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人是机器三(2/2)

作,是由于一种心灵的残余而来的,那些抽搐着的部分已经不受血液和动物精神刺激的时候,仍然保留着这样一种心灵的残余。从这里我们看到,这两位的踏实的著作胜过了一切哲学神话的作家,只是和那些曾经赋予物质以思维能力的人一样,犯了同一类型的错误,就是说,错误在于说话含糊,用了一些晦涩的、毫无意义的名词。真的,什么叫做心灵的残余,如果它不就是莱布尼兹主义者所谓的推动的力量?它被这样一个名词说得含含浑浑,但是贝罗却真正窥测到了一些真相。请参看他写的“论动物的机械作用”一书。

    ①ClaudePerrault(1613—1688),法国医生兼数学家、建筑师。——译者

    和笛卡尔主义者、施塔尔主义者、马尔布朗希主义者以及各种不值一提的神学家们的意见相反,现在已经清楚地证明了物质是能自行运动的,不单是有组织的物质,例如一个完整的心脏,是如此的,甚至当这种组织受到破坏时,也是如此;这样,人们的好奇心也许就想知道,一个物体,如何由于在起初赋有了一口气的生命,接着便得到了感觉的能力,而最后由于感觉的能力便得到了思维的能力。天哪,为了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有些哲学家什么气力没有化过!有什么关于这个问题的废话我没有耐心地读过!

    经验所告诉我们的一切是:在一条或几条纤维里,只要还有运动没有完全消灭,无论这运动已经是怎样的微小,只要刺它一下,就可以使濒于消灭的运动重新恢复起来,这一点正是在上面我为了摧毁那些学说而列举的无数事实中所见到的。由此可见,运动和感觉永远是互相激动的,无论在一个完整的机体里面,或是当它的机构已被破坏以后,都是如此。此外更不必再举出很多植物的例子了,这些植物似乎提供出很多同样的现象,可以说明这种感觉和运动的联系。

    再说,有多少杰出的哲学家已经证明,思想原来只是感觉的一种功能,而理性的心灵也只是用来对观念进行思索和推理的感性心灵罢了!这一点由下面一件事就可以得到证明:当感觉熄灭的时候,思想也就熄灭了,例如在癫痫、中风、麻痹等病症中,都是如此。有些人主张在这些昏厥性的疾病里,虽然心灵已经完全记不起它原有的那些观念,但是它仍旧在思想,这显然是一个可笑的主张。

    关于这种发展过程,是只有疯子才会化费时间去追究它的机械程序的。对于我们,运动的性质和物质的性质一样,都是不知道的。用什么方法可以解释运动的发生,如果不是又和“心灵史”的作者一样,去复活那个古老的、不可理解的本质的形式的学说!因此我非常自安于不知道物质如何从一个死的、简单的东西变成一个活的、由许多器官组成的东西,就像我们不能不安于用红色的玻璃来观看太阳一样;同样,我也完全心安理得地来对待自然界的其他一些不可解的奇迹,来对待怎样从一个在我们以前狭隘的目光看来只是一小撮尘土的生物里产生出思想和感情的问题。

