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道家世外仙姝的化身：林黛玉（17）

    其实这首词也并不难解。“粉堕百花州，香残燕子楼”是不是东风干的坏事呢？肯定不是，东风只管花开，不管花落。花落的原因是“一朝春尽红颜老”，是“泪干春尽花憔悴”，是“一声杜宇春归尽”，根本不是东风干的坏事，花落尽东风也就尽了。“嫁与东风”什么意思呢？是与东风一起消逝。为什么“春不管”呢？因为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想管也管不了。最好的选择还是“凭尔去，忍淹留”。“淹留”即是久留，“忍淹留”即是不忍久留，即是不忍“污淖陷渠沟”，只能“质本洁来还洁去”了。

    这样，我们就可以看到黛玉的心思了，东风使百花盛开，她是肯定的，只是东风苦短，花儿只是美丽一时。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美丽的东西注定是脆弱的，注定是短暂的。而且不仅美丽是这样的，灵心慧性也是这样的。古人说的“才子而美姿容，佳人而工著作，不独为一时之宝，乃古今万世之宝，故不欲久留而取亵耳”，也是这个意思。这就是古今最大最大的恨事了。所以黛玉是感叹，感叹老天为什么要赋予她这么好的又必然会带来薄命的资质呢？这个感叹就是自嗟。但如果老天把黛玉塑造成赵姨娘一样的人，黛玉会愿意吗？

    第三十五回，宝玉挨打后，林黛玉立于花荫之下，远远地却向怡红院内望着，只见贾母搭着凤姐儿的手，后头邢夫人王夫人跟着周姨娘并丫鬟媳妇等人都进院去了。黛玉看了不觉点头，想起有父母的人的好处来，早又泪珠满面，因暗暗地叹道：“双文，双文，诚为命薄人矣。然你虽命薄，尚有孀母弱弟；今日林黛玉之命薄，一并连孀母弱弟俱无。古人云‘佳人命薄’，然我又非佳人，何命薄胜于双文哉！”这里“然我又非佳人”云云，当然是黛玉自谦，正好说明了黛玉正是从这个角度思考问题的，她根本没有怨“东风”之意，所以不要谁的批评，黛玉已经在“莫怨东风当自嗟”了，只是这“自嗟”未免沉重了。所以“莫怨东风当自嗟”，曹公根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