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二十七章(2/2)

不得,不知该选定哪一个、牺牲哪一个犹豫不决的时候,士兵们帮他做出决定:用匕首同时刺进了这两个毫无防卫能力的孩子的胸膛。这些刽子手们所说的他们不得不拿出足够的人头交令的借口只是使这场看来有领导、有预谋,并系按照提奥多西的命令行事的大屠杀更显得骇人听闻而已。由于这位皇帝经常长时间在塞萨洛尼卡居住,他的罪责就更为严重了。这座不幸的城市的位置,它的街道和建筑的外貌,它的居民的衣着和形容对他都十分熟悉。以至都随时浮现在他的眼前;提奥多西甚至十分亲切地感到遭他屠杀的那些人还依然存在。

    皇帝对正教牧师怀有的敬意,使他对安布罗斯的性格不免格外喜爱和钦佩。因为他的身上可说凝聚着一切主教的最高美德。提奥多西的朋友和大臣们处处效仿他们的君主;而他却只是有些惊讶,而并无不快地发现,他所有的秘密打算转眼便传到这位大主教的耳朵里,而他的行为总根据一个值得赞扬的信念:民事政府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和神的荣誉及真正宗教的利益有某种联系。波斯边境上的一座不知名的小镇卡利尼库姆的僧人和市民受到他们自己的以及他们的主教的狂热情绪的激励,曾在暴乱中烧毁了一处瓦伦提尼安派集会的场所和一所犹太教堂。煽动闹事的高级教士受到该省行政官员的判处,或者重建那所犹太教堂,或者赔偿全部损失,这项温和的判决也得到皇帝的认可。但却没有得到米兰大主教的批准。他为此口授了一封批评和指责的信函,那口气简直仿佛皇帝曾受过割礼,已背叛了他曾受洗礼的宗教信仰。安布罗斯认为对犹太教的宽容就是对基督教的迫害,并大胆声称,他自己以及每一位真正的信徒都迫切希望,就这一行动的功过以及授与殉教烈士头衔问题,和卡利尼库姆的主教进行一次评论;他并以十分悲痛的口气抱怨说,这次判决如加以执行,将对提奥多西的声誉和得救产生不堪设想的后果。由于这一私下的告诫没有立即产生效果,这位大主教又站在他布道的讲台上向在位的皇帝公开发表讲话;而且在得不到提奥多西的严肃、明确的保证不惩治卡利尼库姆的主教及僧侣之前,决不同意提供祭坛上的祭品。提奥多西郑重地收回了原来的判决;并且在他居住米兰的那段时间里,他对安布罗斯的敬爱之心一直伴随着他们的虔诚的推心置腹的交谈而有增无已。

