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山木(1/2)

    [题解]

    本篇与《人间世》主旨相同,通过九个故事,发挥“虚己处世”的人生哲学。虚构了逃避现实的理想境界,把虚己免害的处世方法与物无终始的哲学发展观结合起来,论证天与人之同一。本篇的多组故事,描写生动幽默,寓意深远,很有特色。

    把全篇大致分为八段。第一段讲庄子入山,见不成材之木得终天年;宿于故人家,见哑鹅被杀,得出要在材与不材间自处的设想。进而指出,这样也不能免累,最好的方法是“乘道德而浮游”,“与时俱化”,“物物而不物于物”,实际上是追求逃避现实的虚无境界。第二段以丰狐文豹为珍贵皮毛所累,国君为权势财富所累,为免除所累,就该抛弃这一切,洗心寡欲,“虚己以游世”,并设计了“建德之国”这样一个理想世界。第三段以北宫奢募捐铸钟故事,说明为政在顺乎自然。只要顺自然合民心,民就不以为负担,而能顺利完成。

    第四段包括两个故事。第一个讲太公任慰问孔子,讲给他意怠这种海鸟,十分懦弱无能,却可免害。归结为“直木先伐,甘井先竭”,只有舍弃功名,混同于众人,“削迹捐势”,”纯纯常常”,才得不受危难。第二个故事,通过假国逃民林回“弃千金之壁,负赤子而趋”的行为,说明以利合不得长久,以天性合才能长久。第五段,庄子与魏王对话,通过腾猿在高大丛林中可以腾跃自如,在低矮带刺的灌木丛就胆战心惊,缩手缩脚,比喻君子处“昏上乱相”间,不能展其才能,斥责世道之黑暗。第六段,通过孔子回答颜回四问,阐述人要与自然和谐,要舍弃自性以外的东西,正己以待万物之变,使自性与天合一。第七段,庄子游园,观察到蝉、螳螂、异鹊、人之间的相互关系,从中领悟出利害、得失、忧乐等对立事物,无不召致向相反方面转化,只有无欲无求;才可避祸。第八段,讲养德必须谦卑,自炫自伐则为人所贱。以为全篇作结。

    庄子行于山中,见大木枝叶盛茂(1),伐木者止其旁而不取也。问其故,曰:“无所可用。”庄子曰:“此木以不材得终其天年(2)。”夫子出于山(3),舍于故人之家。故人喜,命竖子杀雁而烹之(4)。竖子请曰:“其一能鸣,其一不能鸣,请奚杀?”主人曰:“杀不能鸣者。”明日,弟子问于庄子曰,“昨日山中之木,以不材得终其天年;今主人之雁,以不材死。先生将何处(5)?”庄子笑曰:“周将处乎材与不材之间。材与不材之间,似之而非也,故未免乎累(6)。若夫乘道德而浮游则不然(7),无誉无皆(8),一龙一蛇(9),与时俱化,而无肯专为(10)。一上一下,以和为量(11),浮游乎万物之祖(12)。物物而不物于物(13),则胡可得而累邪!此神农、黄帝之法则也。若夫万物之情,人伦之传(14),则不然。合则离,成则毁(15),廉则挫,尊则议(16),有为则亏,贤则谋,不肖则欺(17),胡可得而必乎哉!悲夫!弟子志之,其唯道德之乡乎(18)!”

    [注释]

    (1)大木:大树。

    (2)不材:不成村。天年:自然寿命。

    (3)夫子,指庄子。

    (4)竖子:童仆。雁:鹅。鹅由雁驯化成,故亦称鹅为雁。烹:应作享,通飨,招待、款待之意。

    (5)何处:如何自处。指在村与不材间选择哪种以立身自处。

    (6)未免乎累:不能免于受牵累。因为处材与下村间,即受材零又受不材累。

    (7)若夫:至于。乘道德:顺自然。浮游:茫然无心的漫游。

    (8)皆(zǐ):毁谤非议。

    (9)一龙一蛇:或如龙之显现,或如蛇之潜藏,随时而变化。

    (10)专为:不主于一端。

    (11)和,中和,与外物相和谐。量:度量。

    (12)万物之祖:夫曾有物之前的虚无状态。

    (13)物物:按物本性去主宰支配物。下物于物:不被外物所支配役使。

    (14)人沦之传:人世伦理之传习。

    (15)成则毁:有成就有毁,成必转为毁。

    (16)廉:刚正、有梭角。议:非议指责。

    (17)谋:算计、暗算。欺:戏弄欺侮。

    (18)志:记注。乡:同向,趋向、归向。

    [译文]