    我只要求大家同意一点:有机物质赋有一种运动始基,这个始基是有机物体与无机物体的唯一区别(嗳!人们在最无可争辩的观察面前还能否认这一点吗?);其次,像我已经充分证明过的那样,动物界的一切都取决于物质组织的不同;这就足够可以解释各种事物的谜和人类的谜了。我们看到,宇宙间只存在着一种物质组织,而人则是其中最完善的。人和猩猩相比,和动物里最聪明的动物相比,就像惠更斯的行星运行仪和尤利安·勒罗阿①的一只表相比一样。如果为了刻画天体的运行,比刻画时间、敲打钟点需要更多的工具、更多的齿轮和更多的机括;如果服岗松②为了制造一个吹笛子的人,一定比制造他的鸭子需要更多的技巧,那么,如果他制造一个会说话的人,当然就需要应用更多的工具和更多的技巧了:这个机器今天不能再认为是不可能的了,特别是在一位新的普罗米修斯①的手里。因此自然也同样需要化费更多的技巧和更多的工具,才造成和维持一架在整整百年之间表现心脏和精神的跳动的机器;因为虽然我们从脉搏上看不出时辰来,但是它至少是测量热力和生命力的压力计,凭着这个热力和生命力,我们就可以判定心灵的性质了。我完全没有弄错,人的身体是一架钟表,不过这是一架巨大的、极其精细、极其巧妙的钟表,它的计秒的齿轮如果停滞不走了,它的计分的齿轮仍能继续转动和走下去;它的计秒和计分的齿轮如果因为腐锈或其他原因受阻不走了,它的计刻的齿轮以及其他种种齿轮,仍能继续转动着走下去。因为,某些血管的阻塞并不能破坏或停止人体运动的中枢力量,这种力量存在于心脏里面,就像存在于一架机器的原动部分里一样;因为,反过来,血液的数量减少了,流通的途径也缩短了,因此愈是心脏由于在血管末端遇到了障碍而增加它的力量,血液就受到新的刺激,愈是以更大的速度在缩短的血管里奔跑起来,岂不正是这样吗?当视神经单独受到阻碍因而限制事物映象通过的时候,视觉的丧失岂不是并不妨碍听觉的应用,就像当柔质部分的机能被损坏的时候,听觉的丧失并不包含着视觉的丧失一样吗?一个人可以听得见,但是不能告诉人(除非在病症过去以后)他听到的东西,而另一个人什么也没有听到,但是因为他脑子里的语言神经失却控制,便不由自主地叙说着他脑子里发生的一切梦想,岂不正是这样吗?这些现象在那些明智的医生们看来是毫不奇怪的。他们知道该从哪里入手去了解人的性质;再顺便提一下:在两位医生中间,依我看来,更好的、更值得我们信任的那一位,总是对于物理或人体的机械作用更熟悉的那一位,总是把心灵以及心灵这个幻想出来的东西使傻子和无知的人发生的一切不安丢在一边,而只是认真研究纯粹的自然作用的那一位。

    ①JulienleRoi,一个著名的钟表匠。——译者

    ②JacquesVaucanson(1709—1782),法国著名的活动玩具制造家。——译者

    ①Promethée,希腊神话中创造人类的神。——译者

    让骄傲的沙尔普先生去嘲笑那些主张动物是机器的哲学家吧。我可是和他们的想法不一样!我认为笛卡尔既然生在一个他原来不该去启发的时代里,而能够认识到经验和观察的价值,以及忽视经验和观察的危险,那他就是一个在各方面都很可敬的人。我完全有理由在这里慎重其事地给这位伟大的人物恢复名誉,替那些渺小的丑角式的哲学家和洛克的那些低劣的模仿者向他赔礼。这些人与甚不逊地指着鼻子嘲笑笛卡尔,不如好好地想一想:如果哲学的领域里没有笛卡尔,那就和科学的领域里没有牛顿一样,也许还是一片荒原。

    的确,这位有名的哲学家有很多的错误,谁也不否认这一点。但是无论如何他把动物的性质认识清楚了;他第一个完满地证明了动物是纯粹的机器。在有了这样一个重要的、需要很大的智慧的发现之后,如果不是忘恩负义,还能不原谅他的这一切错误!这些错误,在我看来,都由这个伟大的证明而得到补偿了。因为虽然他高唱两种实体,但是显然可见,这是一种手法,一种狡狯的笔法,目的在于使神学家们把隐藏在一种类比下面的毒药吞下肚子去,这种类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有神学家们才看不见。因为正是它,正是这种鲜明的类比,使一切学者和真正的法官们不得不承认,这些自大的、虚荣的、与其说以人的称号毋宁说以他们的傲慢著称的生物,任凭他们怎样一心抬高自己,归根结蒂却只是一些动物和一些在地面上直立着爬行的机器而已。这些生物有这么一种奇妙的本能,教育能使这种本能成为才智。这种本能的位置总在大脑里面,如果大脑有缺陷,例如失去大脑或大脑硬化时,便在延髓里面,但是永远不在小脑里面;因为我曾看到过小脑受到很大的损伤,别人①也见过小脑患硬化癌肿,但是心灵的机能仍然不停止。