    提奥多西的悔罪

    安布罗斯得知提奥多西的大屠杀的消息,他心中充满惊愕和痛苦。他躲到乡下去以便尽情发泄自己的悲伤并避免和提奥多西相见。但由于这位大主教意识到这种怯懦的沉默将会使他成为他的罪恶的帮凶,因而他在一封私人信中诉说了这一罪恶的严重性,并提出只有真诚的忏悔才能予以消除。安布罗斯在为宗教热情所激动的情况下,也注意到要小心谨慎,他只能满足于通过宣称上帝对他显灵,警告他不能以提奥多西的名义或当着他的面祭神,并建议他关起门来专心祈祷,不要妄自接近神坛,也不要用他那仍旧沾满无辜人民鲜血的双手去接受圣餐,这样采取了一种间接将他逐出教会的办法。皇帝通过他自己的反省和他这位教父的影响已经深感痛心;因而在他为自己的一时狂怒所造成的罪恶的、无法挽回的严重后果万分悲痛之后,他仍和以往一样又前往米兰大教堂进行礼拜活动。他走到教堂入口时被大主教拦住了,他用上帝使者的口吻和语言对他的君王说,仅是私下的忏悔是不足以清偿公开犯下的罪恶,也难以安抚被激怒的神灵的义愤的。提奥多西诚恳地说,如果说他犯下了杀人罪,那最合上帝心意的大卫不但犯有谋杀罪,而且还犯有通奸罪。这时无所畏惧的安布罗斯的回答却是,“你犯罪既是以大卫为榜样,那你也就应该学他一样忏悔。”他终于接受了极其苛刻的和解和赦免的条件;提奥多西皇帝的公开忏悔一直作为一个极为光荣的事件写入教会历史。根据公元4世纪时基督教教规,对杀人罪最温和的惩罚也需要20年的苦行赎罪:而把在塞萨洛尼卡大屠杀中所杀人数累计起来,在一个有限人生中是无法赎偿的,因此,这个杀人犯便应从此被逐出神圣的教会,直至死亡。但是大主教在充分考虑宗教政策的各种原则之后,鉴于这位非同一般的悔罪人的特殊地位,尤其是他已不顾王者之尊深自忏悔,决定对他适当放宽条件;而对他进行公开教诲也可作为缩短他的苦行期的一个重要理由。对于一位罗马皇帝来说,让他剥去作为皇帝标记的一切服饰,以痛苦乞怜的姿态出现在人们眼前,并在米兰的教会中痛哭流泪,请求宽恕他的罪恶便已经足够了。在这次精神治疗的过程中,安布罗斯采用了多种温和的和严厉的方法。在经过大约8个月的时间之后,提奥多西便又恢复了和信徒们在一起的生活;而那份把已做出的判决的执行时间推迟30天的敕令则可视为他的忏悔的重要结果。后人一直赞赏这位大主教的正直和坚毅:而提奥多西所作出的榜样却也足以证明那些能够使一位不怕一切人世刑罚的君王却不得不慑服于看不见的审判者的法令及其执法人的教规的重要作用。孟德斯鸠曾说,“那些在行动上为宗教方面的希望和恐惧所左右的帝王可以比作被豢养的狮子,它们只屈服于主人的叫喊声,也只在他手下才服服贴贴。”因此这头狮王的一举一动都得听命于已获得可以控制住它的权威的人的意图和兴趣;而手中掌握着一国之主的良心的牧师则完全可以搧起或缓和他的带有杀机的冲动。同一个安布罗斯以同样的热情为人道主义的事业和迫害活动出力,而且都同样获得了成功。

    在高卢的暴君战败死去以后,罗马帝国便全归提奥多西所有了。他根据格拉喜安的选择而光荣地拥有东部各省;早已依靠战胜者的权利占有了西部;他在意大利度过的三年时间被有效地用来恢复法律的权威性,并纠正了在马克西穆斯篡权时期和瓦伦提尼安的幼小所造成的许多人长期胡作非为而无人过问的局面。在公布的法令上一般都加上了瓦伦提尼安的名字,但贾斯蒂娜的这个年纪尚小、尚无一定信仰的儿子所需要的似乎应是有一位信仰正教的监护人来加以精心照顾,那样他的不切实际的野心可能会使这个不幸的年轻人毫无抵抗,甚至也毫无怨言地被排出在政府之外,甚至被剥夺掉对帝国的继承权。如果提奥多西依据利害关系和策略需要的冷酷原则行事,他的行为完全可以得到他的朋友们的谅解。而他在这个极关重要的问题上所表现的慷慨却使得他的多年的宿敌也不得不拍手叫好。他把瓦伦提尼安扶上了米兰的宝座,不曾对眼前或将来的利益提出任何要求,便把他被马克西穆斯用武力赶出的所有省份的统治权全部交还给他。除了完全归还他的大批世袭领地外,提奥多西还慷慨地把在格拉喜安被杀后他靠自己的英勇收复的阿尔卑斯山以外的国土全奉送给他。在满意地获得了为恩人之死复仇并把西部帝国从暴政的枷锁下拯救出来的荣誉之后,这位皇帝便从米兰回到了君士坦丁堡,安定地统治着东部各省,渐渐又回到了他昔日的奢侈和懒散的生活习惯中去。提奥多西把国事的重担全交托给瓦伦提尼安的哥哥,却对他的妹妹表现了无限的夫妻柔情;后人在赞成他的纯真和独特的崇高品格的同时,还必将为他在利用自己取得的胜利时所表现的无以伦比的慷慨所倾倒。