    庄子在山中行走,见到一棵大树,枝繁叶茂。伐木之人停在旁边却不去砍伐。问其原因,回答说:“没有地方可用。”庄子说:“这棵树因为不成材得以终其自然寿命。”庄子从山中走出,寄宿在友人家中,友人很高兴,命童仆杀鹅招待客人。童仆请示说:“有一只鹅能鸣叫,有一只不能鸣叫,请问杀哪一只?”主人说:“杀那只不会鸣叫的。”第二天,弟子向庄子问道:“昨天山中之树,因为不成材得以终其自然寿命,今天主人之鹅,因不成材而被杀。先生将在这二者之间如何立身自处?”庄子笑着说:“我庄周将处在成材与不成材之间。成材与不成材之间,好象与大道相似,实则非也,所以也不能免于受牵累。至于顺乎自然而茫然无心之漫游就不是这样,既无赞誉也无毁谤,或如龙之显现,或如蛇之潜藏,随时变化,而不肯专主一端。时上时下,以与天地万物和谐为准则,茫然无心漫游于未曾有物的虚突之中。按物之本性去主宰万物而不为物所役使,这样哪里会受到牵累呢!这就是神农、黄帝遵循之法则。至于万物之情理,人世伦理之传习就不是这样。聚合转成分离,成转成毁,刚直则受挫伤,尊贵则遭非议,有作为就有亏缺,贤能就遭暗算,不肖就遭欺侮。怎么可能一定不受牵累呢!可悲呀!弟子们记住、只有道德是要归向的。”

    市南宜僚见鲁侯(1),鲁侯有忧色。市南子曰:“君有忧色,何也?”鲁侯曰:“吾学先王之道修先君之业:吾敬鬼尊贤,亲而行之,无须臾离(2);居然不免于患,吾是以优。”市南子曰,“君之除患之术浅矣(3)!夫丰狐文豹(4),栖于山林,伏于岩穴,静也;夜行昼居,戒也;虽饥渴隐约(5),犹且肯疏于江湖之上而求食焉(6),定也(7)。然且不免于罔罗机辟之患(8),是何罪之有哉?其皮为之灾也(9)。今鲁国独非君之皮邪(10)?吾愿君剖形去皮(11),洒心去欲(12),而游于无人之野(13)。南越有邑焉,名为建德之国(14)。其民愚而朴,少私而寡欲;知作而不知藏,与而不求其报;不知义之所适,不知礼之所将(15)。猖狂妄行(16),乃蹈乎大方(17)其生可乐,其死可葬。吾愿君去国捐俗(18),与道相辅而行(19)”君曰:“彼其道远而险,又有江山,我无舟车,奈何?”市南子曰:“君无形偶(20),无留居,以为君车(21)。”君曰:“彼其道幽远而无人,吾谁与为邻?吾无粮,我无食,安得而至焉(22)?”市南子曰:“少君之费,寡君之欲,虽无粮而乃足。君其涉于江而浮于海,望之而不见其涯,愈往而不知其所穷。送君者皆自崖而反,君自此远矣(23)故有人者累,见有于人者忧(24)故尧非有人,非见有于人也(25)。吾愿去君之累,除君之忧,而独与道游于大莫之国(26),方舟而济于河(27),有虚船来触舟(28),虽有偏之人不怒(29)。有一人在其上,则呼张敏之(30)一呼而不闻,再呼而不闻,于是三呼邪,则必以恶声随之(31)向也不怒而今也怒,向也虚而今也实。人能虚己以游世,其孰能害之!”

