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胠箧(2/2)

,分为两片,双方各执一片,合起来以验证真伪,如虎符、兵符之类。玺:印。秦以前为通称,官民之印皆可称玺,秦以后专指帝王之印。以玉制成,为国家最高权力的象征。

    (8)钩:腰带环,比喻不值钱的小物件。

    (9)是:此。

    (10)逐:追随。揭:举,抬高。

    (11)轩:古代一种前顶较高而有帷幕的车子,供大夫以上资格的官员乘尘。冕:古代帝王、诸侯、卿大夫所戴之礼帽,后来专指王冠。劝:劝止。

    (12)钺:大斧。古时处死犯人,多用斧钺砍头。斧钺之威,就是用杀头来威慑。

    (13)重利盗跖:使盗跖获得重利。

    (14)此语出自《老子》三十六章。不可以示人:不能拿出来给人看,也就是根本没有什么方法的无为而治。这种没有具体方法的无为,便是治国的利器。因为,凡是可以显示给人的方法都可被人窃去干坏事,都不是好方法;惟独无为而治,不能被盗窃,所以是最好方法。

    (15)明,明示。

    (16)绝圣去知:见《老子》十九章。圣为聪明通达,知为智慧。彻底摒弃一切聪明智慧,使人反朴归真,回复到物我同一的混沌状态。

    (17)擿(zhì),投掷、丢弃之意。

    (18)朴鄙:朴为淳朴无欲,鄙为浑然无知。

    (19)掊(pón),打破。

    (20)殚(dān):尽。残:毁坏。

    (21)擢(zhu6):疑或为搅,搅乱也。

    (22)铄绝:销毁。竽瑟:皆为古代乐器。芋为簧管类乐器,形与笙相近,但较大,管数亦较多。1972年长沙马王堆汉墓中发现的竽有二十二管,分前后两排,此种乐器战国前盛行于民间。瑟为弦乐器,长八尺一寸,宽一尺八寸,二十七根弦。

    (23)瞽旷:师旷,春秋时晋平公乐师,精通音律,古时乐师多为盲人,师旷亦盲人,故称瞽旷。

    (24)人含其聪:人人都能保存其自性的聪慧。庄子认为,有了音律、乐器、乐师,造出动听的乐曲,人们听了产生羡慕而心驰于外,迷失本性之聪。消除这一切,去掉外在干扰,方能保存和发挥本性之聪慧。

    (25)文章:错综华美的色彩、花纹。

    (26)胶:粘台。离朱:又名离娄,一位古代目力极好的人,传说他能于百步之外辨清秋毫之末。

    (27)..(lì),折断。工倕:工为职业。倕为名。相传为尧时的能工巧匠。

    (28)语出《老子》四十五章。最大的巧是顺任自然,不假人为,从人为技艺看是拙,而顺任自然,蕴含创造一切的功能,是最大的巧。拙,笨拙、无技艺。

    (29)削:除去。曾:指曾参,孔子弟子,以孝著称。史:指史鳅,春秋时卫灵公之臣,以忠直见称。削曾史之行,即废除忠孝行为的尊贵地位。

    (30)钳:闭。杨:指杨朱。墨:指墨翟。杨墨皆为战国时能言善辩的思想家。

    (31)攘弃:排除,舍弃。

    (32)玄同,道家所追求的与大道同一的神秘境界。也就是抛弃一切文化知识、道德礼法,工艺技巧,泯灭物我差别,回复到与自然一体的境界。

    (33)铄:同烁、闪烁,引申为炫耀之意。言人人都能含藏其明,天下就下会有炫耀夸张之举。

    (34)累,带累,使受害。

    (35)僻,邪僻,邪恶。

    (36)爚:(yuè):火光。爚乱:以其光耀使人迷乱。

    (37)法:指曾史杨墨师旷离朱工倕等所创立之法则、规矩之类。

    [译文]

