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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心荡漾翠被困春情 意缠绵红楼醒幻梦(1/2)

    话说宝玉等赶到上房,赦、政二公,邢、王夫人率领贾琏、宝玉、贾环、李纨、平儿、黛玉、宝钗、贾兰夫妇、巧姐、晴雯、紫鹃、鸳鸯等围侍榻前。贾母望望面前众人,拉着宝玉、黛玉的手说道:“很好,罢了!”点点头,放了手,一笑而逝。男女大小上下人等一齐举哀,哭声震地。死后风光,礼仪极其热闹。过数月,停灵铁槛寺,治丧送摈,奢华之处,比可卿丧事加倍,不必书及。铁槛寺中四十九天斋醮满后,赦、政二公扶柩回南,爱孙宝玉随行。

    宝玉自出娘胎,从未远离膝下,此日久别远行,王夫人已经难舍,黛玉、晴雯、宝钗、紫鹃、鸳鸯、玉钏、袭人等不忍分离。宝钗虽然豁达,愁容未见于面。而心中系念,也是说不出的苦衷。几日前,宝玉合袭人等同宿作别,再到宝钗处夜别。临两天,与黛玉、晴雯同宿,夜间三人对坐,泪眼相看。宝玉叹气道:“我在家只有两天耽搁,就要久别了,找些喜欢的事说说罢,何必这么苦恼?”黛玉、晴雯泪零不止,宝玉对景伤情,亦是齐衣泪湿。黛玉道:“你自幼至今,睡觉都有女儿作伴。今儿南去,有几月之长,一人独睡,怎么好?”宝玉道:“我也想着没有法儿。”晴雯道:“我合婉妹不拘那个的魂随二爷去,每夜陪伴,可好么?”黛玉道:“只有这法很好。婉妹在家伴我,决意你随去。”宝玉道:“于今我有了伴,夜睡不寂寞了。”

    转眼临行这日,宝玉早晨起来,拜辞祖先、阖家众人。到了王夫人跟前,才跪下去,王夫人一把拉住大哭起来。黛玉预先推以头昏发热,不能出送,宝钗等只得硬着心肠吞声忍泣看宝玉走了。此是流泪眼怕看流泪眼,断肠人偏送断肠人。

    宝玉去后,宝钗、鸳鸯、玉钏、袭人等无精打彩,各自归房闷泣。婉香、紫鹃、蕙香回至潇湘馆,黛玉躺在炕上哭得目肿声凄。婉香道:“二爷刚才走的时候,悄悄对咱们说,叫告诉奶奶,千万别记挂他,横竖就回来的。”黛玉一闻此言,更加哭泣,婉香等好容易劝住。黛玉几天称疾不出,夜里幸得婉香伴宿,百计遣愁。宝钗终日思虑,甚无聊赖,只得到潇湘馆来同伴黛玉,闲中玩耍一群孩儿,混过时光。黛玉、宝钗、婉香、紫鹃、蕙香虽有五人同房,终不十分高兴,莺儿、麝月、秋纹也是你磋我叹。袭人素常爱静,另住一房,因宝玉远离,难舒愁闷,只得与鸳鸯、玉钏、碧痕住到一处,每夜说笑消遣。却也奇怪,宝玉是个红楼主人,他一走开,不但二妻十妾终日沉闷,即众姐妹等也是个个咨嗟,恍如有失。

    一日玉钏、袭人谈闲,袭人道:“二爷这些衣服,积压着许多没有摺叠。你也懒得动弹,丫头、妈子们无人使唤他们收拾,乐得打散手了。”玉钏冷笑了一声,说道:“二爷离了家,咱们心里很不自在,谁不是茶饭无心,懒待动弹?你这会儿说假道学,心里不想着二爷吗?”袭人道:“就想着又怎么样?到底各人要干各人的事呀!”玉钏道:“你勤俭,你干你的,别问咱们的。”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絮聒起来。鸳鸯道:“罢呀!我心里不舒服,头都被你们闹疼了,别叫我也闹起来。”玉钏道:“他那心里,咱们惦记着二爷,都是懒懒的。只有他不这么着。”鸳鸯道:“谁不是无精打彩的懒样儿?怕人笑话吗?只怕一件事,有人知道耍笑话呢!”玉钏问是什么事,鸳鸯道:“背着人偷弹几点泪珠儿。”一面说、对着袭人努嘴。玉钏“嗤”的笑了一声,忙问:“谁背人弹泪;被姊姊瞧见了?”袭人脸一红,说道:“信他浑吣!”玉钏笑道:“原来是你背着人弹体己的泪。若有委屈告诉咱们,陪你弹弹,岂不好吗7”鸳鸯道:“体己的事原是一人独做的,大家都做了,还算什么体己呢?”袭人道:“罢了,罢了!饶了我罢!我一个人搁不住你两人揉搓了。”

