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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 (五)(1/2)

    “预备好什么?”她问。

    “心理。”他笑。

    “晓净在你心中真是那么可怕?”她不信。

    “不是可怕,而是——不必一定要接近,”他摇头。“我不喜欢麻烦,我要简单。”

    “相信我,晓净并不麻烦。”她拍拍他。

    “我知道她非常需要朋友。”

    “一个人生活了二十几年而没有朋友,这个人该自我检讨一下。”他说。

    “不要对晓净太严厉,她——与普通人不同。”

    “越说越神秘,我们还是改变一个话题吧。”他说。

    “今天没有别的话题,”她挽住他的手,笑。

    “我们现在就去晓净家。”

    替他们开门的依然是上次那个男佣人,态度比上次殷勤好多,一直把他们领进大客厅。

    “请坐,我让张妈去通报。”他说。

    思哲笑一笑,等男佣走后,他说:

    “广东人喜欢叫佣人XX姐,这儿的张妈肯定是外省人。”

    “张妈是上海人,我莲表姨也是上海人,”美德说。“他们有很多上海规矩。”

    “你表姨丈也是上海人?”思哲问。

    “想试探我?”美德不笨。

    “说过我不讲的,他们的事——记不记得我说莲表姨的事很传奇。”

    “所以才好奇。”思哲笑。

    “对什么好奇?”晓净的声音从楼梯下来。

    “或者我可以替你解释一下。”

    她穿著一件纯白宽身旗袍,直头发垂肩,真是素净。

    “对你,”美德开玩笑。

    “你解释自己吧!”

    “我?!”晓净看思哲一眼。

    “何必解释,你们各人心目中对我自有评论,我解释也多余。”

    “事实上,晓净,我们相处那么多年,我并不真了解你,我看见的只是你的外表。”美德说。

    “你信不信我也不了解自己呢!”晓净笑。“了解是件很麻烦的事,我不想。”

    “你喜欢简单?”思哲突然问。

    “是,我喜欢简单。”晓净想也不想的。

    美德看思哲一眼,又看晓净一眼。

    “你们俩都喜欢简单,有什么理由合不来?”她问。

    思哲微微皱眉,这话令他窘迫。

    “数学已太复杂,如果我把生活也弄得复杂,就怕失去了平衡。”他象在解释。

    “何止数学,生命已是太复杂的事,复杂得令人窒息,要求简单是正常的。”晓净也说。

    “都象很有理呢!”美德说:

    “晓净,难得我们来作客,弹钢琴给我们听。”

    “久疏此道。”晓净说。

    “骗人,这是你最拿手的。”美德不信。

    两年不弹钢琴,”晓净的眼中很快的掠过一抹特别颜色。“以后也不再弹。”

    “为什么?你在开玩笑。”美德叫。。

    晓净漠然的四下指一指。

    “你可看见屋子里有钢琴?”她问。

    美德呆愣一下,钢琴

    ——莫非还有什么故事?内情?

    “我不明白,晓净——”

    “不要问我,”晓净冷淡的笑。

    “其实——音乐并不那么值得我去追求。”

    “那不是你从小的愿望,你又有天分。”美德怀疑的。

    “我不能解释,”晓净象在讲一件完全与自己无关的事。

    “你学商,思哲学数学,有一天你们突然否定了自己所学,这也并不出奇。”

    “我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就算了,世界上有太多我们不明白的事或物,我们不都是算了吗?”晓净说:“这个世界——认真不得。”

    “一个人,一件事不足以让我们否定世界上所有的人或事。”思哲突然说。

    “不是否定,是轻视,藐视。”晓净提高了声音,“你们说,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值得我们重视的?”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偏激?”美德意外。

    “以前你完全不是这样的!”

    “以前——我一直天真,幼稚,”晓净的声音不平静了。“欧洲

    ——实在给我很多启示。”

    “你在欧洲——发生了一些事?”美德问。

    “没有,当然没有。”晓净扬一扬头。

    “妈妈总是陪着我,要不然也有女管家跟着,一年四季,年复一年,我能发生什么事?”

