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玉才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意大利-欧文.拉兹洛系统哲学引论- > 第十章 意识:心灵哲学的框架

第十章 意识:心灵哲学的框架(1/2)

    在思想史上,人类心灵通常被认为是超验的“精神”或“灵魂”,不晓得怎么存在于**而又不同于**或不可还原为**。但是,另一方面,科学家的研究假设总是倾向于还原主义学说,即企图根据神经生理学的过程来解释心理现象。双透视的自然-认知系统概念克服了这些矛盾,并给予我们这样一个概念——人是心理物理的实体而并非是二元论的实体。这就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概念基础,从这个基础出发,我们可以对人类心理的基本的、非同一般的功能提出新的建设性看法。在这一章里。我们将讨论和心灵哲学有关的问题,其作法是把人看作是镶嵌在微观等级体系中的自然实体,并把他作为自然-认知系统在他那个层次上所具有一般稳定特征的范例。

    大脑-心灵同形性(双透视论的重新陈述)

    把人看作是双透视的自然-认知系统的证据可以这样来重新陈述:把可应用于自然系统和可应用于认知系统的系统性质进行比较,这些性质将被证明是具有同型性的,但是用来描述这两类系统性质的语言却是不同的:不但有“大脑语言”(“brain-language.”),而且还有“心灵语言”(“mind-language”)。

    我们可以采用赫布的理论,它为我们提供了“大脑语言”词汇。细胞集合体被说成是在感觉刺激的神经相互作用和皮层内部活动的基础上形成的,有机体在这些集合体的基础上作出反应。它的这种反应影响它的感觉信号流向,然后感觉信号又影响细胞集合体的形成。在自主过程中细胞集合体也能在单独的皮层内部活动的基础上形成。因此,细胞集合体(或神经通道、印象、反射环,或者我们可以称之为大脑组织)就代表了刺激和反应之间的连接链。

    “大脑语言”中的“细胞集合体”相当于心灵语言中的“认知建构”。物质的大脑系统和认知的心灵系统之间的同型性可以概括如下:在现存概念(=皮层组织)的基础上产生的反应对系统环境起作用并使得它的输入和它的认知(=皮层的)组织相匹配。这是一个负反馈的自稳化过程,它适用于同时作为认知系统(心灵)和自然系统(有机体)的人。输入-组织关系之间持久地不相匹配会引起认知概念(=皮层的细胞集合体)的活动并导致产生更恰当的概念(=皮层组织)。这里,我们遇到了自组问题,它同样可应用于作为自然系统和认知系统的人。因为他的建构集是等级组织性的,而且也摹写了外部等级体系,同时我们还知道,作为自然系统的人也被嵌在这个微观等级体系中,所以我们可以采用上述平行论来补充对单个系统的双透视的看法。根据双透视原理,可以把我体验到的东西同存在于我心灵中的世界之间,以及我所理解的我的**、大脑同影响我**和大脑的外部世界之间的质的差异,解释为我(作为一个自然-认知系统)自己两种透视的差异。这两种透视中的一种是根据自然系统的理论描绘的,而另一种是根据认知系统的理论描绘的。由于这些理论代表一般系统论的一种特例,所以根据双透视原理,关于它们的中肯结论可以整合为双透视定理:“不可还原的不同的精神事件组和物理事件组构成一个同一的心理物理系统(专业术语叫‘自然-认知系统’)”。

    大脑-心灵的功能起源

    大脑和心灵是同一个系统的不同透视方面。人的大脑(还有心灵)是在适应环境的过程中进化的。它首先确保了人的存活,后来才成了人的主宰。

    现在人们相信,直立人(现代人的祖先)的脑相对迅速的进化发生在大约五十万年前。尽管直立人的脑比现代人的脑小,但却比南方古猿的脑要大得多。脑容量的增加意味着有了更多的神经细胞,还意味着在神经细胞之间有了更多的联系的可能性。细胞集合体形成能力的增强(赫布)也意味着(根据双透视原理)概念-形成能力的增强。的确,人类学家们认为直立人很可能能够以类似人的方式进行思维,并且可以讲一些初步的语言。他还是工具的制造者和使用者。后来,至少在三万五千年前,随着现代人的出现,我们发现人的脑容量在一千二百到一千五百立方厘米的范围内,而且思维、讲话和制造东西的能力更加突出。结果,在某一时代终于创造了文化。

