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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论地质记录的不完全(2/2)

为长,这就是说,它们从冰期以前一直延续到今日。

    如果沉积物能在长久期间内连续进行堆积,并且这期间足够进行缓慢的变异过程,那么在这样的时候,才能在同一个地质层的上部和下部得到介于两个类型之间的完全级进的系列;因此,这堆积物一定是极厚的;并且进行着变异的物种一定是在整个期间内部生活在同一区域中。但是我们已经知道,一个厚的而全部含有化石的地质层,只有在沉陷期间才能堆积起来;并且沉积物的供给必须与沉陷量接近平衡,使海水深度保持接近一致,这样才可以使同种海产物种在同一地方内生活;但是,这种沉陷运动有使沉积物所来自的地面沉没在水中的倾向,这样,在沉陷运动连续进行的期间,沉积物的供给便会减少。事实上,沉积物的供给和沉陷量之间的完全接近平衡,大概是一种罕见的偶然事情;因为不止一个古生物学者都观察到在极厚的沉积物中,除了它们的上部和下部的范围附近,通常是没有生物遗骸的。

    各个单独的地质层,也和任何地方的整个地质层相似,它的堆积,一般是间断的。当看到,而且确能常常看到,一个地质层由极其不同的矿物层构成时,我们可以合理地去设想沉积过程或多或少是曾经间断过的。虽然极其精密地对一个地质层进行考察,但关于这个地质层的沉积所耗费的时间长度,我们并不能得到任何概念。许多事例阐明,厚仅数英尺的岩层,却代表着其他地方厚达数千英尺的、因而在堆积上需要莫大时间的地层。忽视这一事实的人们,甚至会怀疑这样薄的地质层会代表长久时间的过程。还有,一个地质层的下层在升高后,被剥蚀、再沉没,继而被同一地质层的上层所覆盖,在这方面其例也很多。这等事实阐明,在它的堆积期间内有何等广阔而容易被人忽视的间隔时期。在另外一些情形里,巨大的化石树依然像当时生长时那样地直立着,这明显地证明了,在沉积过程中,有许多长的间隔期间以及水平面的变化,如果没有这等树木被保存下来,大概不会想像出时间的间隔和水平面的变化的。例如,莱尔爵士和道森博士曾在新斯科舍(Nova Scotia )发现了1400英尺厚的石炭纪层,它含有古代树根的层次,彼此相叠,不少于68个不同的水平面。因此,如果在一个地质层的下部、中部和上部出现了同一个物种时,可能是这个物种没有在沉积的全部期间生活在同一地点,而是在同一个地质时代内它曾经经过几度的绝迹和重现。所以,如果这个物种在任何一个地质层的沉积期间内发生了显著的变异,则这一地质层的某一部分不会含有在我们理论上一定存在的一切微细的中间级进,而只是含有突然的、虽然也许是轻微的、变化的类型。

    最重要的是要记住,博物学者们没有金科玉律用来区别物种和变种;他们承认各个物种都有细小的变异性,但当他们遇到任何两个类型之间有稍微大一些的差异量,而没有最密切的中间级进把它们连接起来,就要把这两个类型列为物种;按照刚才所讲的理由,我们不可能希望在任何一个地质的断面中都看到这种连接。假定B 和C 是二个物种,并且假定在下面较古的地层中发现了第三个物种A;在这种情形下,纵使A 严格地介于B 和C 之间,除非它能同时地被一些极密切的中间变种与上述任何一个类型或两个类型连接起来,A 就会简单地被排列为第三个不同的物种。不要忘记,如同前面所解释的,A 也许是B 和C 的真正原始祖先,而且在各方面并不一定严格地都介于它们二者之间。所以,我们可能从同一个地质层的下层和上层中得到亲种和它的若干变异了的后代,不过如果我们没有同时得到无数的过渡级进,我们将辨识不出它们的血统关系,因而就会把它们排列为不同的物种。

