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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云上 第八章(2/2)

布在灌县每一个角落的同学队友,

    “袍哥”们的报复是不问青红皂白的。

    “谁?谁托你拜望爸爸?”刁学文神情认真起来,那二十个大汉也安静下来。

    “你若说谎,你的同学都不好过,明白吗?”

    “云宗炎,云老太爷叫我拜望的!”之翔说。他心中并无把握,他没听小怡提过,云老太爷和刁凌云可有交情?但

    ——这是他惟一可以说的人。

    “云半天?”刁学文眨眨眼,不能置信地,“你是他老人家的什么人?为什么叫你来?”

    听刁学文称云宗炎

    “老人家”,之翔已放了一半心,至少,他眼前已没有危险了。

    “我是云宗炎的女婿,云小怡是我太太!”他说。

    刁学文呆了半晌,这可是他所没想到的,这个航空生竟是云半天的女婿?无论如何,他不能再鲁莽行事了!

    “原来是云家的姑老少,”刁学文一挥手,展开一个并不十分友善的笑容,毕竟,他挨了打。

    “弟兄们,带路,成都云半天的姑爷要见阿妈!”

    康柏、韦震和邢树人也不知怎么跳上吉普车,怎么开回成都的,迷迷糊糊,又慌又乱地在天黑的时候,他们已赶到益德里云公馆的大门口了。

    韦震和邢树人等在车上,康柏独自一人进去找小怡,他一心想着快些找着小怡,救回在灌县做人质的之翔,完全没有想及其他,这个时候,他心中只懊悔胡乱的打人闯祸,对闯祸的起源小曼

    ——反而淡忘了。

    奔进第二进花园,他呆了一下。云公馆是他所熟悉的,他知道哪一个人住在哪一间厢房,他也知道楼下广阔的正厅很少这么灯火辉煌的,莫非云公馆在宴客?呆怔只是一刹那,他又力口快了脚步,救人要紧,他要尽快找到小怡,万一之翔有什么意外,他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了!

    奔进正厅,他意外地看到那么多人,不是客人,全是云家的人。和小曼交往这么久,他从来没看见云家的家人这么齐全的聚在一起,不但小怡姐妹、兄弟全在,云老太爷,云夫人,连那位绝少露面的白牡丹,以及培元唱戏的太太也都在,各房的丫头全站在四周。怎么,云公馆也发生了什么事吗?各人的神色都那般凝重!

    康柏的突然闯进来,惊动了正厅中的每一个人,他的视线掠过漠然不动的小曼脸上,喘息地望着小怡,他的苍白惊慌和气急败坏的神情,吓得小怡变了颜色!

    “康柏,什么事?之翔呢?”小怡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厅中的沉闷。“之翔

    ——有意外,是不是?你们不是在旅行吗,之翔呢?”

    康柏只是喘息,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康柏!”小怡沉不住气地,奔过来。“是不是之翔

    ——”

    “不,不是意外,”康柏终于说,“我们在灌县

    ——打架——打伤了一个叫刁学文的少爷,好像是

    ‘袍哥’什么的,之翔自愿留在那儿,叫我们回来请

    ——请——云老太爷出面,否则留在那边的同学都有危险!”

    远远的小曼眼光一闪,康柏看见了,却是不明白。他只为刚才不叫岳父而叫云老太爷而发窘,云家的人知道他和小曼的事吗?

    “爸爸

    ——”小怡转身望着父亲。

    “刁学文?”云老爷沉思一阵。“莫非是刁凌云和刁大娘的独生子?”“是,我们就在‘凌云饭店’打架的!”康柏说。

    云老太爷神色严肃而凝重,好半天,才摇摇头。

    “你们好大的胆子,惹了刁大娘的独生子,”他又摇摇头。

    “在灌县,就算他们把你们几十个同学全杀了,也没有人奈何得了他!”

    康柏听得一身冷汗,脸色更苍白,头也垂得更低,如果小曼不在场他也许会好些,偏偏小曼站在那儿,那漠然

    ——他的心在刺痛着,在难堪着,小曼——会知道这祸事是他闯的吗?会知道他是为了

    ——她?

    “爸爸,那怎么办?他们扣住了之翔!”小怡着急地。

    “我

    ——打个电话给刁大娘!”云老太爷站起来,走向有电话的偏厅。

    “刁凌云的腿瘫痪之后,所有的事全由她主持!”