    大脑功能的运用以及其组织化的丰富潜力,使得人类在狩猎、采集食物、建造居住环境和组织公共活动等方面胜过了在体力上比他强大的所有对手和敌手。跟脑容量的增加密切相关的认识能力的增强,使伟大的新石器革命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农业和家畜的驯化。因为人在很大范围内依赖他的大脑-精神力量,所以,在进化选择的压力下,那些大脑组织化程度特别高的人(=具有较发达的建构系统的个体)更有利于生存。很清楚,在这个层次上的大脑-心灵是适应环境的一种工具。它使得人能够居住在比其它物种有优势的环境中,并且能够利用他自己的这种优势。

    当然,较高的皮层组织化,只有当有机体的基本的内稳态的调节被整合到自主的神经系统中时,才会进化出来。进化可能已经在许多年前就开始了,它使能进行人体自动控制的机制更加完美;因此,尽管它这么复杂,也不需要头颅内有调节能力的神经元(细胞)的帮助。克劳德·伯纳德说,就维持“内环境”稳定而言,稳定的内稳态的自我调节是自由生活的条件。沃尔特曾谈及他在剑桥讲课时巴克罗夫特(Barcroft)先生提出的问题,“如果温度、氢离子浓度、水、糖、氧、钙和其它东西都是恒定的,那么有机体到底获得了什么?”我们可以根据如下的例子来回答上面提出的问题:“我经常在平静的湖面上看到一条小船划过,带来一串涟漪,我在注意它们的规律性并欣赏当两个涟漪系统相遇时所产生的波纹……但湖必须绝对平静……在一个性质还未稳定下来的环境中要想寻找高智能的发展,犹如想在风暴中的大西洋洋面发现涟漪的波纹”。内稳态使湖平静;它使内环境稳定。这样,它为进一步的进化发展提供了可能性:因为神经系统中正在发展的部分(像脑的前叶)解释了更精细的“涟漪”——即那些由感觉产生的信号。功能能够进化以完成复杂的操作,这些操作对于放大和解释较弱的,波动起伏的感觉信号,以及适当的运动神经刺激之间的联系是必需的。当自主的内稳态铺好道路后,认知便沿着这条路前进了。

    在我们人类物种的历史上,那种可能是最早出现的大脑皮层组织一定是这样:它使人类能够有目的地对他的直接环境中的各种目标作出反应。在“心灵语言”中,这种组织化提供了有意义的格式塔:一个被看作为有意义的客体的知觉表象模本,并且具有有目的和有效的反应模式。这样,这个被赋予格式塔的、有知觉认识能力的人类,就比仅靠遗传得到的那个内环境稳定的有机体,具有更为广阔的反应范围。他把范围更大的环境嵌进他的知觉-反应因,并且能够把自己维持在自己所面临的境况中,而这种境况可能已超出了进化较慢的生物体所能容许的差错限度。通过积极地改善环境,他可以对周围环境状态的不适应作某些补偿。由于可以补偿,他就能够在一个范围更为广阔的环境条件下生存,这样一来,他容许误差的阈值就提高了。

    认知能力的起源和自主化

    上面的讨论可能被理解为:主张皮质内较高级的大脑事件,以及同它们相应的认知构造的心灵事件,“只不过是”人的求生功能。这是一种还原主义的立场,从我们讨论过的内容来看,它不值得信奉。

    知觉认识的求生功能仅仅在涉及到互有关联的大脑-心灵能力的起源时才能被确认。这些能力是作为使人类能够适应周围环境的一种更精确的手段而进化的,且能确保满足它这个开放系统发挥功能的需要。但为了解释现行的观点而认为人类知觉认识“只不过是”确保他求生的一个精确手段,这就成了还原主义的“遗传的错觉”:把某些事物的起源和它们实际的功能及应用混淆了。知觉认识有可能在这种求生需要的环境中得到进化,但在某些时候,其应用可能同生物性的求生很少有直接联系。事实上,知觉认识甚至可能使求生的需要受到挫折:想弄清可知觉的环境的某些方面的探索,可能削弱了生物实际的求生功能。好奇心毁灭了那只猫,而好奇心却是一种典型的认识导向的活动。在所有具有较发达神经系统的动物物种中,知觉认识的存在表明,这种系统的信息提取能力一旦发展了,它就获得了自主性,而且并不完全服从于满足生物需要的指令。