    [注释]

    (1)市南宜僚:人名,姓熊名宜僚,家住市南。《左传》哀公十六年:“市南有熊宜僚者,若得之可以当五百人矣。”即指此人。古人常以住地称谓其人,如东里子产、南郭子纂等。鲁侯:鲁哀公。

    (2)须臾,片到。

    (3)浅:肤浅。指只停留在世俗有形层而寻求治道,故言肤浅。

    (4)丰狐:皮毛丰厚之狐。文豹:皮毛有美丽花纹之豹子。

    (5)隐约:困穷。

    (6)肯疏:与越趄义近,且前且却,犹豫不进的样子。

    (7)定:知止审慎。

    (8)罔罗,捕野兽之网。罔,同网,机辟:捕野兽之机关。

    (9)皮为之灾:它们的皮很珍贵,人们为了得皮,就设法捕杀。故而是皮给他们带来灾祸。

    (10)独:难道,鲁国之权力和财富之于鲁君,好比珍贵毛皮之于野兽,人要夺取鲁国之权力和财富就要加害鲁君,如同为得毛皮就要捕兽一样。

    (11)刳(kū)形去皮,比喻舍弃鲁国的权力和财富,刳,剖空。

    (12)洒心:把心洗涤干净。

    (13)无人之野:离开人类社会与天地相合。

    (14)建德之国,庄子虚构的按自性生活的理想社会,是大道与人生完美合一的境界。

    (15)适:往,将:行。言不知礼义规范为问物,却能与之完全吻合。

    (16)猖狂妄行:从心所欲不加任何约束之行。

    (17)蹈:踏。大方,大道。

    (18)去:舍去。捐俗:抛弃世俗观念之约束。

    (19)相辅:相辅相成。

    (20)形:势,指鲁君所处之地位。倔(jū),傲慢。

    (21)居留:留处原来的地位。以为君车:抛弃君之势位,就是通往大道之车。

    (22)粮,自行携带的干粮食品。食,取自旅途的食物,这句的意思是说,建德之国本为虚构,鲁侯不悟,以为实有。宜僚在一步步点播引导,使其领悟。

    (23)自此远:自此远离尘世而入更广漠虚空的世界。

    (24)有人:把人民国家视为己有,必成牵累,见有于人:指敬鬼尊贤,厉精图治,以治理好国家为己任,则是为国家人民所役使。

    (25)这句意思是,尧不以天下为己私有,故非有人。任天下自治,而不加干预,是不见有于人。

    (26)大莫之国:广漠空虚之境。

    (27)方舟,并舟。济:渡。

    (28)虚船:无人驾驶的空船。

    (29)偏(biǎn):心地狭窄。

    (30)张歙(xī),撑开或靠拢。歙,合。

    (31)恶声:责骂之声。

    [译文]