    众所周知,许多古生物学者们是根据何等微小的差异来区别他们的物种的。如果这些标本得自同一个地质层的不同层次,他们就会更不犹豫地把它们排列为不同的物种。某些有经验的贝类学者,现在已把多比内(D'Orbigny )和其他学者所定的许多极完全的物种降为变种了;并且根据这种观点,我们确能看到按照这一学说所应当看到的那类变化的证据。再看一看第三纪末期的沉积物,大多数博物学者都相信那里所含有的许多贝壳和现今生存的物种是相同的;但是某些卓越的博物学者,如阿加西斯和匹克推特(Pictet),却主张所有这等第三纪的物种和现今生存的物种都是明确不同的,虽然它们的差别甚微;所以,除非我们相信这些著名的博物学者被他们的空想所误,而承认第三纪后期的物种确与它们的现今生存的代表并没有任何不同,或者除非我们与大多数博物学者的判断相反,承认这等第三纪的物种确与近代的物种完全不同,我们就能在这里获得所需要的那类微细变异屡屡发生的证据。如果我们观察一下稍微广阔一些的间隔时期,就是说观察一下同一个巨大地质层中的不同而连续的层次,我们就会看到其中埋藏的化石,虽然普通被列为不同的物种,但彼此之间的关系比起相隔更远的地质层中的物种,要密切得多;所以,关于朝着这个学说所需要的方向的那种变化,我们在这里又得了无疑的证据;但是关于这个问题,我将留待下章再加讨论。

    关于繁殖快而移动不大的动物和植物,像前面已经看到的那样,我们有理由来推测,它们的变种最初一般是地方性的;这等地方性的变种,非到它们相当程度地被改变了和完成了,不会广为分布和排除它们的亲类型的。按照这种观点,在任何地方的一个地质层中要想发现任何两个类型之间的一切早期过渡阶段的机会是很小的,因为连续的变化被假定是地方性的,即局限于某一地点的。大多数海产动物的分布范围都是广大的;并且我们看到,在植物里,分布范围最广的,最常呈现变种;所以,关于贝类以及其他海产动物,那些具有最广大分布范围的,远远超过已知的欧洲地质层界限以外的,最常先产生地方变种,终于产生新物种;因此,我们在任何一个地质层中查出过渡诸阶段的机会又大大地被减少了。

    近来福尔克纳博士(Dr. Falconer)所主张的一种更重要的议论,引致了同样的结果,即各个物种进行变化的时期,虽然用年代计算是长久的,但比起它们没有进行任何变化的时期,大概还是短的。

    不应忘记,在今日能用中间变种把两个类型连接起来的完全标本是很稀少的,这样,除非从许多地方采集到许多标本以后,很少能证明它们是同一个物种。而在化石物种方面很少能够做到这样。我们只要问问,例如,地质学者在某一未来时代能否证明我们的牛、绵羊、马和狗的各品种是从一个或几个原始祖先传下来的,又如,栖息在北美洲海岸的某些海贝实际上是变种呢,还是所谓的不同物种呢?——它们被某些贝类学者列为物种,不同于它们的欧洲代表种,而被其他一些贝类学者仅仅列为变种,这样问了之后,我们恐怕就能最好地了解用无数的、微细的、中间的化石连锁来连接物种是不可能的。未来的地质学者只有发现了化石状态的无数中间级进之后,才能证明这一点,而这种成功是极其不可能的。

    相信物种的不变性的作者们反复地主张地质学没有提供任何连锁的类型。我们在下章将会看到这种主张肯定是错误的。正如卢伯克爵士说过的,“各个物种都是其他近似类型之间的连锁”。如果我们以一个具有二十个现存的和绝灭的物种的属为例,假定五分之四被毁灭了,那么没有人会怀疑残余的物种彼此之间将会显得格外不同。如果这个属的两极端类型偶然这样被毁灭了,那么这个属将和其他的近似属更不相同。地质学研究所没有揭发的是,以前曾经有无限数目的中间级进存在过,它们就像现存变种那样地微细,并且把几乎所有现存的和绝灭的物种连结在一起,但不应期望可以做到这样;然而这却被反复地提出,作为反对我的观点的一个最重大的异议。

    用一个想像的例证把上述地质记录不完全的诸原因总结一下,还是值得的。马来群岛的面积大约相当于从北角(North Cape)到地中海以及从英国到俄罗斯的欧洲面积;所以,除去美国的地质层之外,它的面积与和一切多少精确调查过的地质层的全部面积不相上下。我完全同意戈德温-奥斯汀先生(Mr. Godwin-Austen)的意见,他认为马来群岛的现状(它的无数大岛屿已被广阔的浅海所隔开),大概可以代表以前欧洲的大多数地质层正在进行堆积的当时状况。马来群岛在生物方面是最丰富的区域之一;然而,如果把一切曾经生活在那里的物种都搜集起来,就会看出它们在代表世界自然史上将是何等地不完全!

