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野岸 十(2/2)

为前几天我才知道这件事。”思奕觉得难以应付。“就是子樵搬离以后。”

    “我想立刻见令妹。”

    “我打电话试试。”思奕看她一眼。这女人真是子樵太太?目前还是?这样的女人难怪子樵要逃开,她给人太大的压迫感。

    思朗不在,开会去了,下午才回来。

    “或者你把电话、地址给我,我自己去找她。”露莎琳说:“香港很小,相信我找得到。”

    “但是她知道的不见得比我多。”思奕说。

    “没问题,我还要多谢她这几个月来对子樵的照顾。”

    思奕皱眉。这女人弄错了,照顾的是思曼,不是思朗,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住哪里?或者我让思朗找你?”

    “文华酒店。”她微笑。“希望她快些找我,因为我不想在香港浪费太多时间。”

    “你来香港的目的是什么?”思奕忍不住问。她的语气令人不舒服。

    “见见子樵。”她淡然的。“几个月没见过他了。”

    “事实上——以前我们一直不知道有你。”思奕说。

    “我不习惯东方,所以不跟他回来。”她不以为意。“我们结婚四年了。”

    “我听说——”思奕把想说的话咽回去,还是别提离婚的事吧!这女人难缠。

    “关于子樵的传闻很多,我也知道,”她淡淡的。“然而事实胜于雄辩,对不对?”

    “是。你说得对。”

    “请把令妹电话和地址给我,我想回酒店。”她说。

    思奕只好写在字条上给她。

    “如果有要帮忙的地方,请通知我。”他礼貌的说。

    “谢谢。你很仁慈。”她站起来。

    “我——我想请问一件事。”思奕忽然说。

    “请讲。”她望着他。眼光础础逼人——也许她并不真如此,但给人这种感觉。

    “几个月前子樵曾辞职返美,为什么忽然又回到香港来?”他说。

    她脸上没有特别表情。

    “不清楚。”思索一下,她说:“子樵和我都是独立的人,我不干涉他思想,意念,他也一样。”

    “辞职回美国后,你见过他吗?”他又问。

    “你——为什么如此问?”她皱眉了。

    “只是问问。”思奕摇摇头,笑。

    “我可以不回答的,但是不想你会错意。”她也笑。“我当然见过他,我们是夫妇。”

    “这是当然的。”思奕连忙点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露莎琳反而怀疑起来。

    “没有意思,真的。”思奕摊开双手。心中却暗笑,他是故意这么做的。只基于一点孩子气。

    “但是你神情、态度,语气都暧昧。”她盯着他。

    “你误会了,”他几乎忍不住笑。“我原本就是这样子的。”

    她又盯着他一阵,转身离去。

    被这自称子樵太太的人一搞,思奕更无心工作了。他再打电话给思朗,她的秘书说她仍在开会。

    “能知道她开会的地方吗?”他问。“我是她哥哥。”

    “在二楼会议室,与客户一起。”

    放下电话,思奕拿起外衣就走。

    午餐之后回来,”他对秘书说。

    开车到中环。他有个感觉,他必须在露莎琳之前找到思朗,否则思朗应付不来。

    运气很好,他到时会议已结束,一个女孩子告诉他思朗在楼下喝咖啡。谢过女孩,直奔咖啡室,才一迈进,就看见思朗陪着的不正是露莎琳?

    她们也看见了他,他只好讪讪的走进去。

    “这么巧,你也来了?”露莎琳有点讽刺。

    “我和思朗约好了一起午餐,”思奕颇尴尬。“你不是说回酒店吗?”

    “我想,办完事才休息会比较安心些,”露莎琳笑。“思朗愿意带我去西贡走一趟。”

    “思朗——”

    “雷太太想问问那幢别墅的业主,”思朗耸耸肩。“我无所谓,陪她去就是。”

    “那——我现在就送你们去好了。”思奕不愿思朗独自应付露莎琳。“反正我有空。”

    “真谢谢你们这些热心的朋友。”露莎琳站起来,领先往外走,“难怪子樵总往亚洲跑。”

    “但是我相信业主也帮不了你什么。”思朗说:“子樵什么也没说的就退了租。

    “或者。我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人。”她说。

    思奕专心开车,一路上什么也不说,两个女人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隐隐透出丝难以言明的敌意。

    很容易的找到了那位友善的女业主。

    “雷先生真的什么也没说,我以为他回美国。”女业主好奇的望着他们。

    “平日他总是一个人吗?”露莎琳突然问。

    “他只有一位女朋友,斯斯文文的一个,”女业主笑笑,望着思朗。“这位小姐说是她姐姐,她常常来。”

    “是思曼,”露莎琳还是同样的笑容,一点也不意外。”去英国的那个,对吗?”

    思奕,思朗却极尴尬,面对着的是子樵太太。

    “他们——只是很好的朋友,”思奕说:“很谈得来的那种单纯的朋友。”

    思朗瞪着他不知好笑或好气,此地无银吗?