    那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夜,袭人梦见宝玉回家,与宝玉同眠说话。鸳鸯同袭人并头睡,只听袭人说:“我的爷,你合我多睡两夜,再合他们睡。”鸳鸯一翻身伏到袭人身上,袭人紧紧抱住,叫道:“好爷,好爷!”鸳鸯忍不住笑着说道:“是我,是我。”袭人惊醒。原是梦中抱住宝玉**,醒来却是鸳鸯扑在身上,羞得无言,只是推鸳鸯下来,被鸳鸯紧紧压住,问道:“好呀!你叫二爷合你多睡两夜再合咱们睡,为什么你要占强些?倒得说说。”袭人半响无话。鸳鸯借此开心,抱着袭人亲嘴模奶,又摸下身。一手伸到袭人腿跨,不禁叫声:“呵唷!你这丫头要死了。”急得袭人低声央告道;“好姐姐,别叫唤,你疼我罢!”连忙拿块绢子与鸳鸯措手。玉钏睡得正浓,被鸳鸯说话惊醒,说道:“你们玩罢咧,把我闹醒了。”鸳鸯道:“碧丫头只怕没有醒。”听听碧痕鼻作呼声。一会儿,玉钏又睡熟了。袭人道:“咱们说的话,他两个死睡的不知听见没有?”碧痕忍不住“噗嗤”一笑,袭人忙在他身上捻了一把,说道:“你装得好!”碧痕只不则声,于是鸳鸯、袭人再人黑甜,各人又有别梦,且不说他。

    次日,背地里碧痕问鸳鸯道:“姐姐,昨夜把袭姐姐开心倒也有趣,为什么‘呵唷’叫了一声?”鸳鸯道:“我合他说话,又玩他,你都听见了?”碧痕道:“都听见了。”鸳鸯道:“我摸他**,又模他的下身,他底下遗了一滩冷精,把我吓的叫了。”碧痕道:“这是他常有的毛病,怕人知道,所以他要一人独睡。”鸳鸯道:“这里四个人,就是他离不得二爷。”碧痕道:“二爷最爱玉二奶奶合晴雯姐姐,在他分中谈得多。”鸳鸯道:“那也怨不得二爷,各人都要自知分两。连宝二奶奶都不能比他两个,何况咱们呢?”

    不言此处评量,再说潇湘馆里黛玉、宝钗、婉香、紫鹃等日间除办正事之外,不过同众姐妹游戏消遣,总不如宝玉在家的兴趣。黛玉向宝钗道:“近来姐姐心里觉着怎么样?”宝钗道:“懒懒的,百不自在,没有兴趣。妹妹可是这么着?”黛玉道:“我合你同病相怜,心里荡漾,神气昏倦,时刻思睡。”宝钗道:“我也是磕睡虫缠住了,再也睡不足。咱们近来很睡的早,起的迟,为什么时刻困倦要睡?”黛玉微微一笑,向宝钗低低说道:“咱们都是春思太过,所以如此。”宝钗道:“你既看穿了,就不必思他。”黛玉道:“你可能?纵然看得穿,想得穿,无奈拗不穿,实在没有法儿。”说话间,婉香已躺在春台上睡着了,不一会的工夫,紫鹃、蕙香已在里间内鼻鼾有声。宝钗道:“你听他们都躺着了,我也要躺了。”黛玉道:“我合你一阵儿躺。”

    不言黛玉等终日春情困倦,再说宝玉到了南京,赦、政二公庐墓安茔,宝玉在旧第内另外打扫一进书房起居,一人独宿,焙若住宿厢房伺候。一日从莫愁湖经过,路傍酒帘招收,宝玉下马沽饮歇息,突见对门一女子倚门而望。宝玉定睛一看,年在垂髫,丰姿俊美,想起当年的金钏与此女一庞无二,越看越像,心想:“晴雯、婉香相像之奇,今又有对偶了。难道此女系金钏转世,与我还有续旧之缘不成?”此女看见宝玉这般美公子,目不转晴的望着宝玉,竟看呆了。忽听后面有人连叫几声“双钏”,此女才转身进去。宝玉喜惊,又虑又悲。惊的是此女华美口口;喜的是此女与金钏同庞,命名又不失本旨;虑的是要买此女作妾,不知成与不成;悲的是金钏命苦,落水身亡,转世投胎,受许多磨折。

