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二十一章(2/2)

时刻把活着的、安然无恙的阿尔塞尼乌斯请到大会中来。其他一些指控的性质使他无法作出如此明确的令人满意的回答;但这位大主教却也有办法证明,在指控他打碎神圣的圣餐杯的那个村子里,从来就既没有教堂,也没有圣坛,更没有什么圣餐杯。但是,已秘密决定要给自己的敌人定罪的阿里乌斯派却试图借助一些司法形式来掩盖他们的违法行径;大会指派了一个由六位代表组成的教士委员会当场搜集证据;但这一做法遭到了埃及主教们的强烈反对,因而又引起一阵阵打斗和公然作伪证的行动。在来自亚历山大里亚的代表们离去以后,会议依靠多数作出了对这位埃及大主教降职和流放的判决,这份用最恶毒的语言写成、充满怨恨和报复心理的决议随即呈送给皇帝和正统基督教教会;而这时,那些主教们马上恢复了一副温和、虔诚的样子,仿佛他们都是到耶稣墓前去的朝圣者一般。

    然而,这些宗教法官的不公正态度并没有因为阿塔纳西乌斯的顺从,或者说由于他的默认而被含糊过去。他决心要作一项大胆的偿试,看看真理的声音究竟能不能接近皇帝的宝座;因而在推罗的最终判决尚未及公开宣判之前,这位无所畏惧的大主教匆匆登上了一条即将扬帆向京城进发的大船。正式提出要面见皇帝的要求可能会被拒绝或者借故推脱;因此阿塔纳西乌斯根本不让人知道自己的来临,注意等待着君士坦丁从附近一处别墅返回的时候,看到他骑着马在君士坦丁堡的一条大道上走过,他便马上勇敢地站出来挡住他的愤怒的君主。如此奇特的忽然露面的方式使他十分惊诧和恼怒,他命令卫兵把这个强行求见的人赶走;但这时一种不由自主的敬意缓和了他的愤怒;皇帝的傲慢气焰竟被这位请求他主持公道、唤醒他的良心的主教的勇敢和口才所折服了。君士识丁以公正的,甚至有所关注的心情聆听着阿塔纳西乌斯的陈述;他马上下令让参加推罗会议的人前来说明他们如此定案的理由;如果优西比乌斯派人士不曾巧妙地又为这位大主教编造了一个不可原谅的罪行——阴谋罪恶地拦截和扣押向新都城运送居民赖以为生的给养的亚历山大里亚的粮船①——他的计谋可能会被揭穿了。皇帝认为去掉一个受欢迎的领袖倒可以保证埃及的平静因而很高兴;但他拒绝任命一位新的大主教来填补空出的位置;在经过长时间的犹豫之后,他所作出的判决只是一种有所戒备的隔离,而并非令人难堪的流放。阿塔纳西乌斯在高卢的一个边远省份,但是是在受到殷勤招待的特里尔宫中,度过了28个月。皇帝的死改变了政局的外貌;在一个年轻皇帝的一切都趋于松弛的统治下,这位大主教,在小君士坦丁的一纸措辞光彩的敕令下,仍又回到他原在故乡所担任的职位,皇帝的敕令充分肯定了他的这位可敬的客人的无辜和才能。

    ①优西比乌斯还讲过一个说明君士坦丁在类似的情况下表现得如何凶残而轻信的离奇的例子。叙利亚的一位口才出众的哲学家索帕特尔原和他交情甚厚,但因事惹怒了禁卫军卫队长阿布拉维乌斯。粮船船队因等待南风而迟迟未能启航;君士坦丁堡的居民因此而甚为不满;索帕特尔竟被指控用巫术拘住了南风并因而遭到杀头之祸。苏伊达斯补充说,君士坦丁是希望以对他的处死来彻底破除异教的迷信。

    这位年轻皇帝的去世使得阿塔纳西乌斯第二次又遭迫害;意志薄弱的东部君王君士坦提乌斯在暗中很快就成了优西比乌斯派的同谋。这一派的90名主教,在为大教堂举行庆典的幌子在安条克集会。他们制订了一个略带有半阿里乌斯派和至今仍对希腊的正教教徒有约束作用的25条语言含糊的信条,会上还作出了一项看来似乎很公正的决定,任何一位被一次宗教会议免职的主教,在未经过另一次同等级的宗教会议判定他无罪之前,均不得重新行使教会职权;这条规定立即被用在阿塔纳西乌斯身上;安条克会议宣布或者说批准了免去他的职务的决定;一个名叫格列戈里的陌生人接替了他的位置;埃及的省长费拉格利乌斯受命利用该省的行政和军事力量支持这位新主教。迫于亚汉各大主教的阴谋陷害,阿塔纳西乌斯离开亚历山大里亚,在梵蒂冈圣洁的大门之外度过了3年流亡和求见的生活。经过刻苦钻研拉丁语,他很快就能与西部的教士们谈判了;他的不失分寸的奉承话改变了高傲的尤利乌斯的态度,并使他完全接受了他的意见;这位罗马教皇终于同意把他的请求看作是属于教皇管辖范围内的一件特殊案件;并在一个有50名意大利主教参加的宗教会议上,一致肯定了他的无辜。到了第3年末,沉溺于荒淫生活但仍似十分关心正统基督教的皇帝君士坦斯在米兰的王宫召见了这位大主教。真理和正义的事业得到了金钱的力量的推动,君士坦斯的大臣们向皇帝建议召开一次可以代替正统基督教代表大会的教士会议。来自西部的94位主教和来自东部的78位主教在位于两个帝国的交界处,但在阿塔纳西乌斯保护人的管辖范围之内的萨迪卡聚会;他们之间的辩论很快就变成了敌意的争吵;亚洲的教士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都撤退到了色雷斯的菲利**利斯;于是这两个敌对的会议彼此把对方看作敌人进行毫不留情的攻击,在神前把对方斥为真正的上帝的敌人。两个会议决定的信条都得到各自所在省份的批准,并公开印行:于是阿塔纳西乌斯,在西部被奉为可敬的圣徒,在东部则被斥为可严的罪犯。萨迪卡会议第一次透露出了希腊和拉丁教会之间的不和和分裂,由于偶然的信仰上的差异以及无法克服的语言上的隔阂,它们终于分离了。