    市南宜僚拜见鲁侯,见鲁侯面有忧色。市南宜僚说:“国君面有忧色,为何呢?”鲁侯说:“我习学先王之道,遵循先君之业;我敬鬼尊贤,身体力行,未曾片刻背离,竟然还不能避免祸患,我因此而忧愁。”市南宜僚说:“国君的免除祸患方法过于肤浅呐!皮毛丰厚的狐狸和花纹美丽的豹子,栖息于深林之中,隐伏在岩洞之内,多么安静;夜里出来白天隐居,多么戒备;虽然饥渴困穷,尚且瞻前顾后小心翼翼地到江湖边上去觅食,多么审慎。然而还是不能避免陷进罗网机关之中,它们有什么罪吗?珍贵皮毛带来的灾祸啊。现在整个鲁国难道不都是君之皮吗?我愿君能剖空形体舍弃皮毛,清洗心灵去除物欲,漫游于广漠无人境界,南越有个城邑,名字叫建德之国。其民愚昧而质朴,少私心而寡**;只知劳作而不知私藏,给与而不求报答;不知义将何往,不知礼将何行。从心所欲不加约束而行,就能台于大道。他们活着适性快乐,死后安然归葬。我愿君舍弃鲁国,抛开世俗观念,与大道相辅相成而并行。”鲁君说:“去那里路途遥远而艰险,又有江山阻隔,我没有舟车,怎么办哪?”市南宜僚说:“君能不凭借地位做视于人,不留恋舒适的生活条件,这就是国君通往大道之车。”鲁侯说:“到那里道路幽暗辽远而无人烟,我与谁相伴?我没有干粮,没有食品供给,怎么能到达那里呢?”市南宜僚说:“减少君之费用,节制君之欲求,虽无粮也可满足,君将渡过江河,浮游大海,一眼望去不见边际,愈往前行而不知道它的尽头。护送君的人都从岸边返回,君从此将远离尘世而进入无限广阔的世界!所以把人民视为己有者必然成为牵累,以治理好人民为己任者必为其役使。故而尧不以天下为已有,任天下自治而不加干预。我愿意去掉君之牵累,除去君之忧愁,而只与大道漫游于广漠空虚之境。并舟而渡河,有空船来冲撞自家之船,虽然心地狭窄之人也不会发怒。有一个人在船上,就一定要呼喊他撑开或并拢过来。一次呼喊没听到,再次呼喊没听到,于是三次呼喊,就一定以责骂之声相伴随。起先不怒而今恼怒,因为起先是空船,而今是有人在上面。人能把自己变成空虚淡漠,在世上漫游,谁还能加害于他呢!

    北宫奢为卫灵公赋敛以为钟(1),为坛乎郭门之外(2),三月而成上下之县(3)。王子庆忌见而问焉(4),曰:“子何术之设(5)?”奢曰:“一之间无敢设也(6)。奢闻之,‘既雕既琢,复归于朴(7)多,侗乎其无识(8),傥乎其怠疑(9);萃荤乎芒乎(10),其送往而迎来。来者勿禁,往者勿止;从其强梁(11),随其曲傅(12),因其自穷(13),故朝夕赋敛而毫毛不挫,而况有大涂者乎(14)。”

    [注释]

    (1)北宫奢:卫国大夫,名奢,居于北宫,因以为号。赋敛:募集,即募集铸钟费用。

    (2)坛:铸钟之处。

    (3)县:同悬,悬挂钟的架子,分上下两层,也就是两组,按钟之音律排列,可见所铸为编钟。

    (4)王子庆忌:可能是周王室公于,在卫国任职为官之人。

    (5)术:方法。设;施行、使用之意。这句是说,庆忌见北宫奢募捐铸钟,完成很快,问其使用何种方法,有儿奇数。

    (6)一之间:一心之间只有铸钟,别无他念。

    (7)朴:质朴。既经雕琢,还要复归质朴。质朴纯一则能动人。

    (8)侗(tóng):幼稚无知的样子。

    (9)悦(táng)乎:无心之状,怠疑,与义近,呆滞的样子。

    (10)荤:聚集。芒:茫然不辨。言人们聚集而来,茫然不知分辨。

    (11)从:同纵,听任。强梁:强横不肯合作者。

    (12)曲傅:曲意相附者。

    (13)因:任。自穷:自尽其力,不加勉强。

    (14)大涂:大路。

    [译文]

    北宫奢为卫灵公募集费用铸造编钟,在外城门外建成铸钟之台。三个月后上下两组编钟铸成。王子庆忌相见时间及此事,说:“你使用了什么方法呀?”北宫奢说:“一心只在钟上而无他念,不敢使用其他办法。我听说,‘既雕刻又琢磨,还要复归于质朴。’我无知无识不加分辨,淡漠无心而又呆滞,人们聚集而来我却茫然不识,只是送走去的人,迎接来的人。来的人不禁止,去的人不挽留。强横者不肯合作听其自便,曲意附合也随其自由,任其自尽其力而不勉强。所以天天从早到晚募集,而人民不会受到丝毫损伤,何况处在大道旁边,募集更易。

