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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旋律 第五章(1/2)

    内心里他是传统而善良的,雅竹已结婚,已是萧玉山的太太,无论如何,当年的一段是应该埋葬了,他绝对不想影响他们夫妇的感情。

    雅竹和萧玉山有感情吗?

    他写了一串音符,用钢琴弹出来,嗯

    ——并不理想,要略微修改一些。这是一首优美的、幽怨的曲子,像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是因为下午见到雅竹而作的吗?

    房门突然响起来,这个时候

    ——已是深夜一点多,除了子庄之外不会有别人,但是子庄从来不会在他工作时打扰他,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

    他打开房门,看见神色怪异的子庄。

    “莫先生

    ——”子庄的声音是激动而又委屈的,发生了什么事吗?

    “进来。”莫恕平静的说:“慢慢说,不必急。”

    子庄的脸庞胀红了,他看莫恕一眼,大步走进来。

    “莫先生,你为什么

    ——要这样做?”子庄说。他那激动和委屈

    ——竟变成了哭意。

    子庄想哭?他是个大男人啊!

    “我做了什么?”莫恕皱眉。

    “你

    ——你——”子庄喘息着,他是激动得很厉害,然而

    ——为什么呢?他们之间不是情若兄弟的?“你为什么不要她唱你的曲子?”

    “哦

    ——”莫恕懂了,为了以玫,唱片公司老总一定把莫恕的坚决反对告诉了子庄。“原来是这件事,子庄,你认为我不该反对?”

    “你对她一开始就有成见,现在是她的机会,我费了好大的力,你

    ——你到最后竟然反对,莫先生,为什么?”子庄似乎控制不了自己情绪,他从来不曾用这种态度对莫恕说话。

    莫恕沉默的思索一阵,他一直是冷静的。

    “你是要我答应给何以玫唱那些歌曲?”他问。

    “至少

    ——不要剥夺了她的机会。”子庄盯着莫恕。

    “她才开始就遇到这么大的阻力,我怕她会失败。”

    “她的得与失对你是那么重要?”莫恕淡淡的笑。

    “莫先生,请告诉我,是不是以玫得罪过你?”子庄问:“你告诉我,我要她来道歉。”

    莫恕摇摇头,再摇摇头,他知道,现在他再讲什么都没有用了,子庄的心,已完全被以攻抢去。

    “她没有得罪过我。”他说。

    “那

    ——为什么呢?”子庄显得痛苦。

    “你从来都愿意提拔后进,照顾新人。为什么独对以玫例外?”

    “我对任何人没有偏见,不会例外,”莫恕正色说:“这是我复出的第一批作品,你不认为我该找更适合的歌星来唱?”

    “我

    ——”子庄矛盾又极度不安。“但是你没试过用以玫,你怎么知道她不适合?”

    莫恕淡淡的笑起来。

    子庄是被爱情冲昏了头吧?莫恕怎么不知道以玫的歌唱情形?子庄忘了莫恕曾教过她?

    “我觉得她不应该操之过急,她那么年轻,有大把机会,为什么急于一时呢?”他说。

    “但是

    ——这是一次好机会,宣传上可以占便宜,”子庄急切的。“你的复出第一炮,已占了先天的优势,以玫红的机会很大。”

    “子庄,我发现你的观念改变了,不求根基稳妥,只求成名?”莫恕问。

    “我

    ——”子庄的脸又红了,但他不放弃。“作为一个歌星,她也够资格了。”

    “她可以唱任何人的歌,除了我。”莫恕斩钉截铁的。

    “你

    ——”子庄张大了嘴。

    “你甚至可以自己作曲给她唱。”莫恕冷冷的笑。“我不喜欢被人利用,尤其是女人。”

    “莫先生

    ——”子庄不死心。“能不能考虑一下?以玫签了你那间公司,我——帮不了她。”

    “我也帮不了她。”莫恕没有表情。

    屋子里一阵奇异的沉默,子庄没有移动,显然并不想退出去。

    “还有事吗?我的曲子只写了一半。”莫恕说。

    “莫先生

    ——”子庄委委屈屈的,像在老师面前的小学生。

    “我——我——”

    “我不想再谈这件事。”莫恕冷冷的。

    “是

    ——我知道。”子庄结结巴巴的。他从来都不是这么夹缠不清的人。“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莫恕看他一眼。

    一个男孩子掉进情网就是这样?他当年是不是也这么蠢?这么傻?这么婆婆妈妈?