    在阿塔纳西乌斯第二次在西部流放期间,他经常获得皇帝的召见——在卡普亚、洛代、米兰、维罗纳、帕多瓦、阿想利亚和特里尔等地都曾被召见过。一般都是由当地教区的主教帮助安排召见的事宜;办公室长官总站在那神圣的房间的幔帐或帘子前面;这样,这些可尊敬的证人便可以证明这位庄重地向他们申诉的大主教始终如一地抱着谦和的态度。出于谨慎的考虑,他无疑也会采取适合于一个臣民和一个主教身份的温和、恭敬的口气的。在与西部君主的这些友好的会见中,阿塔纳西乌斯也可能曾对君士坦提乌斯的错误表示失望,但他肯定大胆地指控了他的太监和他的阿里乌斯派大主教们的罪行;为正统基督教教会所遭受的不幸和危险表示痛心,鼓动君士坦斯,希望他在热情和荣誉方面能追随他的父亲。这位皇帝声称,他决定将欧洲的军力和财力用于推进正统基督教的事业;并表示他要写一封态度明确而坚定的信给他的哥哥君士坦提乌斯,告诉他如果他不同意立即恢复阿塔纳西乌斯的职务,那他自己就将亲自率领军队和舰队前去亚历山大里亚把他请上主教的宝座。这场可怕的宗教战争,由于君士坦提乌斯及时让步得以避免了;那位东部的皇帝只得屈尊向一位他曾伤害过的臣民请求和好。阿塔纳西乌斯傲然等待着,直到他接连收到3封信,确实保证他能得到他的东部君王的保护、善待和尊敬;他在信中邀请他回去继续担任大主教职务,而且还不无屈辱地预先提出,他请他的几位主要大臣为他的真诚作证。这种真诚还表现在一些更为公开的行动上:他向埃及发出严格的命令,召回阿塔纳西乌斯的追随者,恢复他们的权力,宣告他们无罪,并从一切公共文卷中消毁在优西比乌斯派得势时期留下的不合法的审判记录。在正义或甚至情面能以提出的要求全都得到许诺和保证以后,这位大主教才不慌不忙地穿过色雷斯、亚洲和叙利亚的几个省份缓缓前进;一路上东部的主教们对他的毕恭毕敬的态度,只激起了他的厌恶,却并不能蒙骗住他锐利的眼光。在安条克他和君士坦提乌斯见面了,他以谦恭而坚定的态度接受了他的君主的拥抱和辩解;他避开以同样的宽容态度对待他自己的一派为条件;在亚历山大里亚保留一个阿里乌斯派教会的建议;他的回答如出自一位独立自主的亲王之口,可能倒显得很温和、公正。这位大主教进入他的首都的情景完全是一次凯旋式;久别和他所遭受的迫害使得亚历山大里亚的居民对他倍感亲热了;他原来就严格执行的权力现在更加牢固地树立起来;他的名声从埃塞俄比亚传播到不列颠,传遍了整个基督教世界。

    然而,一个曾迫使他的君王不得不公然撒谎的臣民,永远也不能希望得到他的真诚、彻底的谅解;君士坦斯的不幸遭遇马上使阿塔纳西乌斯失去了一位强有力的、慷慨的保护者。在弑君者和君士坦斯唯一幸存的一个弟兄之间进行的内战使整个帝国在三年多的时间里陷于灾难之中,却使正统基督教教会得到一段喘息时间;交战的双方现在都急于想得到一位主教的好感,因为他的个人威望可能会对一个尚未作出最后决定的重要省份的决策产生影响。他曾会见过那位暴君派来的使臣,后来他因而被指控曾与那暴君秘密通信;而皇帝君士坦提乌斯多次向他最亲爱的教父阿塔纳西乌斯神父表示,不管他们的共同敌人曾散布什么样恶毒的谣言,他确实是已继承了他死去的弟兄的思想和皇位。感激之情和仁德之心都会使这位埃及大主教不能不为君士坦斯的不幸感到悲痛,而对马格嫩提乌斯的罪行深恶痛绝;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大家对君士坦提乌斯的畏惧是他唯一的安全保证;因而他为正义事业的胜利发出的热情的呼号声可能以稍稍压低一些为好。少数顽固派或少数滥用一个轻信的君主的愤怒的主教们已不再恶毒地企图置阿塔纳西乌斯于死地了。这位君王自己已宣布了一个在他心中积郁多年的决心,他要为他自己曾受到的伤害报仇;在他取得胜利之后在阿尔勒度过的第一个冬天,便是完全用来对付比已失败的高卢暴君还更为可恶的敌人的。