    “你认识她?爸爸!”小怡跟过去。

    “当年

    ——曾有一段交情!”云老太爷淡淡说。

    云老太爷和小怡在里面偏厅打电话,正厅就更沉寂了。康柏虽是低着头,眼光却在眼角处偷偷打量;云公馆发生了什么事呢?云夫人那么气愤,白牡丹和培元的太太却有些幸灾乐祸,培元和小弟培之神色都不好看,诚惶诚恐之外,还显得担心和害怕,小真和小曼虽然也气愤,那神色比云夫人淡得多,尤其是小曼,她似乎是个旁观者,她的视线在遥远的天际,哎

    ——小曼。

    康柏咬咬唇,除了心中疼痛外,他还莫名地激动,从第一次见小曼他就激动,她本是一个令人情不自禁的女孩!她还是那么美,那么淡漠,那么恬适,似乎

    ——康柏的事完全不曾伤害她,真是如此?或是

    ——她把一切伤害和痛苦藏在心底了?看她眉宇间淡得几乎不易察觉的怨,康柏

    ——他觉得自己罪不可恕!

    他是那样爱她,他竟那样的伤了她,他自己也没想到,太小心翼翼的爱竟

    ——竟也是伤人的武器。小曼,小曼,他们近在咫尺,却

    ——却似乎——离得好远,好远了,远得他再也感觉不到他们曾有心灵相通和联系。小曼

    ——竟一眼也不看他,小曼——已当他不存在了,是吗?

    他心中突然涌上了几乎控制不了的冲动,他真想就这么冲到小曼面前,跪着求她宽恕,只要她肯原谅他,他宁愿

    ——宁愿——哎!他实在应该留在灌县,任刁学文、刁大娘处置的,就算是死,也比现在失去小曼好过些,没有小曼的生命

    ——他想到刘情,使他失去小曼的刘情,不知道为什么,一阵厌恶,他几乎想呕吐!

    云宗炎从偏厅出来了,看他的神色,知道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康柏的心情也放松了,一颗悬起来的心也回到原位,视线不由自主地又移向小曼!

    “康柏,”云老太爷沉着声音,微带责备的口吻。“事情虽然解决了,刁大娘很给面子,但是

    ——你怎能随便动手打人?年轻人不能这么浮躁,你更要顾自己的身份地位,记住,以后不能这么鲁莽!”

    “是!”康柏连忙收敛心神。

    “刁大娘本来要我交出一个叫康柏的人,”云老太爷又说,“我告诉她,康柏是我的三女婿,她才作罢!康柏,这次的事是个教训,作为我的女婿,你比之翔浮躁多了!”

    康柏的眼光急速地掠过小曼,云宗炎口口声声说女婿,他可知道康柏和小曼已结束了?但

    ——小曼绝无半丝表情,淡漠如恒,似乎根本不是说她

    ——康柏心中叹息,他是绝对没有希望的了!

    “是!以后我一定改过!”康柏说。

    “刁大娘就会送之翔回来,你就留在这儿等他吧!”云老太爷挥挥手。“小曼,你陪康柏上楼休息一下!”

    小曼有几秒钟的犹豫终于还是慢慢走过来,也不出声,只看康柏一眼,径自走出长廊。康柏一阵剧烈心跳,又有一阵模糊的希望,下意识随小曼出去。

    小曼并没有上楼,只是走向黑暗的后园。康柏知道,小曼只是不想在这种场合中为难他,却也绝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他的希望

    ——破灭了。

    “你

    ——可以不必陪我!”康柏站在她背后。

    “我不是陪你,”小曼平静而冷漠地,“我只是借这个机会离开他们!

    ‘”发生了——什么事吗?

    “康柏问。

    他渴望看到小曼的脸,她却绝不回头

    ——云小曼岂是肯回头之人?即使下地狱,她也只有一条向前的路!

    “培之被学校开除,说他旷课太多,又结交不正当的人,”小曼说,说得像对一个全然无关的人。“最近家里又发现他用了很多钱,是总管来报的!”

    “老太爷为培之而下楼?”康柏问。他仍关心云家的事,也说不出为什么,也许

    ——他几乎也是云家的亲戚了。

    “还有大哥,”小曼摇摇头,还是不肯回转身。“上一次他已经输了一个染坊和好多钱,妈妈不许他再动任何契约和钱,但是

    ——他几乎输了一半爸爸的产业!”

    “什么?!”康柏不能置信。

    输了一半云家的产业?云家拥有半个成都市,那培元岂不是输了四分之一的成都?这未免太离谱了,太惊人了,难怪他一脸孔的诚惶诚恐。

    “妈妈很生气,”小曼的声音像平静无波的溪水。“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事,大哥总有本领偷到契约和钱,她怪爸爸不管,又怕云家被大哥败光,就请爸爸下来分家!”

    “分家?”康柏一震。一个大家庭的分家,等于就是说

    ——承认了败坏,而且向败坏妥协,若真是分了家,云家还能保持它的显赫?

    “其实,分家也只任由大哥败得更快,”小曼在摇头,在叹息,那神情一定很幽怨,一定很美,只是,康柏看不见。

    “也等于任培之坏得更彻底,相信妈妈也明白,只是

    ——她跟爸爸斗气!”