    “可是

    ——我已经早就答应了她。”子庄沮丧的。

    “答应她?你答应她什么?”莫恕忍不住的皱皱眉,忍不住的在反感,子庄怎么完全变了似的?

    “我答应她

    ——一定求得你回心转意,”子庄垂下头来不敢看莫恕。

    “因为——因为她好失望,好——可怜兮兮。”

    莫恕望着子庄,好久,好久。

    “子庄,我没想到你这么天真,”他摇头。“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容易相信一个人。”

    “莫先生,我

    ——”

    “你仔细的想一想,明天我们再谈这问题。”莫恕说。

    “明天?可是

    ——”子庄还想说什么。

    “你去休息,我要写完这一首曲子。”莫恕摇摇头,打断他的话。

    子庄犹豫一阵,终于沮丧的走出去,并关上房门。

    看来,子庄真是爱上了以玫,他已完全被感情支配了,可是以玫呢?同样爱子庄?

    莫恕摇摇头,再摇摇头。

    他不能忘记以玫一次又一次的暗示,甚至挑战的口吻,以玫分明只是利用子庄,以玫绝对不可能爱上他。

    然而,子庄和他之间似乎已有隔膜,已有误会,这个时候他恐怕不能再说什么了,他怕帮不上忙了。

    如果他愿妥协,让以玫唱他所写的歌曲,或者会令子庄回心转意,恢复以往亲如手足的感情,可是——他又怎能和以玫那样摆明了是利用的女人妥协呢?

    他是个讲原则的人,对任何人都如此,当年对雅竹都不肯妥协,以致她离他而去——如今怎能对以玫妥协?他为原则可以不顾一切。

    是的,就是不顾一切,子庄了解也罢,不了解也罢,他就是这么强硬的,做人要处处妥协,那实在是太辛苦、太累的一件事。

    又坐回钢琴前,他竟无法再续刚才的曲子,心中那股温柔情怀已消失,再无半丝灵感。

    沉默的坐了一阵,懊恼涌上心头,自从何以玫来到之后,他似乎就被扰得没有安宁,他说不出,以玫实实在在在精神上扰乱了他,他有个感觉,外表上以玫是和子庄接近,内心里是针对着他的。

    是这样的吗?真是这样的吗?以玫在精神上是针对着他的?

    他恨恨的合上钢琴,没有灵感只好不再作曲,这种艺术创作,是勉强不得的,否则是自讨苦吃。

    去睡觉吧!或者明天一早起床,心中的懊恼消散,他就能继续写完这首曲子了。

    打开工作室的门走出去,客厅里的灯光刺眼,子庄不但没回房休息,连以玫也静静的坐在那儿。

    以玫也在?那么,刚才他和子庄所说的话她都听见了?她为什么不发怒的掉头而去?

    莫恕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笔直走向对面的卧室。

    “莫先生

    ——”子庄不安的声音响起来。

    莫恕的脚步声只停了一下,又继续前行。不知道为什么,子庄婆妈的声音令他生气。

    “莫恕,我有话说。”以玫又冷又硬的叫。

    莫恕犹豫一秒钟,停下脚步。

    说实在的话,他宁愿欣赏这种敢说敢做的个性。

    “说吧!”他慢慢的转过身子。

    “我承认是想利用你,利用子庄,难道这是犯罪?”以玫神色冷酷,眼光尖锐。“我不怪你不甘被我利用,你却不该令子庄难堪。”

    莫恕看子庄一眼,他令子庄难堪了吗?

    “那是我和子庄之间的事。”他漠然说。

    “可是这事因我而起,”她冷笑。“你令子庄在唱片公司老总面前没有面子,你凭什么有权力伤他?”

    “我的事,我不需要你管。”莫恕没有表情的。

    “我自然不会管你,”以玫胀红了脸,她沉不住气了,她总是在他面前沉不住气。“你一开始就对我有偏见,处处为难我,在我最重要的第一步时,竟打击我,你——你有什么理由这么恨我?我又不是林雅竹。”

    “以玫

    ——”子庄吓了一跳,急忙制止。

    “谁说我恨林雅竹?”莫恕竟完全不生气、不激动,令子庄大大意外。

    “而且——你没有资格和林雅竹比,她当年是玉女歌后,今天是亿万富婆,你怎么和她比呢?”