    阿尔勒会议和米兰会议

    如果皇帝随兴之所至下令处死共和国的一位最杰出的品德高尚的公民,那这项残酷的命令必然马上会有他的公开使用暴力的或滥用法律的大臣毫不犹豫地加以执行。而他想控告和惩处一位受人爱戴的主教的命令却不得不十分小心,而且一再拖延,并会遇到种种困难,这便向全世界表明,教会的特权已经使秩序和自由的意识在罗马帝国的政府中复活了。在推罗会议上宣布的,并有东部绝大多数主教签名的判决一直未被明确撤消;而既然阿塔纳西乌斯曾一度被他自己的弟兄宣判,免去那崇高的教职,那他其后的一切行动都可以被看作是无理,甚至是犯罪的。但是这位埃及的大主教过去曾经受到他的西部教会的坚定的、强有力的支持的事实,使得君士坦丁在没有得到拉丁主教们的认可之前不得不延缓执行那一判决的命令。而这一教内谈判竟费去了两年的时间;这件皇帝和他的一位臣民之间的诉讼案,先在阿尔勒宗教会议上,后来在有三百多名主教参加的米兰宗教大会上进行过严肃的论争。他们的忠贞逐渐被阿里乌斯派的理论、太监们的花招儿以及一位不惜牺牲自己的荣誉以寻求报复,不惜放纵自己的情绪以影响众主教的情绪的皇帝的恳切请求所破坏。违宪行为的确切无疑的症状行贿活动已开始大为流行了;荣誉、财物、免除赋税的许诺等等都作为交换宗教选票的条件私相授受①;而对这位亚历山大里亚大主教的判罪却被巧妙地说成是能够使正统基督教教会恢复和平的唯一办法。然而,阿塔纳西乌斯的朋友们却没有丢开他们的这位领袖或他们的事业于不顾。他们依仗自己的神圣地位所能给予的保护,以勇敢的气概,在公开的辩论和私下与皇帝的商谈中始终坚持维护宗教和法律尊严的立场。他们宣称,不论是皇帝可能给予他们的恩宠还是触怒皇帝的恐惧都决不可能促使他们参与谴责一位不在场的、无辜的、令人敬佩的教友的活动,他们还似乎不无道理地宣称,推罗会议所作的不合法的、过时的判决早已被皇帝的敕令,被亚历山大里亚的主教的复职,以及被他的叫得最欢的敌人们的沉默或改变信仰的做法完全推翻了。他们强调说,他的清白无辜已得到参加埃及会议的主教们的一致证实,并在罗马会议和萨迪卡会议上得到拉丁教会的公正的裁定。他们为阿塔纳西乌斯的艰难处境深表痛心,他在他所在的地位、荣誉以及他的君王的表面信任之中刚刚安享了几年之后。如今却又一次被传唤去为这种毫无根据的夸大其辞的指控辩解。他们立论充分,他们的态度诚恳;然而,在这场把帝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一位主教身上的相持不下的辩论中,论战的两派都准备牺牲真理和正义以求达到于自己更为有利的目标:保住或去掉这尼斯信念的无所畏惧的卫士。阿里乌斯派仍然认为用含糊的语言掩盖住自己的真实思想和意图是一种明智的做法;但是有人民的爱戴和一次全国性宗教大会的信条作为后盾的正教的主教们却在各种场合,特别是在这次的米兰会议上,坚持要他们的敌对派先为自己清洗掉散布异端邪说的嫌疑,然后再考虑对伟大的阿塔纳西乌斯进行控诉。

    ①那些天性纯正或自视甚高,不为利诱所动的主教曾愤怒地提到过使得许多主教在荣誉、财物、宴请的诱惑下自甘堕落的情况。“我们要与(普瓦蒂埃的奚拉里说)反基督分子君士坦提乌斯进行坚决的斗争,他不是在背上鞭打,而是在肚皮上抚摸;”quinondorsacdit,sedventrenpalpat.

