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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此心 第七章(2/2)


    “很好,尤其都是好朋友在一起!”费烈永远温文有鳅。

    “本来没预备采纽约,是文珠临时决定的!”他是在解释什么吧?“我们该代表纽约欢迎,是不是?”斯年看文珠一间。“你们其它的朋友呢尸

    ’剽“回香港了,他们对纽约不感兴趣!”文珠说。。“吃晚餐了吗?”蕙心坐在床上的另一边。

    “飞机餐!”文珠摊开双手。

    “要不要下楼吃一点东西?”斯年问。蟒他们还是好朋友,好兄弟,互相关心是有的!

    “免了,我想减肥!”文珠摇手。

    “你们知道我们为甫么来纽约吗?”

    “为什么?”斯年问,下意识的看惹心一眼。

    他站在离文珠很远的地方。

    “当然主要是看看你们,我们四个人能在纽约相聚真是件开心的事,”文珠说得很好。“另一件事

    ——你一定想不到,我接了一笔生意!”

    “生意?是什么生意?”斯年不明白。

    “我们的三人公司啊!”文珠叫。

    “看见意心就什么;都忘了吗?你这家伙!”

    “哦——什么生意?”斯年又看意心一眼。

    “我拿到一个法国名牌衣服的代理权!”她说。颇为骄傲自得。

    “衣服?你想开时装店?”斯年意外的。

    “可以转给别人!”她笑。

    “衣服不及手袋、皮鞋好,到底是不必需品!”斯年说。

    “不要淋我冷水,斯年!”文珠跳起来。

    “好——好!”斯年微笑不语。

    “哦!你们住在哪里?”蕙心很自然地转开话题。

    “这啊,二十三楼!”文珠拍拍手。

    “华尔道夫酒店没有房,没办法啦!”

    “文珠对华尔道夫情有独钟!”费烈说。

    文珠白他一眼,又转向斯年。

    “白天你有空,是不是?可以陪我们一起玩!”她说。似乎忘记了蕙心的存在。

    “好!”斯年恨爽快。“反正白天我多半在酒店,惹心要下午五点半才回来!”

    “晚上的时间我们不打扰!”文珠对蕙心扮个鬼脸。

    有时候

    ——实在摸不透文珠的真正意图。

    “你们预备住多久?”斯年忍不住问。

    “你呢?”文珠不答反问。

    “没有一定!”斯年皱眉。

    文珠难道是打算要和他在纽约耗上了?

    “放心,斯年,”还是费烈最敦厚,永不令人为难。

    “我们只预备逗留一星期!”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斯年有些窘迫的笑,

    “纽约又不是我的,对不对?”

    “看!斯年被我吓坏了!”文珠对蕙心眨眨眼。

    “文珠,良心话,我是会被吓坏的人吗?”斯年不服。

    文珠眼珠儿一转,笑了。

    “以前不会,以前你天不伯,地不怕,现在——我可不知道了厂

    ’她笑。

    “文珠专会捉弄人,”费烈打圆场:

    “我的那班朋友被她捉弄惨了!”

    “不是本姑娘对手!”文珠拍了拍手。

    那么,文珠并没有从他们中间找到一个合适的男朋友吧?文珠

    ——唉!她也固执。

    “文珠——人生不是打桥牌,不要把男孩子当对手,你该找的是伴侣!”斯年很诚恳地说。

    文珠呆怔一下,然后大笑。

    “是!我不该找对手,要找伴侣!”她说,重复着。

    “我该找伴侣!”

    斯年在纽约住了四十天,终于要回香港。

    他本来不打算独自先回去,蕙心比他的生意、比赚钱更重要,何况文珠、费烈回香港前答应替他管理公司,他根本放心得很。

    只是早晨文珠来长途电话

    ——文珠真讲信用,居然每天抽半天时间坐在他的公司里。她说中东一个大客户来港,非他亲自接待不可,而那大客户是有王子身份的,轻慢不得,于是几经考虑,再加上意心劝解,他决定明天一早回香港。

    临走前夕,似乎

    ——离情一下子就浓了。

    本来蕙心打算在唐人街的粤菜馆

    “同乐”替他饯行,他不赞成,他说中国餐馆太吵,没有情调,他情愿找一家小小的西餐厅坐一个晚上。

    “去‘格林威治’村吃墨西哥餐?我听人说那儿很有情调,有年轻歌手,

    ——还没红的未来之星演唱,好不好?”意心兴致勃勃的。

    “去了你会失望,”斯年淡淡的摇头,

    “今非昔比,完全失去以往的味道了!”

    “你怎么知道?”她问。

    “上次和文珠一起来纽约时也去过,非常失望!”他说:“我们就在酒店的餐厅吃好了,我不想浪费时间在来往的路程上!”