    瓦伦提尼安其人及其死亡

    太后贾斯蒂娜在回到意大利后不久便去世,虽然她曾目睹提奥多西的胜利,却没有机会插手她儿子的政府工作。瓦伦提尼安因受她的影响和教导形成的对阿里乌斯教派的有害的依恋,很快便被更多的正教的教育所消除。他对尼斯信条的日益增长的热情以及他对安布罗斯的人品及权威地位的父子般的尊重,使正统基督教教徒对西部的这位年轻皇帝的品德甚为赞赏①。他们赞赏他的忠贞和自我克制,他无心寻欢作乐,却勤勤恳恳工作,以及他对他的两个姐妹爱护备至,但她们却又决不能动摇他秉公执法的宗旨,让他哪怕是对一个最下贱的平民作出不公正的判决。然而,在这位和蔼可亲的年轻人尚未满20岁的时候,他却受到了国内叛乱行为的困扰,致使整个帝国再次陷入可怕的内战之中。一个名叫阿波加斯特斯的骁勇的法兰克军人曾在格拉喜安时期任军中第二要职。在他的主子死去之后,他来到提奥多西的麾下,以其勇敢善战加速了暴君的毁灭,胜利以后,便被任命为高卢部队的最高司令。他的真实的才能和虚假的忠诚为他赢得皇帝和人民的信赖;他的无边慷慨则破坏了他的部队对帝国的忠诚;因此在他被视为国家的中流砥柱受到广泛尊重的时候,这个大胆奸诈的野蛮人却在暗地密谋或者由他来统治,或者彻底搞垮西部帝国。军队的重要指挥权全都落在几个法兰克人手中;阿波加斯特斯的亲信被提升到受人尊敬的重要的岗位上工作。随着这一阴谋的进一步发展,瓦伦提尼安身边所有忠诚的臣仆都被清除掉;这位皇帝现在既无权力,也无向他传递信息的耳目,在不知不觉中完全变成了一个处境危险,一切不由自主的囚徒。他所表达的愤怒可能只不过是年轻人的鲁莽和冲动,但也可以认真地归之于一位并不认为自己无能统治的君主的气恼。他暗中邀请米兰大主教担任调解人的职务,一方面作他的真诚的见证,同时保护他的安全。他设法告知东部皇帝他的危急处境,并明白声称如果提奥多西不火速派兵相助,他便不得不冒险逃离这座在高卢境内的维埃纳王宫,或监狱;他当时不该自不小心选择了这个处于反对势力包围之中的地方作为自己的住处。然而,由于得到救援的希望是那么遥远和渺茫,更由于每天都会遭到一些新的刺激,于是这位皇帝,在既无兵力又无谋臣的情况下,竟贸然决定立即冒险与他的重兵在握的将军进行一次较量。他在皇宫的大殿上接见了阿波加斯特斯,而在这位伯爵带有几分尊敬的表情刚一走近他的跟前,他便递给他一纸文书,免去他的一切职务。而阿波加斯特斯讥讽地冷笑说,“我的威望可不是一位君王一时的喜或怒所能改变的。”并轻蔑地把文书扔在地上。愤怒的皇帝一把抓住身边卫兵的佩刀,努力将它从刀鞘中抽出,然后经过了一番激烈的争斗之后,他终于未能将那致命的武器刺进他敌人或他自己身上。在这场暴露出瓦伦提尼安愤恨和无能的非同一般的争斗过去几天以后,有人发现瓦伦提尼安被勒死在自己的住房里,显然曾采取种种办法以掩盖阿波加斯特斯的无可怀疑的罪行,并让世人相信,年轻的皇帝的死完全是他自己感到绝望而采取的行动的结果。他的遗体被隆重地送往米兰的墓地,大主教在一篇悼词中沉痛悼念他的美德和他的不幸。在这种情况下,安布罗斯在人道主义思想的驱使下,额外在他的神学戒律中开方便之门,为了安慰瓦伦提尼安的两个以泪洗面的姊妹,一再向她们保证,她们的虔诚的兄弟尽管没有接受神圣的洗礼,已毫无困难地进入了永恒幸福的天堂的大门。

