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八章(2/2)

持着直立的姿势。狗的人格化社会行为得分很高,但它身体的姿势却令人非常失望。它的身体完全是呈水平状的。人们不愿仅仅就为了这一点就认输,我们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很快就解决了这个难题——驯练狗坐立作乞求状。为了让这可怜的东西人格化我们甚至走得更远。由于我们自己没有尾巴,我们开始把狗的尾巴剪短;由于自己的面部扁平,我们通过选育使狗鼻子的骨骼组织退化。结果,现在许多狗的面部都异常扁平。我们想狗人格化的愿望非常苛刻,非得满足决不罢休,即使削弱狗牙齿的功能也在所不惜。然而我们必须记住,我们对待狗的态度纯粹是出自私利。我们并不把狗当作动物看待,仅仅是把它当作我们自身的反映,如果这面镜子过于走样,我们不是让镜子屈从我们自身的形象,就是将镜子抛弃。

    我们一直是在讨论4-14岁的儿童对动物的喜爱。如果按年龄分组,儿童对动物的喜爱就会呈现出某些明显的倾向。随着年龄的增长,儿童对某些动物的偏爱会逐渐减弱,而对另一些动物的偏爱则会逐渐增强。

    有关这些倾向的一个意外发现是对动物的喜爱与动物的某一特征有关。这一特征是动物身体的大小。年幼的儿童喜欢个头较大的动物,而年龄较大的儿童则喜欢较小的动物。为了说明这一关系,让我们以前10名动物中最大的两种动物和最小的两种动物为例。喜欢大象的儿童占总人数的6%,但在4岁儿童中喜欢大象的人高达15%,而在14岁的儿童中却只占3%,其比例逐渐下降。喜欢长颈鹿的比例也同样从10%下降到1%。另一方面,喜欢獍的4岁儿童只有4.5%。然后这一百分比逐渐上升,14岁的儿童中有11.9%的人喜欢獍。喜欢狗的儿童从4岁的0.5%上升到14岁时的6.5%。在得分最高的前10名动物中,儿童对中等人小动物的喜爱就没有明显的变化。

    我们可以拟定出两条原则来概括我们现在的发现。动物讨人喜欢的第一条原则是“动物的可爱程度与它具有的人格特征成正比。”第二条原则是“儿童的年龄与他最喜欢的动物的大小成反比。”

    怎样才能解释第二条原则呢?我们应当记住,爱好是建立在符号等值的基础上的。所以最简单的解释就是:年幼的儿童把动物看成是父母亲的替代物,而年龄较大的儿童则把动物看成是自己孩子的替代物。动物不仅使我们想到人类自己,它还必须使我们想到特定类别的人。对于幼儿,父母亲是无比重要的保护者,这种形象支配着儿童的意识。父母亲高大而又友好,因此凡是高大而又友好的动物很容易和父母的形象等同起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儿童开始表现自我,开始与父母竞争。他们把自己看成是在控制局势。但足要控制人象和长颈鹿这样的庞然大物却很困难。他们所喜爱的动物只得缩小到可能驾驭的程度。儿童以一种奇特的早熟形式变成了父母,动物则成了孩子的象征。实际上儿童的年龄太小,不能成为真正的父母,只能是象征性的父母。拥有动物因此就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饲养爱畜也就发展成为“幼稚的家长行为”。原名叫galago(獍)的这种奇异动物,现在成了儿童的宠物,它获得了——个通俗的名字bushbaby(灌木丛中的宝宝),这决不是偶然的。(应该告诫父母,儿童饲养爱畜的冲动要在童年晚期才会出现。让过于年幼的儿童饲养爱畜是一种失误。他们会把动物当作破坏性探索的对象,或者当作有害的动物来对待。)

    动物讨人喜欢的第二条规律中有一个非常明显的例外,这就是儿童对马的喜爱。儿童对马的喜爱有两个不同寻常的方面。按儿童的年龄分析,喜爱马的人数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增多,接着又会随着年龄的进一步增长而减少。其高峰正好是青春发育期的开始。若是按性别分析,喜欢马的女孩比男孩多三倍。儿童对其他动物的喜爱均没有表现出这种性别差异。很清楚,儿童对马的喜爱自有其特殊的地方,需要单独考察。