    但是我们有各种理由可以相信,马来群岛的陆栖生物在我们假定堆积在那里的地质层中,一定被保存得极不完全。严格的海岸动物,或生活在海底裸露岩石上的动物,被埋藏在那里的,不会很多;而且那些被埋藏在砾石和沙中的生物也不会保存到久远的时代。在海底没有沉积物堆积的地方,或者在堆积的速率不足以保护生物体**的地方,生物的遗骸便不能被保存下来。

    富含各类化石的、而且其厚度在未来时代中足以延续到如过去第二纪层那样悠久时间的地质层,在群岛中一般只能于沉陷期间被形成。这等沉陷期间彼此要被巨大的间隔时期所分开,在这间隔时期内,地面或者保持静止或者继续上升;当继续上升的时候,在峻峭海岸上的含化石的地质层,会被不断的海岸作用所毁坏,其速度差不多和堆积速度相等,就如我们现今在南美洲海岸上所见到的情形那样,在上升期间,甚至在群岛间的广阔浅海中,沉积层也很难堆积得很厚,或者说也很难被其后的沉积物所覆盖或保护,因而没有机会可以存续到久远的未来。在沉陷期间,生物绝灭的大概极多;在上升期间,大概会出现极多的生物变异,可是这个时候的地质纪录更不完全。

    群岛全部或一部分沉陷以及与此同时发生的沉积物堆积的任何漫长时间,是否会超过同一物种类型的平均持续期间,是可以怀疑的;这等偶然的事情对于任何二个或二个以上物种之间的一切过渡级进的保存是不可缺少的。如果这等级进,没有全部被保存下来,过渡的变种看去就好像是许多新的虽然是密切近似的物种。各个沉陷的漫长期间还可能被水平面的振动所间断,同时在这样长久的期间内,轻微的气候变化也可能发生;在这等情形下,群岛的生物就要迁移,因而在任何一个地质层里就不能保存有关它们变异的密切连接的纪录。

    群岛的多数海产生物,现在已超越了它的界限而分布到数千英里以外;以此类推,可以明确地使我们相信,主要是这些广为分布的物种,纵使它们之中只有一些能够广为分布,最常产生新变种;这等变种最初是地方性的即局限于一个地方的,但当它们得到了任何决定性的优势,即当它们进一步变异和改进时,他们就会慢慢地散布开去,并且把亲缘类型排斥掉。当这等变种重返故乡时,因为它们已不同于先前的状态,虽然其程度也许是极其轻微的,并且因为它们被发现都是埋藏在同一地质层的稍稍不同的亚层中,所以按照许多古生物学者所遵循的原理,这些变种大概会被列为新而不同的物种。

    如果这等说法有某种程度的真实性,我们就没有权利去期望在地质层中找到这等无限数目的、差别微小的过渡类型,而这些类型,按照我们的学说,曾经把一切同群的过去物种和现在物种连接在一条长而分枝的生物连锁中。我们只应寻找少数的连锁,并且我们确实找到了它们——它们的彼此关系有的远些,有的近些;而这等连锁,纵使曾经是极密切的,如果见于同一地质层的不同层次,也会被许多生物学者列为不同的物种。我不讳言,如果不是在每一地质层的初期及末期生存的物种之间缺少无数过渡的连锁,而对我的学说构成如此严重威胁的话,我将不会想到在保存得最好的地质断面中,纪录还是如此贫乏。