    露莎琳却只是笑,笑得胸有成竹。

    “子樵颇有几个红颜知已。”她说。

    离开了女业主,再回中环的途中。

    “子樵应该已经去了英国。”露莎琳说。

    “不可能,”思朗大声说:“我们查过,他没有出境。”

    露莎琳望着她,似乎想看出她话中真伪。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我太了解子樵。”她说。

    “的确没有他出境的纪录。”思奕也说。

    露莎琳皱眉沉思,半晌说:

    “我想要思曼在英国的地址。”

    “为什么?”思朗突然坐直。“你真以为雷子樵去了?”

    “我想经英国才回美国。”

    “绕了一个大圈子回去?”思奕也说。

    “思曼是在上课受训。”思朗说。

    “我只是去见见她,也没有其他事。”

    “不行。”思朗强硬的。“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扰思曼,我们甚至没告诉她子樵失踪的事。”

    “对她来说,子樵自然不是失踪。”露莎琳说。

    “你肯定他在英国?”思奕问。

    “不要理什么出境纪录,若他不在英国,你们可以要我的头。”露莎琳笑。

    汽车停在文华酒店门边,思奕说:

    “思曼的地址我们不会给,但不会反对你去英国。”

    “维护帮助你们的姐妹?”露莎琳下车。

    “是你无权打扰。”思朗大声说。

    思奕和思朗正在犹豫该不该把子樵和露莎琳的事通知英国的思曼,露莎琳突然到访。

    他们刚吃完晚饭正在客厅闲聊,她就来了。

    “你?!”兄妹俩都意外。

    “很冒昧,”露莎琳笑。“我实在很想见见伯父,伯母。”

    思朗忍不住顶她。

    “你真有本事,又能找到我们的地址。”

    “你不是要去英国吗?”思奕也说:“我们以为你已经走了。没想到你会来。”

    方氏夫妇都很意外,这个女人是谁?思奕兄妹的语气又都不好。

    “见过长辈才走。”露莎琳还是笑。她的笑——总给人一种不怀好意之感。“我是露莎琳.雷,雷子樵的太太。”

    “啊——子樵?!”母亲吃惊。“子樵有太太?”

    “我是从美国来,我想找子樵,他却搬了家,失去联络。”她不说“失踪”。“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在香港吗?”方氏夫妇问。

    “这几个月一直在。”露莎琳看看思奕又看看思朗。“他和方思曼一直见面。”

    “思曼——去了英国。”母亲说。

    “请问你来——到底有什么事?”思朗问。

    “只是礼貌拜访。”露莎琳说:“也许伯母能帮忙,我想要思曼在英国的地址。”

    “你——思曼又不认识你,你怎能去打扰她?”思朗说。

    “经过伦敦,顺便说声哈罗而已。”她笑。“你们怎么把我想成有目的似的。”

    “你分明有目的。”思朗语气不好。

    “思朗——”母亲惊疑不已。“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思奕不想父母担心。“露莎琳想去看看思曼,她是顺便的。”

    “她们——认识吗?”母亲不信。

    “认不认识不要紧,反正思曼是子樵的好朋友。”露莎琳说:“或者思曼知道子樵的消息。”

    母亲望着思奕,神色严肃。

    “与思曼有什么关系?”她问。思曼不是公司派她去伦敦受训吗?怎么又跑出一个子樵?

    “雷子樵不是回美国了吗?”父亲也问。

    “是,他本来已经回去,后来又来香港,”思奕好困难的解释。“没有人知道他回来——”

    “除了方思曼。”露莎琳说。

    “他们也是偶然遇到的。”思朗叫。

    “他们一直有来往,西贡子樵住的那别墅的业主可以证明。”露莎琳简单、直接的说:“方思曼去英国的同一日,子樵退租失去联络。”

    “那——是他自己的事。”思朗扬一扬头。

    “事情这么巧合,我是否该问一问方思曼?”露莎琳慢吞吞的。“可是我没有方小姐的地址。”

    “你有本事找来这里,大可以自己去查思曼地址——”

    “别说了,”父亲挥一挥手,他已非常不高兴。“把思曼的地址写给雷太太。”

    “可是爸——”

    “写给雷太太。”父亲斩钉截铁的说。“如果思曼知道子樵下落,应该告诉雷太太,人家是夫妻。”

    思朗不敢再辩,父亲一向比较严肃,认真。她只好走回卧室写思曼的地址出来。

    “我告诉你,你不要打扰思曼——”她警告。

    “说话要有礼貌。”父亲说。

    “爸,思曼也不会知道子樵的踪迹。”思奕皱眉。“这分明——无理取闹”。

    “不许多说。”父亲脸色越来越不好。“送雷太太回去。”

    露莎琳拿着地址就笑了,她站起来告辞。

    “不必送,我自己回去很方便。”她走向大门。“谢谢你们能把地址给我。”

    大门反弹回来,思朗已忍不住大叫。

    “这阴险的女人——”

