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布采和德拉克斯(2/2)

了小胡子。

    就这样过了些好日子。可是有一天夜里,德拉克斯又感觉到那条冒着热气、发出蓝光的小溪在爪子旁边流动。

    “你为什么又哭啦,布采?”他问。

    “因为……”布采踌躇着。

    “你告诉我好了!”

    “因为我在下面冻坏了,还因为我没有阳光就活不了。”

    德拉克斯皱起眉头思考着,由于紧张的思索,他的小胡子像鬃毛似的一根根竖了起来。他终于说道:“我要替你打开一个通到外面去的洞口,这样你就可以在中午的阳光下跳舞。太阳下山你就得回来!我在下面等着你,然后把洞口重新封好,要不我们全都得冻死。”

    说干就干。

    德拉克斯用爪子把洞口后面硬得像石头的冻土挖松。他的爪子挖痛了,被坚硬而冰冷的土块划出血来。布采想帮他挖,可德拉克斯不肯让她帮忙。他觉得自己像个英雄,像个能使一位被囚禁的神奇女友获得自由的英雄,这位女朋友会哭出宝石蓝色的眼泪呢。他实在太想把这只可爱的小白兔留下,不过因为不好意思,而且他的自尊心也太强了点儿,所以没把这个想法告诉她。

    突然,一道金色的阳光投进了昏暗的通道。

    “现在你可以出去了,布采!”德拉克斯说着,像个哨兵似的站在出口旁边。“记住,冬天的太阳在天空不会停留很久的!”

    “是的,是的,我的好伙伴!”布采欢叫着,用爪子再抚摸一下朋友的鼻子就跳出去了。

    白雪像亿万颗金刚石在四周发出耀眼的光芒。太阳像一只巨大的金色轮子在蔚蓝的天空运行。此外便是一片寂静。

    布采在雪地上跳了几下。啊,好冷哪!得跳快点儿,不然爪子会冻坏的。现在,布采在堆满白雪的獾穴附近蹦呀,跳呀,跳的范围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小白兔布采开始跳舞了。究竟跳成个什么样子,她压根儿不去想。她也没发觉身后起风了,大风把跳着舞的她刮离了獾穴,而且越刮越远了。天空突然变成矿石一样的灰黑色,大片大片的雪花在和她比赛旋舞。布采终于得喘口气了。暴风雪把她的脸抽打得痛如刀割。要是布采在这个时候松了劲,或是躺下来,那可就完了!为了不叫雪埋掉,为了不被冻死,她发狂似的继续跳舞。

    小兔布采在为她的生命而跳舞!

    她忽然看到天空越发黑得厉害,一只黑色的巨鸟在她头顶上空盘旋,巨鸟的爪子里抓着一个红光闪闪的球儿,看来,这只黑色巨鸟是在暴风雪中一直跟踪着小兔布采的。布采在狂暴的旋风中惊恐万状地继续跳舞。当巨鸟向她俯冲时,布采竭尽全力翻了个特大的筋斗,后爪子竟碰到了巨鸟的脑袋,发光的球儿就掉了下来。

    一团火焰在雪地上飞快地滚动。布采冲了过去——一个金色的球儿已经抓在她的爪子里啦。

    黑色的巨鸟又在她的头顶上盘旋。“把我的球儿抛上空中,让我在飞行中接住;我不能接触地面;我是死神巨鸟科罗。在我的小球里装着亿万个生物的生命!”

    “里面也有德拉克斯的生命吗?他正等着我哪!”布采问。

    “把球抛上来!”巨鸟命令说。

    “你得先把去德拉克斯那儿的路指给我看!”布采说。

    “我可没那份权力。”

    “为什么?”

    “因为德拉克斯还活着,但过一会儿他就要到我的死亡王国里了,到时候我再来给你引路。”

    布采这才恍然大悟:德拉克斯正处在万分危急之中。德拉克斯答应过布采,不管天气多么寒冷,他都在洞口等她。他肯定快要冻死了。

    布采拿着金球连滚带跳地狂奔。但过了一会儿她就精疲力尽地倒在雪地里。巨鸟一直在她的上空盘旋。布采紧紧地抱着金球睡着了。

    小兔布采在梦中看见她的朋友德拉克斯站在洞口,他的全身已经冻僵 了:只有他的嘴唇还在喃喃低语:“是的,是的,布采……她早把我给忘了。她也太喜欢蹦蹦跳跳,太喜欢跳舞和翻筋斗了,她太喜欢做自己愿意做的事儿了。她总要回来的吧?没关系,反正我站在这儿等着她。”

    “亲爱的德拉克斯,我回不了呀,你没看见吗?”布采在梦中问道。

    “我看见了,我看见了!”德拉克斯答道,“你必须照老样子生活!你得到处蹦蹦跳跳,不能老在一个地方或一个生物那儿待着。你必须遵守自己的诺言,这是你的行为准则。”

    “难道我不遵守诺言了吗?”布采激动地问,“德拉克斯,你真的以为这就是我的行为准则吗?”