    ①这位年轻皇帝在大宴宾客时自己却不进食;他还拒绝会见美貌的女演员等等。由于他曾下令把他养的野兽杀掉,菲洛斯托吉乌斯便因而指责他喜爱这类娱乐显然是不公正的。

    做事谨慎的阿波加斯特斯早就为实现自己的野心做下了各种准备,在西部各省境内,在人们心中,爱国主义和忠君思想早已消灭尽净。大家全带着听天由命的思想,观望着不知何人将按一个法兰克人的心意被推上皇帝的宝座充当新君。但残存的民族骄傲和偏见仍不赞同让阿波加斯特斯本人登基,而这位机智的野蛮人也感觉到自己假手于一个听命的罗马人来进行统治将更为得计。因而他把皇帝的紫袍给修辞学家尤金尼尼乌斯穿上了,此人在此之前便已从他的私人秘书提升为办公室长官了。无论在私事或公务方面,这位伯爵一直对尤金尼乌斯的忠心和能力十分赞赏;他的学识和口才,再加上他那端庄的风度,使他颇受广大人民的尊敬,而他似乎并不愿当皇帝的表示则更使人们对他的美德和谦逊产生对他有利的偏见。马上新皇帝的使臣被派往提奥多西的王宫,以伪装的悲伤,通报了瓦伦提尼安不幸意外死亡的消息,并完全不提阿波加斯特斯的名字,请求东部君王接受由西部的军队和各省一致推选的一位可敬的公民作为合法的西部皇帝。提奥多西完全有理由担心,一个野蛮人的背信弃义活动一转眼便会将他过去的努力和胜利的成果毁于一旦;更加上他心爱的王后哭泣着要求他去为她的弟弟报仇的激励,他再次决定使用武力恢复皇位的尊严。但是,由于第二次西征将是一次十分困难和危险的任务,他于是用一份丰厚的礼物和一个含混的答复打发走了尤金尼乌斯的使者;然后花了几乎两年的时间准备这次内战。这位虔诚的皇帝在作出任何重要决定之前急于想知道上天的意愿究竟如何;而由于基督教的发展早已使特孚斐和多多纳等地的神谕无从得到了,他因此决定求教于一位在当时被认为具有知晓未来的奇异天赋的埃及僧人。于是君士坦丁堡宫中一位十分受宠的宦官尤特罗皮乌斯便被派乘船前往亚历山大里亚,从这里再溯尼罗河而上,直到遥远的省份蒂巴伊斯的吕科波利斯或恶狼城。在该城附近的一座高山顶上,这位神圣的约翰亲手建造了一间简陋的小屋,已在里面居住了50多年,从不开门,从不曾见过任何女人一面,也不曾尝过一口用火烧过或经人加工过的食物。他每周5天闭门祈祷或思考,只在礼拜六和礼拜日打开一扇小窗户,接见接连不断从基督教世界各个角落前来的大批求见者。提奥多西的宦官尊敬地一步一步来到他的窗前,向他提出了关于内战的问题,他很快便带着十分吉利的神谕回到宫中,这神谕肯定内战将是残酷的,但必将获得胜利,大大鼓起了皇帝的勇气。为实现这个预言,人的智慧所能想到的办法全都用上了。部队的两位主帅,斯提利科和提马西乌斯,奉命全力招募新兵和重新整顿罗马军团的纪律。凶猛的野蛮人的部队全在他们各自的酋长的旗帜下列队。伊比利亚人、阿拉伯人和哥特人彼此都感到十分惊讶,但却同在一位君王的麾下效力;著名的阿拉里克曾在提奥多西的学校里学到许多作战的知识,后来他正是全力使用这些知识造成了罗马的毁灭。

