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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中国第一个思想犯--李贽传》(1/2)

    汉初的大功臣、绛侯周勃,曾经统帅百万雄兵,后来被诬谋反系狱,他说:这一回才知道狱吏的尊贵了!

    这一句中国的千古名言,至痛,亦至切。

    狱吏尊贵,正所以见囚徒的卑贱也。

    扩大来说,官吏尊贵,正所以见一般民人的卑贱也。

    从秦以降,中国就是一个"以吏为师"的国家。吏者,当然不限于狱吏;然而,对于在押的囚徒来说,狱吏就是大一统的中央集权**国家的代表,也是"政教合一"的皇权统治的直接的实际执行人。明末的学者李贽一旦成了"思想犯",捉将官里去,也就归狱吏"管教"着了。

    这个政教合一,也就是所谓"法统"和"道统"的合一。李贽,在我们今天看来,他反对假道学,其实还是维护真道学的,他反对"咸以孔子之是非为是非",也只是反对把孔子门生的传述当做教条;但就是这样,已经大逆不道了,竟敢触犯权威,自是向道统挑战。那时候还没有"把思想问题、学术问题同政治问题区别开来"的政策,加上他口出狂言,公然以"异端"自居,这还了得!于是,不客气,即以反革命煽动或曰危害国家安全论罪,当时的话叫做"敢倡乱道,惑世诬民"!

    明王朝统治者给李贽定罪,也要打出"民"的旗号,他们是何等爱护平民百姓的思想纯洁性,以防异端的污染啊!说"也要",是说并非自明代始。贾谊谓秦始皇"废百家之言,以愚黔首",而当年秦始皇在大举坑儒之前,也是说"吾使人廉问(侦讯),或为妖言,以乱黔首"。可见,在秦皇那里,百家之言就是"妖言",而要使黔首不"乱",只有使之愚昧才行了。贾谊如生在秦皇治下,也必是思想犯无疑;即使不说,固难逃"腹诽"之罪,何况多嘴说出,动笔写出,那末"言就是行",不但是所谓思想犯,也是犯"恶毒攻击"罪的政治犯了。按照中国的道统,据说本来是尊老尚齿的,但李贽以古稀高龄,一成叛逆,且不免于缧绁之灾,桎梏之辱,更不用说贾谊这样以年轻而知名的读书人了。口头上拿宽仁厚德装门面,骨子里则以暴力严刑相威慑:这就叫外儒内法。

    异端或准异端或假想的异端之不能见容,正所以见统治者政治霸权、思想霸权和话语霸权的神圣不可侵犯。

    在秦始皇还没有一统六国之前,就有人预言:"诚使秦皇得志于天下,天下皆为虏矣。"果然让他不幸而言中。虏,就是奴隶;黔首,其实也都是奴隶,因为他们匍匐在下,从上面俯瞰,一片黑乌乌的头发,才呼为黔首。作为大奴隶主的皇权统治者,为了让黔首们好生听从使唤,自称是在"牧民",把愚氓驯化成"会说话的牲畜",他们也有分析,区别对待:其中死心塌地的奴才,要嘉奖;不甘为奴的觉醒者和反抗者,要镇压;而对从统治的营垒中掉头出来以至反戈一击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