    全群近似物种的突然出现

    物种全群在某些地质层中突然出现的事情,曾被某些古生物学者——如阿加西斯、匹克推特和塞奇威克(Sedgwick)——看作是反对物种能够变迁这一信念的致命异议。如果属于同属或同科的无数物种真的会一齐产生出来,那么这种事实对于以自然选择为依据的进化学说,的确是致命的。因为依据自然选择,所有从某一个祖先传下来的一群类型的发展,一定是一个极其缓慢的过程;并且这些祖先一定在它们的变异了的后代出现很久以前就已经生存了。但是,我们常常把地质纪录的完全性估价得过高,并且由于某属或某科未曾见于某一阶段,就错误地推论它们以前没有在那个阶段存在过。在所有的情形下,只有积极性的古生物证据,才可以完全信赖;而消极性的证据,如经验所屡屡指出的,是没有价值的,我们常常忘记,整个世界与被调查过的地质层的面积比较起来,是何等地巨大;我们还会忘记物种群在侵入欧洲的古代群岛和美国以前,也许在他处已经存在了很久,而且已经慢慢地繁衍起来了。我们也没有适当地考虑到在我们的连续地质层之间所经过的间隔时间,——在许多情形下,这一时间大概要比各个地质层堆积起来所需要的时间更长久。这些间隔会给予充分的时间以使物种从某一个亲类型繁生起来:而这等群或物种在以后生成的地质层中好像突然被创造出来似地出现了。

    这里我要把以前已经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即,一种生物对于某种新而特别的生活方式的适应,例如空中飞翔,大概是需要长久连续的年代的;结果,它们的过渡类型常常会在某一区域内留存很久;但是,如果这种适应一旦成功,并且少数物种由于这种适应比别的物种获得了巨大的优势,那么只要较短的时间就能产生出许多分歧的类型来,这些类型便迅速地、广泛地散布于全世界。匹克推特教授在对本书的优秀书评里,评论了早期的过渡类型,并以鸟类作为例证,他不能看出假想的原始型的前肢的连续变异可能有什么利益。但是看一看“南方海洋”(Southern Ocean)上的企鹅;这等鸟的前肢,不是处于“既非真的臂、也非真的翼”这种真正的中间状态之下吗?然而这等鸟在生活斗争中胜利地占据了它们的地位;因为它们的个体数目是无限多的,而且它们的种类也是很多的。我并不是假定这里所见到的就是鸟翅所曾经经过的真实过渡级进。但是翅膀大概可以有利于企鹅的变异了的后代,使它首先变为像大头鸭那样地能够在海面上拍拍,终于可以从海面飞起而滑翔于空中,相信这一点又有什么特别的困难呢?

    我现在举几个少数例子,来证明前面的话,并且示明在假定全群物种曾经突然产生的事情上我们何等容易犯错误。甚至在匹克推特关于古生物学的伟大著作第一版(出版于1844-46年)和第二版(1853-57年)之间的那样一个短暂期间内,对于几个动物群的开始出现和消灭的结论,就有很大的变更;而第三版大概还需要有更大的改变。我可以再提起一件熟知的事实,在不久之前发表的一些地质学论文中,都说哺乳动物是在第三纪开头才突然出现的。而现在已知的富含化石哺乳动物的堆积物之一,是属于第二纪层的中央部分的;并且在接近这一个大纪开头的新红沙岩中发现了真的哺乳动物。居维叶一贯主张,在任何第三纪层中没有猴子出现过;但是,目前在印度、南美洲和欧洲已于更古的第三纪中新世层中发现了它的绝灭种。若不是在美国的新红沙岩中有足迹被偶然保存下来,谁敢设想在那时代至少有不下三十种不同的鸟形动物——有些是巨大的——曾经存在呢?而在这等岩层中没有发现这等动物遗骨的一块碎片。不久以前,一些古生物学者主张整个鸟纲是在始新世突然产生的;但是现在我们知道,根据欧文教授的权威意见,在上部绿沙岩的沉积期间的确己有一种鸟生存了;更近,在索伦何芬(Solenhofen)的鲕状板岩(oolitic slates)中发现了一种奇怪的鸟,即始祖鸟,它们具有蜥蜴状的长尾,尾上每节生有一对羽毛,并且翅膀上生有二个发达的爪。任何近代的发现没有比这个发现更有力地阐明了,我们对于世界上以前的生物,所知道的是何等之少。