    西部皇帝,或者更确切地说,他的将军阿拉里克,从马克西穆斯的失误和不幸中吸取了教训,知道面对一个完全可以任意加紧或停止,收缩或张开他的各种进攻方式的有经验的敌人,把自己的防线拉得过长将是多么危险。阿拉里克因而把自己的阵地完全安置在意大利境内;允许提奥多西的部队,在没有任何抵抗的情况下占领了潘诺尼亚各省,直达尤利安山山脚下;甚至还出于疏忽,或者出于有意的计谋,连各个山口也无人把守,任凭胆大的入侵者出入。他从山上下来,颇有些吃惊地看到哥特人和日尔曼人的兵器和巨大营寨漫山遍野,一直伸展到了阿魁利亚的城墙和弗里基吐斯阿或冷河河边。这样一片处于阿尔卑斯山和亚德里亚海之间的狭长的战场实不容有多少发挥军事才能的余地;阿波加斯特斯的顽固气焰不容他请求赦免;他的罪行之重已破除了进行谈判的希望;而提奥多西则急于惩办杀害瓦伦提尼安的凶手,以完成自己的光荣的复仇计划。这位东部皇帝不曾认真考虑横亘在他前进道路上的天然的和人为的障碍,便贸然进攻敌人的防线,把最光荣最危险的任务交给哥特人承担,心里暗暗希望通过这血腥的一战可能会杀一杀这些征服者的威风并减少他们的人数。这支辅助部队中的10000人和伊比利亚的将军巴库里乌斯都英勇战死了。但他们付出的血的代价并未赢来胜利。高卢人仍保持着优势,只是由于夜幕降临才使得提奥多西的部队得以溃逃,或者撤退出来。皇帝退到附近的一片山区,在那里度过了一个凄惨的夜晚,没有入睡,没有食物,也没有希望①,只除了坚强的头脑在面临绝境。出于对命运和生命的鄙视而产生的坚强信念。尤金尼乌斯在他的营地放荡地狂欢以庆祝胜利,而这时机警、活跃的阿波加斯特斯却暗中派出一支数量可观的部队占领了各个山口,并从后面把东部军队包围起来。天亮时候,提奥多西看到的是自己的极度危险的处境,但他的恐惧很快就被一个可喜的消息驱散了,对方部队的一些指挥官表示他们准备背叛他们的那位暴君。他们所提作为归顺代价的有关荣誉和财物方面的条件他毫不犹豫一概接受。由于当时难于找到纸笔,他就在自用的便条上写明批准这一协议。这一及时的援兵的出现又使士兵们重新振作起来,他们再次信心百倍地去向一个其手下主要将领似乎既不承认他的武力的正义性,也不相信他有获得胜利希望的暴君的营帐进行袭击。正在战斗处于白热状态的时候,自东方刮来一阵在阿尔卑斯山区常常见到的强烈的狂风。提奥多西的部队因正好背风而免遭狂风的直接危害,但狂风卷起漫天沙土却直扑敌人的脸面,马上使他们的队伍大乱,一个个都抓不住手中的武器,投出的标枪也被风吹回或改变其方向而完全失去作用。这一意外出现的有利条件还意外获得奇妙的发挥:这风暴的凶猛无端大大增加了进犯的高卢人的恐惧,他们都毫不以为耻地向看不见的强大的天神投降,而他看来是在为虔诚的皇帝帮忙。他这一仗的胜利是决定性的,而他的那两个对头的死也因其性格不同而有所不同。几乎要登上统治世界的宝座的修辞学家尤金尼乌斯只得恳求征服者的饶恕,但一群无情的士兵却在他屈身俯伏在提奥多西脚前的时候砍下他的头来。阿波加斯特斯在那场战争中执行了一个军人和一位将军的职务,在战斗失败后,曾接连数日在一片山区中流窜。但当他意识到自己的事业已全然无望,还想逃命已不切实际的时候,这位勇猛的野蛮人便以古代罗马人为榜样,用剑刺进了自己的胸膛。帝国的命运就这样在意大利的一角决定了;瓦伦提尼安家族合法继承人接纳了米兰的大主教,也不加指责地接受了西部各省的重新归顺。那些省份犯下了参与谋反的罪行;而那时只有安布罗斯一人坚定不移地拒不承认那篡权活动已取得成功。这位大主教以他那或许出现在任何其他人身上都会招来杀身之祸的无所顾忌的气概,拒绝尤金尼乌斯送给他的礼物,退回他的信件,并毅然离开米兰,以避免见到那个暴君的可憎的面目,而他的败亡,他早以谨慎而含混的语言作出预言了。安布罗斯的美德得到了获胜的君王的赞誉,他自己也因忠于基督教教会而得到人民的拥护:一般都认为,提奥多西的仁德也应归功于这位米兰大主教的仁慈的诱导。

    ①提奥多雷肯定说,圣约翰和圣菲利普曾出现在睡着或醒着的皇帝面前,他们骑着马等等。这是最早的说使徒骑马的例证,此后这一说法在西班牙以及在十字军东征时期十分盛行。

    提奥多西之死

    在打败尤金尼乌斯以后,提奥多西的功勋及威望已为整个罗马世界居民所欣然承认。他以往在位的经历使得人们对他今后的统治都抱着无比美好的希望;这位皇帝的年龄也尚不满50岁,这便似乎预示着将有一段时间较长的太平盛世。他在那次胜利以后仅仅四个月的去世被人民看作是一件完全出乎意料的严重打击,它转眼之间粉碎了新的一代人的希望。但过于放纵的奢侈、安逸生活早已暗中种下了病根。骤然从皇宫转到军营生活的巨大转变使提奥多西的身体已无法承受;越来越严重的水肿现象说明皇帝的身体正迅速崩溃。人民的意见,也或者从他的利害考虑,全都赞同东、西帝国的划分;早被热爱他们的父亲加以奥古斯都称号的两位年幼的王子阿尔卡狄乌斯和霍诺留势将分别在君士坦丁堡和罗马登位。皇帝不曾让两个儿子分享内战的危险和荣誉。但提奥多西在击败平庸的敌人以后却马上召唤他的小儿子霍诺留前来分享胜利成果,并从他临死的父亲手中接过统治西部的权杖。霍诺留抵达米兰时马戏团进行精采表演以示欢迎;这时皇帝虽已病得十分沉重,仍然亲自到场以加强群众的欢欣。但是,他又勉强支撑着参加清晨的盛会的努力终于耗尽了他所仅剩的一点精力。那一天的其它活动只好由霍诺留代替他父亲来主持;伟大的提奥多西在当天晚上便与世长辞。尽管还存在着刚刚结束的内战的仇恨,他的死亡还是受到全体人民的哀悼。被他征服的野蛮人和曾制服他的教士们都由衷地高声赞颂这位在他们眼里无与伦比的皇帝的优秀品德。罗马人对软弱的、分割的统治必将带来的危险十分担心,而阿尔卡狄乌斯和霍诺留的不幸统治每一出现失误都会使他们不免又想起那无法弥补的不幸。