    “你是客人,依你!”她笑。

    六点半,他们走进餐厅,这餐厅并不附设夜总会,所以,他们都穿得很随便。

    点了菜,叫了酒,两人之间都一阵子沉默。

    “面对你,意心,我真怕明天上不了飞机!”他说。

    她闭一闭眼睛,非常妩媚,非常有女人味,只是这一刻,平时她太理智,太冷静。

    “我喜欢重视事业的男人!”

    “所以我必须硬着心肠离开!”他笑一笑。

    “快了,我还有一个月多一点就可以回香港,何况我的受训成绩火箭般进步,已令那目中无人的讲师改变态度!”她故作轻松的。

    “他不会爱上你了吧?”他开玩笑说。

    “这方面我很传统,有强烈的民族意识!”她笑着说。

    “答应我,无论如何不要留在纽约工作!”他严肃一点。

    “任何情形下都要回香港!”

    她考虑一秒钟,点点头。

    “好!我会回香港。”她说。

    “在一个月之后!”他加重语气。

    “斯年,你真孩子气,担心什么呢?”她笑了。

    “我人在哪里都一样,我的心和意志是坚定的,不会改变!”

    “但是,我不能每天见到你!”他说。

    “你记得一首诗吗?两情——”

    “不要跟我说诗,我不要听那些风花雪月的东西,我的感情是实在的,诗帮不了我!”他有些恼怒。

    她只是淡淡的笑,有点不以为意的。

    “我会回香港,真的,”她说:

    “我说过,纽约这个地方令我没有归属感,整个人是浮的厂

    ’

    “你答应过了,记住!”他抓住她的手,重重的握一下,

    “你要记住!”

    “我会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她说。

    他向她举一举杯,她浅浅的骤了一口。

    “这次虽然住了四十天,还是很遗憾!”他说。

    “遗憾什么?”她问。

    “本来打算在你受训结束之后,再带你到处去玩一玩,至少去看看我以前念书的地方,我住的房子,”他耸耸肩,“现在只好等下次了!”

    “告诉我地址,我自己去!”她开坑芙。

    “真黑心肠,居然不等我一起?”他瞪住她。

    “办完事不许再回纽约!”她说。

    她实在是了解他的,知道他送走中东客户必然会再来。

    “为什么?我留在香港又没事做,文珠和费烈答应替我管公司!”他抗议说。

    “公司是你的,不是他们的!”她摇头。

    “而且,欠了人家的情,怎么还?”

    他皱皱眉,却是不出声。

    “而且一个月时间实在很快,我们就可以见面!”她又说。

    他思索半晌,点点头。

    “我可以不来,你戴上我送的戒指!”他说。

    “交换条件?”她不置可否的笑。

    “你一直都没有戴过,是吗?”他说。

    “那——只不过是一个形式!”她说。

    “我在意,真的!”他凝视着她。

    意心不出声,看着侍者送上菜来。

    “你听见我的话吗?意心,我在意!”斯年再说。

    她看他一眼,淡淡的,显得有些神秘的笑。

    “你实在和我初认识的傅斯年完全不同了!”她说。

    “不要岔开话题!”他说。

    她摇了摇头,还是那种令人难懂的笑。

    “我不怎么注重形式,我在意的是心!”她说。

    “但是我看不见也摸不透你的心!”他说。

    “不需要我保证吧?”她斜脱他。

    “你肯保证吗?”他问。

    她不置可否的笑一笑。

    “吃吧!我肚子饿了!”她说。

    “你不是想告诉我,今天晚上也要温习、进修吧?”他似乎有点负气。

    “不,今夜我放自己假!”她说。

    她原是很有分寸的人。

    “这是沈意心式的人情味?”他终于也笑了。

    “不,你做了我一个月的补习老师,我给你报酬。”她开玩笑。

    “这报酬重得我几乎负担不起呢!”他也笑。

    气氛又轻松了,他也不再去提那钻戒,他知道,勉强是没有用的,只要她心中有他,她终有一天会戴上的,是不是?

    “吃完了晚餐,想去哪儿?”蕙心问。

    “夜总会?”他笑得促狭。

    “不了,虽然今夜不必用功,但是我的精力不必花在累死人的DISCO上!”她说。

    “当然也不能散步,不安全!”他说。

    “每一区都不安全?”她问。

    “当然有的地方治安还不错,我们也不必去冒险,”他说:“散步留待返香港后!”

    “香港的晚上我更加不散步!”她说。

    “好!下次我们在香港自置一个散步地方!”他笑。

    “自置?好像自置一幢楼宇这么简单?”她摇头。

    他笑一笑,然后说:

    “我父亲在赤柱有一幢大屋,恨多年了,花园很好,足可以散步!”