    但是,理性的声音(如果理性确实是在阿塔纳西乌斯这一边)却被致力于派别斗争的被收买的多数人的叫嚣声给压下去了;阿尔勒和米兰会议一直开到西部教会和东部教会的法庭都宣判这位亚历山大里亚主教有罪,并将他免职以后才散会。那些曾持反对意见的人都一定得在判决书上签字;并从此在共同的宗教之中,和那些反对派的居心可疑的领袖们团结起来。帝国的信使将一份份表示同意的表格送给不曾到会的主教们:凡不肯放弃自己的观点,并与阿尔勒和米兰会议的公开的、受到神灵启示的英明决议抗衡的人,都将立即被假装着执行正统基督教会议决议的皇帝放逐。在那些作为因坚持信仰而被流放的队伍的领导人的高级教士中、特别值得一提的有罗马的利贝里乌斯、科尔多瓦的奥西乌斯,特里尔的保利努斯、米兰的狄奥尼修斯,韦尔切利的优西比乌斯、卡里亚的鲁西菲以及普瓦蒂埃的奚拉里。利贝里乌斯曾管理过帝国的首都,担任过显要职位;奥西比乌斯功绩卓著、经验丰富,一直被认为是君士坦丁的亲信而受人尊重,并且是尼斯信条的创始人;把这些高级教士安置在拉丁教会的领导地位上:他们无论是在顺从还是在据理力争方面都可能成为会众学习的榜样。然而,皇帝多次试图威胁罗马和科尔多瓦的主教或逼使他们就范的企图在一定的时间内并没有奏效。那西班牙人公开宣布他已作好准备,在君士坦提乌斯的统治下忍受苦难,过去他在他的爷爷马克西米安的统治下已经受过60年的折磨了。那位罗马人在面见他的君主的时候,则坚持阿塔纳西乌斯的无辜和他们自己的忠诚。在他被放逐到色雷斯的贝罗依后,他把一大笔提供给他作为路途费用的钱寄了回来;并出言不逊,侮慢米兰的朝廷,说皇帝和他的太监们可能需要这笔钱支付给他的士兵和主教。流放的生活和拘禁的痛苦终于磨灭了利贝里乌斯和奥西乌斯的意志。罗马大主教依靠某种犯罪的让步买得了从流放地回来的权利;后来又通过及时悔过而消除了自己的罪名。为逼着科尔多瓦的年已衰迈的主教奥西乌斯勉强签字,说服之外更使用了暴力,他已年近百岁,不但精力不支,神志可能也有些不清了;而阿里乌斯派的目空一切的胜利却挑动某些正统基督教徒以惨无人道的毒辣手段来对待这位早期曾对基督教有过巨大贡献的不幸的老人的人身,或者应说是他的亡灵。

    利贝里乌斯和奥西乌斯的屈服为那些始终以毫不动摇的坚强信念坚持阿塔纳西乌斯的事业和宗教真理的主教们更增添了新的光彩。他们的敌人的奸滑的恶毒的用心更剥夺了他们一同商量、互相安慰的机会,存心把一些杰出的被流放的教士分送到相距甚远的省份,并精心为他们挑选一个在庞大的帝国中对他们最不友好的地点①。但他们却很快体会到,利比亚的沙漠和卡帕多西亚的最野蛮的地区,比起某些城市来还对他们略好一些,在城市里那些阿里乌斯派的主教们简直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他们的宗教仇恨。他们只能从自己的正直和不屈中,从他们的追随者的拜访、来信和慷慨的救济中,以及从很快高兴地看到尼斯信念的敌人出现内部分裂的满足中获得安慰。皇帝君士坦提乌斯的口味是如此刁钻古怪、反复无常,他对于在基督教教义问题上看法稍不合他的标准的是那样容易激怒,以致他对那些坚持父子同体论的人,那些主张本体同类的人,以及那些不承认圣父圣子相像的人都以同样的狂热加以迫害。观点各不相同的但同样被免职、流放的三位主教有可能在同一流放地彼此相遇了;那时,根据他们当时的不同情绪,也可能会相互可怜,也可能一同攻击他们的敌对派的盲目的热情,相信他们目前所遭受的痛苦将来再大的幸福也难以补偿了。

    ①西部的坚守信仰的教士先后被流放到阿拉伯或蒂巴伊斯的沙漠地带、塔尔苏斯的荒凉山区、属凶恶的山地人所有的弗里吉亚最荒无人烟的地带等。有人发现坚持异端的埃提乌斯在西利西亚的莫苏伊斯蒂亚受到了过于优厚的款待,根据阿卡西乌斯的建议,很快把他的流放地改到了野蛮人居住的、战祸和瘟疫频仍的安布拉达去。

