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五节 笛卡尔(2/2)

与认识者本身的观点有关的一种对象。康德的“哥白尼式的革命”隐然包含着——尽管康德本人并没有得出——历史知识怎样成为可能的这一理论,它不单是不需要历史学家放弃他自己时代的立足点,反而恰恰是因为历史学家并没有放弃那个立足点。

    (2)说历史著述所讲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过的,就等于说我们现在,除了所得到的那些叙述而外,还有着某种准则是可以借之以判断什么事是可能发生过的。笛卡尔在这里暗示了历史学中真正批判的态度,如果它得到充分发挥的话,就会成为对他自己那种反对意见的一个答案了。

    (3)文艺复兴时期的学者们在复活希腊罗马历史概念的许多要素中,曾经复活了这样一种观念:即历史的价值是一种实用的价值,是要在政治的艺术中和实际生活中教诲人们的。只要人们不能为选择另一种信仰(即它的价值是理论的并且是由真理组成的)找到理论根据的话,这种观念便是不可避免的。笛卡尔拒不接受这种观点是完全正确的;事实上他预感到了黑格尔在其《历史哲学》导言中的话,即历史的实际教训就是从来没有一个人从历史里面学到任何东西;但是他并没有看到,他自己当日的那些历史著作像是在布坎南①和格老秀斯②这些人的手中的,还有更多的、刚刚开始的那一代其他人像是在提累蒙特和波兰狄③派学者手中的著作那样,——是被一种纯粹追求真理的愿望所驱使的,而他所正在批判的实用概念,到了他写作的时候,已经是死去了。

    ①布坎南(GeorgeBuchanan,1506—1582),英国教会学者。——译者

    ②格老秀斯(1583—1645),荷兰法学家。——译者

    ③波兰狄(JeanBolland,1596—1665),比利时耶稣会史学家。——译者

    (4)在谈到历史的著述夸大了过去的伟大和光辉时,笛卡尔实际上是在发挥一条准则,借以批判那些历史著述,并借以重新发现被那些叙述所隐蔽了的或歪曲了的真理。如果他按这条路线继续走下去的话,他很可能会为历史批判奠定一种方法或一套规则;实际上,这就是下一个世纪之初由维柯所奠定的规则之一。但是笛卡尔并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因为他的知识兴趣是如此之确切地朝着数学和物理学定向,以致于当他论述历史学时,他可能把一项面向着历史方法的改进的丰富的建议,误认为证明这类的改进乃是不可能的。

    这样,笛卡尔对历史学的态度就变得出奇地含混不清。就他的意向所及而论,他的著述倾向于对历史学的价值抱有怀疑;然而那种价值却是被想到了的,因为他想要指导人们脱离它而走向严格的科学。到了19世纪,科学就独立于哲学之外而走上它自己的路,因为后康德的唯心主义者对它采取了一种日益怀疑的态度;而这个缺口只是到了我们自己这个时代才开始被修复。这种分道扬镳恰好是和17世纪历史学和哲学的分道扬镳互相平行的,这种情况是出于一种平行的原因,即笛卡尔的历史怀疑主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