    “晓净——”美德吃了一惊,她怎么了?从来没见她这么大声,这么失常过。

    “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啊!你担心什么?”晓净望住她。

    “但是不再弹琴,是不是该算发生的事?”思哲说。他是局外人吧?他特别清醒。

    晓净呆愣半晌,终于沉默了。

    不弹钢琴

    ——该有原因的,他们开始相信。

    “你怎么不跟莲表姨去欧洲?”美德想打破沉默。她也渐渐感觉,晓净难相处。

    “我才回来,香港——阳光多些。”晓净不置可否。

    “还邀我们同游欧洲呢!你自己已厌倦欧洲。”美德打趣着。“根本没诚意。”

    “你们同行——那又不同。”晓净望着思哲。“欧洲适

    宜旅行。”

    “将来HKU约满之时,我或许会去欧洲一趟,但现在我心中所念的是亚洲,是东方。”他这么说着。

    “亚洲太大,东方也辽阔,你所念的是哪一处?”晓净问得很特别。

    “也许——香港,至少香港是开始。”他说。

    “你来自台湾?”晓净凝望他。

    思哲点点头,不出声。晓净把视线转向美德。

    “你想知道什么?问什么?”美德忍不住问。

    晓净呆愣一下,猛力的摇一摇头。

    “不,我不问,也不要知道什么,”她叫。眼中的哀痛 一闪而逝。“我真的不想,我对台湾

    ——没有印象。”

    台湾?为什么?

    思哲本来在散步,他想,再走十分钟就好回去晚餐了,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晓净牵着狗走来。

    站杯马路边,心中一阵莫名其妙的感受,下意识的他拦住了一辆计程车,跳上去。

    他

    ——的确是有种想逃开她的念头,她是极难相处的女孩子!

    他不能确定晓净有没有看见他,这也不要紧,他不需要向她解释自己的行动。

    司机问他去那里,他呆愣一阵,去哪里?

    “有一条街专卖古董,古老家具,古老的一切东西,请送我去那儿!”他临时想起来。

    司机从后视镜看他一眼,飞驶而去。

    但是,他为什么要避开晓净呢?这完全没有道理可讲的,是不是?不只因为她难相处吧?

    美德如果看见他刚才那慌忙拦车的情形一定会笑,他怎么也变得这么幼稚?

    不过也好,他可以独自到那条古老的街道上逛逛。

    他听人说起有这么一条街的,街上的一切皆古旧,或一者,他不为那些古老的东西,那儿

    ——会有历史的气息,是不是?

    计程车把他送到一条街,上下有石阶,左右伸展出不宽的路,路边有些卖旧玉器、银器的店。小小的,脏脏的,还有些卖仿古文物的店。

    是这儿吗?他看了一下,不能确定。到香港之后真象上包子进城,什么都不知道,如果现在美德在就好了,她会懂得一切的。

    他

    ——已经把美德当成身边的一分子了。

    逛了几家店,没有他想象中的美好和丰富,传闻总是夸大的,哪儿有历史气息呢?

    “嗨!”背后有人招呼他。

    他转头,愣住了,怎么晓净

    ——她不只神秘,还神出鬼没呢!

    “你——怎么来了?”他意外得张大嘴巴。

    “你能来,我不能来?”她笑。

    白色的劳斯莱斯停在外面,司机端坐上面。

    “不,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他忍不住问。

    “招呼不打,跳上车就逃并不是好办法,”她捉狭的笑。“我的车追着来的。”

    “我——原本打算来这儿逛逛:”他说。不知道为什么,对着她就不自在。

    是一种莫名的心虚。

    “是吗?”她得理不饶人。

    “若我是警察,你有身分证吗?或是任何证明文件?”

    “没有习惯带在身上。”他努力使自己不脸红,他不习惯说谎。

    “很怕我?或很讨厌我?”她望着他。

    他皱眉。女孩子太咄咄逼人并不好。

    “我记得你带着狗的。”他说。

    “在车上,”她笑。

    “你是不是一定要在美德面前才能自然一点?”

    他望着她,好半天。

    “好吧!你给我很大的压力,令我不安。”他终于说。说了以后,心里很舒服。

    “我无意这么做,你为什么?”她反问。

    “不知道,第一次看见你就如此!”他说真话。

    “没有理由,”她笑。

    “我比别人多一张嘴?”