    河流干涸了,溪谷随之空虚;山丘铲平了,深渊随之被填实;圣人死去了,大盗就不再兴起,天下也就太平无事了。圣人不死绝,大盗就不会止息。所以倚重圣人以治理天下,就是使跖一类大盗获得重利。人们制造出斗斛用来计量多少,于是就产生了使斗斛徒有虚名,以此骗人的现象;制造出是用来权衡称量轻重,于是就产生了使权衡徒有虚名,以此骗人的现象。造出官符大印本来是作为取信于人的凭证,于是就产生了使符印徒有虚名,以此骗人的现象;造出仁义规范本是用以矫正人的过失,于是就产生了使仁义徒有虚名的现象。何以知道是这样呢?那些偷窃腰带环等不值钱物件的小贼,捉住了要被诛杀,而盗窃国家的大盗却成了诸侯,在这样诸侯之家就有仁义,这不就是把仁义圣知一起“盗窃”了吗?所以那些追随于大盗之后,把自己抬举为诸侯,窃取了斗斛权衡官符大印以谋利的人,即使用高官显爵之赏赐也不能劝止他们,纵然有砍头重刑之威慑也不能禁止他们。如此重利使跖一类大盗屡禁不止,这就是有圣人的过错啊。

    所以说:“鱼儿不可以脱离深渊,治理国家最有效的方法不能显示给人看。”那些圣人就是治理天下最有效的方法,是不能明示给天下人的。因此,彻底摒弃一切聪明才智,大盗就可休止;丢弃玉器、毁坏珠宝,小盗也不再兴起;焚烧符信、打碎印章,而民无知无欲、返朴归真;打破斗斛、毁折权衡,而民没有争心;尽数毁弃天下之圣人之法,而民始可以参与议论。搅乱六律分别,销毁竽瑟等乐器,堵塞师旷一类乐师之耳,而天下人始能含藏其本性之聪慧;抹掉彩色花纹,散乱五色,粘合离朱一类明目人的眼睛,而天下人始能含藏其本性之明;毁弃曲尺绳墨与圆规矩尺,折断工倕一类巧匠之手指,而天下人始能含藏其本性之巧。所以说,“最大的巧如同笨拙。”除去曾参、史鱼之类忠孝德行,封住杨朱、墨翟之类善辩之口,舍弃仁义,而天下人的德行才能达到与大道同一的境界。人们能含藏其明,天下就不会有炫耀夸张之举;人们能含藏其聪,天下就不会遭连累而受害;人们能含藏其智慧,天下就不会迷惑;人们能含藏其德行,天下就不会有邪恶。象曾参、史鱼、杨朱、墨翟、师旷、工倕、离朱这类人,都是建树其所得于外,并以之迷乱天下人心,他们所创立之法是无用的。

    子独不知至德之世乎?昔者容成氏、大庭氏、伯皇氏,中央氏、栗陆氏、骊畜氏、轩辕氏、赫胥氏、尊卢氏、祝融氏、伏牺氏、神农氏(1),当是时也,民结绳而用之(2),甘其食,美其服,乐其俗,安其居(3),邻国相望,鸡狗之音相闻,民至老死而不相往来(4)。若此之时,则至治已。今遂至使民延颈举踵曰(5),“某所有贤者”,赢粮而趣之(6),则内弃其亲而外去其主之事(7),足迹接乎诸侯之境,车轨结乎千里之外(8)。则是上好知之过也。上诚好知而无道,则天下大乱矣!何以知其然邪?夫弓弯毕弋机变之知多(9),则鸟乱于上矣;钩饵罔罟罾苟之知多(10),则鱼乱于水矣;削格罗落罝罘之知多(11),则兽乱于泽矣;知诈渐毒颉滑坚白解垢同异之变多(12),则俗惑于辩矣。故天下每每大乱(13)罪在于好知。故天下皆知求其所不知,而莫知求其所已知者,皆知非其所不善,(,) 而莫知非其所已善者,是以大乱。故上悖日月之明(14),下烁山川之精(15),中堕四时之施(16),惴软之虫(17),肖翘之物(18),莫不失其性。甚矣,夫好知之乱天下也!自三代以下者是已(19)。舍夫种种之民而悦夫役役之佞(20),释夫恬淡无为而悦夫啍啍之意(21),啍啍已乱天下矣!

    [注释]

