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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觅食与进食(1/2)

    乍一看来,裸猿的进食行为是一种最为多变、随机性最强、最容易为文化所左右的活动。尽管如此,其中也有某些基本的生物原则在起作用。我们已经仔细地考察过了裸猿的祖先是如何从采摘果实逐渐转变为合作捕猎的。我们知道,这一演变引起了裸猿进食行为的一系列根本变化:觅食变得日益复杂,成为精心组织的活动;捕杀猎物的冲动变得多少与进食冲动相分离;食物被带回到固定的居所来享用;食物要进行更多的加工;每餐食量增多,间隔时间延长;食物中的肉食比例增加;贮备和分享食物成为惯例;食物由家庭中男子提供;排泄活动逐渐改变、受到控制。

    所有这些变化都是在漫长的时间进程中形成的。尽管近年来技术飞跃发展,我们的进食习性依然如故,这的确是耐人寻味的。上述习性虽然也要受到种种时尚和想入非非的念头的冲击,但是它们似乎并不完全是文化的产物、并不为文化所左右。就我们今天的行为来看,这些习性在某种程度上肯定已转变成了人类根深蒂固的生物特征。

    我们已经注意到,现代农业收获的技术已大大改善,社会中大多数成年男子已不再从事狩猎活动。他们以外出“工作”作为补偿。工作虽已代替了狩猎,但却保留了狩猎的许多特点。其中包括定期从家庭所在地奔赴“狩猎”场地。工作主要是男子从事的活动,他们因此有机会进行男性成员之间的交往,从事团体活动。工作需要冒险,需要制定策略。现代社会中的狩猎者说他是在“城市中捕猎”。他在这一行道中冷酷无情。据说他这是在“谋生”。

    一旦现代狩猎者想轻松轻松,他们便到禁止女性参加的男性“俱乐部”去。年轻的男子容易结成往往带有“进攻”性的帮派。从学术团体、社交联谊会、兄弟会。工会、体育俱乐部、共济会、秘密团体直到青少年团伙,所有这些组织都有强烈的男性“兄弟情谊’”,他们对团体非常忠诚。他们佩戴徽章,身著制服和其他身分标志。新成员入会必须举行仪式。我们不能因为这些团体完全是由男子组成就误认为是在搞同性恋。这些团体基本上与性无关,而是与古代男子相互合作的关系有关。这些组织在成年男子的生活中起着重要作用,这说明人类仍然具有祖先的基本冲动。否则,他们进行活动时就不必煞费苦心地排外,也不必举行繁琐的仪式,大多数活动也能在家庭中进行。妇女常常对自己的男子外出“参加其他男子的活动”感到恼火,认为这是对家庭不忠的行为。这种看法是错误的。她们看到的只不过是悠久的男子集体狩猎倾向在现代社会的表现。它与裸猿男女之间的关系一样,只是基本的生物特征,并和男女关系一样是进化的产物。至少在我们的遗传构成发生新的重大变异以前,它将依然是人类的特征。

    今天的工作尽管已取代了大部分的狩猎活动,但仍不能完全消除以更为原始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基本冲动。即使狩猎活动已失去了经济意义,它仍然会以各种形式继续下去。捕杀大猎物、猎取牡鹿、捕猎狐狸、用猎狗追猎、用猎鹰捕猎、用鸟捕猎、钓鱼以及儿童的打猎游戏等等,无一不是原始狩猎冲动在现代社会中的表现。

    有人认为,今天人们参加这些活动的动机与其说是要追捕猎物,毋宁说是要击败对手。身陷绝境的困兽犹如我们最仇恨的人,我们希望看到这种人陷入困兽的绝境。这一看法无疑有其道理。至少对有些人说来是如此。但是从整体上来看待这些活动模式,显而易见,这个观点只能对现代狩猎活动作出部分的解释。“运动型狩猎”的本质是要公平地给猎物以逃跑的机会。(如果猎物只是仇敌的替代物,为什么要给它以逃跑的机会?)在打猎运动的整个过程中,猎手要给自己制造困难,设置障碍。本来猎手可以舒舒服服地使用机关枪、或其他更加致命的武器,然而那就不成其为“游戏”——狩猎游戏了。打猎最重要的是要有难度。复杂的追踪路线和巧妙的运筹帷幄才能给猎手以报偿。

    狩猎本身是一大赌博,这是狩猎的基本特征之一。难怪今天花样繁多的赌博活动对我们会有如此强烈的吸引力。赌博与原始的狩猎和打猎运动一样,主要是男子喜爱的活动;而且赌博同样有着必须严格遵守的社会规则和仪式。