    “你

    ——你——”以玫气得连手也发抖了。

    “我说的是真话,我一直是喜欢说真话的人,”莫恕慢慢说:“可惜,大多数的人都不喜欢听真话。”

    “我

    ——不理什么真话、假话,你为什么要打击我?”以玫眼圈红红,倔强的扬一扬头,收回眼泪。

    “我保护自己,”莫恕睑色一沉,无与伦比的严肃。“我重视这次复出。”

    “那又怎样?林雅竹不肯替你唱?”以玫尖锐的。

    “你怎么知道她不肯?”莫恕是存心气气以玫,他觉得以玫生气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你去问问唱片公司的人,今天下午是谁送我去的?”

    “谁?林雅竹?”以玫睁大了眼睛。

    连子庄都不能置信的张大了口,林雅竹和莫恕见面了?可能吗?她不再顾忌她那富有的丈夫了?

    莫恕只是淡淡的笑,不置可否。

    “雅竹

    ——和你见面?”子庄问。

    “我和她并不是仇人。”莫恕说。

    “但是

    ——但是——”子庄讷讷不能成言。

    “就是为了她而不要我唱?”以玫吸一口气。如果只是这样,她还想得过些,她知道自己哪方面都不能和雅竹比。

    “我说过,你还不够资格灌唱片,你还得再磨练,”莫恕说:“欲速则不达,你明白吗?”

    “子庄认为我可以。”以玫扬一扬头。

    “子庄已失去了客观。”莫恕中肯的说。“子庄的眼光尺度已经有了感情成分。”

    子庄闻言脸红,这是事实,他承认。

    “好多歌星未必比我好。”以玫说。还是不服。

    “你可以出去唱,任何人的歌都行,我的却不行,”莫恕正色说:“我只让第一流的歌星唱我的曲子。”

    “小器,被人利用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对你完全无损的。”以玫说。

    “你和我有何关系,我为什么要平白被人利用?”莫恕笑得好特别。“对我有什么好处?”

    “莫先生

    ——”子庄又开口了,他真是变得令人受不了,才多久呢?

    “我想——是我不好,我不该勉强你,你有你的想法,我太自私了。”

    “爱情总是令人迷糊。”莫恕笑。

    “那么

    ——这件事该怎么办?”子庄问。怪不好意思的。

    “怎么办?”莫恕反问。“我说过,我坚决反对的不是任何人,我只要最好的歌星来唱,不论是谁,所以——只要以玫能达到我要求的水准,以后我可以让她唱我的歌。”

    “我一定能。”以玫挑战的扬起头。“莫恕,你等着,我一定能唱你作的歌。”

    说完,大步冲出去,子庄犹豫一下,也跟着出去。子庄是完全变了。

    为了何以玫,二十多年情如手足的莫恕和子庄之间突然有了隔膜。

    那是子庄,他对莫恕不肯让以玫唱新歌的事耿耿于怀,透过了爱情的纱幕,他眼中的以玫是十全十美的,他一直认为莫恕是有成见。

    莫恕却不解释,依然我行我素。他是个原则性强的人,在他认为对的事上,绝不会让步,绝不可能妥协。

    僵持的气氛一直在屋子里弥漫著。

    子庄很早离开家,多半是趁莫恕去散步的那一段时间,他不回来吃饭,晚上也很晚回来,他很明显的是在故意避开莫恕。

    对他这样初陷情网的人,爱情是神圣的、伟大的,可令他牺牲一切,抛弃一切的。

    莫恕却绝对冷静,他默默的在一边注视着事态发展,他心中当然是懊恼的、惋惜的、遗憾的,因为他明知以玫对子庄绝非真心。可是他有另一个想法,让子庄去受一点教训和打击吧!只有这样,子庄才会真正成熟。

    教训和打击总使人成熟、成长,真的。

    莫恕每日工作,或者工作是他唯一的寄托吧?