    ①哈勒尔在“哲学通报”中所说。

    人是机器,但是他感觉、思想、辨别善恶,就像辨别蓝颜色和黄颜色一样,总之,他生而具有智慧和一种敏锐的道德本能,而又是一个动物。这两件事是并不矛盾的,至少不比作为一只猢狲或一只鹦鹉而又能够寻欢作乐更矛盾。因为,既然说到这里也不妨提一下,谁又曾经先天地料想到过,交媾时射出来的一滴精液竟能使人感到神圣的快乐,并且由此产生出一个小小的动物,这个小动物按照一定的法则,到某一天便也能同样享受这些无上的乐趣呢?我认为,思想和有机物质决不是不可调和的,而且看来和电、运动的能力、不可人性、广袤等等一样,是有机物质的一种特性。

    大家还要求举出一些新的观察么?下面我们就有一些观察,它们都是无可争辩的,并且它们都证明:正像我们在上面认为需要加以比较的那些方面一样,在起源方面,人和动物也是完全相像的。

    我谨向我们的观察家们的良心呼吁。请他们告诉我们是不是人最初只是一个精虫,这个精虫变成了人,就像一条毛虫变成蝴蝶一样。许多伟大的作家①已经告诉了我们,应该用什么方法来观察这些极微小的生物。所有好奇的人,如哈祖克尔②,都曾在男人的精液里,而不是在女人的精液里,看到了这种生物;对这一点只有蠢人才有过怀疑。我们知道每一滴精液包含着千千万万的精虫,当它们被射向卵巢的时候,只有那最强健、最机灵的一个精虫才有能力进入卵巢并移植到女人所产生的卵子里,卵子也供给了它最初的养料。这个卵子有时候我们可以在喇叭管里看到,它沿着这输卵的喇叭管进入子宫,在那里生下根,就像一颗麦子在地里生下根一样。这个卵子虽然在子宫里经过九个月的生长,成了一个巨大的怪物,但是除了它的皮(所谓羊膜)永远不会硬化并且能够无限制地延伸以外,它和其他雌性动物的卵是没有任何区别的,这一点如果我们把一个尚在母体中正要出生的胎儿(我有幸在一个临产前死去的女人身上看到过)和其他在种类上和他很相似的小胚胎加以比较,就很容易看出来的;因为那时候我们会看到,这无非是蛋壳里的卵和卵里的动物;这个动物觉得它的活动受了限制,便本能地想要出生;而为了做到这一点,它就用头来攻破那一层膜,它就从那里出来了,就像小鸡、小鸟等等破壳而出一样。我再补充一个观察,那是我在别处从未见过的,就是那羊膜任凭怎样伸展,却不因此而变得更薄;在这一点上它和子宫很相像,子宫壁能够因为养料的渗透而膨胀起来,但和它的一切血管的充血和伸展并没有关系。

    ①如波耳哈维在“医科教程”中所说,以及很多别的作家所说。

    ②Hartsoeker(1656—1725),荷兰医生。——译者

    我们来看一看人在他的壳里和壳外的情形;让我们用一架显微镜来观察一下最初期的胚胎,四天的、六天的、八天的或十五天的;十五天以上的胚胎肉眼便能看见了。我们看见些什么呢?只有一个头:一个很小的、圆圆的卵,上面有两个很小的黑点,那就表示是眼睛。在这时候以前,一切就更不成形状了,我们只看见一块髓质的东西,那就是脑髓;在脑髓里首先形成了神经的原点,或者感觉的始基,同时也形成了心脏,心脏在这时候已经具有自身的跳动的能力了,这就是马尔丕基所谓的跳动点,它的跳动能力有一部分也许已经是由于神经的影响了。这以后,一点一点地,我们看到头脑渐渐伸展出来成为脖子,脖子又扩大,于是便形成了胸腔,··这时候心脏已经下降,在胸腔里固定下来。这以后又产生了下腹部,有一层膜(横隔膜)把它隔开来。这样不断扩展,在一端就产生了胳臂、手、手指、指甲、毛发;另一端就是大腿、小腿、脚等等;大家知道的,手脚的不同只是在于位置,一方面成为身体的支撑部分,另一方面成为身体的平衡部分。这是一种显著的植物性的生长。在这里,是一些头发复盖着头颅,在那里,是一些草儿和花儿。总之,处处都显示出自然的华美。而最后,在我们心灵所在的地方也同样安置着那些植物的芬芳精髓,这是我们人体的另一个精华。

    这也就是大家开始觉察到的自然界的齐一性,以及动物界与植物界、人与植物的相似的情形。是不是也许甚至于还可能存在着一些动物性的植物,亦即一些具有植物性的生长,而又和水螅一样互相厮打,或者发出另外一些动物性的机能的植物呢?