    “你知道不是,或者——你有一种天生的气势,”他坦率的。“也许我说得不对,但

    ——你不同于我见过的女孩子’真话。”

    “你见过很多女孩子?”她问。

    “我的女同学,我的女学生,我的朋友们,可以算是很多。”他点点头。

    他们站在古董店的门边就这么聊起来,很自然的。

    “是不是美德说了我什么?”她皱眉。

    “我很想她说,她却什么也没说过,”他摇头。“我觉得你神秘。”。

    她不出声,慢慢走到汽车边。

    “你先回去,我自己会回去。”她对司机说。

    司机领命,径自离开。

    思哲只是看着。她已第二次命令司机离开,而两次都是因为遇到了他。

    “会不会嫌我打扰?”她问。

    “如果说会,你离开吗?,他反问。

    她想一想,笑了。

    “美德是你女朋友吗?唯一的?”她问。

    “女性的朋友,”他淡淡的。

    “我的朋友不多,我很挑剔。”

    “樵之,不是朋友,对吗?”她笑。

    “还有一个真理。”

    “这——美德说的?”他问。

    “那天你离开我家,我没再见过她,”晓净自得的笑。“我和樵之通过电话。”

    “那你该知道真理是我的继母。他说,提起他们俩,思哲心中还是不高兴。

    “年轻的继母,”她说:

    “你父亲有意为难你。”

    “我没有这感觉,”他说。心中却是不安,没理由的,

    “真理很成熟。”

    “成熟而且出色,令樵之都昏了!”她笑。

    “樵之——一这么说的?”他变了脸。

    “怎么会呢?”她大笑。那素净的脸一下子变成怒放的花朵,令人惊异。”我猜的,我了解樵之,他是那种人,胆大妄为,不顾一切。而且,从来不曾见他在一处停留这么久,必然有人,吸引住他。”

    “你猜错了!”他沉着声。

    “是吗?”她蛮有把握的。

    “你——想去哪里?”他不想再谈他们俩。

    “没有想过,我是跟着你来的!”她说得很坦白。

    “我只逛逛,然后会回家。”他说。

    “我也回家。”她说:

    “我只是不明户.这地方有什么

    值得你来逛逛的?”

    “听别人讲起,我以为可以找到一点东西。”他说。说得有点困难。

    “找什么?九流古董?古玩?”她冷冷的笑。“你别上别人的当了,这儿只有一些垃圾。”

    “我并不是想买古董,古玩。”他胀红了脸。他觉得是在讽刺他。

    “下次我带你去看,”她忽然又说,神情变得温暖。

    “如果你想看一些真正有历史价值的东西。”。

    “不,我并不想看。”他断然拒绝。

    或者她不是故意要令人难堪,只是她处理事情的方式和口吻都不对吧?。

    “那就算了,”她也不以为意。

    “我们回家?”

    他吸一口气,拦住计程车。

    他是为逃开她而来,想不到竟令她追过来,这女孩是太寂寞了吧?

    “到我家晚餐?”她问。

    “不,钟点女佣已替我预备好晚餐。”他说。

    “那——我能去你那儿吗?”她反问。

    “这——”他怎能拒绝呢?

    “如果你愿意的话。”

    “很好!”她展颜一笑,十分开心。

    “我已厌倦一个人坐在餐桌上的日子。”

    “你母亲为什么不常陪你?”他问。

    “她有她的生活,有她的世界,怎能陪我。”她说。

    “父亲呢?”

    “她很明显的皱眉。

    “我已两年没见到他!”她沉下脸。”

    “哦——对不起,”思哲很窘。她的父母已分开了吧?

    他不该问得这么鲁莽。

    “我是无意的!”

    “怎会怪你呢?”她自嘲的。

    “你一定以为他和妈妈分开了,但是,错了!他们只是很少在一起。”

    “有原因的,是吗?”他小心的问。

    “当然有原因,”她冷笑。

    “他有很多老婆,妈妈只是其中之一,也许还算得宠的,但

    ——一年也难得见一次,他没有时间。”

    “做生意太忙?”他说。

    “是吧!他那种——也算生意的一种。”她竟然换作一种冷笑。“而且是极其大的。”

    “男人该为事业的。”

    “谁知道,我不理他的事,”她厌恶的。是厌恶吗?对自己父亲?

    “我也不想他麻烦我。”

    “父亲怎么会麻烦女儿?”思哲笑。

    “当然是麻烦,你不知道,”她摔一摔头。

    “有时候也难怪妈妈生气的。”

    思哲不想再多问别人家事,他不是那种多事的人,何况,似乎他们的事,会是很神秘的。

    “你母亲——很有气派,”他转换着话题。“她是那种风华绝代的人。”

    “是吧!”她淡淡一笑,仿佛理所当然的。

    “她有资格,在香港,没有几个人能跟她比。”

    “别人说,每一个绝色女人背后都有一段故事。”他并不认真的说。

    “对了!妈妈还十分精采,”她笑。这一刻,她显得十分孩子气。

    “有机会我讲给你听,很传奇的。”

    “传奇?美德也说过这两个字。”他笑了。

    “你——想不想听?”她定定的凝视他。

    “也——不是太想。”在她的眼光下,他又不自然了。

    “她是你母亲,这不太好!”