    “不要凡事先怪人,该先看看自己有没有错。”父亲说。

    “有什么错呢?思曼去英国与雷子樵失踪绝对不会有关系。”思朗肯定的。

    “但是——这些日子和思曼来往密切的人是子樵,对不对?”父亲目光炯炯。

    思朗看思奕一眼,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又不代表什么。思曼和傅尧来往也密切。”她说。

    “这怎么一样,子樵有太太,人家又找上门来,我们应该有个交待。”父亲说:“你们都长大了,我以为你们能处理自己的事,但是——你们令我失望。”

    “爸爸,没有人做错事。”思奕说。

    “我不知道。”父亲神色凝重。“现在打电话给思曼,只有她才能告诉我们一切。”

    “爸——这不好。”思奕:说“万一不关思曼事,不是打扰了她?”

    “若是无关,打扰不了她。”父亲说:“我们不能自私,子樵有太太。”

    “现在打?”思朗回房拿来号码。“恐怕她那边还是清晨,她没起床

    父亲瞪她一眼,她只好拨了号码。

    思曼住在酒店,接线生告诉她现在才清晨四点,无论如何,还是找到了思曼。

    “思朗?!什么时候?有什么天大急事?”思曼惺松的声音,但没有生气,反而很愉快。

    “爸爸让我打来——思曼,有一个叫露莎琳的女人自称是雷子樵太太来找我们。”

    “哦——为什么?”思曼只呆怔了一下。“他不是离婚了两年吗?”

    “不知道。雷子樵在你离开香港那天即搬了家,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然后——他太太来港。”思朗一边说一边偷看父亲的神色。

    “她知道子樵失踪?”思曼很冷静。

    “我们——我们找不到子樵,于是打电报去美国他家。”思朗困难的说。事情因她而起。“我们——我和思奕以为子樵回美国了。”

    “你发现子樵离开的?”

    “是——思曼,现在露莎琳可能来伦敦找你。”

    思曼没有立刻回答,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爸爸已经把地址给她了。”思朗再说:“她是个很麻烦的女人。”

    父亲皱眉。思朗不敢再说。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电话。”思曼说。

    “等一等——思曼,你不知道子樵下落?”思朗问。

    “怎么会知道?”思曼立刻反问,“离开前一晚他并没有告诉我什么,甚至没提搬家。”

    “你——预备怎么办?”思朗问。

    “我不知道。我是很意外,心里也有点乱,我没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

    “子樵没来英国?”

    “怎么可能?”思曼吸一口气。“我们还没有到这种地步。他也清楚自己的事——露莎琳难为你们?”

    “没有。都是受过教育的人。”思朗说:“我们打电话的目的是希望你有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思曼吸一口气。“爸——很生气。”

    “嗯。不是太厉害。我们都不知道露莎琳。”

    “收线吧?我要想一想。”思曼说:“我以为离开香港能好一点,冷静一点,但是适得其反。我会好好想一想,你放心。”

    “不要钻牛角尖。”思朗叫。

    “对我有点信心才行。”思曼收线。

    思朗放下电话,长长透一口气。

    “不关思曼的事。”她是帮着姐姐的。

    “但是思曼最近的男朋友是子樵?”母亲关心。

    “是。”思朗犹豫一下。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为什么子樵不再来我们家?”母亲非常不满。“思曼为什么要瞒住大家?”

    没有人回答。他们不能替思曼回答。

    “思曼是知道露莎琳的?”母亲再问。

    “我们所知道的是——子樵已离了婚。”思奕说。

    “象吗?”父亲瞪着他。“露莎琳也不象胡闹之人,千里迢迢的找了来,发疯了吗?”

    “子樵——也不是胡闹之人。”思朗说:“他和思曼在一起自然知道自己应该有这条件和资格。”

    “只怕感情冲昏了头。”父亲冷哼一声。“现在他不是自动失踪了吗?”

    “我相信思曼自己会处理。”思奕加重语气。“这些日子来并没有人做错事,感情的事——还是由他们自己顺其自然好些。”

    “我们并不想管。”父亲说:“但是有人找上门来——我不能任由人羞辱家人。”

    “担保不会。”思朗也说:“思曼做错了什么吗?就算她和子樵恋爱也没错。爱情与已婚未婚根本技不上关系,爱就爱了,还理其它?”

    “都象你这么说,社会岂不秩序大乱?”父亲说。

    “不会。现代人处理感情和以前人不同了,大家都理智,不会秩序大乱。”思朗说。

    “我不理现代人,古代人,我要你们每一个争气,不要给人看笑话。”父亲说。

    “不会有笑话——”思朗的话被母亲打断。

    “但这件事——怎么解决?露莎琳真会去找思曼?”

    “找思曼又怎样?思曼还怕她不成?”思朗叫。

    “你不觉——思曼是理亏?”母亲叹息。“而且露莎琳会只找思曼就算数?”

    思朗看着母亲,她不知道露莎琳还会有什么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