    鹅毛大雪没完没了地下着,德拉克斯两眼直瞪瞪地望着前方。布采正要用爪子抚摸他的鼻子,德拉克斯就和这梦一起在白雾中消失了。

    布采猛地醒了过来,心儿还在怦怦地跳着。球儿从她的爪子里滑了下来。布采赶紧把它抱起来。这时,她看到周围的雪融化了,地上露出一道罕见的足迹……这是布采的爪印,是她那天跳着离开獾穴,被暴风雪刮走时留下的脚印。从那时候到现在大概过了多久啦?小兔布采睡了多久,做了多长时间的梦啦?诸如此类的问题没完没了地纠缠着她。

    而那位好心的德拉克斯大概等了多长时间啦?一分钟也不能耽搁!

    布采在那片被火球融化的雪地上不断发现自己的趾印,一个,二个,三个,四个,五个……现在,方向搞清楚了,布采沿着脚印指示的方向蹦跳着拚命奔跑,就好像死神在后面追赶着她。

    那只黑色的巨鸟也从背后悄悄地飞了过来。

    就这样,布采来到了獾子过冬的洞穴。她差点儿掉了下去,因为洞口还开着。洞门口竖着一尊深褐色的塑像,好像一位站得笔直的不说话的哨兵。

    “德拉克斯,我的德拉克斯!”布采喊着,张开双臂,把这位不能说话的朋友抱在怀里。

    布采把金球给忘了,刚才奔跑时她还一直紧紧地抱着的。球儿又滚到地上,立即冒出一道红黄色的火苗。火苗越冒越高。这回布采可犯了踌躇,要不要马上捡起这个火球,把它放到这位已经冻僵或者冻死了的朋友的手臂上。

    火焰越升越高。那只一直在布采头上盘旋的黑色的死神巨鸟科罗也在火焰那里。现在他去抓那团舔着舌头的火焰;可是火焰已变成了一只巨鸟,一只强壮的鹰隼,鹰隼用他那只火红色的大嘴戳进了黑鸟的心脏。

    一滴很稠很重的血滴落到地上……又滴了一滴,滴了一滩,越滴越多,两只互相搏斗的巨鸟越飞越远,最后在远方消失了。血滴到哪里,哪里的雪就融化了,哪里就从松软的黑土里长出一片白头翁、番红花和樱草;暖风第一次潜入花草丛中,吹过了小山,丘。

    “是——你?”当布采温柔地用她的爪子抚摸德拉克斯的鼻子时,德拉克斯说话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真的是你吗?”

    “你不相信是我吗?”布采笑着说。

    “我做了个梦……”

    “梦见我再也不回来了……”

    “不是的,我梦见你有一千只小爪子,每一只爪子就是一团金色的小火焰。……不过这些都是傻话了!现在我们得赶快到我爸爸那儿;你看,草地上都开满鲜花啦!咦,我到底睡了多久了?走吧,要是给爸爸发现了……”

    洞里很暖和,但依然一片漆黑,散发着干草和苔藓的气味。獾子窝里鼾声如雷。

    布采挨着达高贝尔特老爹的背轻轻地躺下,德拉克斯躺在布采身旁。

    但他们俩已经把春风带了进来。老獾达高贝尔特开始舒展他的身体,把四只爪子张开伸直,然后突然翻了个身,碰到布采的毛皮。

    “哎,哎,”这小家伙到底是谁家的,这可爱的小毛皮?“他心满意足地瓮声瓮气地问道,”你还在这儿吗,雪球?“

    “当然啦!”布采答道。

    这时达高贝尔特站了起来,非常轻松自如地走着。“哎,哎,真是奇迹!我的风湿病全没了!这是你的功劳,雪球!”

    “当然啦!”布采答道,她悄悄地用左前爪抚摸德拉克斯的鼻子。德拉克斯高兴得翘起了小胡子,有一根胡子扎进他的鼻孔,使他打了个吓人的大喷嚏。

    于是其余的獾子也醒来了。德拉克斯的喷嚏响声未绝,女主人达莎就喊开了:“布采在哪儿?布采,拿扫帚来……”

    “小布采,我们去玩儿吧!”德利克斯嚷道。

    “一点吃的都没有了吗?”德罗克斯嘟囔着。

    毫无疑问,獾子们都从冬眠中苏醒过来了。这就是说,从现在起,冬天真的结束了。而我们这个关于小兔布采的童话也结束了……至少今天就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