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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讲 一般的神经过敏(2/2)

由病而获得的第二重利益。

    我要劝你们不要看轻了由病而获益的实际重要性,但也不必太重视它的理论的意义。除了前已承认的特例之外,这个因素常可使我们想到奥伯兰德尔在《飞跃》(FliegendeBl氋tter)一书内所举以说明动物智力的一个实例。一个阿拉伯人骑一骆驼,在高山中的狭路上行走。一转弯忽见面前有一头狮子正要向他猛扑过来。他这时无路可逃,一边是深谷,一边又是峭壁;退避和逃走都不可能;他只得俯首待毙了。至于骆驼则不然。它纵身一跃,和骑者一同跳下深谷——狮子只好在一旁瞪眼了。神经病所能给病人的救济大概也不能比这样好些;也许因为用症候形成来解决矛盾,究竟只是一种自动的历程,不足以应付生活的要求,而且病人一接受这个解决,便不得不放弃他的最高等的才能了。此时假使还有选择的可能,那么,较荣誉的办法就是上去和命运作一种公正的搏斗。

    我不以一般的神经过敏为出发点,究竟有什么动机呢?这一层我还要加以说明。你们也许以为由此讲起,将较难证明神经病起源于性;其实你们可想错了。就移情的神经病而言,其症候须先加解释,然后才看出起源于性;至于我们称之为实际神经病(actualneuroses)的一般形态,则其性生活的起因却是引人注意的显而易见的事实。我在二十多年前便知道这一事实,那时我开始怀疑在检查神经病人的时候,为什么将一切关于性生活的事都不加以考虑呢?我因为研究此事,于是逐渐引起病人的不满,但是不久之后,我的努力使我得出结论:性生活若是常态的话,就不会得神经病——我指的是实际神经病。这个结论固然一方面太忽略了个体的差异,他方面“常态”一词也还欠缺固定的意义;然而在大体上说,这个结论在今天仍有相当的价值。那时我能在某种神经过敏和某种受伤的性状态之间建立一种特殊的关系;假使我仍有类似的材料以供研究,我当然仍能将这些关系重复一次。我常注意到一个人若满意于一种不完全的性的满足,如**,就会患某一种实际神经病;又假使他采取另一种同样不完满的性生活方式,这种神经病也立即变为他种方式。因此,我可以由病人的病情改变,而推知他的性生活方式的变化。我要坚持这个结论,直到使病人不再说谎而作出证明为止。可是他们那时必将就医于那些对性生活不感兴趣的医生了。

    那时我也未尝不知道神经病的原因不必总是性的;有些人固然因为性的境况受到损害而得病;但也有些人因为丧失了财产或最近患有一种严重的机体失调而致病。这些变化的解释,到后来自然明白,那时对于自我和里比多的关系将可有深切的了解;而且这个问题研究得愈深刻,我们对于它的了解也愈完满。一个人只有到了自我不能处理里比多的时候,才会患神经病。自我愈强大,则处理里比多也愈容易;自我的能力每一减弱,无论由于何种原因,都能使里比多增加要求;而使有患神经病的可能。此外,自我和里比多之间还有其他一些较为密切的关系,不过这些关系现在尚未到讨论的时候,暂时不谈。我们最要注意的是:无论就哪一病例而言,也不管起病的情境如何,神经病的症候所赖以维持的能量都由里比多所提供,于是里比多的用途随之失调了。

    现在我应告诉你们:实际神经病的症候和精神神经病(psycho-neuroses)的症候有绝对的区别;我们以前所讲的,大多关于精神神经病的第一组(即移情的神经病)。实际神经病和精神神经病的症候都起源于里比多;这就是说,症候乃是里比多的变态用法,也就是里比多满足的代替物。然而实际神经病的症候,——如头痛,苦痛的感觉,某些器官的不安情况,某些机能的减弱或停止——在心灵中实无“意义”之可言。它们不仅多在身体上表现(即如癔病的症候也都如此),而且都纯粹是物质的历程;它们的发生和我们所知道的复杂的心理机制不生交涉。所以以前以为精神神经病的症候和心理无关;现在实际神经病的症候才的确和心理无关了。然而它们究如何才能成为里比多的表现呢?里比多岂不也是在心灵内活动的一种能力吗?其实,对于这个疑问的答案是很简单的。现在姑且将反对精神分析的第一种理由重述如下。反对者以为我们的理论是想单用心理学来解释神经病的症候,因为从没有一种病可以用心理学的理论来解释,所以我们的希望是微乎其微的。但是这些批评家忘记了性的机能不纯粹是心理的,正如不仅仅是物质的一样。它的影响可兼及于身体的生活和心理的生活。我们已知道精神神经病的症候,是性的机能受了扰乱后的心理的结果,那么,我们若听说实际神经病是性的扰乱在机体上所产生的直接的结果,也就不必感到惊奇了。