    康柏沉默着,他已是外人,能说什么呢?除了惋惜,他真是不能表示什么!

    “斗气并不能解决什么,反而使那些有企图的人得益,”小曼另有涵意吗?“白牡丹已得到她所想要的一切,艳芳也对妈妈怀恨,她们是惟恐云家败得不够快,只是妈妈

    ——她的爱恨都用错了方法,找错了对象!”

    康柏轻轻摇头,女人或女孩子,无论年纪多大,爱恨都是强烈的,他知道小曼以前的爱,小曼现在的恨?

    “小曼,你知道

    ——我为什么打架?”他突然问。

    “知道!”小曼出其不意地转过脸来,她还是那么美

    ——那么淡,那么秀外慧中,却——真是遥远了,那神情遥远得令人心痛。

    “不过——并不重要,是吗?”

    “是

    ——”他只能这样说,“你还没有告诉他们?”

    “不需要说,你知道说出来我会难堪,”小曼浅笑如旧,只是,那浅笑再不属于他。

    “久而久之,他们自然会明白,尤其——当你结婚时!”

    “谁说我要结婚?”他反问。他怎能和一个令他想呕吐的女孩结婚?但

    ——他说不出口,他是自作孽!

    “不结婚做什么?”小曼似乎真不在意。“并不是每一个女孩子都热衷于读书!”

    “我说过,我要往上爬,爬到尽可能的高,”他也笑了,笑得无奈。“失去一样,我总要抓住另外一样!”

    “你可以抓住另外许多样!”她在讽刺吗?

    他凝视她一阵,这么美、这么好的女孩,他真想拥她入怀,他真想握住她的手走向永恒

    ——他已不再有机会,他只能这样凝望着她。

    “小曼,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刘情——”他突然说。

    她的脸一红,羞窘使她更为妩媚,昏暗中,那妩媚有着神秘的巨大力量,拉着康柏

    ——陷入更深的痛苦。

    “不必提了,”她摇摇头。“无论如何,你有你的理由,我也有我的原则!”

    “之翔已经知道了!”他黯然说。

    “那

    ——也好!”小曼掠一掠头发。

    “我有一个要求,我相信对大家——都好!”

    “你是说

    ——我们不再见面?”他敏感得很。

    她眼光闪一闪,似乎很喜欢这种心意相通,只是

    ——迟了,不是吗?她永不能容忍一个在属于她的那一段感情上有污点的人!

    “你知道,对着你而表现得这么平静,是件很困难、很痛苦的事!”她坦白地。她仍爱他,表示得很清楚,付出去的感情怎,么还收得回来呢?而且那种爱,是用心灵、用思想、用生命、用感情的,当她爱时,已融入了对方的心灵,思想、生命、感情,早已合而为一了,又怎能令这融合再分开?上帝也不能!

    “小曼

    ——”他一下激动起来。是爱,又何必大家互相折磨呢?他那漂亮得能吸引任何女孩子的脸,不受控制得痉挛起来。

    “不,我是一个走直路的人,”她立刻摇头。“没有任何理由能令我回头、让我转身,即使是死!”

    他无奈叹息,小曼,小曼,这若是一时的意气,怕就是永远的遗憾了。错在他,曲在他,但

    ——但——既是爱,又何必

    ——哎!小曼!

    “我了解!我该受惩罚!”他说。

    “最后一件事,”她微微一笑,“恢复你本来面目,好吗?那会是

    ——很美的一种回忆!”

    “小曼,我们

    ——连朋友都不再是?”他问,很急切。

    “回忆中的朋友!”她欲离开。

    “小曼

    ——”他情不自禁地捉住了她的手臂,一股热流传向她也传向他,只是一刹那,他警觉地放开。

    “你若不恨我,再见面时,希望能见到你美丽的笑容!”

    “只怕

    ——不再有机会!”她大步走了。

    不再有机会?她是要

    ——永远离开他了,是吧?他又感觉到心痛,不只是心痛,他似乎感觉到心在滴血,然而

    ——那椎心的一刀,是他自己刺的——怪谁呢?

    他颓然靠在长廊柱上,他说要抓住往上爬的机会,但往上爬

    ——是那样无可奈何,他已失去小曼,他已失去了属于他的整个世界!

    若他有机会讲出和刘情的原因,小曼

    ——会接受吗?小曼明知他不爱刘情,只是

    ——只是——那理由又怎能说出口?

    就那么靠在柱上好长、好长的一段时间,爱在心中流过,悔在心中流过,他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一个空的躯壳,连意识都麻木了。天气有一点凉,早上那种属于春天的雨又轻渺渺的在飘、在飘,飘在他手上,身上,脸上,他长长透一口气,站直了,揉揉眼睛,竟有些潮湿

    ——春雨也飘进了他的眼睛?

