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20）

    蹇叔哭送孟明视说：“孟子（“子”为尊称），我看到你带着军队出去，再也不能看到你回来了。”秦穆公觉得蹇叔说的话不吉利，心中恼火，便使人传话给蹇叔说：“你懂什么？如果你中等年纪就死了的话，你坟墓上的树冠早已可以遮荫了（等于是骂他老不死，老糊涂）。”秦军的另一统帅西乞市是蹇叔的儿子？蹇叔对他说：“你们去打郑国，路上要经过晋国，晋**队必然会在殽山（河南新安县以西至陕西潼关以东）打你们。殽地有两座山陵，是夏代国君帝皋①的坟墓；①据《史记·夏本纪》，帝皋是夏桀的祖父。其北陵，是周文王躲避过风雨的地方。两山之间，地势险要。晋军以逸待劳，打起来秦军就会全军覆没。我估计你一定死在那个地方，我将来只好到那里去收你的骨头了。”秦军首席统帅百里孟明视，是大夫百里傒的儿子，百里傒也认为蹇叔的话是对的，和蹇叔一起哭送了自己的儿子。

    百里傒原来是虞国的大夫，有贤名。当年晋献公灭虞后，百里傒被掳为奴仆，晋献公长女嫁为秦穆公夫人，百里傒作为陪嫁的奴仆随行到秦国，乘机逃往楚国宛地，却又被宛地的农民捉住了。秦穆公听说百里傒有贤名，想花一大笔钱将百里傒从楚国农民手里赎回来，又怕钱送多了楚人反而不给他，于是派人去楚国说：“我的陪嫁的奴仆百里傒逃在贵国，愿以五羖（音古，黑公羊）羊皮来赎他。”楚人遂交出百里傒。当时，百里侯已经七十多岁了，秦穆公同百里傒谈了三天后，对他十分欣赏，立即任命他为大夫。人称五羖大夫。百里傒又向秦穆公推荐了他的朋友蹇叔说：“蹇叔看事情比臣透彻。臣曾准备事齐君无知和周王子颓，蹇叔都不赞成，后来，这两位君王果然都死于非命。臣欲事虞君，蹇叔又阻止臣，臣没有听，遂至亡国被俘。足见蹇叔贤于臣多矣！”于是，秦穆公又派人以厚币迎接蹇叔至秦，任之为上大夫。总之，当时处在边陲之地的秦国，文化上落后于中原，所以常注意吸收和任用中原人才，而蹇叔、百里侯等人又深知中原情况，譬如这次蹇叔讲的话，对晋、郑的人事情况和地理情况都是了解得颇为透彻的。可惜这次秦穆公太想打下郑国了，没有能听得进这两位重要老臣的话。

    秦穆公三十二年冬，秦军终于东征。次年春天，秦军经过晋地，到达周襄王（前651——前618）的直辖境内，经过周王城（今河南洛阳）北门。按礼，诸侯军队经过周天子王城外时，都应卷甲束兵，以示对周天子的敬重。但这支有三百辆战车的军队，兵士们一看，城上有人朝自己观望，都跃上战车以示威武。周地的王孙满对周襄王说：“秦军轻慢而无礼，轻则无谋，无礼则轻敌，若逢险要之地，必败！”

    秦兵继续前进，到了郑国附近的小国滑国。正好郑国商人弦高，准备到周地去做生意，路上遇到了秦军。他一面派人飞快地赶回去报告郑穆公，一面随机应变，冒充郑国派出的使者，以四张熟牛皮、十二头牛，犒劳秦军，并且对秦军统帅说：“我郑国国君听说秦军将出兵敝邑，所以派我来犒劳将军的从者。郑国**已经充分做了守卫的准备，专门等候秦军光临。”

    商人弦高为什么如此自觉地维护郑国的国家利益呢？原来，郑国国君分封建国之初，曾经同商人们共同开发荒地以建立郑国，所以郑国国君同商人立有盟誓说：“你商人不叛变郑国，我国君和政府官员也不强买或强夺商人的财物；你商人不管发多少财，我政府决不过问。”所以郑国商人比起其他国家的商人来，政治地位特别高，主人翁的感觉也特别强。

    郑穆公得到商人弦高的报告后，立即派人去秦国三大夫杞子、逢孙、扬孙住的客馆，观察其动静，果然三大夫所统领的秦兵早已厉兵秣马（喂饱马）、整装待发了。郑穆公于是派皇武子对杞子等三位秦大夫说：“你们在敝邑滞留已久，如今敝邑的粮食、肉类、牲口都已经不足以供给你们了。听说你们将要走了，那么，请你们回到秦国去取供应吧！”这就是下逐客令了。于是，杞子逃往齐国，逢孙、扬孙逃往宋国。郑国在不能肯定杞子等人是否为秦军作内应的情况下，有礼貌地打发走了可能成为秦军内应的三位秦国大夫。

    百里盂明视见到弦高犒军，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