    临床的医学给我们一个有用的提示(为许多不同的研究家所公认),可借以了解实际神经病。就它们的症状的细节及其身体的系统和机能共同显示的特点而言,都与异质的毒素的慢性中毒或突然排除(即酒醉或戒酒后的状况)后所发生的病态,显然有互相类似之点。这两种病态更可用巴西多病(Basedow’sdisease即突眼性甲状腺肿exophthalmicgoitre)的状况加以比较,因为此病也由于受毒的结果,只是毒素不是来自体外,而是来自体内的新陈代谢罢了。我以为由这些比拟看来,我们乃不得不以神经病为性的新陈代谢作用受了扰乱的结果,而它受扰乱的原因,或由于性的毒素生产太多,已非病人所能处理,或由于内部的甚至于心理的状况不容许他对于这些物质作适当的处理。这种关于**的性质的假定,已早为远古的人所承认了;譬如酒可生爱,爱可称为沉醉——这些观念已多少将爱的动力移于身体之外了。我们在此还可记得性觉区(erotogenic-zone)这一概念,并且可想起各种不同的器官都可发生性的兴奋。除此之外,关于性的新陈代谢或性的化学的问题还是空白的一章:关于此事,我们尚一无所知,也无从断定性的物质是否有雌雄两种,或仅假定一种性的毒素为里比多的各种刺激的动因就算满足了。我们所建立起来的精神分析的大厦,实际上只是一种上层建筑,我们迟早还得为它建造有机的基础;然而关于这个基础,我们还欠缺知识咧。

    精神分析之为科学,其特点在于所用的方法,而不在于所要研究的题材。这些方法可用以研究文化史,宗教学,神话学,及神经病学而都不失其主要的性质。精神分析的目的及成就,仅在于发现心灵内的潜意识。实际神经病的症候或许直接起因于毒素的损害,所以它们不是精神分析所要研究的问题;精神分析既不能对于它们作任何解释,只好将此工作移交给生物学及医学的研究。我的材料所以选择这种排列,你们现在总可更好地了解了。假使我要讲神经病学引论,那当然要先讲实际神经病的简单形式,然后进一步叙述那些由里比多扰乱而起的更复杂的精神病,才算是正当的办法。那时,我便须由各方面收集关于前者的知识,至就后者而言,便当将精神分析引入,以为了解这些病态的最重要的技术方法。但是我所宣布的题目是精神分析引论;我想给你们以精神分析的观念,要比传授你们一些神经病的知识更为重要;因此,对于精神分析的研究无所贡献的实际神经病,就不宜放在前面讲了。我又以为我这一选择对于你们较为有益,因为精神分析的知识值得一般受教育者的注意,而神经病的理论则仅为医学上的一章。

    但是你们希望我对于实际神经病应加注意也颇有理由;实际神经病和精神神经病在临床上有密切的关系,更足以使我们有加以注意的必要。我要告诉你们,实际神经病的单纯形式计共三种;(一)神经衰弱(neurasthenia),(二)焦虑性神经病(anxiety-neuro-sis),(三)忧郁症(hypochondr-ia)。这种分类也不无可疑之处;这些名词虽然有用,但其涵义则殊难确定。有些医学家以为在神经病的乱七八糟的世界中,不能有任何分类,因此,反对临床上所有病症的种类,甚至否认实际神经病和精神神经病的区别;我以为他们太过分了,他们所采取的方向决不是进步的道路。前面所述的三种神经病形式有时单纯;但更多的是互相混合,而且兼有精神神经病的色彩。所以我们不必因此而放弃了它们彼此间的区别。你们要知道矿物学中的矿物和矿石有别;矿物可以一一分类,部分的原因无疑是由于它们常常是结晶体,和环境不同,矿石则为矿物的混合体,但其混合也不纯赖机会而都有相当的条件。就神经病的理论而言,我们对于它们的发展历程,所知有限,不能有与矿石相等的知识;然而我们若将可以辨认的临床的元素——这些元素可比拟为个别的矿物——先行提出,也未必不是正当的研究方法。

    实际神经病与精神神经病之间还有一种大可注意的关系,对于后者症候形成的知识有一种重要的贡献;因为实际神经病的症候常为精神神经病的症候的核心和初期阶段。这种关系在神经衰弱症与移情神经病中的转化性癔病(conversionhysterin)之间,以及焦虑性神经病与焦虑性癔病之间,都最属明显可见;但也可见于忧郁症与我们以后要讨论的一种神经病,即妄想痴呆(paraphrenia,包括早发性痴呆dementiapraecox和妄想狂paranoia)之间。让我们举癔病的头痛或背痛为例。分析表明,这种疼痛乃是利用压缩作用和移置作用而成为里比多的幻想或记忆的代替的满足;但有时这种疼痛也不是出于虚造,乃是性的毒素的直接症候,也是性的兴奋在身体上的表现。我们原不想主张一切癔病的症候都有这么一个核心,然而这往往确是一个事实,而且性的兴奋在身体上所有的影响(无论为常态的或病态的)都特别宜于为形成癔病的症候之用。它们正好像一粒沙土,由牡蛎采取造成珍珠母的原料。凡**时所有性的兴奋的暂时表现,都可以造成精神神经病症候的最适宜而最便利的材料。

    还有一种历程,在诊断及治疗上同样特别有趣。有些人虽有神经病的倾向,但大多数没有发展而成神经病,可是他们若一有病态的机体状况——也许是一种发炎或一种损伤——即常足以使症候从此形成;于是实际上的症候,立即被采用而为那些正想有所表现的潜意识幻想的工具。医生在这种情形之下,将先试用这一种治疗法,其次试用另一种治疗法;或将症候所依赖的机体的基础设法消灭,而不问其有无神经病的倾向;或竟治疗已形成的神经病,而置其机体的刺激于不顾。这两种手续有时这种有效,有时那种有效;至于就这种混合的病状而言,还没有所谓普通的原则可资遵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