    在目前情况下,马有一个独特之处:它是供人乘骑的动物。这是最受欢迎的前10名动物中谁也没有的特点。儿童喜爱马的人数的高峰正好与青春发育期吻合,儿童对马的喜爱有非常明显的性别差异,如果再把马可供人乘骑的特点与上述两点联系起来考虑,就一定会得出结论:儿童对马的喜爱一定带有强烈的性因素。如果我们把骑马与**的象征意义等同起来,人们可能会感到吃惊,马居然对女孩更有吸引力。然而马是一种强壮有力、肌肉发达的高大动物,更适于充当男性的角色。客观地看,骑马时双腿分开、紧贴马背、再加上一连串有节奏的动作。女孩对马的喜爱是因为马具有阳刚之美,骑马的姿势与动作具有性的象征意义。(这里必须强调指出,我们是把儿童作为一个整体来考虑的。每11个儿童中就有1个儿童爱马胜过其他动物,而其中只有极少数人确实拥有过马驹或马。确实拥有马的儿童很快就会发现骑马还有更多的乐趣;因此如果他们喜欢马自然应该另当别论。)

    有一点还需要解释:为什么青春发育期后喜欢马的少年会逐渐减少?随着性的发展,本来可以指望喜爱马的人逐渐增多,而不是减少。只要把儿童喜爱马的人数曲线与儿童的性表现曲线比较一下就可以找到答案。这两条曲线非常吻合,其原因似乎是。随着性意识的增强,随着少年性情感独特的**感的增强,对马的喜爱也就随着异性之间公开的“打闹嬉戏”活动的减少而减弱。意味深长的是,在这个时期猴子也不那么逗人喜欢了。许多猴子都有十分明显而又刺眼的性器官,包括一些肥大、粉红色的隆起。这些部位对较小的儿童毫无意义,因而其他明显的“人格”特征照样逗人喜欢,不会受到妨碍。但是对于年龄较大的儿童来说,刺眼的生殖器官就使人感到难堪,猴子讨人喜欢的程度也就受到影响。

    这就是儿童“喜爱”动物的情况。成年人对动物的反应差异更大,而且更加微妙复杂,但基本的人格化因素对成年人同样适用。严肃的生物学家和动物学家对这一事实大伤脑筋。但是,只要认识到这种象征性反应并不代表动物的真实本质,这就不仅毫无妨碍,而且还是一条宝贵的,疏导情感的辅助途径。

    在考虑问题的另一面——对动物的“憎恨”以前,有一种批评意见为次得到解答有人可能会争论说上面谈到的结果纯粹是文化所致,因而对于整个人类并无普遍意义。就动物确切的本质而言,这是正确的。显然,首先要知道熊猫的存在,然后才能对它作出反应。人对熊猫不存在先天的反应。但这不是问题的要害。对熊猫的选择可能是由文化决定的,但选择熊猫的原因却反映出更深刻的生物机制在起作用。如果将这一调查运用在其他文化中,逗人喜爱的动物种类可能有所不同,但人们仍然会按我们根本的、象征的需求来选择。动物讨人喜爱的第一和第二条规律仍然会起作用。

    现在来看人对动物的“憎恨”。我们可以对统计数字进行类似的分析。前10名令人憎恨的动物如下:1,蛇(27%);2,蜘蛛(9.5%);3,鳄鱼(45%);4,狮(4.5%)。5,鼠(4%);6,臭鼬(3%);7,大猩猩(3%);8,犀牛(3%);9,河马(2.5%);10,虎(25%)。

    这些动物有一个共同的重要特征:它们都十分危险。鳄鱼,狮和虎都属食肉类,是嗜杀成性的动物。大猩猩、犀牛和河马一旦被激怒也很可能伤害人。臭鼬老是进行疯狂的化学战,老鼠传播疾病,是对人类有害的动物。毒蛇和毒蜘蛛也很危险。