    现在,让我们把问题再说得清楚一些:知觉认识发展的自主性并没有改变它的功能机制,这个功能机制是它的起源直接导致的结果。尽管认识可以被纯粹地应用,但知觉(在“大脑语言”中)无论如何是有机体同有关联的环境之间的相互作用;这个过程是后者的状态由前者较高的神经中枢来摹写,他的相关的运动神经反应则把这些状态加到同先前建立起来的摹写图景相匹配的那些环境中。这样,当个体把他的环境理解为一个有意义的格式塔的可理解的结果,他实际上是在适应他的环境:他知道应该怎样作出反应才能把自己维持在这种境况中。然而,知道怎样去做和限定自己去做,是不同的两码事。由于自然-认知系统发展了大脑-心灵结构,以致于能够把环境摹写在它的组织内,因此它能够精心设计出反应的模式,而该模式已超出了仅仅为直接的求生而利用的范围。作为在系统木断适应环境中的功能因素,知觉认识特殊化了。而一旦特殊化,它就倾向于逐渐增强部分的自主性并为它本身的目的服务。

    这里概略讨论的论题,即关于在逐步适应的过程中功能的起源和随后功能的部分自主化的论题,克服了“二无论”或“还原论”似是而非的选择。该论题从还原论者信奉的观点开始到二元论者主张的观点结束。不过,这个论题本身既不是还原论的,也不是二元论的;它坚持认为存在着自上而下的逻辑上的不可还原性和自下而上的起源连续性。起源的连续性避免了二元论的陷阱,而逻辑上的不可还原性则消除了还原论。例如,大脑中的皮层结构是在从内环境稳定(在中枢神经系统的自主区域内)开始的一个连续范围内进化的;但是它一旦进化了,这些组织就服务于自己的认知目的,从而在逻辑上不可再还原为内环境稳定的功能了。

    高级的文化认知力(像科学和艺术结合起来的那些认识)怎样同人类有机体的生物基础联系起来,这个永恒的问题同样可以通过起源的连续性-逻辑上的不可还原性原理来澄清。科学的认识活动可以被理解为一种技艺不断得到提高的摹写活动:把经过仔细选择的各种环境状态摹写进大脑的皮层组织内。起科学建构作用的这些组织把观察和实验编码成知觉信息并协助揭示实际意义。用大脑事件语言陈述的科学观察可以描述为:感觉信号向大脑中心传导,在这里细胞集合体的复杂的状态序列对信号进行释译,并在信号-皮层-组织相匹配的基础上产生反应。在心灵事件语言中,科学的观察是“看到了那个”在某种程度上已预见到的东西,而且那些同认识论相关的理论建构是用具体例子说明的。因为无论在哪种情况下,观察的内容都是来自从它的环境进入系统的信息,所以,知觉信号和认知组织的匹配就把有关系统内的外部事件资料重新加以编码。在理论背景中,科学观察代表了对某些环境状态的摹写(经过系统的实际认知结构)。由于科学认识把环境构造得比日常生活的具体的格式塔认识更精美,所以说它为系统适应环境作出了贡献。

    以上评论适用于“常规”(同“非常规”或“危机”相对应的)科学。但是我并不希望把它们理解为常规科学只不过是保证人类在他相关的环境中能够求生的一种更严谨的方式。这种遗传的“只不过是”错觉无须再犯,它不是我们在这里所指的东西。(的确,如果把建立天体物理学模型解释为是保证科学家或科学团体能够继续生存下去的一种手段是困难的。)相反,我所主张的是:科学是人类环境认识功能(即提供关于人类环境状态的重要信息的那些功能)的逻辑结果。(预言和检验依然是科学研究的基本和必要成分。)但是,正像纯粹的认知能力介入了普通知觉(尽管它起源的背景是满足生物学上的需要)那样,纯粹的认知目的也介入了科学研究过程,事实上,它们经常同时介入。科学的创立,作为从环境中获取有关信息的一种更加精确的手段,并不阻碍把这种手段变成它本身的目的。纯粹的认识科学,“为科学而科学”,或更严谨些,“仅仅为了认识的科学”总是可能的。它引导人们为科学而努力,在某些情况下,它甚至和人们利用预言和检验的实用主义目的相冲突。科学的起源和具体认知模式的起源都不取决于它当时的应用。事实上,许多科学家为了获得知识耗费了自己大部分甚至毕生的精力,但他们并没有考虑到自己(或者其他任何人)要从中得到什么具体的实惠。

    由于随后结晶成科学的思想模式的功能的起源,科学就能够像按认知连续性自下而上和逻辑不可还原性自上而下的方式发展,它就可以应用于科学认识的现象上。然而,同样的过程是否也可以应用于艺术?简言之,审美认识和人类自我维持是怎样的关系呢?