    迈出一步,突然看见另一根廊柱下站了个人,是

    ——去而复返的小曼,或是根本没有走?他心灵激荡,却连呼吸都停止了,小曼

    ——为什么?

    小曼是沉默的,沉默的小曼最美,尤其那黑眸,黑得又深又远,又似柔波荡漾。她就那样目不转睛地凝视他,那凝视有如一把带蜜汁的刀,令他又甜又痛;他向前走一步,小曼不动,他再走一步,再一步,直到她面前。

    “小

    ——曼!”他呼唤,那不是从喉咙、从口里发出的声音,它来自灵魂深处,来自感情尽端。

    她不响,不动,脸上没有一丝改变,那黑眸

    ——却燃烧着痛苦和矛盾,火焰是红的,就像鲜红的伤口。

    “小曼!”他再唤,喑哑低沉的呼唤,只掀起更多懊悔的波澜。

    小曼闭一闭眼睛,火焰敛尽,变成一片深蓝的雾

    ——水雾,那——也不是春雨?爱恨之间没有妥协,她既不恨,那么,仍在爱?怎样的爱呢?

    “我再来

    ——找寻一个问题的答案!”她睁开眼睛,水雾消失,变成一片清澈,理智的清澈!

    在感情上,她是超人?她能这样快的控制了自己,她真是与众不同,能人所不能,或是,她有更大的忍受痛苦的能耐?

    “问题的答案?”他不明白,波澜——息了,止了。情不自禁也得对自尊低头。

    “你指打架?”

    “不!”她摇摇头,仍是凝望他,此刻仍不掩饰感情,岂非更鞭笞他的错误?

    “打架是正常的反应,若不打架,你能平衡吗?”

    “那

    ——你寻求什么?”他皱着眉问。视线紧紧地交接着,痛苦的是,心灵却逼着无奈的分离得更遥远。

    “一个对我自己有所交待的答案!”她静静地。

    他懂了,也沉默了,这是他们结束的关键!

    “你

    ——得到了吗?”他问。

    “是!”她肯定地。昏暗中,不知她脸上可有红晕?

    “对一个男孩子来说,该是——不伤大雅的,对我

    ——在感情要求上极为苛刻的人,我绝不能接受!”

    “我

    ——明白!”他点点头。他知道,小曼的确是寻到了他和刘情事情的答案。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忽然问,“可是那天

    ——邢树人订婚那天的下午?”

    “是

    ——吧!”他不肯定地,他觉得难堪。就是那天下午,在小曼的厢房里,他的欲念涌上来,他全身都在燃烧,他狂野地捉住小曼,吻了她,她却

    ——打了他,拒绝他,他羞愧而去——就是那个时候。

    “那么,你们是约好在交通车停车处的,是吗?”她的心玲珑剔透,完全明白了。“若不是我替小真买兔肉锅盔而遇见你

    ——那么说,该是更早的时候了?”

    “不

    ——”他低下了头。“我和她曾有过

    ——来往,但直到那天下午才——才

    ——”

    “原来你并非在街上走了一下午,”小曼摇着头。“你在舞会中去而复返,又向我求婚

    ——康柏,你对她没有一点愧疚吗?”

    他摇摇头,却没说什么。

    她望着低垂着头的他,心中一片坦然,街上哪有令火种熄灭的东西?刘情

    ——哎!突然之间,她对刘情再无芥蒂,刘情的情况岂不更可怜、更可悲?刘情曾以胜利者的姿态对她示威,当时她恨过,愤怒过,此时此刻,她反而替刘情担心了,刘情

    ——以后怎么办?

    “我

    ——真得上楼了,”她突然站直。

    “小曼!”他情急地叫住她。

    她停步,回头,他却默然无语,只有那对在昏暗中看得真切、复杂得出奇的黑眸在闪动。他还有话说吗?不,所有的话,所有的情,所有的爱,所有的悔,只能留待梦中,他下意识的情急意切,此去,再无相见时了吧?

    她了解他的感受,了解他的心意

    ——怎能不了解呢?那是她此生惟一付出感情的男孩子,那是她今世惟一的一份爱,她深心中何尝不是同样的疼痛?

    然而,她只是看他一眼,轻轻牵扯了嘴角一抹似真似幻、似有似无的浅笑,飘然而逝!

    不是永别,却也到了尽端!

    康柏强抑心中所有的情绪,朝小曼相反方向的长廊走去。他们曾从不同的方向来,相遇于某一点上,这某一点竟不是永恒,他们又朝不同的方向远远分离,是无缘,或是注定的人生?

    小曼并没有真正离开,她躲在黑暗的楼梯上,悄悄地注视着,直到康柏黯然而去!

    她眨一眨眼,忍得太久,水雾已凝成了水珠落下

    ——春雨不伤人,伤人的是分离,是得而复失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