    考察一下阶级结构就会发现,下层阶级和上层阶级比中产阶级更热衷于打猎运动和赌博。只要把这些活动看成是狩猎基本冲动的表现,就会觉得这是很有道理的。我在前面已经指出,工作已成为原始狩猎活动的主要替代物,这对中产阶级最为有利。就下层阶级的一般男子而言,他的工作性质很不符合狩猎冲动的要求。他的工作单调、重复、毫无新奇可言,缺乏对狩猎者至关紧要的难度、运气和冒险因素。正因为如此,下层阶级和(不工作的)上层阶级的男子才比中产阶级的男子表现出更强烈的狩猎冲动。作为狩猎的替代物,中产阶级的工作就比较符合狩猎活动的功能。

    谈过狩猎之后,现在我们来看觅食整体模式中紧随其后的另一种行为。这就是猎杀。工作、打猎和赌博等替代活动都表现出一定程度的猎杀行为。打猎运动中的宰杀仍以原始形式出现。然而在工作和赌博中,猎杀则转化为象征性的胜利,而缺少暴力行为。所以宰杀猎物的冲动在今天生活中已变得相当平缓。不过在男孩的嬉戏(和不那么嬉戏的)活动中,猎杀冲动会反复出现,其规律性令人吃惊。但是在成年人的生活中,猎杀冲动则受到文化强有力的压制。

    这种压制有两种例外,此时的猎杀行为可以得到(某种程度的)宽恕。一是已经提到的打猎运动;二是观看斗牛。我们每天要宰杀无数的家畜,但公众一般不能目睹这一场面。斗牛的情况正好相反。成千上万的人聚集在一起来观看,并通过斗牛士去体验猎杀的暴力行为。

    在明确的限度之内人们允许这些流血运动,当然并非无人抗议。然而在这个范围之外,对动物的任何残暴行为都被明确禁止,都要受到惩罚。不过历史情况并非总是如此。数百年前,在英国和其他许多国家里常有如何折磨和屠杀“猎物”的表演,以此娱悦公众。从那以后人们认识到,参加此类暴力运动会使人们对一切流血形式变得麻木不仁。由此可见,在我们这个复杂、拥挤的社会中,暴力运动佝成了潜在的危险。个人的活动地域狭窄,出头的机会亦受到限制,这种情况可能达到令人无法忍受的地步。所以长期积蓄起来的攻击行为有时会象山洪暴发一样,异常猛烈地倾泻出来。

    迄今为止我们所说的是我们整个进食过程中的前几个步骤及其衍生的各种形式。在狩猎和猎杀之后,我们现在来谈谈吃饭本身。作为典型的灵长目动物,我们本应小口小口地吃个不停。然而我们并不是地地道道的灵长自动物。在向食肉类动物的进化过程中,我们逐渐改变了整个的进食系统。典型的食肉动物暴饮暴食,进食的间隔时间很长。很显然,我们的饮食习惯符合这种模式。从前狩猎生活的压力要求这种模式。尽管原始的狩猎生活早已消失,这种倾向还是长期保留下来了。今天,只要愿意,我们回头采用灵长目动物的进食方式是颇为容易的。然而我们都恪守严格的进食时间,似乎我们仍然从事着活跃的狩猎活动。生活在今天的千百万裸猿中,极少有人还保持着灵长目动物特有的分散进食的习惯。即使在食物非常丰盛的情况下,我们也很少一日超过三餐,至多也不超过四餐。很多人的进食模式是每天只吃饱一至二餐。有人可能会说,饱食少餐仅仅是因为比较方便,这是一个文化问题。但是还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个论点。今天我们拥有十分复杂的机构供给食物,完全可能设计出一种有效的系统以便让我们一小口一小口地分散进食。一旦文化模式适应这一系统,分散进食而又无损于工作效率是可以实现的。而且这还可以使我们不必中断其他活动。现行的“正餐”制度必须长时间地中断其他活动。但是,分散进食的模式无法满足我们基本的生物要求,因为人类在古代就是食肉动物。

    为什么要加热食物而且还要趁热吃呢?考虑这个问题至关重要。有三种不同的解释。一种解释认为这有利于模仿“猎物的温度”。我们已不再生吃刚刚宰杀的动物,但是我们肉食的温度与其他食肉动物的食物的温度基本相同。其他食肉动物的食物是温热的,因为它还没有变凉;我们的食物之所以是温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