    西部正统基督教主教们的免职和流放完全是作为置阿塔纳西乌斯本人于死地的预备步骤安排的。在已过去的26个月里,帝国朝廷用尽各种最阴险的手段,暗中活动,要将他赶出亚历山大里亚,并减去了供他向人民慷慨施舍的津贴。然而,当这位埃及的大主教被拉丁教会抛弃并革出教会,已失去任何外来援助的时候,君士坦提乌斯派遣了他的两名使臣口头宣布并执行了将他放逐的命令。本来,这项判决已经得到全教派的公开认可,因而使君士坦提乌斯不肯给他的信使一份书面命令的唯一动机只能是他对这件事尚有顾虑。他担心如果人民决心以武力誓死保卫他们的这位无辜的精神上的父亲,那就有使他的第二大城市和帝国的最富庶的一省遭到攻击的危险。他的这种极端的谨慎便为阿塔纳西乌斯提供了一个装糊涂的机会,他可以极有礼貌地否认这命令的真实性,并说它和他的宽厚的君主一向所持的公允态度以及他从前发布的命令都无法相容。埃及的民政力量发现自己不论是劝说还是强迫都无法使这位大主教离开执掌教会大权的宝座;他们被迫不得不和亚历山大里亚深得人心的领袖们签定一项条约,规定在没有进一步摸清皇帝的真实意图之前,暂停一切彼此控诉和敌对行动。这一貌似温和的作法蒙骗了正统基督教教会,给它造成一种虚假的致命的安全感;实际上这时上埃及和利比亚的罗马军团已得到密令正迅速前进,准备包围或者袭击这座习惯于发动叛乱和已陷入宗教狂热之中的都城。亚历山大里亚一面靠海,一面靠马里乌特湖的地理位置极便利于军队的靠近和登陆,因此来犯的军队在城里还没来得及采取任何诸如关闭城门或占领重要据点的措施之前便已进入市中心了。在一个深夜里,在签定条约的第23天之后,埃及公爵叙利阿努斯亲自带领着5000名武装的作好袭击准备的士兵,出人意料地涌入了大主教正带领着一部分教士和教徒作夜礼拜的圣提奥那斯大教堂。这座神圣建筑的大门被进攻的士兵砸开。随之而来的是一片骚乱和屠杀;但是,由于被杀者的尸体和兵刃的残片第二天全可能作为无可辩驳的证据留在正统基督教教派手中,叙利阿努斯的行动也可以看作是一次成功的闯入,而并非一次完全的征服。本市其它的教堂也遭到类似的暴力蹂躏;而且在此后至少四个月里、亚历山大里亚一直暴露在一支在敌对教派的牧师鼓舞之下,任意肆虐的军队的凶残的践踏之下。大批虔诚的信徒被杀害,如果他们是无故被杀,也没有人为他们报仇,他们都应被称作殉教者;主教和地方教会监督人被残酷地横加侮辱;圣洁的修女被剥光衣服,鞭打和奸污;富有的市民的家被抢劫;这样,在宗教狂热的幌子下,兽性、贪婪和私愤全都可以尽量发泄而不受到任何惩罚,相反,还受到鼓励。亚历山大里亚人数众多、心怀不满、仍自成一派的异教徒,稍有人鼓动便抛弃掉了一个他们既惧怕又尊敬的主教。可能得到某种恩宠的希望和害怕作为叛乱分子加以惩治的恐惧,使他们都表示要支持阿塔纳西乌斯的继任者,著名的卡帕多西亚的格列戈里。这位篡位者在由一个阿里乌斯的宗教会议授职后,就在被派来执行这一重要计划的新委任的埃及伯爵塞巴斯蒂安的武力支持下登上了大主教的宝座。暴君格列戈里无论是在使用或夺取权力的时候,全都置教规、公理和仁德于不顾;因而使得在首都出现的暴力和胡作非为曾在埃及的90多个设有主教的城市重演。在胜利的鼓舞下,君士坦提乌斯公然表示支持他的使臣们的做法。在公开发表的一封充满热情的信中,这位皇帝对亚历山大里亚被从一位靠口才的魔力迷惑盲目信徒而获得威望的暴君手中解放出来表示祝贺;大谈新选主教格列戈里的道德和虔诚;并以该城的庇护人和恩人自居,使自己的名声超过了亚历山大本人。但他又严正宣告,他将怀着不可动摇的决心高举着火和剑,穷追那些追随阿塔纳西乌斯的叛乱分子,这个邪恶的阿塔纳西乌斯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但却逃脱了审判,逃脱了他早就罪有应得的不光彩的死刑。

    阿塔纳西乌斯的确是逃过了一场险而又险的灾难;这位奇特人物的冒险经历实在值得,也的确吸引着我们的注意。在圣提奥那斯大教堂被叙利阿努斯的军队占据的那个难忘的夜晚,这位大主教十分冷静而无比威严地坐在他的宝座上等待着死神的来临。在大家的礼拜活动被愤怒的吼声和惊恐的尖叫声打断的时候,他却鼓舞那些吓得发抖的会众高唱庆祝以色列的上帝战胜埃及的骄横而不敬神的暴君大卫之歌,以此表达他们的坚定的宗教信仰。教堂的门终于被撞开,雨点般的箭直射向人群;手举刀剑的士兵闯入至圣所;他们的铠甲在圣坛周围的圣灯的照耀下闪烁着阴森可怖的光芒。阿塔纳西乌斯仍在拒绝那些守在他周围的虔诚的僧侣和教士们的虔诚的请求;并无比高尚地拒绝在最后一名会众安全离开之前放弃自己的教职。那天夜晚的黑暗和混乱大大有助于这位主教的逃离;尽管他是被裹在沸腾的人流之中,尽管他曾被挤倒在地,已失去知觉,也不再动弹,但他却终于重新恢复了他的大无畏的勇气,并躲开了士兵们的急不可待的追捕,阿里乌斯派的负责人早已告诉那些士兵,阿塔纳西乌斯的人头将是皇帝最喜欢的一份重礼。从那时以后,这位埃及大主教便完全从他的敌人的眼前消失了,他在绝对隐蔽的环境中度过了六年多的时光。

