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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亚述军国主义的最后一搏与同时期欧亚大平原上的异军突起(公元前745-前605年)(2/2)

部落民族。但是,巴比伦城的政治真空仍未填补上。公元前729年和公元前728年,提革拉一帕拉萨三世两度通过“与巴尔携起手来”,自称为巴比伦城的君主,从而亲自填补了这个真空。然而,公元前721年,即撒马利亚失守一年之后,迦勒底部落酋长乌金泽、米罗达-巴拉丹在确保在巴比伦尼亚境内的阿拉米部落和埃兰人的支持之后,也效法了提革拉一帕拉萨三世。公元前720年,萨尔贡未能战胜这一联盟,米罗达-巴拉丹在巴比伦城统治了12年。公元前710年,萨尔贡终于将他赶走,并于公元前709年,“与巴尔携起手来”了。不过,萨尔贡允许米罗达-巴拉丹继续控制他的迦勒底人领土。

    迄今为止,巴比伦人一直是反迦勒底,亲亚述的。当公元前703年,米罗达-巴拉丹在埃兰支持下,再度占领巴比伦城时,巴比伦人的立场仍未改变。同年,亚述人再度将米罗达-巴拉丹驱逐出境。亚述人能够打败部落民族,却不能收服他们的心。公元前694年,辛那赫里布将腓尼基人的舰队和船员从陆路运至巴比伦水域,可是,在埃兰人的支持下,乌金泽在海陆两场战役中均逃得了性命。这时,一个亲迦勒底的巴比伦人占领了巴比伦城。公元前689年,辛那赫里布再次占领巴比伦城,并洗劫了它。这一不讲策略的残暴行为使巴比伦人彻底转变了立场。大家已经看到,甚至一个亚述籍的巴比伦国王沙马什-舒姆乌金在公元前652-前648年间,也对他的兄弟、亚述国王亚述巴尼拨发动了战争。他领导的联军中不仅有迦勒底人和巴比伦尼亚境内的阿拉米人,还有埃兰人、阿拉伯人、埃及人和一些叙利亚公国的军队。公元前655年,亚述巴尼拔使埃兰遭到了显而易见的、粉碎性的失败。但是,这并不是最后一战,在公元前646-639年期间,亚述巴尼拔的确摧毁了埃兰王国,尽管埃兰民族并未被消灭,但是,埃兰战败的受益者并不是亚达人,而是居住在埃兰高原上的伊朗各民族。

    在亚述巴尼拔于公元前626年去世之后,巴比伦城马上被一个迦勒底人纳博波拉瑟占领。现在,巴比伦尼亚反抗亚述人的斗争不可能再指望埃兰人的支持了,埃兰已经衰亡了。不过,纳

    博波拉瑟在米底找到了一个更强大——也更可怕的东方盟友。公元前7世纪,亚述人咄咄逼人的态势已使伊朗人在政治上统一起来,如同公元前9世纪亚述人入侵的威胁在乌拉尔图产生的效果一样。米底各部落现在已形成了一个统一王国,也许亲眼看到埃兰的倾覆,更促使它们采取了这一措施。公元前615年,纳博拉瑟主动入侵阿舒尔城却被击退时,米底国王基亚克萨里斯站在了巴比伦人一边。公元前614年,基亚克萨里斯占领并摧毁了阿舒尔,受到西徐亚人增援的米底人和巴比伦人在公元前612年占领了尼尼微,并将它夷为平地。这样,亚述最古老的都城和最后的首都都被从地图上抹去了,这时亚述人把哈兰作为最后一个据点。哈兰是苏美尔-阿卡德文明在美索不达米亚的一个古老的前哨阵地。法老尼科二世赶来救助亚述。他的父亲便是亚述巴尼拔在埃及的被保护人、并由他扶植为王的萨姆提克一世。但是公元前605年,纳博波拉瑟之子尼布甲尼撒在卡尔基米什战役中彻底打败了尼科二世,亚述灭亡了。

    亚述帝国真正的遗产受惠者并不是帝国倾覆后的诸后继国,而是阿拉米体的腓尼基字母以及用这种字母表达的阿拉米语。比起把阿卡德体的苏美尔文书用阿卡德语刻在泥板上来,在纸草上书写阿拉米语字母更为容易,也更有效率。在尼尼微,辛那赫里布的一座宫殿中有一个浮雕,两种亚述文书并列,一种用铁笔在泥板上刻阿卡德文,另一种用鹅毛笔在一卷纸草上书写阿拉米文。用鹅毛笔写字的人代表了“未来的浪潮”。

    早在公元前8世纪末,来自阿拉伯和欧亚大平原的游牧民族就已经介入了亚述与其邻国之间的斗争。公元前732年,即亚述人占领大马士革的同一年,他们还必须与阿拉伯人作战。公元前710年,亚述人进攻阿拉伯,根据亚述人的描述,他们深入到了半岛极远的地区,连半岛西南端的赛伯伊人也要纳贡称臣。公元前703年,在米罗达-巴拉丹的反亚述联盟中,也有阿拉伯人。公元前676年,亚述人在阿拉伯又打了一仗。公元前707年,欧亚大平原的游牧民族第一次出现在亚述人的记录中。据记载,辛梅里安人打败了乌拉尔图国王阿尔吉什蒂二世。