    我再举一例,这是我亲眼看到的,它曾使我大受感动。我在一篇论化石无柄蔓足类的报告里曾说道,根据现存的和绝灭的第三纪物种的大量数目,根据全世界——从北极到赤道——栖息于从**线到50英寻各种不同深度中的许多物种的个体数目的异常繁多,根据最古的第三纪层中被保存下来的标本的完整状态,根据甚至一个壳瓣(valve )的碎片也能容易地被辨识:根据这一切条件,我曾推论如果无柄蔓足类曾经生存于第二纪,它们肯定地会被保存下来而且被发现;但因为在这一时代的一些岩层中并没有发现过它们的一个物种,所以我曾断言这一大群是在第三纪的开头突然发展起来的。这使我很痛苦,因为当时我想,这会给物种的一个大群的突然出现增加一个事例。但是当我的著作就要出版的时候,一位练达的古生物学者波斯开先生(M. Bosquet)寄给我一张完整的标本图,它无疑是一种无柄蔓足类,这化石是他亲手从比利时的白垩层中采到的。就好像是为了使这种情形愈加动人似的,这种蔓足类是属于一个很普通的、巨大的、遍地存在的一属,即藤壶属,而在这一属中还没有一个物种曾在任何第二纪层中被发现过。更近的时候,伍德沃德在白垩层上部发现了无柄蔓足类的另外一个亚科的成员,四甲藤壶(Pyrgoma );所以我们现在已有丰富的证据来证明这群动物曾在第二纪存在过。

    有关全群物种分明突然出现的情形,被古生物学者常常提到的,就是硬骨鱼类。阿加西斯说,它们的出现是在白垩纪下部。这一鱼类包含现存物种的大部分。但是,侏罗纪的和三叠纪的某些类型现在普通都被认为是硬骨鱼类;甚至某些古生代的类型也这样被一位高等权威学者分在这一类里。如果硬骨鱼类真是在北半球的白垩层开头时突然出现的,这当然是值得高度注意的事实;但是,除非能阐明这一物种在世界其他地方也在同一时期内突然地和同时地发展了,它并没有造成不可克服的困难。在赤道以南并没有发现过任何化石鱼类,对此就不必多说了;而且读了匹克推特的古生物学,当可知道在欧洲的几个地质层也只发现过很少物种。某些少数鱼科现今的分布范围是有限制的;硬骨鱼类先前大概也有过相似的被限制的分布范围,它们只是在某一个海里大事发展之后,才广泛地分布开去。同时我们也没有任何权利来假定世界上的海从南到北永远是自由开放的,就像今天的情形那样。甚至在今天,如果马来群岛变为陆地,则印度洋的热带部分大概会形成一个完全被封锁的巨大盆地,在那里海产动物的任何大群都可能繁衍起来;直到它们的某些物种变得适应了较冷的气候,并且能够绕过非洲或澳洲的南方的角,而因此到达其他远处海洋时,这等动物大概要局限在那一地区的。

    根据这等考察,根据我们对于欧洲和美国以外地方的地质学的无知,并且根据近十余年来的发现所掀起的古生物学知识中的革命,我认为对于全世界生物类型的演替问题进行独断,犹如一个博物学者在澳洲的一个不毛之地呆了五分钟之后就来讨论那里生物的数量和分布范围一样,似乎是太轻率了。

    近似物种群在已知的最下化石层中的突然出现

    还有一个相似的难点更加严重。我所指的是动物界的几个主要部门的物种在已知的最下化石岩层中突然出现的情形。大多数的讨论使我相信,同群的一切现存物种都是从一个单一的祖先传下来的,这也同样有力地适用于最早的既知物种。例如,一切寒武纪的和志留纪的三叶虫类(trilobites)都是从某一种甲壳动物传下来的,这种甲壳类一定远在寒武纪以前就已生存了,并且和任何既知的动物可能都大大有所不同。某些最古的动物,如鹦鹉螺(Nautilus)、海豆芽(Lingula )等等,与现存物种并没有多大差异;按照我们的学说,这些古老的物种不能被假定是其后出现的同群的一切物种的原始祖先,因为它们不具有任何的中间性状。

