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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光府第宝玉中乡魁 返尘寰湘莲求妙偶(1/2)

    话说宝玉、黛玉谈到更深方睡。次日起来,宝玉外出。黛玉来宝钗房中,宝钗让坐。黛玉道:“姊姊合我已定了位次,你一客气就不像了。”于是依次坐下。黛玉道:“我自回过来,还没有合姊姊说说话儿。”宝钗道:“我很惦记你,因为旧房避新房的俗例拘住了,不然我早已到园子来瞧你了。”黛玉即将死去的事细细告诉宝钗。宝钗道:“咱们三个人的奇缘,竟能聚成一处,真正千古难逢。我过来那一天,听说你病革,他又那么着。我很疑心:难道咱们就这般命蹇?一个要逝了,一个疯了,一个在这里活受罪,总想皇天庇佑。果然你们两个都好好的回过来了,我虽不怎么样,亦犹死而复苏似的。”黛玉道:“咱们全仗天恩祖德,将来何以报答!”宝钗道:“都把忠孝二字时刻在心就是了。”一面觑着黛玉道:“妹妹,你于今精神充锐,体质敷荣,比已前分外娇丽,我竟爱的你甚么似的。”黛玉道:“姊姊近来瘦了些,比前格外俊俏了,我爱姊姊比他爱姊姊一个样儿。”两人正在调笑,宝玉回来,一同笑谚,吃过饭仍往外去了。

    钗、黛二人来至王夫人处,探春忙站起来。王夫人命探春在东,钗、黛在西坐下。只见来旺家的进来回道:“丫头们春季贴衣银,向例月中给的,因为短住了,还得迟几天才能够发。若不能迟,二奶奶马上打算发给。先叫奴才来回太太,二奶奶停一会就来。”王夫人道:“这是件什么大事,要按着呆日子?迟不的吗?”来旺家的道:“因为有人背地里抱怨,说些不尴尬的话,二奶奶才叫奴才来回。”王夫人道:“你去告诉二奶奶,说我吩咐的,迟些不妨。若访出谁在背地里嚼舌,只管处他。”

    来旺家的退去。王夫人对钗黛二人道:“当家人最难。这项银子发迟了,他们就背地里抱怨。你凤姊姊事多,偏又短住了。这可难不难?”黛玉站起来道:“甥女此时不比以前,该说的话既想到了,不敢不回,不能不说。自此以后,这项银子竟捐免了。现在不但咱们的衣服很多,连紫鹃们的衣服也穿不了。不如每季将咱们的旧衣挑些给上等的丫头们,上等丫头穿过的匀些与中等的,中等的又与下等的。这么套答下去,都有衣穿,又省了这项靡费。几年头里,甥女留心看去,他们将这项银子并不都做衣穿,办些不要紧的花粉、香袋、带帕之类。银子拿出去叫人买办,要剥去几层,究不得实惠。这并非待他们刻薄,毕竟得件衣服,总强似零星物件。丫头们的银钱,替他积聚些,每天做事,不使他们过于劳苦,这就是思典了。至于裁去这项,每年也省得上千银子。再者年来使用比前更繁,人不敷出,即便有余,也要有个成算,才是长久之计。”王夫人笑道:“我的儿,依你这话,好的了不得,正合我的心。往后你想到的事,只管说,我也少操些心。你们回去吃饭,我这里不用侍候了。”钗黛二人回来,宝钗道:“妹妹,你将来要端在凤姊姊头上去了。”黛玉微微一笑。

    再说宝玉夜间先来宝钗房里闲谈,宝钗知其急于要找黛玉,便道:“你不去陪你心上的人,在这里捱什么?”宝玉道:“再坐一会。”宝钗拉他起身,笑盈盈低吟道:“新偶两情牵万种,**一刻值千金。’还不快去!”宝玉道:“姊姊又打趣咱们了。”宝钗道:“不是打趣,怕你得罪了他,又要负荆。”