    “赤柱?”她恶作剧的。

    “我倒真想把你关在我家大屋里呢!”他说。

    “说说你的家,你自己,好不好?”她忽然说。

    “说什么?父亲是谁?家中几人?好吗?”他开玩笑。

    “随便,我都一样的听。”她说。

    “好吧!”他想一想,正经一点。

    “父亲——也是个商人,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总有点名誉地位,我母亲只生了我一个儿子,另外

    ——我还有一个十岁的妹妹!”

    “很矛盾不通哦,母亲只生了你,你还有一个十岁的妹妹!”她笑。

    “应该还有另一个女人,是不是?”他说。

    ‘

    哦!(家变)的情节嘛!那个十岁的小妹妹长大了,会是另一个

    ‘洛琳’!”她笑。

    “什么(家变)我不知道,洛琳又是谁?”他问。

    “一个肥皂剧,很轰动一时的!”她说。

    “你看肥皂剧的?”他很意外。

    “为什么不?有空闲的晚上,心情也好,我也会坐在电视机前,不论节目的乱看一通!”

    “很有道理似的。”他笑。

    “再说你的家人吧!”她又接上前题。

    “没什么好说,我们人口简单,不会有家变,因为妹妹和我母亲、父亲住在一起!”他说。

    “那个女人呢?”她好奇地追问。

    “早嫁了人!”他说。

    “那倒简单,妹妹知道一切吗?”她是关心吗?

    “怎能知道呢?她才十岁!”他笑。

    “不过小丫头长得很漂亮,长大后又是个害人精!”

    “害人精?怎么说?”她小声叫。他大笑:

    “像我一样,不是被人所害吗?”

    “你这家伙!”她白他一眼,

    “若认为我害了你,还不赶快走远些!”

    “我是甘心被害!”他还是笑。

    “就像娱乐场所一些冤大头,一些孝子贤孙,甘心被斩一颈血一样?”她是牙尖嘴利的。

    “哎——说不过你,我投降!”他服输了。

    “斯年,问你一个问题,”她忽然压低了声音,把头伸过来,一本正经的。

    “当年你在美国念书时,有没有找到个金发情妇?”

    斯年的脸刷一下就红了,他

    ——竟也脸红,他叫:“你说什么?”

    “文珠当然并不在,是不是?”她笑得暧昧。

    他恩索一下,下定决心似的说:

    “好,等会儿我带你去见她!”

    “见她?谁?哪里?”轮到她惊奇了,难道真有这么

    一个金发情妇?

    “在新泽西州,”他一本正经地说,还

    ——有些内疚似的,“我在那儿西田区有一幢房子,现在住在那儿,等会我带你见她!”

    “斯年——”她意外得说不出话。

    “从这儿开车一小时就可以到,西田区的治安非常好,附近住的都是高尚人家,没有黑人,”他避开她的视线,真是内疚,“我带你去厂

    ’

    “斯年——”她怪不好意恩,她原是无意揭开他以前的秘密,她只是说笑

    ——“很抱歉,我无意令你难堪,我——只是开玩笑的随便说说,我不要去看!”

    “但——的确有这么一件事,有这么一个人!”他垂下头,一副认罪的模样。

    ‘

    哪也是以前,我不认识你的时候,”她急了。

    “斯年,我不是斤斤计较,小气人!”

    “但是我愿意向你坦白,真的厂’他抓住她的手。非常诚恳,真挚的。

    “我爱你!”

    “不,不。不必这样,我——”她说。然后,不约而同的,他们都大笑出声。

    “天——我们都有这么好的演技呢!”她说。

    “简直一流,好莱坞的导演该找到我们,下一届金像奖也该给我们!”他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真没想到,我们竟是好搭档?”她问。

    附近的客人诧异的看看这一对笑得流泪的中国年轻人,他怪不好意思的收拾了笑声。

    “等会儿我们真的开车去新泽西逛逛!”她说,又问:

    “真有一个西田区?”

    “我们的确有一幢房子在那儿,现在租给一位台湾来美的留学生,现在做了教授!”他说。

    “很羡慕别人能当教授,尤其是美国人的大学。”她轻叹一声,似——有点遗憾。

    “那又怎样?以后你不是商界女强人吗?”他说。

    “还是教授好,听起来也觉得高人一等!”她说:

    “真恨不得留下来念书。”

    “蕙心,你答应过我回香港的!”他叫。

    “是——我也没说现在念书!”她吸一口气,神态恢复了正常!“我们走吧!还是老节目,去跳慢舞的夜总会!”

    他想说什么,看见她在签单,忍住了。签好单,她站起来。

    “我们各自回房换衣服,半点钟后你来接我如何?”她望着他。

    “一言为定!”他终于什么也没说的点点头。现在不念书,那么以后呢?他没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