    这些动物中的大多数都没有讨人喜爱的前10名动物所特有的人格特征。只有狮子和大猩猩例外。在讨人喜爱的前10名动物和令人憎恨的前1O名动物中,唯有狮子在两边都榜上有名。儿童对狮子爱恨交织的反应是因为狮子奇特地综合了迷人的人格特征和凶猛残暴的食肉本性。大猩猩有丰富的人格特征;可惜其面部表情使人感到它带有攻击性,令人望而生畏。这只不过是它骨骼结构造成的偶然印象而已,其实与它真实(相当温和)的本性无关。再加上它身强力壮,这使它立刻成了凶恶残暴的最好象征。

    儿童对前10名令人憎恨的动物所作出的反应,有一个最显著的特征,这就是普遍厌恶蛇和蜘蛛。仅仅是因为它们都有毒,这是难以解释清楚的,一定还有其他因素在起作用。分析它们令人厌恶的原因时发现,蛇令人憎恨是因为它“滑腻而又肮脏”;而蜘蛛令人厌恶则是因为它“多毛而又爬行”。这肯定意味着它们具有某种强烈的象征意义,或者是我们人类生来就具有躲避这类动物的强烈反应。

    长期以来蛇一直被视为男性生殖器的象征。既然是有毒的生殖器;它就表示令人厌恶的**。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释蛇不受欢迎的原因。但仅此一点是不够的。如果我们考察4—14岁儿童对蛇的憎恨就会发现,蛇不受欢迎的高峰很早,在青春发育期以前就达到高峰期。甚至在儿童4岁时憎恨蛇的比例就很高——大约是3O%。其后,人数比例逐渐上升,6岁时达到顶峰。从此开始,比例才逐渐下降。到了14岁,其比例远远低于20%。尽管在各个年龄阶段女孩的反应较男孩略为强烈,但男女反应之间的区别并不显著。青春发育期似乎也不对少男少女的反应产生影响。

    这一证据表明,仅仅把蛇当作强烈的性的象征是难以令人接受的。看来还有一个更大的可能性,人类对蛇形的东西有一种天生的反感。这不仅能解释为什么儿童在十分幼小时对蛇就非常厌恶,而且还能解释,在对动物的反应中为什么唯独对蛇特别憎恨。这与我们所了解的人类的近亲,黑猩猩、大猩猩和猩猩的反应相吻合。这些动物不仅同样惧怕蛇,而且从小就表现出这种恐惧。在很小的猿身上固然看不到这种现象,然而一旦它们长到几岁,开始离开母亲安全的怀抱作短暂的出游时,这种恐惧感便已形成。显然,对蛇的反感对它们自身的生存有着极重要的意义,人类祖先的生存也从中受益匪浅。尽管如此,仍然有人认为对蛇的恐惧不是天生的,而是一种文化现象,是个人后天学习的结果。据说在与世隔绝的环境中饲养的小黑猩猩第一次看到蛇时,它不会作出害怕的反应。但这些实验说服力不强。其中一些实验使用的黑猩猩年龄太小。如果几年后再做试验可能就会看到害怕的反应。另一方面,隔离会造成十分严重的后果,使幼小的动物智力发展受到阻碍。这类试验的根据是从根本上误解了先天反应的性质。无论外界环境如何,如果处于封闭的环境中,动物先天的反应也是无法成熟起来的。应该将这类反应看成是先天的易感性。要形成对蛇的反应,幼小的黑猩猩或儿童必须在早期与各种可怕的物体打交道,逐渐学会对这些事物作出否定的反应。相比之下,儿童对蛇的反应表现出更多的先天因素。儿童对蛇的恐惧大大超过对其他动物的恐惧,造成这种差异的原因就是先天因素。正常的小黑猩猩看到蛇所产生的恐惧和人类对蛇的憎恨是很难从其他方面来作解释的。

    儿童对蜘蛛的反应又有不同,有十分明显的性别差异。从4岁到14岁期间,男孩憎恨蜘蛛的比例逐渐增加,但增长缓慢。到青春发育期为止,女孩中憎恨蜘蛛的比例与男孩相当,此后才急剧增多。到了14岁,女孩憎恨蜘蛛的比例已两倍于男孩。这里面似乎有十分重要的象征因素。从人的进化来看,毒蜘蛛对两种性别应同样危险。男女两方都可能对蜘蛛有先天的反应,也可能没有先天的反应。但先天的反应却不能解释为什么在青春发育期憎恨蜘蛛的女孩要急剧增多。唯一的线索是女孩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蜘蛛是肮脏的、毛茸茸的家伙。在青春发育期,男女青年体毛开始萌生。对于青少年来说体毛是主要的一种雄性特征。固而与男孩相比,少女对身体长毛更容易感到烦躁不安(无意识的)。与苍蝇一类的小动物相比,蜘蛛细长的腿更象毛发,更加刺眼。结果蜘蛛成了体毛最理想的象征。