    与他誓不两立的敌人的**统治遍布整个罗马世界;这位穷凶极恶的君王通过一封致埃塞俄比亚基督教徒王子的十万火急的信件,企图将阿塔纳西乌斯从地球上最远、最荒凉的地方给驱逐出去。伯爵、禁卫军卫队长、护民官和全**队先后都曾被用来搜捕这位逃亡的主教;皇帝的敕令让一切行政和军事力量都随时处于戒备状态;许诺对于不论死活能交出阿塔纳西乌斯的人将予以重赏;还公布了对胆敢私下窝藏这个人民公敌的人的最严酷的惩罚条例。然而,蒂巴伊斯沙漠现在已住着大群野蛮而又驯服的狂热信徒,他们宁愿听从他们的教长的命令而不管它什么君王的法令。安东尼和帕科米乌斯的众多的门徒都把这位逃亡的大主教视为他们的父亲;他们敬佩他所表现的和他们的严格的信条相一致的耐心和谦卑,把出自他口中的每一个字都当作闪烁着智慧之光的名言收集起来;他们深信,他们的祈祷、他们的斋戒和守夜等活动的功德都比不上他们为保护真理和正义所表现的热情,和为之经历的危险。埃及的修道院一般都在偏僻荒凉的地方,在高山顶上,或在尼罗河的小岛上;而谁都知道,塔本涅的神圣的号角或喇叭声却能从各处召集来数千名体魄强健、意志坚强的僧侣,这些僧侣大多数是来自附近乡村的农民,而他们隐密的藏身之处,在遭到无法抵抗的强大军队的袭击时,他们会全都一声不响引颈受戮;也决不会改变他们的民族性格:就是说,再残酷的拷打也不用想能从一个埃及人口中掏出他决心保守的秘密。亚历山大里亚的大主教就这样消失在一群纪律严明誓死保卫他的安全的人民之中;每当危险临近时,他们便会用他们的得力的手把他从一个隐蔽处转移到另一个隐蔽处去,直到最后他已来到了晦暗、盲目的迷信相信那里已住满妖魔和野蛮的鬼怪的可怕的大沙漠地带。阿塔纳西乌斯的隐居生活直到君士坦提乌斯死去才宣告结束。其间他大部分时间是在赤胆忠心既充当他的卫队,又充当他的秘书、他的信使的僧侣们中间度过的;但是,与正统基督教教会保持密切联系的重要性,总使他每当搜捕的风声有所缓和时,便止不住要走出沙漠,潜入亚历山大城,把自身的安全交给他的朋友和追随者们去安排。他的种种冒险经历完全可以作为一部引人入胜的小说题材。有一次,他曾躲在一个没有水的水箱里,直到一个女奴隶将他出卖以前,他几乎一直就藏在里面;还有一次他找到了一个还要更为离奇的避难所,他躲进了一位年仅二十岁,以淡雅的美貌闻名全城的修女的住房。她在多年以后追忆说,有一天的半夜时分,这位大主教只穿着宽松的内衣使她十分惊愕地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他迈着急匆匆的步子告诉她,他得到上天的启示让他来到她的善良的家寻求保护,所以求她一定设法保证他的安全。这位虔诚的少女答应了他的请求,并始终信守着依靠自己的机智和勇敢所作的诺言,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这个神圣的保证,她立刻把阿塔纳西乌斯引进了自己的最隐蔽的密室,从此以朋友般的关心和仆人式的殷勤注意着他的安全。在危险没有解除之前,她一直按时给他送来书籍和饮食,给他洗脚,处理他的来往信件,并十分巧妙地注意使这段在一位品德高尚,决不能丝毫污损他的清名的圣人与一位容貌迷人,随时可能引起最危险的冲动的少女之间的如此亲近的私下交往决不存在任何疑窦①。阿塔纳西乌斯在他遭受迫害和流放的六年的生活中,曾多次前往看望他这位美丽而忠诚的朋友;从他曾公开宣称他曾看到过里米尼塞琉西亚会议的进行情况看来,我们不能不相信他确实在会议召开期间曾秘密来到过会场。为了亲自与他的朋友们进行交谈,为了亲眼看到他的敌人走向分裂并扩大这种分裂,对于一个细心的政治家来说,这样一种大胆而危险的行动也许是值得一试的:何况亚历山大里亚又与地中海的每个港口都有贸易来往和航运联系。这位勇敢的大主教从他那神秘莫测的隐蔽所向阿里乌斯派的保护者发动了一场从不间歇的进攻战;他的一篇篇非常及时的到处散发、争着阅读的文章则得着使正统基督教教派联合起来,并给他们以鼓舞。在他写给皇帝本人的公开的致歉书中,他有时也装作赞扬温和的政策,但同时在暗中的咒骂充分揭露君士坦提乌斯是一位懦弱而邪恶的君王、杀害自己家人的刽子手、与公众为敌的暴君、教会中的反基督教分子。尽管这位获得胜利的君王在他统治的极盛时期曾惩治了加努斯的鲁莽,平息了曾夺取维特兰尼奥头顶上的王冠、在战场上歼灭马格嫩提乌斯军团的叙马库斯的叛乱,但却从一只看不见的手中受到一种他既无法医治也无法进行报复的创伤;而在基督徒王国中君士坦丁的儿子却是第一位感受到这些为宗教事业效力的信条的强大威力是完全能够抗拒任何行政暴力的。

    ①这段故事的原作者帕拉第乌斯曾与那位少女交谈过,她年事已高后仍常常十分高兴地回想起那段神圣光荣的关系。我不能同意巴罗尼乌斯、瓦勒修斯和蒂耶蒙等人的看法,他们几乎完全不承认这段故事,认为它,在他们看来,是不配收入严肃的基督教史的。