    所以,如果我的学说是真实的,远在寒武纪最下层沉积以前,必然要经过一个长久的时期,这时期与从寒武纪到今日的整个时期相比,大概一样地长久,或者还要更长久的多;而且在这样广大的时期内,世界上必然已经充满了生物。这里我们遇到了一个强有力的异议;因为地球在适于生物居住的状态下是否已经经历了那么长久,似可怀疑。汤普森爵士(Sir. W. Thompson)断言,地壳的凝固不会在二千万年以下或四万万年以上,大概是在九千八百万年以下或二万万年以上。如此广泛的差限,表明了这些数据是很可怀疑的;而且其他要素今后还可能被引入到这个问题里来。克罗尔先生计算自从寒武纪以来大约已经经过六千万年,但是根据从冰期开始以来生物的微小变化量来判断,这与寒武纪层以来生物确曾发生过大而多的变化相比较,六千万年似乎太短;而且以前的一亿四千万年对于在寒武纪中已经存在的各种生物的发展,也不能被看作是足够的。然而,如汤普森爵士所主张的,在极早的时代,世界所处的物理条件,其变化可能比今日更加急促而激烈;而这等变化则有助于诱使当时生存的生物以相应速率发生变化。

    至于在寒武纪以前的这等假定最早时期内,为什么没有发现富含化石的沉积物呢?关于这一问题我还不能给予圆满的解答。以默奇森爵士为首的几位卓越的地质学者们最近还相信,我们在志留纪最下层所看到的生物遗骸,是生命的最初曙光。其他一些高度有能力的鉴定者们,如莱尔和福布斯,则反对这一结论。我们不要忘记,精确知道的,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一小部分。不久以前,巴兰得(M.Barrande)在当时已知的志留纪之下,发现了另外一个更下的地层,这一层富有特别的新物种;而现在希克斯先生(Mr. Hicks )在南威尔士(South Wales )的更下面的下寒武纪层中,发现了富有三叶虫的、而且含有各种软体动物和环虫类的岩层。甚至在某些最低等的无生岩(azoicrock )中,也有磷质小块初沥青物质存在,这大概暗示了在这等时期中的生命。加拿大的劳伦纪层中有始生虫(Eozoon)存在,已为一般所承认。在加拿大的志留纪之下有三大系列的地层,在最下面的地层中曾发现过始生虫。洛根爵士(Sir. W. Logan )说道:“这三大系列地层总和起来的厚度可能远远超过以后从古生代基部到现在的所有岩石的厚度。如此,我们就被带回到一个如此辽远的时代,以致某些人可能把巴兰得所谓的原始动物的出现,看作是比较近代的事情。”始生虫的体制在一切动物纲中是最低级的,但是在它所属的这一纲中它的体制却是高级的;它曾以无限的数目存在过,正如道森博士所说的,它肯定以其他的微小生物为食饵,而这些微小生物也一定是大量生存的。因此,我在1859年所写的有关生物远在寒武纪以前就已存在的一些话——这和以后洛根爵士所说的几乎相同——被证明是正确的了。尽管如此,要对寒武纪以下为什么没有富含化石的巨大地层的叠积,举出任何好的理由,还是有很大困难的。要说那些最古的岩层已经由于剥蚀作用而完全消失,或者说它们的化石由于变质作用而整个消灭,似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果真如此,我们就会在继它们之后的地质层中只发现一些微小的残余物,并且这等残余物常常是以部分的变质状态存在的。但是,我们所拥有的关于俄罗斯和北美洲的巨大地面上的志留纪沉积物的描述,并不支持这样的观点:一个地质层愈古愈是不可避免地要蒙受极度的剥蚀作用和变质作用。

    目前对于这种情形还无法加以解释;因而这会被当作一种有力的论据来反对本书所持的观点。为了指出今后可能得到某种解释,我愿提出以下的假说。根据在欧洲和美国的若干地质层中的生物遗骸——它们似乎没有在深海中栖息过——的性质;并且根据构成地质层的厚达数英里的沉积物的量,我们可以推论产生沉积物的大岛屿或大陆地,始终是处在欧洲和北美洲的现存大陆附近。后来阿加西斯和其他一些人也采取了同样的观点。但是我们还不知道在若干连续地质层之间的间隔期间内,事物的状态曾经是怎样的;欧洲和美国在这等间隔期间内,究竟是干燥的陆地,还是没有沉积物沉积的近陆海底,或者是一片广阔的、深不可测的海底,我们还不知道。