    “是我说的,有什么关系?”她反问。

    “不!”他心中突然涌现了一丝温柔,就因为她这一刻稚气。

    “如果你说,我宁愿知道你的事。”

    “我?!”她指住自己,呆住了。

    “是的!你。”说这话时,他是肯定得无与伦比。

    美德再来,发现思哲、晓净已成朋友。高兴之余,也十分好奇,晓净怎样改变了固执的思哲?

    她没有立刻问,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因为从小她知道,晓净是很有办法的女孩子,她要改变思哲,她必然能做得到。

    “怎么不见钟点女佣来?”美德问。

    “今天放假,”思哲很悠闲的。

    “晓净约我们吃海鲜。”

    “约我们?她知道我要来?”美德问。

    “每个周末你一定来,”思哲说得颇牵强。事实上晓净说吃海鲜时并没有提及美德。

    “我告诉她的!”

    “出去吃?或在她那儿?”美德再问。

    “她那儿,她一早叫人去买好海鲜。”思哲淡淡的,“我又收到真理的信。”

    “她实在很关心你。”美德说。

    “她提醒我回台北看爸爸。”他说。

    “预备什么时候去?”

    “圣诞节吧?我们有十天假期,”他说:“我总得在台北住几天的。”

    “我陪你一起去,怎样?”美德兴致很高。

    “求之不得。你能请假吗?”他微笑。

    “能吧?为什么不能?”她轻松的。

    “我们可以利用那十天好好的去玩一次。”

    “那就最好,”他摇摇头。

    “离开台北这些年,再回去——我很怕那陌生。”

    “我陪你一起抗拒陌生。”美德笑。

    “有你同在,实在安心很多。”他说。

    “真话?”她十分快乐。

    “这是我的荣幸。”

    “我们的相识可以说缘分。”

    “有没有把我们相识的经过告诉晓净?”她问。

    “她没有问起。”他说。

    “晓净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她一定会说我们认识的情形很美。”她笑。。

    “很美吗?在那种滂沱大雨中。”他打趣。

    “至少很有气势。”她话题一转。

    “去台北,我们是否该开始办手续了?”

    “我不必办,我是台湾护照。”他说。

    “台湾护照?不是美国的?”她意外。

    “我拿美国PR,还没到时候拿护照,” 他摇摇头。

    “也没想过要拿。”

    “又是读书人的傲骨?”她开玩笑。

    “不,只是在美国不旅行,不用证件,从来没想过。”他说:“我也不是每件事都执着的人。”

    “我欣赏你的执着,很特别,很少见,”她坦白的。“太多现在男孩子没有原则了。”

    “女孩子的原则反而渐渐更多。”

    “我不固执,但晓净是讲原则的,”她笑。“当初你们的合不来是否因为个性相象?”。

    “不觉得。”他摇头。;

    “我倒想问问她——她怎么还不来?”美德问。

    “我们去她那儿,她不来。”他说;

    “你想现在走吗?或是再聊一阵?”

    “到她那儿再聊!”她愉快的。

    他们并肩下楼,很自然的,她把自己的右手伸进他的臂弯,人也靠在他身上。他们是那么熟的朋友,谁也不觉得不妥,但是,走进晓净客厅时,她脸上有奇异的表情,只不过问得很快,没人注意到。

    “没有预备你的,美德。”她半开玩笑。

    “我吃思哲的那分。”美德反应迅速。

    “要不然叫你的大厨再去买。”

    “被宠惯了的女孩。”晓净坐在美德旁边,很熟悉的抓住她的手。

    “为什么今天才来?”

    “要上班,我要工作养活自己啊:”美德夸张的。“我怎能跟你比呢?”

    “小丫头讽刺我,”晓净用力捏她一下。

    “你知道我是不好惹的,是不是?”