    这就差不多是我们现在所知道的关于生殖作用的一切了。有人认为,像有些伟大的作家们所叙述的那样,有一些互相吸引的部分,这些部分之所以造成,是为了互相结合和占据某个地位,它们根据双方的性质互相结合起来,便造成了眼睛、心脏、胃以至于整个的身体;这种情形也是可能的。但是因为在这些微妙的问题上实验不能帮助我们,因此我不去做什么假设,而只是把我的感官所不能觉察的东西当成一个不可测的秘密。男女交媾的时候双方精液相遇,这是非常罕见的,所以我毋宁相信在生殖作用上女方的精液是不起什么作用的。

    但是没有这样一种很方便的男女双方的作用,又怎样去解释某些现象呢,例如这个作用便很方便地解释了子女和父母相似的问题,有时候像父亲,有时候又像母亲。可是另一方面,仅仅为了一个解释上的困难,难道便应当抹煞一个事实么?在我看来,无论在一个睡着的女人身上,还是在一个最狂荡的女人身上,都是男人做了全部的工作。这样说来,那些部分似乎应该是在男人的精子或者精虫里早就安排好了。但是,所有这一切都是大大地超过了最敏锐的观察者的能力之外的。因为他们什么都捉摸不到,因此他们也就像一只鼹鼠不能判明麋鹿所能奔跑的道路那样,不能判明人体的形成和发展的机械作用了。

    在自然的范围内,我们也就是一些真正的鼹鼠;我们在自然里,也只是走了鼹鼠的一段行程。只是因为我们的傲慢和不逊,所以才给本来无限的东西加上了很多限制。在这种情形下我们就像一只钟表(有一位寓言家在一篇游戏文章里把它描写成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它说,“怎么!是这个蠢钟表匠把我造出来的吗?我,我能划分时间,我能丝毫不错地刻画太阳的行程!我能高声么喝我所指出的钟点!不,这是不可能的。”我们的情形就和它一样。忘恩负义到这种地步,居然瞧不起这个一切领域(像化学家们所说的一样)的共同母亲了!我们想像出,或者毋宁说假设出一个更高的原因,高于我们从而得到一切的那个原因,高于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真正地创造了一切的那个原因。不,物质并没有什么不体面;只是在那些愚蠢的、在物质的最辉煌的业绩里仍旧看不见物质的人眼里,物质才是不体面的;并且自然也决不是一个蠢笨的匠人。一个钟表匠要化很大的力气才能制造一架最复杂的钟表,但是自然却非常胜任愉快地创造了亿万个人。它的能力既显现在最低微的小虫的产生上,也同样显现在最了不起的人的产生上;动物界并不比植物界需要自然化更大的力量,一个最美好的天才也不比一束麦穗需要自然化更大的力量。因此我们就凭我们所见到的来推知我们好奇的眼睛和我们的学问所看不见的东西吧,而不要越过这个界限以外去作什么想像。我们来观察猴子、水獭和象等等的动作吧。如果说这些动作没有心智是显然不可能产生的,那么为什么不肯承认这些动物也有心智呢?可是如果同意它们也有一个心灵,宗教热狂者们,你们就完蛋了!你们说你们丝毫不肯定这个心灵的性质,同时又剥夺了它的不朽性,但是这是徒然的;谁看不出来这只是一钱不值的废话呢!谁看不出来,管它是不朽的还是有死的,反正它和我们的心灵是一样的,反正它的命运和我们的心灵一样!这真是叫作想避开卡吕布德岩石,却碰上斯居拉岩石①了。

    ①Charybdc和Scylla是麦西拿海峡中对峙的两个石壁。——译者

    把你的偏见的锁链打碎,把经验的火炬高高举起,你就会给自然以应有的荣誉,而不会从自然给你的无知中得出菲薄自然的结论了。睁开你的眼睛,丢掉那些你不可能了解的东西,你就会看到,这个聪明和见识不出他的田畝范围以外的农夫,本质上和最伟大的天才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我们解剖笛卡尔或牛顿的脑子,这一点便可以得到证明;你将会懂得,白痴、傻子只是一些具有人形的畜牲,而充满智慧的猴子却是一个具有不同外貌的小小的人儿;最后,既然一切都绝对地是由组织的不同所决定的,所以一个构造得十分完善的动物,如果我们教给它天文学,它就会预测日月蚀,如果它肯对希波克拉特学派和临床治病化费一点时间的才能和精力,它也就会预期病愈或死亡了。就是凭着这一系列的观察和真理,我们才终于把思维这个可贵的特质联系到物质上去,虽然我们并不能够看见这些联系,因为对具有这个属性的主体的本质我们是什么也不知道的。