    这些就是人类看到或想到动物时感受到的爱憎感情。这些爱憎情感与我们经济的、科学的和审美的兴趣交织在一起,使我们与动物之间特别复杂的种际关系更加复杂;而且,这种关系还要随着我们年龄的增长而变化。概括起来可以说有“七种年龄”的种际关系。第一阶段是婴儿阶段(infantile

    phase)。此时我们完全依赖双亲,非常喜欢大动物,把它们视作父母的象征。第二阶段是小小父母阶段(infantile-parental

    phase)。此时我们开始与父母竞争,喜欢小动物并把它们作为孩子的替代物。这是喂养爱畜的年龄。第三阶段是客观的前成年阶段(objectivepre-adult

    phase)。这时科学和审美的兴趣开始支配象征的兴趣,是捕捉昆虫、使用显微镜、收集蝴蝶、喂养水生动物的时期。第四阶段是青年成年阶段(yonug

    adult phase)。此刻最主要的动物是我们人类的异性成员。除非纯从商业经济价值上着眼,其他一切动物都不会引起我们的重视。第五阶段是成年父母阶段(adult

    Parental phase)。这时象征性的动物又进入我们的生活,但它们只是我们子女的爱畜。第六阶段是后父母阶段(post-parental

    phase)。这时如果我们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我们就会再一次把动物当作孩子的替代物。(对于无子女的成年人,用动物代替子女的阶段自然会来得早些。)最后是第七阶段,即老年阶段(Senile

    phase)。这一时期的特征是对保护和保存动物有浓厚的兴趣,而且兴趣主要集中在那些濒于灭绝的动物身上。只要这些动物的数量很少而且是在日益减少就要予以关注,至于其他人认为它们可爱与否,有用还是无用都毫无关系。譬如说吧,虽然儿童都很憎恨日益减少的犀牛和大猩猩,但它们却是老年人关注的中心。它们必须得到“拯救”。符号等值原则显然在起作用:作为个体的人,老年人行将就木,因而他们就把稀有动物作为自己行将就木的象征。老年人要拯救这些动物、使它们不致灭绝的情感反映出他们延年益寿的愿望。

    近年来,保护动物的兴趣在某程度上已波及到较年轻的年龄组。很显然这是无比强大的核武器发展的结果。核武器有着巨大的破坏潜能,可以在顷刻之间灭绝人类。这对我们每个人都是一种威胁。因此,我们现在每个人感情上都需要保护作为珍奇象征的动物。

    我们不应把这种观点视为保护野生动物的唯一理由。我们希望帮助那些困难重重的动物,这在科学和审美上也是完全有道理的。如果我们想要继续享有无比丰富、气象万千的动物界并把野生动物作为科学研究和美学研究的对象,我们就必须帮助这些动物渡过难关。如果任其灭亡,我们的环境就会变得非常单调,这将是十分不幸的。人类有着强烈的探索**,我们不能失去如此宝贵的动物资源。

    在谈到保护野生动物的问题时,有时也提到了经济因素。有人指出,理智地保护和有节制地捕杀一些野生动物有助于世界有些地方营养不良(蛋白质缺乏)的人民。从短期的观点来看,这是完全正确的。但是如果从长远的观点看问题,事情就不那么乐观了。我们的人口如果继续以目前这种惊人的速度增长,最终的选择要么是牺牲自己,要么是捕杀动物。无论动物在象征、科学、美学意义上对我们如何宝贵,经济形势的变化将对它们十分不利。无情的事实是:一旦人口达到一定的密度,世界上便不再有其他动物的立足之地了。遗憾的是,有人认为动物是我们食物的主要来源,这种说法是经不起推敲的。直接食用植物比将植物转化为动物再吃效率更高。随着居住空间的需求的进一步增长,我们最终会采取更为极端的步骤,被迫合成食品。除非我们能大规模地向其他星球移民,减轻人口对地球的负担,武者采取某种方式更严厉地控制人口;否则,在不远的将来我们将不得不从地球上清除所有的其他生物。