    人们在如实描绘提奥多西的优秀品德时从来也不曾隐瞒他的缺点;残暴的行动和懒惰的习性损伤了这位罗马史上少有的亲王之一的光辉形象。一位始终对提奥多西的虚名表示不满的历史学家不惜夸大他的罪恶行径及其有害影响;他大胆肯定,全国上下各个阶层的人士都莫不效法他们的君主的女人气作风;说各种各样的**行为彻底毒化了当时的社会和个人生活;还说那勉强维持住的微弱的社会秩序和礼仪全不足以抗拒日益严重的堕落趋势,而这种趋势正越来越使得人们,丝毫不以为耻地为图个人安逸或放纵个人**而不顾个人责任和社会利益。那些哀叹人民生活日趋奢糜,社会风气日趋堕落的当代作家所发出的责难,大多数是从他们自己的特殊感受或处境出发的。能够对社会的变革具有清醒、全面的认识,并能真正看清足以朝一个方向推动一个群体的盲目和随时变化的激情的精巧而隐秘的动力的观察家是从来不多见的。如果我们依据任何约略可信的理由,可以肯定,提奥多西统治期间的罗马的奢侈生活,比君士坦丁或者也许比奥古斯都时期都更为可耻,更为荒唐,这种变化也决不能归之于有什么有利的变革使国家的财富有所增加了。长时间的灾难或**只会导致百业荒废,减少了人民的财富,所以他们的肆意挥霍,只能是因为他们的无心挣扎的绝望思想使他们全都只顾眼前享乐,而不再考虑未来了。由于感到自己所拥有的财产朝不保夕,提奥多西的臣民全都无心从事那些要马上拿出钱来,但获利缓慢的有用的劳苦行业。眼前频繁出现的一家家破产、毁坏的情况促使他们不惜把随时有可能遭到残暴的哥特人抢夺的祖传的财产挥霍掉。在一艘将沉的船或一个被围的城市的混乱中,必然出现疯狂的挥霍,完全可以用来解释,在一个行将没落的国家的不幸和恐惧中为什么人们会越来越不爱惜钱财了。

    影响宫廷和城市社会生活的令人志气消沉的奢侈风气也在暗中毒化和腐蚀着罗马军团;一位曾仔细研究过有关罗马军风的真正古代宗旨的军人曾记录下了军队的堕落情况。据维格提乌斯的精当、重要的观察,自罗马城始建之初直至格拉喜安统治时期,步兵都毫无例外地穿着防身铠甲。但随着军纪的松懈和缺少训练,士兵们从体力和意志方面都不愿承受服兵役所带来的劳累,他们抱怨铠甲太沉,也很少穿着了;逐渐他们也便获准把铠甲和头盔都放在一边了。他们的先辈所使用的沉重兵器,那曾使世界屈服的短刀和坚固的皮龙,不知什么时候便从他们的手中消失了。由于使用盾牌便不能使用弓箭,他们在勉强开赴战场时就注定不是受刀剑之苦,便是无耻地临阵逃脱,而一般他们总选择可耻的后一条路。而哥特人、匈奴人以及阿兰人的骑兵却都看到了护身铠甲的好处,普遍加以采用;再加上他们在使用投掷武器方面的优势,他们就很容易打败光着上身、浑身发抖的罗马军团的士兵,他们的头部和胸部全都袒露着,完全不能抵挡野蛮人射来的箭。军队的伤亡、城池的丢失以及罗马人名声的衰落都未能使得格拉喜安的继位者完全恢复步兵穿戴盔甲的作法。软弱无能的士兵们不但使他们自身,也使国家失去了防护能力;他们的怯懦和懒惰可说是帝国败亡的直接原因。直接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