    他把另几首新歌送去唱片公司,出来的时候站在马路边犹豫,回家呢?或是找个地方坐一坐,喝一杯茶?

    不想回家自己弄午餐,他随便走进了一家相当出名的酒楼。

    这是单身男人的苦处吧?想想看每一餐都得自己煮,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他叫了两个菜,又要了几碟点心,坐在一角慢慢的吃着。

    不是假日,又非写字楼地区,这酒楼的中午茶市倒是不挤,所有人都吃得很悠闲。

    他不经意的四下看一看,忽然看见进门处一对好亲热的男女,他们神态像情侣,依偎着像旁若无人,但他们的年龄却像父女。

    莫恕的血一下子冲向脑袋,脸也胀红了,心中全是愤怒的火焰

    ——他看见的男女,是以玫和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

    以玫和那男人被安置在他不远处,以玫背对着他,但他们的谈话声音他是可以听到的。

    “宝贝,你要吃些什么?”男人说得肉麻兮兮,他居然叫以玫宝贝,是什么关系呢?

    可怜的子庄。

    “你叫什么我都喜欢吃。”以玫在撒娇。

    男人得意的呵呵笑起来,迅速吩咐了侍者。

    莫恕那么冷静的人,也忍不住的激动起来,他恨自己不是子庄,让子庄看见以玫的如此这般真面目,子庄该可以清醒吧?

    “等会儿我们去哪里?卖贝。”那个看来像大腹贾的男人眯着眼睛笑。

    “我约好去做晚礼服,就是专替香港小姐设计礼服的那个设计师,”她笑得好媚、好甜。“亲爱的,你说,我应该做几件?嗯?”

    “就是做来为登台穿的,是不是?”男人笑。“先做半打吧!让第一个星期晚晚穿不同的礼服亮相。”

    “半打,怎么够呢?”她似乎不高兴了。“你舍不得付钱,是不是?”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男人一味的笑。“只要你喜欢,做多少都不成问题。”

    “你陪我去哦!”她笑。

    “当然,当然。”男人显然被她迷昏了。“只是当了名歌星,大红大紫之后不许变心。”

    “怎么说这样的话,把我当成什么人呢?”她生气了。“你难道不相信我对你的心?”

    “相信,相信,”他连忙陪不是。“宝贝,我说错了,你知道我对你紧张,原谅我。”

    “不原谅。”她撒娇的。“说错话就算数了吗?要罚!”

    “罚,罚,你要怎么罚都行,只要你不生气。”男人真像一条乞怜的狗。

    “好!我想一想

    ——罚你买个镶钻的手表给我。”她说。声音里满是贪婪。

    “镶钻的手表

    ——”男人为难了。

    “你知道啦!登台穿了漂亮衣服却没有首饰来配,寒酸死了,”她说:“你想别人说我寒酸?”

    “不,不

    ——”男人陪笑。“好,我们等会儿去买。”

    “这才差不多。”以玫转嗔为喜。

    “对你,我从来不是小器的人。”他笑。

    “我会选一个小器的男朋友吗?”她说。

    “该是老公。”男人涎着脸。

    “免了,你一辈子也不可能和我正式结婚,”她嘲弄的。“我大概生成黑市夫人的命。”

    “不,不,如果你生了儿子,他一样跟我姓,一样有家产分,你放心,绝不会亏待你。”他急切的。

    “你是故意讨我喜欢的,是不是?”她问。

    “真的,宝贝,我可以发誓,”他举起手。“我如果骗你不得好死。”

    “别死的、死的,我信你就是。”她笑。“不过我可不想那么早有孩子,太困身,我还年轻。”

    “随你,随你。”他望着她只是笑。“随便你怎么决定,我总是高兴。”

    “哦

    ——”她记起一件事。“我登台那天,你订几桌?请多少人来,还有多少花篮?”