    宝玉笑着过这边来。黛玉已卸妆静坐,见宝玉来,问道:“你笑什么?”宝玉将宝钗所吟之句说出,黛玉道:“你明儿把我昨夜那些话都告诉他,使他心里释然自安。”宝玉道:“照你所说,不遗片言,如何?”黛玉点点头。宝玉见黛玉穿着玉色绣花短袄,桃红三蓝花裤,越显得百媚干娇。两人宽衣,拥衾而坐。宝玉道:“先前太太告诉我,说你回的话很好。又夸你才做了几天媳妇,就办了这件事,每年省却一大宗银子,喜欢的了不得,说你比凤姊姊还强。”黛玉道:“他的才干有什么稀罕?如何及得宝姊姊同探妹妹?他不过一味泼辣罢了。我将来总要把他按下去,出出我的气。”宝玉道:“我劝你不必合他赌劲儿罢!”黛玉道:“我自有道理,你瞧罢咧。”宝玉道:“不要瞧了,又要闻了。”二人睡下,黛玉道:“安稳些睡,不要闹了。”宝玉道:“咱们虽同眠了四夕,倒虚度了两宵。弓马既未熟娴,忽又操三歇五。‘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黛玉道:“旦旦而伐之,可以为美乎?”宝玉道:“适可而止。”两人心畅情谐,更复兴浓乐极。

    次日,宝玉将黛玉前宵所说的话,细细告诉宝钗。宝钗渐听渐惊,越听越喜,向宝玉道:“我枉然合林妹妹相好,竟不知他有这等胸襟淑德。我着实爱他,感激他,敬服他。这都是老爷、太太合你我的福气,得他这个人长久同居。家道兴隆,都靠他了。”

    书归正传,过了几天,宝玉到宝钗房里来睡。宝钗推宝玉到那边去,无如西边早已闭门不纳,宝玉复到东边房来,说道:“林妹妹撵得我慌,他怕冷落了你。”宝钗道:“他虽如此,我心里过不去。”宝玉道:“格竖我陪你几夜,又去伴他。”是夜,宝钗极尽柔情,笼络粘住宝玉,闻了又闻,不觉惊异道:“怎么你身上也有些香气?”宝玉道:“这是惹了林妹妹的。”宝钗道:“他那香味,你常抱着他,连你也香了。这是他绝妙之处,咱们万不及他。”宝玉道:“姊姊另有一种香处。他的肌肤细嫩洁白,尚未及姊姊这般丰腻。你二人,一个肤如凝脂,一个香如转蕙。我三生缘分,何幸如此!”宝钗道:“你身上将次转蕙,还要凝脂才妙。”宝玉忽将宝钗紧紧一把箍住,不肯放松。宝钗道:“好兄弟!放了我。这是怎的?”宝玉道:“我贴着你,好沾你的脂。”宝钗道:“你可也是这样缠林妹妹?”宝玉道:“他那香是虚的,须得浮沾;你这脂是实的,必需紧贴。”两人一阵调笑,几度春风,恬然而息。

    宝玉伴宝钗后,又来袭人处道:“今日要重重酬劳你了。”二人就枕交欢,蜂酣蝶恋,不移时昏沉如醉。宝玉醒来,袭人伺候茶毕,笑问道:“两位奶奶谁好些?”宝玉道:“自然是玉奶奶强些。”袭人道:“不是问他二人才情品貌,是床枕风情。”宝玉道:“你猜。”袭人道:“我估量着宝奶奶为最。”宝玉道:“怎见得?”袭人道:“他那身子犹如羊脂捻成的,你抱着他可就迷了。再他那种水眼丰情,勾的人神魂飞越,可是的?”宝玉道:“你猜的却不差,我合他睡,已说不尽的妙处,但还不及林姑娘。”袭人道:“玉奶奶竟比宝奶奶还妙吗?”宝玉道:“他身上香气芳蔼温和,我一闻着就如醉如痴似的。再合他绸缪的时候,只见他娇羞抚媚,欲言不语,腮晕眼饧,肢柔气缓,妙到无可形容。我竟要化在他身上才好。”袭人道:“这评起来,玉奶奶第一,宝奶奶第二。”宝玉道:“你可知谁第三?”袭人道:“五儿。”宝玉道:“他们,我都没有领略过,现在是你第三。”袭人道:“别算我,只怕后来者居上也未可料。且别说他们,我还要重领酬劳。”于是二人连欢,之后再回黛玉这边来。此夜,宝黛二人几宵隔宿,不啻远归,其绸缪燕好比前又甚。

