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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寡头政治的形成和东方文化的流入 第五章(2/2)

伪装的温善。但人民,却借着数目众多和身分不明的掩护,敢于随意发泄自己的不满情绪。罗马的街头和公共场所不时回响着他们的呼叫和诅咒声。愤怒的群众曾公然向尤利安努斯提出质问,并拒绝他给他们的大笔的钱,另外,他们认识到光是他们自己的仇恨不可能有任何作用,于是便向边境上的军团大声疾呼,要他们重新恢复罗马帝国被辱没的尊严。

    潘诺尼亚的军团拥戴塞普提米乌斯·塞维鲁为罗马皇帝,在越过阿尔卑斯山以后,更得到了元老院的承认。尤利安努斯被处死。接着塞维鲁击败了其它王位争夺者,叙利亚的总督尼格尔·培斯凯尼乌斯和不列颠总督阿尔比努斯。

    塞普提米乌斯·塞维鲁

    一个**君王的真正利益一般是和人民的利益一致的。他们的众多的数目、他们的财富、他们的安宁和安全乃是他的真正伟大的最好的,也是唯一可靠的基础;而且即使他毫无高尚品德可言,出于谨慎的考虑,也可能会代替品德指使他走上同一条道路。塞维鲁把罗马帝国看作是他自己的财产,一旦抓到手中他便要对这么一件无价之宝尽心尽力地加以培育和改善。一些健康的法令,雷厉风行,很快就纠正了自马尔库斯去世以来,在政府的各个部门普遍存在的各种弊端。在司法方面,皇帝的裁决一般都能做到仔细、明智和公正;有时如稍稍偏离公正原则,那一般也是为了照顾穷苦的被压迫的人民;这也并非真是出于仁慈,而只是一个**君主,要显得自己肯于屈尊,并力图使他所有的臣民全降至同样绝对依附于他的地位的一种自然倾向。他不惜花费重金进行建设的兴趣、处处讲究排场,特别是常常分给人民大量谷物和物品的做法,都是得到罗马人民欢心的绝对有效的办法。内乱引起的灾祸完全消除了。又一次在地方各省也出现了安宁、繁荣的和平景象;许多由于塞维鲁的慷慨得到恢复的城市被称为他的殖民地,并建立了许多公共纪念物,以表示人民的欢欣和对他的感激之情。罗马在这位好战的确有成就的皇帝的统治之下又重振了昔日的声威,他的确有资格骄傲地宣称,他接手治理的是一个内忧外患频仍的国家,而交出的却是一个沐浴在牢固、普遍和公正的和平之中的国家。

    尽管内战的创伤似乎已完全愈合,它的致命的毒性却仍然潜伏在国家机构的机体之中。塞维鲁具有相当的活力和才能;但是第一位恺撒的勇武精神,或奥古斯都的周到的政策,都难以制止踌躇满志的军团官兵的傲慢。由于感激、由于错误的政策,也由于似有必需,塞维鲁竟然决定放松严格的纪律。他让那些士兵都戴上金戒指以满足他们的虚荣心,让他们带着妻子安闲地住在军营中,尽量让他们过着舒适生活。他把他们的军饷加到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多,并且先是告诉他们等着,遇有任何危险事务或喜庆节日可能会有额外的犒偿,后来则更变成了公开讨要。渐渐一个个养尊处优、自高自大并由于享有危险的特权而显得比一般人民位高一等,很快已完全无能进行艰苦的军事行动,却只会欺压人民,而且也完全不能接受任何正当的管束了。他们的官员由于自己高超的地位更是始终享受着奢侈豪华的生活。现在还能看到现存的塞维鲁的一封信,哀叹军队的无法无天状态,敦促他的一位将军,从高级军官作起开始进行必要的改革;因为,他颇有见地地说,一个军官如果得不到士兵的尊敬,他便永远也不能使他们服从他的命令。如果这位皇帝按照这一思路继续想下去,他将会发现,这一普遍存在的**政策的最主要的根源,也许并不是他们的最高统帅所作出的榜样,却应归之于那种十分有害的纵容。

    那些杀掉他们的皇帝,把帝国出卖掉的禁卫军受到了犯下叛国罪的正当惩罚;但尽管危险,却不能没有的卫队,很快便由塞维鲁以一种新的模式建立起来,而且人数变成了过去的四倍。从前这些士兵仅限于在意大利境内招募,现在由于邻近各省的人也逐渐学会了罗马人的较温和的态度,召兵范围已扩大到了马其顿、诺里孔和西班牙。于是,按塞维鲁的规定,原来那些只能装装样子、根本不能打仗的文雅的军队,将由不时从所有边区各军团抽调出来的一些最有力量、最有勇气和最忠诚的人来代替,让他们进入他们所向往的禁卫军的行列,也以此作为给他们的报酬和荣誉。在这一新规定之下,意大利的青年都不再习武了,首都人民怀着惺恐的心情,观望着出现在罗马街头的成群结队的奇特形貌和举止的野蛮人。但塞维鲁却自我吹嘘说,各外军团从此将会把被挑选出来的禁卫军看作是整个军威的代表;靠着这一支在装备和人员配备方面都大大优于可能用来和它对抗的任何兵力为50000人的部队,便永远可以粉碎任何叛乱可能取得胜利的希望,并保证使帝国永远处在他和他的后代的掌握之中。