    我们不要说整个机器或整个动物在死亡以后是完全消灭,或是换上另一形式,因为关于这个我们绝对地一无所知。但是肯定一架不死的机器是一个幻想出来的东西,或是一个理性上的东西,这样的推断和一条毛虫的推断是差不多同样荒谬的;毛虫看到它的同类的蜕化,痛楚地悲悼它的种类的命运,认为它消灭了。这些毛虫的心灵(因为每一个动物都有它的心灵)不能够了解自然的无穷变化。从来就不曾有过一条最聪明的毛虫会想像到它一朝会变成蝴蝶。我们的情形也是一样。我们连自己的来源都不知道,又怎能知道我们的命运呢?让我们安于这个不可克服的无知吧,它是我们的幸福所依托的条件。

    一个人如果这样思想,就是一个明智、正直、安于他的命运并因此快乐的人。他接近死亡的时候,既不怕死,也不求死。他热爱生命,不了解在这个充满快乐的世界上憎恶怎样能腐蚀一个人的心;由于从自然得到感情和恩泽,他充满着对于自然的尊敬,充满着感激、爱戴和热情,他乐于亲近自然,喜爱宇宙万事万物的美丽,决不会损毁自己或别人心里的自然的感情。还不止如此,他充满着人道的爱,热爱人的品格,以至他的仇敌身上所表现的品格。试想他怎样和人相处吧!他怜悯恶人,而并不恨他们;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些在构造上有错误的人。但是他一方面原宥精神和**构造上的缺陷,另一方面又赞美精神和**的优美和德性。在他看来,一个受自然宠爱的人,比一个受自然的后母似的虐待的人更值得我们尊敬。正是这样,所以我们看到,自然禀赋这种一切后天品质的来源,无论在唯物论者的内心或口头上都得到一种尊重,这种尊重,其他一切人都是不公正地加以拒绝的。最后,一个彻底的唯物论者,尽管他的内心的虚荣也许会说:他只是一架机器,或只是一只动物,但是他却决不会残酷地对待他的同类,他非常明了这样的行为的性质,它的不人道性是和上面叙说的与动物的相似永远成正比例的;用一句话来说,他是凭着整个动物界所共有的自然法则,不愿意对任何人做一件己所不欲的事情的。

    因此,让我们勇敢地作出结论:人是一架机器;在整个宇宙里只存在着一个实体,只是它的形式有各种变化。在这里,这个结论决不是一个由于需要或假想而提出来的假设;它决不是偏见的产物,甚至也不仅仅是我们的理性的产物。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感官高举着火炬,照亮了理性的路,并指示我跟着它前进的话,对于理性这样一个我认为不是很可靠的向导,我也许会瞧不起的。因此经验在我面前为理性讲了话;就是这样,我把经验和理性结合在一起了。

    但是,大家应该已经看到:我所引用的那些推理,即便是最严格、最直接的推理,也没有一个不是经过大量的物理观察才提出来的,这些观察是没有一个科学家会不同意的;因此也只有这些科学家们,我才承认有资格判断我从观察中所得出的那些结论,一切胸怀偏见的人是没有这个资格的,他们既不是解剖学家,也不懂得这里所讨论的唯一的哲学:人体的哲学。神学、形而上学、经院哲学这些脆弱的芦苇,怎样能对抗这样一棵牢固、坚实的橡树呢?这些玩具似的武器就像我们客厅里挂的刀剑一样,用来斗剑娱乐是可以的,但是丝毫不能损伤敌人。用不着说,我指的就是那些空洞、烦琐的观念,那些千篇一律的可怜的理论,硬说有两个不断地互相接触、互相影响的实体绝对不相容地对立着;只要偏见或迷信还在地面上留着影子,这样的滥调是不会停止的。这就是我的体系,或者毋宁说这就是真理,如果我没有太错的话。它是简捷的。现在谁愿意辩论就请起来辩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