    企图确认审美经验和存在需要之间的关系通常被认为会引起某种特别难以控制的还原主义——把艺术还原成生物求生的功能。然而,这种相互之间的关系可以从起源背景中觉察到,而无需把已具体化了的和具有自主形式的艺术还原到有机体的自我维持上去。我们认为,艺术形象地阐明了人类很大一部分经验:被情感所激励和支配的那一部分。人类和他自己周围环境的关系有许多层次,而每个层次的关系都要求由理解来驾驭。但是,无论是抽象的科学认知还是具体的感觉认知都不可能告诉我们什么是情感经验的对象和本质——前者用推理来猜测观察到的我们的环境状态之间的关系,后者使得我们对可感觉到的那部分环境中的可理解的对象和事件有了认识。然而,我们不仅能够理解这种环境的各个方面(它们赋予有规律的事件以意义),也不仅能够认识到可理解的格式塔,而且我们还感觉到了我们周围环境的许多状态,并且直到我们间接的感觉体会得到说明和理解时,我们才能够完全适应自己周围的环境。因此,艺术和人类自我维持的总模式之间存在着一种关系,这使得人类能够阐明他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情感观念——因而它是在用一种其它认识类型不能够做到的方式使人类更好地适应他周围的环境。审美认知可能被描述为“感觉是如此”:这个“如此”应归于对自己和世界的关系的某些审美解释。一首歌能带来这种解释,同样,一个姿势,一行地平线上的树,一句表示高兴的话,或冬天里柴烟的气味,都能作这样的解释。公众共同认可的杰作是人类(最起码是熟悉那种风格和方式的那些人)对对象和事件“感觉是如此”的普遍意义的肯定。它们帮助人们在情感上熟悉和了解他们的世界——它们使得经验具有意义。

    因此,审美认知体现了一种对系统的环境状态的非理性的,而主要地是感情的摹写。这经常被描述为“崇高的”、“美丽的”等等的艺术经验,事实上是体验者对存在关系的一种感觉方式。在这里,感受到的外界刺激和皮层组织(用心灵语言讲:知觉模式和审美建构)之间的匹配使得体验方面的东西能够得到理解,而这种理解不需要由科学来解释,也不需要由任何具体的认知模式来解释。怎样去感觉生活在这个世界上——艺术家在他那个时代的生活方式——是根据审美建构进行分析的,对那些内省的艺术家来说,这些建构代表他对他自己和环境关系的自发认识。被人们所接受的艺术风格的认知功能在于它能够阐明艺术家和他周围环境之间的关系。基于这个道理(不考虑一时的怪念头,感觉主义,功利主义和其它类似因素)我们可以看出,艺术流派围绕被公众接受的某种艺术风格而个性化是很重要的;某种艺术风格之所以被冷落,新的艺术风格之所以能伴随新的流派和信徒而发展,其原因也就在于此。如此看来,似乎艺术作品(像所有包括日常经验的非正式的审美认知在内的审美认知那样)具有基本的求生功能:它们解释了个人的生存经验并且使他自己能够适应周围的环境。

    这种估计对艺术的历史起源可能提供一个相当好的描述,但是用来解释艺术后来的发展却是不适当的。如果从当代文化角度来理解和欣赏,几乎不可能认为艺术作品对个体在他自己世界里的环境适应方面作出了贡献。毫无疑义,它们赋予艺术家和艺术爱好者生活的世界以重大的实际意义。但是,它们对生物有机体利用某种技巧来满足它在环境中求生的要求是毫无帮助的。因而,在艺术上,我们同样一定要谨防“不过如此”的错觉。艺术可能是起源于一种表达感情的手段,这个手段为个人找出他自己在同外界的相互关系中的位置,而在原始艺术中,同神话和巫术交织一起的审美认知可能有助于直接的行为。但是,在它后来的发展中,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