    次日王夫人早起,坐在炕上出神。玉钏儿捧着茶站了半天,王夫人还是呆坐。玉钏道:“太太,茶凉了,喝了罢。”王夫人猛然想起,向玉钏道:“你们可知道?宝二爷自然在林姑娘房里歇了,可也到宝姑娘这边来歇呢?他们三个人可都常在一块儿玩?”玉钏道:“请太大放心。玉二奶奶竟很贤惠,把二爷送到宝二奶奶房里歇了几夜,又到袭人房里歇了两夜,才回他房里来。二爷合二位奶奶和气得甚么似的,二位奶奶起坐不离。”王夫人道:“这么着,我很放心。”

    恰好宝钗来请安,王夫人间及这事,宝钗即将黛玉几番大道理的话细细告诉出来。王夫人大喜,对宝钗道:“难得你们和睦,他这样贤德。我怕你们意见不同,难于和协。既这么着,不用记挂了。”

    又值贾政进来,王夫人将宝钗述黛玉之言一一告诉贾政。贾政道:“我说他精明良善,虽是个媳妇,我合你要把他当个好儿子看待。咱们光阴有限,这都是宝玉的顽福,遇着这个好媳妇,再得鼓励他功名成就,更好了。”

    正在说着,黛玉来到,贾政即命坐下,问问宝玉功课。黛玉道:“现在拣选近科的闱墨天天揣摹,又拟了些时下制艺的题目,打点静静用工,做些文章,熟熟笔气。”又站起来道:“甥女正为这事要回舅舅、舅母:新房里人声嘈杂,不能静坐用工。甥女的意思,还请宝哥哥、宝姊姊搬到园里,分住怡红院、潇湘馆两处,到底静些。一夏的工夫,静心做去,秋闱可望。发达固由天命,毕竟尽了人力,不使工夫荒废,最为要紧。”贾政忙点头道:“你这话很是。”

    黛玉又道:“既搬住园中,新房子要人看守。五儿是舅舅给的,袭人是舅母给的。宝姊姊的丫头莺儿、甥女的丫头紫鹃,这两个人,宝姊姊合甥女都不能离的,还求舅舅、舅母赏给宝哥哥,收在房中,三处都有人照应。再这四个人都是赤心为主,诚实可靠,又肯劝勉,都于宝哥哥有益,甥女才敢说这话。”贾政点头道:“很好。你的心计、言谈、行事,横竖不差。你前日的主意,捐了丫头们贴衣,这就很好。你的见识比我还强。”黛玉道:“甥女年轻,一切不谙,还望舅舅教训。”忽有客来拜会,贾政出迎。王夫人因黛玉将袭人、莺儿安置定了,更加喜悦。

    黛玉回来,将这事告诉宝玉同袭人等,六人四样的喜处。宝玉所喜者,父母竟依了黛玉之请,足见其身分高贵,自己又得与这四人成就;宝钗所喜者,宝玉自此收心,不致外慕,又得莺儿长久在侧;五儿、袭人所喜者,因此一说,将与宝玉同房了愿;紫鹃、莺儿所喜者,终身之望,一朝如意。

    次日,黛玉回了王夫人,拣择吉日,命四人改妆,到贾母、贾政、王夫人、宝玉、钗、黛前磕头,又到各处行礼。东边里间后首安置袭人、莺儿,西边前后厢房安置紫鹃、婉香。四人序齿,袭、紫、莺、婉,轮流伴宿。袭人旧镜新磨,毋庸表述;紫鹃端研温厚,洁静幽娴,宝玉爱之如珍;莺儿俊俏和柔,应变随机,爱之亦甚;惟有婉香,俨然晴宝,婉脑美丽,娇媚易娜,妙处难以尽言,宝玉爱之至极。六人之中,宝玉最钟情者黛玉、婉香,其次宝钗、紫鹃、袭人、莺儿。妻妄六人,同居一室。绮丽华研,备斯乐境。茫茫大士说,携宝玉到温柔富贵乡经历一番,此其时也。