    看看现今的海洋,它是陆地的三倍,那里还散布着许多岛屿;但是我们知道,除新西兰以外,几乎没有一个真正的海洋岛(如果新西兰可以被称为真正的海洋岛)提供过一件古生代或第二纪地质层的残余物。因此,我们大概可以推论,在古生代和第二纪的时期内,大陆和大陆岛屿没有在今日海洋的范围内存在过;因为,如果它们曾经存在过,那么古生代层和第二纪层就有由它们的磨灭了的和崩溃了的沉积物堆积起来的一切可能;并且这等地层,由于在非常长久时期内一定会发生水平面的振动,至少有一部分隆起了。于是,如果我们从这等事实可以推论任何事情,那么我们就可以推论,在现今海洋展开的范围内,自从我们有任何纪录的最古远时代以来,就曾有过海洋的存在;另一方面我们也可以推论,在现今大陆存在的处所,也曾有过大片陆地存在,它们自从寒武纪以来无疑地蒙受了水平面的巨大振动。在我的论珊瑚礁一书中所附的彩色地图,使我作出如下的结论,即各大海洋至今依然是沉陷的主要区域。大的群岛依然是水平面振动的区域,大陆依然是上升的区域。但是我们没有任何理由设想,自从世界开始以来,事情就是这样依然如故的。我们大陆的形成,似乎由于在多次水平面振动的时候,上升力量占优势所致;但是这等优势运动的地域,难道在时代的推移中没有变化吗?远在寒武纪以前的一个时期中,现今海洋展开的处所,也许有大陆曾经存在过,而现今大陆存在的处所,也许有清澄广阔的海洋曾经存在过,例如,如果太平洋海底现在变为一片大陆,纵使那里有比寒武纪层还古的沉积层曾经沉积下来,我们也不应假定它们的状态是可辨识的。因为这些地层,由于沉陷到更接近地球中心数英里的地方,并且由于上面有水的非常巨大的压力,可能比接近地球表面的地层,要蒙受远为严重的变质作用。世界上某些地方的裸露变质岩的广大区域,如南美洲的这等区域,一定曾在巨大压力下蒙受过灼热的作用,我总觉得对于这等区域,似乎需要给予特别的解释;我们大概可以相信,在这等广大区域里,我们可以看到许多远在寒武纪以前的地质层是处在完全变质了的和被剥蚀了的状态之下的。

    这里所讨论的几个难点是,——虽然在我们的地质层中看到了许多介于现今生存为物种和既往曾经生存的物种之间的连锁,但并没有看见把它们密切连接在一起的无数微细的过渡类型;——在欧洲的地质层中,有若干群的物种突然出现;——照现在所知,在寒武纪层以下几乎完全没有富含化石的地质层;——所有这一切难点的性质无疑都是极其严重的。最卓越的古生物学者们,即居维叶、阿加西斯、巴兰得、匹克推特、福尔克纳、福布斯等,以及所有最伟大的地质学者们,如莱尔、默奇森、塞奇威克等,都曾经一致地而且常常猛烈地坚持物种的不变性。因此我们就可以看到上述那些难点的严重情形了。但是,莱尔爵士现在对于相反的一面给予了他的最高权威的支持;并且大多数的地质学者和古生物学者对于他们的以前信念也大大地动摇了。那些相信地质纪录多少是完全的人们,无疑还会毫不犹豫地反对这个学说的。至于我自己,则遵循莱尔的比喻,把地质的纪录看作是一部已经散失不全的、并且常用变化不一致的方言写成的世界历史;在这部历史中,我们只有最后的一卷,而且只与两三个国家有关系。在这一卷中,又只是在这里或那里保存了一个短章;每页只有寥寥几行。慢慢变化着的语言的每个字,在连续的各章中又多少有些不同,这些字可能代表埋藏在连续地质层中的、而且被错认为突然发生的诸生物类型。按照这种观点,上面所讨论的难点就可以大大地缩小,或者甚至消失。些字可能代表埋藏在连续地质层中的、而且被错认为突然发生的诸生物类型。按照这种观点,上面所讨论的难点就可以大大地缩小,或者甚至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