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二十 论谏议(1/2)

    人与人之间最大的信任就是关于进言的信任。因为在别的信托之中人们不过是把生活底一部分委托于人,如田地、产业、子女、信用,某项个别事务是也;但是对那些他们认为是言官或诤友的人,他们是把生活底全部都委托了;由此可见这些有言责的人是更应当如何严守信实与坚贞也。人君中极聪明者也不必以为借助于言论就有损于他们底伟大或有伤于他们底能名。

    连上帝自己也是不能少它的,他并且把进言这件事定为他底圣嗣底尊号之一:就是“进言者”或“规劝者”。所罗门曾经说过:“安全是在忠言之中的”。凡事必有初动与次动;若不在言论底辩驳上颠簸,必将在幸运底波涛上颠簸,并且要有始无终,成败不定,好象一个醉人底蹒跚一样。所罗门底儿子发见了言论底力量,就如同他父亲发见了言论底必要一样。因为上帝所最宠爱的那个国家是最先由邪说分裂破坏的;这邪说有两个特点,这两个特点可说是天意特赋予它,以教训世人如何可以永远看出邪恶的言论来的;就是,这种言论,在人底方面,是年青人底言论;在事底方面,是主张暴力的言论。

    帝王与言论之一体相关而不可分离以及帝王当如何善用言论之道,这二者都由古人以譬喻说出了。其一,古人说久辟特曾娶米娣司,这位米娣司就是言论,古人借这个寓言表示君权是与言论一体的。其二就是这故事底下文,古人说久辟特娶了米娣司之后,她怀了孕。但是久辟特不肯让她等到生产的时候,反之,他把她吞入腹内,因此他自己竟怀孕在身,后来就由头中产生了全身披挂的帕拉斯。这个荒唐的故事暗寓君道底秘密;是说人君应当如何利用朝议的。第一,为帝王者应当把事务交付朝议,这就好象授胎使孕一样;但是当这些事务在议论底腹中已受?营,捏搓,造形之后,那时为帝王者就不让朝议去决断并支配这些事务,好象非仗着他们不可似的;反之,却要把事务拿回到自己底手里,并且要使世人看来那号令及最后的决断(这些号令及决断,因为它们发出的时候是审慎而且有力的,因此就可譬全副武装的帕拉斯)是从他们自己出的,并且不仅是从他们底威权,而且是从他们底脑筋及智谋而来的(这样就更可以增加他们自己底名望了)。

    现在且一谈言论底害处及其救济之道。求言与用言底害处其?人见及者有三。第一,事务为人所知,机密于是不固。第二,人君之威权减弱,好象他们作事不能全仗自己似的。第三是奸言底危险,所说的话于进言者比纳言者更为有利。因为这三种害处,所以意大利底理论和法兰西底实行(在某几位君王底时代)曾创密议或“内阁会议”之制;这是一种比疾病本身更坏的治疗术。

    说到秘密,为人君者不必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通知所有的言事之臣;反之,他是可以选择的。并且,那问人他应当怎样办的人也不一定要宣布他将要怎么办。然而为人君者却须提防,不可使事机底泄露,出自他们本身。至于那些秘密会议,下面这句话可为它们底座右铭,就是“我满是漏洞”(Plenusrimarumsum)。一个喋喋多言,以告人秘密为荣的人,其为害之烈,虽有许多懂得保密的责任的人也是挽救不过来的。有些事件需要极度的秘密,除了君主本人,不会有一两个以上的人知道的,这是真的;然而这一两个人底言论也不见得没有好处;因为,在保守秘密之外,这些言论还能继续依着同一方针进行而不受扰乱也。可是要达到这种情形,那为帝王者就必须要是一位明主,一位自己有力量办事的人君;并且那些参与机密的议事官也须是有智之人,尤须是忠于君主底目的者才行;英王亨利第七,他在最重大的事件中从不把秘密告诉任何人,除非是摩吞和福克斯,这就是一个例子。

    至于威权之减弱,上述的寓言已经表明那补救之道了。不特如此,帝王底尊严与其说是因为他们参与议论而削减不如说是反而增高了;并且从来也没有过人君因为接受言论而失去臣仆的;惟有在某一个言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