    游牧民族从欧亚大平原崛起之后,便分成两支两度向西涌去。西徐亚人亦步亦趋地跟在辛梅里安人之后。这两个民族都在向西迁徙,直到里海和黑海以北和以南地区。在南边,辛梅里安人到达了小亚细亚的西海岸,在北边,奥德里赛人到达了匈牙利大平原和色雷斯的马里科河流域。就永久占领乌拉尔图而言,辛梅里安人并不比亚述人更成功。不过,他们在小亚细亚东部名声大振,在小亚细亚西部亦是如此。如果萨帕多瓦人曾是辛梅里安人的盟友,他们则将自己的名字留在了后来的波斯人辖地(即斯帕达)。辛梅里安人的对手西徐亚人成了亚述人的盟友,这个联盟既是亚述帝国一直存在到公元前7世纪的部分原因,也成为导致它于公元前612-前605年垮台的部分原因。公元前612年,西徐亚人加入了米底和巴比伦人的行列,同年他们攻克了尼尼微。

    在公元前8-前7世纪的民族大迁徙中,游牧民族是骑着骆驼走出阿拉伯的,正如公元前11世纪,即大约公元前1250-前950年民族大迁徙中的最后一次浪潮时那样。在此前发生于公元前18世纪的民族大迁徙中,欧亚大平原的游牧移民并不是骑手;而是车夫。因为当时他们作为交通工具而驯养的动物还不是骆驼,而是马。在驯养马匹的这一阶段,马还没有强健到足以驮起一个骑手的身体。在公元前18世纪之后的1000年中,人们才驯养出了供人乘骑的马。在亚述军国主义最后一搏时期(公元前745-前605年),亚述军队中既有骑兵,也有战车队。辛梅里安人和西徐亚人也是骑马的好手。我们不知道驯养中亚(即大夏)双峰驼的确切时间。在亚述纪念碑中只有阿拉伯骆驼的雕像。驯养中亚双峰驼最早的证明是伊朗东北部一个先知的名字——琐罗亚斯德,如果他的名字真的意为“带着金骆驼”的话。

    欧亚太平原的游牧民族在公元前8-前7世纪进入西南亚的证据是当代的人留下的。它来自犹大、希腊以及亚述的文献。而这些民族没其他方向迁徙的证据则来自后人的记载。希罗多德证明他们曾出现在里海和黑海的北岸,不过,希罗多德的作品完成于公元前5世纪。这些游牧民族在印度河流域出现的证据,只是亚历山大大帝在公元前327-前325年间在当地见到的某些民族的称谓及对其的描述。那么,欧亚太平原的游牧民族是否在公元前8世纪也曾入侵过中国?

    前文已经指出,在中国,公元前771年,周朝经历了一场浩劫。那一年,他们受到蛮族的进攻,并道重创,被迫将国都从黄河支流的渭河流域东迁到东部平原上的洛阳。渭河流域是中国防御外界蛮族入侵的西北边界。只要周朝的统治者能守住这条边界,他们就能对全体中国人实行有效的统治。当他们不再保有这条边界时,他们的威望与权力使一落千丈。在渭河流域,继周朝之后,秦国兴起了。它再度担负起西北边界守卫者的任务,作为回报,它最终取得了对全部中国领土的统治权。但是,我们没有证据能够表明,公元前771年将周朝赶出渭河流域的蛮族就是欧亚太平原的游牧民族,这也许是已定居下来的蛮族所为。中国与欧亚太平原的游牧民族直接交往的最早证据出现于公元前4世纪。当时,地处中国最东北部的地方邦国燕园仿效游牧民族,建立了一支按游牧民族风格装备起来的骑兵部队。我们同样没有证据能够表明,在公元前771年打败周朝的蛮族就是在公元前8世纪入侵西南亚、东南欧的游牧民族骑兵部队的一支。

    关于公元前8世纪及前7世纪对西南亚的游牧民族入侵者的现存记载,仅仅记录下了他们的野蛮和富于破坏性。考虑到这些记录是由游牧民族的牺牲品——定居居民留下的,也就不足为奇了。不过,在这一时期,游牧民族与众不同的一套信仰与实践,极有可能使受到他们入侵的定居民族感到一种冲击。

    公元前6世纪,在希腊世界与印度世界,都有一些民族相信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结。因此他们坚持认为,生命的灵魂可以存活,并在另一个生命中再次勃发,这个生命也许是同一种类的,也许是较高或较低等级的。下次再生是否得到升迁或贬斥,要以该灵魂生前的道德表现而定。生死轮回的次数是无限的,这个前景比在此期间接连不断的死亡更令人胆寒。对于一个相信轮回的人来讲,其目标非但不是永生不死,而是结束这一连串的轮回。他相信,过简朴、贞节的生活可以实现这个目标。

    希腊与印度关于轮回及其必然结果的信仰方式非常相似,这不可能是偶然的,似乎它们之间存在着一种历史的联系。这一信仰也许是从印度传入希腊,或是从希腊传入印度的,或许它派生于两地区之外的同一来源。对于这两个方向可能的直接传播媒介是波斯帝国,它统一于公元前6世纪,疆域包括了印度的西部边区和希腊世界的东部边区。与波斯帝国的建立同时而来的,是在帝国所覆盖的广大地区中传播工具的改进。不过,波斯帝国的伊朗民族缔造者和国君们与印度人、希腊人不同,他们并不信仰轮回,尽管在公元前最后一千纪时,他们的故乡的确处于希腊-印度之间。因此,我们认为,还有一种可能性,即印度人和希腊人也许是同时从欧亚大平原游牧民族那里得到关于轮回的信仰的,因为这些游牧民族在公元前7世纪曾入侵过上述两个地区。

    时至今日,在亚洲北部,仍流行着一种信仰,认为灵魂可以离开躯体并再度进入之。萨满的灵魂能够再度返回它已离开的躯体,却不会进入其他躯体,那些躯体也许属于另一类生物。不过,对于轮回的信仰来说,萨满的信念是个基本的有利条件。因此,尽管未经证实,但极有可能的是,希腊毕达哥拉斯教徒和俄尔甫斯教徒以及同时代的印度人的共同信仰,均来源于欧亚太平原的游牧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