    于是,这支受宠的强大的部队的司令官便立即成了帝国的第一重要职位。由于政府已堕落成为军事**政府,原来不过简简单单是一个禁卫军首领的卫队长,现在却不仅统帅着全部军队,同时还管辖着国家财政,甚至法律。在每一个行政部门,他都能代表皇帝本人,并行使他的一切权力。第一个享有并滥用这种巨大权力的是塞维鲁的得宠的总理大臣普劳提阿努斯。他的统治延续了10年,直到他和皇帝的大女儿结婚的时候,这件事看似将使他永远福星高照,不料却倒招来了他的毁灭。①由于看到普劳提阿努斯的巨大野心和可怕的危险性,在宫廷里已逐渐滋生对他的仇恨情绪,并已有逐渐发展成为一次革命之势,当时还仍然喜爱他的皇帝被迫不得不勉强同意将他处死。在他倒台之后,一位负有盛名、极为出色的法学家被任命担任了这责任重大的禁卫军队长职务。

    ①他滥用职权的一个最大胆、最无理的行为是,就为了在他的女儿和年轻的皇帝结婚时可以像一位真正的东方皇后前后簇拥着一支长长的宦官队伍,他竟然阉割了一百个,有些已经结婚甚至已作父亲的男人。

    直到塞维鲁临朝以前,各代皇帝,通过他们对元老院的真实或虚假的尊重,通过他们对奥古斯都所制定的细致的民事政策的亲切关注,表现出了他们的高尚品德,甚至明智的头脑。但塞维鲁在一味讲究服从的军事训练中度过他的青年时期,成年后更习惯于如发布命令一般的**主义。他的说一不二的顽劣态度使他无法发现,或难以承认,在皇帝和军队之间保持一个不论多么有名无实的缓冲力量是大有好处的。他耻于承认自己是那个对他十分厌恶而又因他一皱眉头便浑身战栗的集体的奴仆;只要命令能使他的要求得到满足,他便一概靠命令解决问题;他在各个方面都按照一个君主和征服者的风度行事,而且毫不掩饰地行使着全部司法权力和行政职权。

    对元老院的胜利是轻而易举,同时也是极不光彩的。每一个人的眼睛和心事都全集中在同时拥有国家的军力和财富的最高行政官的身上;而既非由人民选出又无军队保护,又得不到公众精神上的支持的元老院,则只能靠旧观念这个微弱的行将崩溃的基础勉强维系着它的日渐削弱的权威。关于共和制的精辟的理论已在不知不觉中消失,让位给更自然、更具体的对君主制的感受了。在自由和罗马的荣誉等观念逐渐传到对旧政府或者一无所知,或者只抱有厌恶情绪的各省去的时候,赞美共和制的美好传统便已渐渐归于消灭了。两安东尼时代的希腊历史学家,怀着恶意的欢乐心情,曾注意到,虽然这位罗马君主,囿于已经过时的偏见,不自称为王,他实际享有国王的一切权力。在塞维鲁的统治下,元老院里充满了从东方各省前来的高雅、能言善辩的奴隶,他们通过巧妙地阐述“奴道”的原则,使对人谄媚变成为了合理行为。这些新的特权的鼓吹者,一方面对人灌输服从的天职,一方面也必然大谈自由的危害,颇得到朝臣们的欢心,一般人民也似乎能勉强接受。法律学家和史学家异口同声宣扬说,皇权的占有并非来之于代表们的委托,而是由于元老院已无可挽回地放弃了自己的权力;还说皇帝已经从民法的限制中解放出来。他可以随心所欲处置他的臣民的生命和财产,也可以把帝国作为他私有的财产任意处理。最杰出的民法学家,其中特别是帕皮尼安·保罗斯和乌尔皮安都在塞维鲁家族的庇护下大行其道;而已和君主制体系紧密相连的罗马的法理学却被认为已完全成熟并已达到完善的程度。

    塞维鲁的同时代人,对他治下的和平、体面的生活甚为满意,也便不再记得为达到这种生活所经历的种种残暴活动了。后代的人,亲身尝到他的理论和榜样所带来的苦果,也便正当地把他看作是招致罗马衰亡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