    (1)昔者句:以上十二氏为传说中的古帝王,也就是氏族首领。其中轩辕氏、祝融氏、伏牺氏、神农氏见诸他书,其余八人无可考,其中或有源于已件之古籍,或为庄子所虚拟。

    (2)结绳,用绳子打结来记事的方法。相传远古时期没有文字,人们用此法记事,大事打大结,小事打小结,不同类事打不同结。

    (3)安其居:以其居处为安适。

    (4)“民结绳而用之”以下一段引自《老子》八十章,个别字有出入。

    (5)延颈举踵:伸长脖子,踮起脚跟。形容焦急企盼的神态。

    (6)赢(yíng)粮,带足路上用的食粮。趣之:奔往贤者之处。趣,同趋。

    (7)其主之事:他所主管之政事。

    (8)结,交错也。

    (9)弩(nǔ),一种装有机关可以连续发射箭矢的弓。毕:古代用于猎取马兽的长柄网。弋:系有细线的箭,射出后还能牵回来。机变:或为“机辟”之误,机辟为一种捕兽器。

    (10)罔:同网。罟:网的总名。罾(zēng):用木棍或竹杆作支架,把鱼网撑成倒伞形,网底放上饵料,再用能上下启动的长杆把网吊入水中,待鱼入网再提起取出后放下。苟(gǒu):用树条或竹条编成的鱼篓,入口留下倒须,放在流水口,鱼虾顺水进入就出不来了。

    (11)削格:修削长木棍,钉入地下,用以系牢捕乌兽之罗网。格:长木棍。罗:捕鸟网。落通络,细绳也。用以牵动机关以捕狐兔。罝罘(jièfú):捕兽网。

    (12)知诈:运用智谋进行欺骗。渐毒:渐渐不知不觉中受毒害。颉(jié)滑:错乱、混淆。颉滑坚白,把坚白离台之辩纠结在一起,使人难于辩清。解垢:曲说诡辩之意。解垢同异,即对同异之辩加以曲说诡辩。

    (13)每每:时常,往往,又,旧注多以每与昧音近而通,每每即昧昧,昏昧无知之意。但庄子主张人回复到蒙昧无知状态,反对人有知识智巧,不可能又讲昏昧而使天下大乱,故不取此说。

    (14)悖(bèi):遮蔽。

    (15)烁:熔化,销毁。山川之精:山川之生命,古人认为山河等自然物都是有生命的,人用智有为就会销毁它们的生命。

    (16)堕:通隳,破坏。四时之施:四季的正常运行。

    (17)惴软:小虫蠕动爬行的样子。

    (18)肖翘之物;细小的飞虫。

    (19)三代:夏、商、周三朝代。是已:就是这样了。

    (20)种种:朴实淳厚的样子。役役:奔波劳碌不肯停歇。佞,巧也,才也。

    (21)啍啍:通谆谆,郑重叮咛、教诲不倦之意。

    [译文]

    你难道不知晓品德最高的时代吗?从前有古帝王容成氏、大庭氏、伯皇氏、中央氏、栗陆氏、骊畜氏、轩辕氏、赫胥氏、尊卢氏、祝融氏、伏牺氏、神农氏,在那个时代,民用结绳方法记事,以其所食为甘美,以其所衣为漂亮,以其习俗为快乐,以其居处为安适,相邻之国互相望得到,民众直到老死也不互相交往。象那样时代,就是治理得最好的了。当今之世,竟然要让民众伸长脖子、踮起脚跟企盼。听说“某地方有贤人”,就带足食粮,奔往贤人之处,搞得在家里抛弃了亲人,在外面丢掉了所主管之政事,他们的足迹踏遍诸侯国土,车子的辙印交错于千里之外。这都是君主崇尚智慧的过错。君主诚心崇尚智慧而抛弃大道,天下就要大乱了。何以知道是这样呢?弓箭、罗网、机关方面的智巧多了,空中的飞鸟就要被扰乱;钓具、鱼网、鱼篓方面的智巧多了,水中的鱼类就要被扰乱;削木桩布成各类网具的智巧多了,山泽中的野兽就要被扰乱;运用智谋欺骗,使人不知不党中深受毒害,把坚白之辩纠结在一起,把同异之辩加以曲说诡辩,这类智巧多了,故风遗俗就要受其迷惑。所以,天下常常发生大乱,罪过就在于崇尚智慧。天下人都懂得去探求他所不知道的,却不懂得去探求他所知道的;都知道责难他认为恶的,却不知责难他认为善的,所以天下就大乱了。(按庄子的看法,知与不知、善与恶、是与非等等,都是主观意向,没有客观标准,因而都可混而为一,不加区分。如果执著己见,以此非彼,便会造成无穷的纷争,引起天下大乱)。因此,这样作就会上遮蔽日月之光明,下销毁山川之生命,中破坏四季之正常运行。蠕动爬行的小虫,微小的飞虫,都无不因此而丧失其本性。崇尚智慧之祸乱天下,如此之厉害呀!从夏商周三代以来就是这样。舍弃淳厚朴实之民而喜爱奔波劳碌不肯停歇之有才艺者,废弃恬淡无为的风尚而喜欢多言不倦的游说,多言不倦的游说已经把天下搞得大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