    “订了四桌,花篮也不会少,我的朋友每个都会送,”他满有把握的。“我自己会送十个。”

    她满意的笑了。她虚荣心奇重,虽是一个新人登台,她却想做得像红歌星一样轰动。

    她要先声夺人,香港是吃这一套的,第二天报纸再这么一宣传,她想不红都难了。

    想到报纸,她淡淡的笑了。子庄答应找他唱片公司的宣传大员帮忙,听讲那位大员和记者熟,一定没有问题的。子庄——已是她手中的扯线木偶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或是第六感?以玫突然觉得背后有人望住她,而且非常专注。

    她下意识的转头望望,就看见了莫恕。

    莫恕——一刹那间,她睑色大变,怎可能这么巧?在这个地方碰到莫恕?她宁愿碰到全世界任何一个人,但不是莫恕。

    莫恕的眼光又冷又利,像一把刀子划过她脸上,他似乎已听见她的话,已洞悉她的一切,在他面前,她已无所遁形,她已——“宝贝,怎么了?”那大腹贾问。

    “不

    ——没有事,”她勉强镇定,她不能让目前这罪山对她怀疑。

    “我们走吧!”

    “走?东西刚来,你几乎什么都没吃。”男人叫。

    “不想吃了,”她已站起来。“吃得好饱去做礼服不好,会难看。”

    “但是我

    ——”男人有点舍不得食物似的。

    “下午我们再喝茶。”她不由分说的挽住他走。他们在柜台处付了钱,就匆忙离开。

    以玫甚至不敢转头看莫恕,她的心不停的剧烈跳动,遇见了莫恕,子庄那儿——哎!她的运气怎么那样差?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遇见莫恕?

    或者——她可有什么方法让莫恕不出声?

    能吗?她能够想出一个叫莫恕不出声的方法吗?能吗?能吗?

    做完晚礼服,买完钻表,想个办法摆脱这老家伙吧!她必须在莫恕和子庄见面之前,把莫恕说服的。

    她——或者可以做得到的。

    以玫走后,莫恕仍然在酒楼里坐了一阵,他已再无食欲,因为他看见一幕肮脏、卑鄙的戏。

    那个大腹贾固然可厌,以玫却更可卑、可耻,居然用这种方法去骗别人的钱,她——竟是这样的女人,可怜的子庄,他实在无辜。

    然而——这件事该不该让子庄知道呢?

    子庄知道了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怎样的后果?他可能承受得起这打击吗?

    或是——像莫恕十年前一样,从此不振?

    该不该告诉子庄,该不该让子庄知道?

    莫恕又坐了很久,桌上的点心一点也没有动过,茶也冷了,他的内心一直在争战,该不该告诉子庄?因为——从以玫和那男人的对话可知,他们之间的关系实在不简单,她的儿子可承继家产的——该告诉子庄吗?

    付了钱,他离开酒楼。

    他心中满是愤怒

    ——为什么只是愤怒呢?他应该还有其他多种情绪,为什么只是愤怒?

    以玫与他本身没有关系,他不该这么愤怒,他

    ——似乎也不会为子庄,他——怎么说呢?愤怒?

    没打算坐车,他就这么一直走回家,那么长的时间,他仍没决定该怎么做,他也变得这么犹豫不决了?

    也许——暂时不说吧,看以玫怎么表示才作决定,以玫或者要摆脱那大腹贾呢?

    好吧,就这样,暂时不说

    ——打开门,意外的看见子庄和以玫亲热的坐在一起,似乎正在说笑。以玫的笑容又亲切、又甜蜜,和在酒楼里完全不同。

    看见莫恕,她竟然那么自然,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她这女人!

    “莫恕同来了。”以玫轻轻推了子庄一下。

    “莫

    ——莫先生。”不自在的反而是子庄。

    “莫恕,刚才在酒楼里没跟你打招呼,真抱歉,我叔叔有急事要走,”以玫说得像真的一样。“你不怪我吧?”

    她叔叔

    ——莫恕摇摇头,迳自回房。

    他知道,即使他说真话,子庄也不会相信,以玫已先下手为强,她

    ——实在不简单。

    似乎,莫恕和子庄已到了无话可讲的地步。

    莫恕不但沉默,而且沉默得近乎可怕,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中没有一丝光芒,令人心寒的沉寂。

    子庄心中忐忑,他得罪了莫恕,是吗?是因为上次他质问莫恕不给以玫灌唱片的事吗?然而——他并没有错,他爱以玫,不是吗?他只不过为以玫争取前途,在莫恕的偏见下。

    莫恕是偏见。

    不过子庄是不安的,难道他和莫恕的关系就永远这么下去?再也没有恢复原状的可能?

    他自然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