    基督教各派概况

    仅是简单地叙述打破教会和平、玷污教会胜利的基督教会的内部分裂便等于肯定一位异教历史学家的说法和赞同一位有威望的主教的指责。阿米阿努斯自身的经历使他相信基督教教徒之间的仇恨更胜于野兽对人的仇恨;格列戈里·纳齐安岑更悲痛地哀叹,彼此不和已使天国变成一片混乱,变成了黑夜的风暴,变成了地狱。当代的一些情绪激烈的怀着偏见的作家总把一切功德都归于他们自己,而把一切罪过都归于他们的敌人;因而描绘出一幅天使与恶魔争战的图画。而我们的比较冷静的理智将完全否认这种纯粹的、绝对化的作为善或恶的化身的怪物,而把同等数量,或大致相等的善和恶归于自称为正统基督教和被称为异端邪说的敌对的两派。他们原同在一个宗教环境和政治社会中接受教育。他们对现时的以及对未来的希望和恐惧的比例是基本相同的。他们中任何一方的错误都可能是无辜的,信仰都可能是真诚的,行动都可能是值得称道或用心不良的。激起他们奋斗热情的目标是彼此相同的;而且他们有可能交替滥用朝廷或人民对他们的恩宠。阿塔纳西乌斯派和阿里乌斯派的形而上学的意见并不会真正影响他们的道德品质;而且他们的行动都同样受到从福音书中一些纯真的格言中体会到的忍让思想的驱使。

    有一位现代作家,出于可以理解的自信,在他自己的一部历史书前冠以许多政治和哲学方面受人尊重的称号,批评孟德斯鸠的近于怯懦的谨慎;说他在叙述帝国衰亡原因时竟不曾提到君士坦丁的一条坚决取缔异教敬神活动,并使得相当一部分臣民失去了他们的祭司、他们的庙宇以及任何公众的宗教信仰的法令。而这位富于哲理的历史学家的对人权的热情竟使他接受了那些轻率地把他们心爱的英雄所进行的普遍迫害说成是功绩的一些基督教牧师的含糊其辞的证词。我们用不着去考虑那条假想的,可能曾在帝国法典之前放出异彩的法令,而只须求助于君士坦丁在他不再掩盖自己改变信仰的事实,不再害怕某些王位争夺者时,写给那古老宗教的信徒们的一封信的原件,便再可靠不过了。他用十分恳切的口气提请并敦促,罗马帝国的臣民们都效法他们君主的榜样;但他同时又宣称,那些仍然不愿睁眼看看出现在天边的霞光的人们仍可以在他们自己的庙宇里供奉他们假想的神灵。关于异教的宗教仪式遭到取缔的报导已由君士坦丁自己正式予以驳斥,作为他的温和政策的一项原则,他明智地提出人的习惯、偏见和迷信都是无法战胜的力量。这位足智多谋的君王在既不曾违反自己的神圣诺言,也不曾引起异教徒的恐慌,只是缓慢而小心谨慎地一步步摧毁多神教的不完备的日趋腐烂的组织。而他偶然采取的一些过于偏激的行动,尽管在暗中必然受到基督教热情的驱使,但在外表上却充分表现出为了正义,为了公共利益的色彩;在君士坦丁试图从根本上摧毁那个古老的宗教的时候,他却似乎是在整治对它的破坏活动,他仿效他的一些最明智的前任的作法,用最严厉的刑罚禁止玄虚的。亵渎神灵的、挑起人的虚幻的希望,并有时刺激一些对现状不满的人的铤而走险的占卜术。对于已被公众认为虚假和骗术的神谕不予理睬,保持了沉默;尼罗河畔的女祭司被彻底取缔;君士坦丁还自己行使监察官的职权,下令将腓尼基的几所庙宇全部拆除,因为在那里为了向维纳斯献祭竟在光天化日之下进行形形色色的**活动。帝都君士坦丁堡在一定程度上可说是依靠牺牲希腊和亚洲的富足的庙宇修建,并依靠从那里抢来的物品装饰起来的;它们中的神圣的财产被没收;神灵和英雄的雕像被一些人当作玩物,而非崇拜的偶像随意搬走;抢来的金银则被重新投入流通市场;那些行政官员、主教和太监则利用这些难得的机会一举同时满足了他们的**和贪婪。并清除了心头之恨。然而,这种掠夺活动究竟只局限于罗马世界的小部分地区;而这些省份早已习惯于忍受在某些君王和前执政的暴政下进行的这种亵渎神灵的掠夺了,他们那些人可并无企图破坏那已建立起来的宗教的嫌疑。

    君士坦丁的儿子们以更大的热情和更少的谨慎循着他们的父亲的足迹前进。掠夺和压迫的借口①在无形中日益增多了;基督教教徒的不法活动受到百般保护,所有有争议的问题都被解释为异教徒的过失;在君士坦斯和君士坦提乌斯执政期间,毁坏庙宇的行为都被当作喜庆事而加以称颂。君士坦提乌斯的名字被加在一项可能一劳永逸使得今后再不必发布任何禁令的简明法规之首。“我们希望所有的地方,所有城市中的庙宇全都立即关闭,并派人严格看守,以使任何人都不可能加以冒犯。我们同样还希望我们的全体臣民都不再奉献牺牲。任何人如果胆敢进行此一活动,就得让他尝一尝惩罚之剑的滋味,并且,在他被处决之后,他的财产将被没收充公。我们还预为说明,如各省省长有对上述罪犯惩办不力者,也将对他处以相同的刑罚。”但是,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这道可怕的敕令不是写成以后未曾公布,便是公布以后却未曾执行。具体事实的例证和一些现存的黄绸和大理石纪念物都仍在继续证明,在君士坦丁的儿子们的整个统治期间异教徒的礼拜活动一直在公开进行。在帝国的东部,同时也在西部,在城市,同时也在乡村都有一大批庙宇仍然受到尊敬,或至少并未遭到毁坏;而那些笃信异教的群众仍然有幸在地方政府的允许,或至少在它的默许下,享受他们所热衷的奉献牺牲、整日祭祷和游行的活动。在这道血腥的敕令估计的发布日期过去约4年后。君士坦提乌斯亲自拜访了罗马的一些神庙,他的十分得体的表现被一位异教的演说家推崇为值得后来的君王效法的榜样。“这位皇帝”叙马库斯说,“已同意女灶神修女的特权神圣不可侵犯;他赋与罗马贵族以僧侣的神圣地位,批准了支付公众祭祀和牺牲费用的津贴;而且,尽管他自己信奉另一种宗教,他却决无意在整个国家范围内取消神圣的古老宗教的活动。”元老院仍然通过一些庄严的法令,把他的过去的一些君主封为神灵;君士坦丁本人在死后也和那些他生前曾百般祗毁和污蔑的众神坐在一起了。由努马首先提出,并被奥古斯都用来自称的总教主这一头衔、徽记和特权,七位基督教皇帝都毫不犹豫地接受了;这些皇帝从这个他们自己抛弃的宗教所获得的对宗教的绝对统治权,比从他们自称信奉的宗教所获得的要大得多。