    如果这种观点你觉得有点危言耸听,请看下列数字。17世纪来世界上裸猿的总数只有5亿,现已增加到30亿。每隔24小时人口就会增加15万。(从事星际间迁徙的权威专家一定会对这个数字感到气馁。)在260年的时间内,如果保持现在的增长速度——这是不大可能的,地球表面将会云集着4000裸猿。整个地球表面的人口密度就会达到每平方英里1.1万人。换言之,我们在大城市看到的人口密度就会遍及地球的每一个角落。这对各种野生动物将带来什么后果是不言而喻的。这对我们人类自身的影响也同样是令人沮丧的。

    我们无需老是谈论这样的梦魇,这种可能性要变为现实还为时尚早。我在全书中一直强调,尽管技术在飞跃发展,人类仍然是相当简单的生物现象。尽管人类有着崇高的思想、矜持骄傲,我们仍然只是微不足道的动物,受着动物行为一切规律的支配。远在我们的人口达到上面预见的密度以前,我们早就会因为违反许许多多支配我们生物本性的规则而瓦解、崩溃,不再是地球上主宰一切的动物了。我们容易沾沾自喜,认为这一切决不可能发生,认为我们与众不同,可以不受生物规律的制约。其实不然。许许多多不可一世的动物种类现已灭绝,我们人类也不可能例外。我们迟早要日薄西山、让位给其他动物。如果要让这一天来得晚些而不是早些,我们必须长期而又严肃地把自己看作一种生物种类,以此意识到自己的局限性。这就是我写本书的原因;这就是我不用更常用的“人”字而故意称咱们为裸猿来嘲弄自己的原因。这样做有助于我们把握分寸,保持头脑清醒,以便去思考我们表面生活之下的实际活动。我的热心可能使我说过了头。我本来可以唱赞歌,可以描述人类许许多多的辉煌成就。但是我没有这样做,所以我所描绘的图画难免有些片面。我们人类是不同凡响的杰出动物,我无意去否认这一点或贬低我们自己。但这一切人们已经谈得够多了。我认为现在应该把硬币翻过来,是看看它的反面究竟如何的时候了。遗憾的是,由于和其他动物相比,我们所向披靡,踌躇满志,所以一想到自己卑微的起源和出身就不免觉得有些恼怒。因此我不指望因为我所写的一切而受到感激。我们是象暴发户一样爬到今天的显赫地位的,我们就象新贵们一样对自己的背景出身非常敏感,我们随时都可能暴露出自己的神经质。

    有一些人非常乐观。他们认为,我们既然已形成了高级的智能并有强烈的创造发明**,我们能任意摆布局势,让它为我们服务。他们认为,我们的可塑性强,为了适应人类迅速上升的物种地位提出新的要求,我们能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们认为,届时我们能解决人满之患,消除紧张,克服丧失了个人**和独立行事带来的矛盾;我们能重建我们的行为模式,象大蚂蚁一样地生活;我们能克制自己的攻击行为和领地情感,克制我们的性冲动和父母性情;如果我们不得不变成象人工孵化的小鸡那样的个体,我们也一定能适应这种生活模式的。他们认为,我们的能力足以压倒一切生物冲动。我认为这纯属无稽之谈。人类原始的动物本性决不允许这样做。诚然,我们具有可塑性。诚然,我们的行为机遇性很强.但是我们机遇主义采取的形式却有极严格的限制。我在本书中强调了人类的生物特征,以此试图说明这些限制的性质。如果人类能清醒地认识并适应这些局限性,我们幸存的可能性就要大些。这不是要天真地“回归自然”。这只是说,我们应使自己理智的机遇主义的发展与基本的行为要求相吻合。我们必须提高素质,而不仅仅是增加数量。这样我们才能在技术上突飞猛进而又不会否认自身在进化中的传统。否则,受到压抑的生物冲动会积蓄起来,最后导致大坝的坍塌,我们精心设计的整个生存状态就会在一场洪水中付诸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