    孔子围于陈蔡之间(1),日不火食。大公任往吊之(2),曰:“子几死乎?”曰:“然。”“子恶死乎?”曰:“然”。任曰:“予尝言不死之道。东海有鸟焉,其名曰意怠(3)。其为乌也,翂翂翐翐(4),而似无能;引援而飞(5),迫胁而栖(6);进不敢为前,退不敢为后;食不敢先尝,必取其绪(7)。是故其行列不斥(8),而外人卒不得害,是以免于患。直木先伐,甘井先竭。子其意者饰知以惊愚(9)修身以明污,昭昭乎如揭日月而行,故不免也。昔吾闻之大成之人曰(10):‘自伐者无功,功成者堕(11)名成者亏。’孰能去功与名而还与众人(12)道流而不明居(13)得行而不名处(14)纯纯常常(15)乃比于狂(16)削迹捐势(17)不为功名,是故无责于人,人亦无责焉。至人不闻,子何喜哉(18)”孔子曰:“善哉!”辞其交游,去其弟子,逃千大泽,衣裘褐,食抒栗(19) 人兽不乱群(20)人鸟不乱行。乌兽不恶,而况人乎!

    孔子问子桑零曰(21):“吾再逐于鲁(22),伐树干宋(23),削迹于卫,穷于商周,围于陈蔡之间。吾犯此数患,亲交益疏,徒友益散,何与?”子桑零曰:“子独不闻假人之亡与(24)?林回弃千金之壁(25),负赤子而趋(26)。或曰:‘为其布与(27)?赤子之布寡矣;为其累与(28)?赤子之累多矣。弃千金之壁,负赤子而趋,何也?,林回曰:‘彼以利合,此以天属也(29)。’夫以利合者,迫穷祸患害相弃也(30);以天属者,迫穷祸患害相收也(31)。夫相收之与相弃亦远矣,且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32)。君子淡以亲,小人甘以绝(33),彼无故以合者,则无故以离。”孔子臼:“敬闻命矣!”徐行翔佯而归(34),绝学捐书,弟子无捐于前(35),其爱益加进。异日,桑零又曰:“舜之将死,真冷禹曰(36):‘汝戒之哉,形莫若缘(37),情莫若率(38)。缘则不离(39),率则不劳(40)。不离不劳,则不求文以待形(41)不求文以待,固不待物(42),”

    [注释]

    (1)孔子陈蔡被围见《天运》注。

    (2)大公任:大公即大公,为对老者的尊称,任为其名,寓有放任逍遥之义,当为虚拟之人名,吊:慰问。

    (3)意:与鳦通,鳦力燕鸟,指海燕之类。怠:驼鸟之名,因其怠慢笨拙而得名。

    (4)翂(fēn)翂翐(Zhì)翐:形容鸟飞又低又慢的样子。

    (5)引援,引导协助。

    (6)迫胁:偎依在一起。

    (7)绪:残余。

    (8)斥:排斥。

    (9)饰知以惊愚以下三句,与《达生》篇相重,见《达生》。

    (10)大成之人:道德至高之人,相当于至人。又说指老子一类得道者。

    (11)伐:夸耀。堕同隳,毁败。

    (12)还与众人:还和普通人相同。

    (13)道流,道之变化流行。不明居:不是明白可见的居留。

    (14)得:与德通。不名处:不可用名言概念表述之存在。

    (15)纯:纯一不杂。常常:恒常不变。

    (16)狂:循性无心而行。

    (17)削迹:消除一切形迹,捐势:抛弃一切权势。

    (18)子何喜哉:反问孔子,既然至人不喜闻名于世,你又何必喜欢呢?子,孔子。

    (19)裘褐(qiuhé):裘为皮衣,褐为用兽毛或粗麻制成之短衣,贫贱之人所服。裘褐泛指粗陋之服。杆(shu):通芋,橡实。

    (20)乱群,淡漠无心,与物无害,故虽入兽群,野兽不受惊吓。

    (21)了桑雽(h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