    “是,当然是,我怎么敢惹你呢?万一姨丈

    ——”

    “美德!”晓净叫。

    美德的声音应声而止,万一姨丈怎么样?她没有说下去。她看晓净一眼,很特别的一眼,然后话题一下子跑到十万八千里外。

    “你知道吗?晓净,圣诞节时我和思哲要去台北,大约去十天。”她说。

    “那么有兴致。”晓净若无其事。

    仿佛刚才她根本没有喝止美德的话。

    “思哲回去看父亲,我跟着去玩。”美德又说。

    表姊妹俩仿佛很有默契。

    “很羡慕你们,可以结伴同游。”晓净看思哲。

    “你若有兴趣,也可以一起去。”他说。

    “到时再说。”她不置可否。

    “台湾这么近,我竟也只去过一次,而且在十年前。”

    “那就去嘛!我们三人结伴同游台湾,说不定比同游欧洲更有意义。”美德说。

    “你一直很有说服力。”晓净笑。

    “不过这次——我是不是会去当电灯泡?”

    “你介意吗?”美德笑。

    “即使真当电灯泡,也是很难得的一个机会。”

    “那倒是真的,你在美国,我在欧洲,这十年来我们第一次在香港碰头、”晓净说:“而我们都是香港人!”

    “你所谓的香港人是什么?”思哲问:

    “为什么不干脆说中国人或广东人?”

    “错了,我不单指中国人,是指在香港的所有上生土长的中外人士,过香港人的生活,有典型香港人的思想、爱好,对香港这地方有归属感。”晓净说。

    “我明白了,”思哲点头。

    “还有一个香港人的特点,没有政治意识的。”

    “这不好吗?”美德迅速反向。

    “我没这么说,”思哲笑。

    “你太敏感,我自己也没有么政治意识,我只想记住自己是中国人。”

    “对啊!这是我们香港人的心态,”美德又说:“除了这点,其他的我们都没兴趣。”

    “其实这样很好,对不对?”晓净见思哲不出声,在旁边开腔。

    “大家只想人民的生活过得好一点而已,其他的都不要”

    “我想你们说得对,”思哲说:

    “我学数学,也不懂政治,但人民生活得好,任何人都欢迎。”

    “我认识几个台湾到欧洲留学的人,他们看来都生活得不错。”晓净说得天真。

    “不能只看留学生,说不定是特殊的几个呢!”美德不同意。“你最好和我们一起去台北。”

    “我考虑一下。”晓净又看思哲一眼。

    “有一件事——樵之可能回来过圣诞。”

    “樵之?!”美德好意外。

    “怎么会?谁说的?”

    “他自己告诉我的,”晓净心平气和。

    “昨天晚上我们通电话。”

    “他打来?”美德怀疑。

    “我打去找他,”晓净笑。

    “几乎每天晚上我们都通电话,我发觉原来我跟他可以谈得来。”

    美德看看思哲,又看看晓净,以为自已听错了。

    “以前你们根本没话可说的!”她说。

    “不知道该说我长大了?或是他长大了?”晓净笑。

    “他说的事我可以接受,我说的他也懂。我们越谈越兴奋,结果他决定圣诞回来。”

    “他真这么决定?”美德问。

    “他还叫我通知阿姨和你,他说你们一定好开心,”晓净眼光转向思哲。“他还说,尽量说服真理一块来。”

    “真理——”美德呆住了。

    “那不可能,真理还得上课,而且真理——”

    “樵之说真理想来看看思哲。”晓净又笑,笑得——有一丝狡黠的味道。

    “会吗?思哲,真理会来吗?”美德问。

    “我不知道。”思哲漠然说。

    “或者真理也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台北,”晓净又说:“她是回家,对不对?”

    “是吧!我不知道。”思哲象是一点也不感兴趣。

    “只要她有假期,又没有太多的功课,她回来亚洲一次也是很好的。当然,她该回一回台北。”

    “要不要我今晚问樵之?”晓净问。

    “不必了。回不回台北是真理自己的事,我知不知道都是一样。”思哲说。。

    “不必先通知你父亲?”晓净似乎故意这么说的。

    “不必。”思哲有些变脸,却仍保持风度。

    “晓净,你怎么对这件事这么有兴趣?”美德忍不住说。她也奇怪晓净的态度。

    “旅行要人多才好玩,”晓净说:

    “我当然希望樵之。真理都参加。”

    “我看真理不会回来:”美德看思哲,她永远忠心的站在思哲这边。

    “她是稳重派。”

    “要不要打睹?”晓净笑。

    “为什么你这么有把握?”美德扬一扬头。突然之间。她发觉自己对晓净有了故意。

    “我相信樵之!”晓净笑得暧昧。

    “这些日子,他和真理常常在一起嘛!”:

    “他这么说吗?真理不用上课?”美德简直仗义执言了。

    “我问谁呢?或者,你们迟些走,也可以和樵之讲儿句话,我们约好十点钟通话的!”晓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