    正在出神,焙茗走来道:“请二爷里面坐着喝酒。这条路到老太太坟上去,必要打这里过的。”宝玉进来,拿着杯喝了一口酒,叹口气,放下酒杯,闷闷的坐着,不则声。焙茗道:“二爷有什么心事?”宝玉摇摇头。焙若又道:“二爷离家久了,可是惦记的很?”宝玉又摇摇头。焙茗道:“二爷若有心事,告诉奴才,替二爷解解闷。”宝玉道:“胡说!”焙若道:“奴才伺候爷这些年,爷的心事,奴才都猜得着的。那年琏二奶奶生日,席还没有散,爷叫奴才跟到水仙庵,撮土为香,奴才代爷祷告,一心至诚,神灵感动,今儿所以应愿了。”宝玉道:“你疯了吗?说这些疯话给谁听呢?”焙若道:“几年头里爷告诉过奴才的。”说到这话,四下一望;附在宝玉耳边道:“那年瞒着人出城,系为金钏姑娘去的。先前对门站的那个女儿,不是金钏姑娘活现了吗?爷望着他发呆。他望着二爷,那个小心儿不知怎么样爱呢!二爷若要他,倒也不难,奴才变个方法买了来,带回京去,岂不是天从人愿了?”宝玉被焙茗说得合意,对焙若道:“我的心事你已知道,恐怕这个人买不来,怎么好?”焙若道:“咱们回去想个主怠,明儿再来办。”于是宝玉同焙若回来。

    果然次日焙茗去办得妥妥当当,来回宝玉道:“奴才访得这家子是个旗丁,本人叫成全,夫妻两口未有儿女,因运粮进京,买着这个孤女,爱如珍宝。许多富宦要聘为继室,总不情愿。今儿奴才去说,这双钏姨娘的母亲……”宝玉道:“事还没妥,你怎么就称姨娘?”焙若道:“爷放心!事已千妥万妥,人也千喜万喜的了,还不该叫姨娘吗?姨娘的母亲昨儿叫他女儿,瞧见二爷同姨娘对望。今儿奴才把咱们家的声势、二爷的人才一说,他母亲……”宝玉道:“你怎么又叫起‘他’来?”焙茗道:“该打该打!说错了。姨娘的母亲喜欢的了不得,不但今世愿意,只怕来生都是愿意的。后首他父,该打!又说错了。姨娘的父亲来了,奴才又告诉了,更是愿意,连身价都不肯说多。听爷赏给。奴才一想,双钏姨娘这个人,轻易宦家小姐还赶他不上。奴才擅专许下身价二千两,不知可合爷的意?”宝玉忙说:“很妥当。”焙茗又道:“

    话说定了,奴才就到咱们廊下绸缎店里兑银,立了文书。又在当铺里支银五千两,赶办衣服首饰并进京盘费使用,叫成家择了吉日月,写船只亲自伴送进京。”一面在靴掖内取出文书,交与宝玉看了,又说道:“衣服首饰都是交当铺里朝奉们备办。明儿走的时候,二爷写一书子,把成家带进京,送到咱们家就是了。”宝玉连连点头道:“办得很妥当,回家重重赏你。”焙茗笑嬉嬉打千回道:“奴才不望别的,求爷的思典,赏个好丫头。”宝玉道:“你爱那一个,就给了你。”焙茗回道:“再说罢!”这且按下。

    再表柳湘莲因苗疆又闹事,征剿平伏,得胜班师,路过云梦,一人微服入山,叩见师父。炼形子见湘莲气宇昂俊,心中甚喜,说道:“尔于今效力王家,功名成就,不虚我的指示,倒也罢了。”湘莲道:“弟子违别师颜数载,今儿顺道特来拜说,不知何年再得到此。”炼形子道:“那年尔下山之时,我原许尔十年之后再来此地,完尔夙因。今我炼气已成,不久即往蓬岛栖身,避尘绝谷,六十年后,再得与尔相见。尔的前妻双卿寄托邻媪伴居。此时年已及笄,正好偕尔同归。但此女我亦授其剑术,比尔尤精,其性烈非常,心贞如玉,必须和顺同居,方安其室。今叫童儿合尔去携妻,就此与尔一别也。”湘莲本是个至情的人才,见师父即要别离,不禁哭拜于地。炼形子道:“六十年一弹指耳,尔既为英雄丈夫,何作此儿女之态?”