    ①阿米阿努斯曾说到有些宫廷的太监天生是spoliistemplorumpasti.利巴纽斯也曾讲到,皇帝经常把一座庙宇像一条狗,或一匹马,或一个奴隶,或一个金盏一样随便送给别人;但这位虔诚的哲学家却特别指出,那些亵渎神灵的宠臣几乎没有一个后来有个好结果的。

    基督教的分裂延缓了异教的衰亡①;真正热心全力进行那场反对非基督教教徒的圣战的并不是皇帝和主教,因为在他们看来更为迫在眉睫的危险是罪恶的国内叛乱。根除偶像崇拜的做法,根据已建立的不宽容的原则,也许是正当的:轮番在帝国朝廷当权的敌对的各派系,彼此都害怕疏远或甚至激怒一个尽管日渐衰败,却仍然拥有强大力量的教派。一切有关权威和时尚,利害和理智的动机全都对基督教有利;只是在他们获得胜利的影响还没来得及被普遍感受到的时候,两三代人的时光却已经过去了。经历了许久时间,如此之晚才在罗马帝国建立起来的这一宗教一直似受到许多人的推崇,但这并非出于慎重考虑、仅仅不过是出于旧日的习惯而已。国家和军队的荣誉都被随随便便赏给君士坦丁和君士坦提乌斯的所有的臣民;而相当一部分知识、财富和勇气仍然被用于为多神教效力。元老、农民、诗人、哲学家的迷信思想来源是完全各不相同的,但他们在多神教的庙宇中却全都同样表现得十分虔诚。一个被禁止的教派获得的令人感到侮辱的胜利无形中激起他们的狂热情绪;而由于他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帝国的假定的继承人,一位从野蛮人手中解放高卢的年轻而勇猛的英雄已暗中信奉了他们的祖先的宗教,他们的一切希望又因此完全复活了。

    ①由于我轻率地提前使用了异教徒和异教等词,在这里我将追述一下这些词的独特的变化过程。1.DEγη在意大利人都非常熟悉的多利安语中,意思是一眼泉水,经常光顾这个水源的附近的农村人从而也就得到了pagus和pagans(此即今译异教徒的本字——译者)的称呼。2.由于在使用中词义的扩张,pagan和“村野的”几乎变成了同义词:一些粗鄙的乡下人因而也就得到了这一名称,这名称由于发音乖误最后又变成了现代欧洲语言中的peasants(农民)了。3.军队人数的迅猛增加使得人们需要有一个对他们特别加以区别的名词;所有没有为君主应征服役的人民都被轻蔑地加以pagans的称号。4.基督教徒是耶稣的兵士;而他们的反对者,那些不肯接受他的圣礼或不进行军人的洗礼宣誓的人,可能都应被加以这个比喻性的称呼,pagans这个被广泛使用的蔑称早在瓦伦提乌安统治时期(365年)就已在皇家法典和神学著作中出现了。5.基督教逐渐在帝国的各个城市中大为盛行:旧的宗教在普鲁登修斯的时代已奄奄一息,退缩到一些边远的小村子里去。而pagans这个词,带着一些新的涵义,又回到了它最初的出处。6.既然对朱庇特及其家族的崇拜已不复存在,异教徒这个空洞的称呼前后曾被用来指旧大陆和新大陆的所有地区的偶像崇拜者和多神论者。7.拉丁地区的基督教徒曾毫无顾忌地把这个名称加之于他们的死敌伊斯兰教徒;而最纯粹的唯一神教派也被不公正地斥为偶像崇拜者和异教。[此处吉本错误地以为拉丁语的pagus与希腊语的Fηγη或FEγη(多利安语)有某种联系,尽管这已是一种古老的说法了。—D.M.洛]被用来指旧大陆和新大陆的所有地区的偶像崇拜者和多神论者。7.拉丁地区的基督教徒曾毫无顾忌地把这个名称加之于他们的死敌伊斯兰教徒;而最纯粹的唯一神教派也被不公正地斥为偶像崇拜者和异教。[此处吉本错误地以为拉丁语的pagus与希腊语的Fηγη或FEγη(多利安语)有某种联系,尽管这已是一种古老的说法了。—D.M.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