    湘莲无法,只得拜别师父,随童子到了酒市街头。童子扣开门来,引湘莲进见,表明来意,即回去了。许双卿见着湘莲,如遇故知,并无差涩。彼此叙了数语,双卿道:“哥哥可念这妈妈伶订孤苦,伴我有年,带回去养老罢!”湘莲道:“理当如此。”一面帮着收拾了包裹行装,雇车载到行营公馆,将双卿华饰起来,带了回京。

    到家,妙玉接见,携手入室,两人欢洽,姊妹称呼。湘莲说了始末原由,因双卿年幼,待等稍长成房。妙玉向湘莲道:“妹妹虽少于我,聘在我先,当为正配,我为副配。”湘莲道:“你虽如此说,但使他不安。最好他为元聘,你为元配才得平允。”两人齐说:“哥哥定议如此,公道极了。”此后双卿倾心折服妙玉,妙玉极情爱恋双卿,湘莲夫妻三人单凤配双鸾,雍雍和睦,后裔绳绳翼翼,皆善良之报也。

    双卿归后,亦与群钗为侔。大众谓黛玉为元美,晴雯、婉香为并美,喜鸾、妙玉、可卿、尤二姨、双卿为五美,宝钗、宝琴、蔼芸为三美,尤三姐、平儿、香菱、袭人为四美。仍有分类七美、八美、九美、十美的,不必细述。独有惜春一念潜修,日与诸姊妹游戏,夜则参禅入定,五关已通,将来功行圆满,坐化归西,乃幻境中第一名清无渣滓的真仙。此是后话,预先交代。

    现在仍要折到宝玉身上。却说赦、政二公将贾母安葬已毕,带了宝玉回京。到家这日,通家男女接见,彼此叙些别后的话。宝玉回到潇湘馆,一群妈子抱着哥儿、姐儿闹了半日才散。宝玉道:“姊姊妹妹们都瘦了,瞧着我怎么样?”宝钗道:“你如前一样。”黛玉叫秀筠将双钏带来,宝玉一看,格外出跳的好了,喜不自胜。晴雯、紫鹃等都围在房中,宝玉问玉钏道:“你同双钏怎么称呼?”玉钏道:“我总把他当姊姊。”黛玉道:“那天到的时候,他们两个竟如久别重逢,抱着大哭。我想竟把他列在金钏姑娘之下,玉钏姑娘之上,成了他们姊妹之情。玉钏姑娘以下的行次,往下一统就是了。”宝玉道:“这么着很妥贴。”一面出来,随赦、政二公吃过晚饭,回至潇湘馆,妻妾等重新洗尘畅饮。是夜与钗、黛同眠,久别远归,床第风情比新娶尤盛,不必细述。两夜后,再到各妾房里住宿。双钏年轻,待后再与圆房。但许久思念,一朝而释。双钏在新屋里与玉钏同居,将碧痕挪到怡红院住。

    宝玉得双钏之后,一生缺陷都已补全。一日同黛玉商量,又想做好事,积阴功。黛玉道:“善事都做全了。前年添了收检浮尸、掩埋枯骨;去年添了夏施茶水汗衫、冬施姜汤绵袄;今年又添了遇荒即赈、修补桥梁道路并破观颓庵、欹亭坏驿。细想再无可做的事了。”宝玉道:“你的想头比我精细,再代我想想。”黛玉道:“再只有相好分中用情。但一切亲朋每年已有周急之资,助其食用并丧婚大事。细想再只有代其安葬坟茔,亦是善举。”

    宝玉道:“这一件很好,明儿就要赶办。若非妹妹想到,提起我来,几乎忘了:前儿柳二哥同琏二哥谈心,说起尤三姐当日葬的那块地甚好,有一位著名的地师看过的。柳二哥说,他们将来百年后,合现在两位柳二嫂、尤三姐四人共一穴,已择吉将外面坟堆墓道预先做定,日后一同合墓。恰好尤二姨所葬之处与三姐相离不远,琏二哥亦请这先生看过。据说二姨、三姐葬处名鸳鸯交颈形,两坟相接,若两姓夫妇都阡葬此地,世代姻联不绝,并且富贵悠久。琏二哥也定了主意,将来他合凤姐姐、平姐姐、尤二姨四人也同一穴,照柳二哥一样。他二人同议,将来两家男女匹配,不许字他姓,世代结婚,两人已称起亲家来了。柳二嫂子已有孕,若生一女,则配琏二哥家大侄。这是因二姨、三姐两人的情,牵连到世世代代的姻娅。情之所钟,情之所感,因情生情,由情及情,情之于人,所系甚大。我又因情好,想起一个少亡的至友。”黛玉问是谁,宝玉道:“蓉大奶奶的兄弟秦钟,少亡于风流之疾。他与馒头庵的智能儿最好,因他死了,智能儿相继而亡。明儿将他二人合墓,以全其生前之愿,可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