    再说黛玉将潇湘馆重复装修,卧房内放一张紫檀水磨大凉床,内外陈设典雅精华。后首厢房一带,隔为几间,紫、婉二人卧处。宝钗住怡红院当日宝玉的卧房,里间设着洋纹彩漆大八步床,外间陈设比前略易。里间厢房莺儿居住。袭人仍住新房后首,因宝玉、钗、黛一切要紧衣饰、古玩物件尽藏那里,袭人住着看守,不能擅离,出入物件专靠着袭人综理。钗、黛二人遇着大事,即在新房住宿。有时宝钗到潇湘馆与宝、黛同眠,或时黛玉亦到怡红院合玉、钗伴卧。宝玉妻妄六人分居三处,听其取便,日历:

    繁华花世界,富贵锦乾坤。

    幸其知足,能于自警,一心发愤。每日自辰至末,作文读书。正课一完,再同钗、黛讲究诗词杂艺。闺友双双劝勉,胜于善诱明师。数月之间,文章诗赋大有进益。

    再说贾母向因疰夏,久末进园游玩。目下残荷犹艳,早挂舒香,黛玉说及秋景甚佳,请贾母赏玩。贾母喜极,忙命人去请薛姨妈、宝琴、岫烟、湘云。湘云前因患病,多久未来。一日来到,见过贾母、王夫人,即拉着钗、黛二人谈了半日,再往各处。回来又同钗、黛、宝琴、岫烟、探春、惜春聚谈去了。凤姐道:“云妹妹很爱说话,把他们都拉了去,这话口袋放开,再也收不拢。”贾母道:“他久没有来,年轻的姊妹,自然都要绊住了。”

    次早,贾母、姨妈、邢王夫人、众姊妹来至园中,宝玉迎着,请安问好。大众先到怡红院,坐下吃茶,只见案堆经史,湘云道:“二哥哥,听说你很用功。这是两位姊姊闸教森严,逼着你做禄蠹了。”黛玉道:“难道妹夫不受你的闺箴,不做禄蠹吗?”众人一面说笑,来到潇湘馆赏玩;那些陈设,新奇古雅。湘云道:“二哥哥有这个好读书斋,功夫格外进益了。”众人又往各处逛了一会,来至榆荫堂吃饭。姨妈上面首坐,贾母对陪,余各挨次而坐,此时钗、黛列在凤姐之下。吃毕饭,各自散逛。

    黛玉已吩咐柳嫂子,拣各人所喜的菜,每位几样,不设整席,每人面前设一小桌,安放菜果攒盒,又一小几,安放茶具等物。因凹晶馆池面荷花最盛,故集此处看花。只见深红浅白,黄碧青蓝,有大如碗的,红如胭脂的,白如雪片的,碧如裴翠的,艳似夭桃的,娇同粉杏的;全开的,半开的,合蕊的,莲房围圈着黄须倒垂一瓣的,并蒂的,台阁的,四面镜的,半开半卸的。品格奇异,有十余种。叶有碧翠的,深绿的,苍绿的,淡绿的,淡黄的,半黄半绿的,披如舞袖的,圆如车盖的,卷如贝的,小如钱的。真个水国繁春,相行彩阵。微风过去,冉冉香来,令人神清气爽。

    大众赏玩一回,才入席坐定。丫头们伺候主人坐了,亦去归坐。原来下人几席铺在馆外游廊之内,以便轮流伺候。嘉肴之盛,香酝之醇,毋庸细述。席间谈及刘老老,大家正在说笑,忽闻一阵阵天香自空而下,原来对面山凹里有几株古桂放蓓舒[香]。贾母道:“这早桂香的可爱,折枝来插瓶很好。”只见宝玉出席去了,不多时折了几枝回来。内有一枝数朵攒作一团的,每朵花瓣有梧子大,颜色丹红,还有一团小些的,众人见了纳罕。黛玉暗喜:宝玉折桂之兆已现。探春道:“二哥哥,你拿去插到老太太、太太房中。”宝玉应诺。大众吃过点心,又让过几巡酒,各自散去。

    光阴易过,已届场期。钗、黛、李纨预办宝玉、贾兰进场一事,派了李贵等数人跟去伏侍。袭人将宝玉随身应用物件细细收拾停妥。黛玉向宝玉道:“皮囊内那个乌银瓶里的参膏,每早和开水吃要紧。参叶润津九、桂元肉套的松仁都在囊里;早晚必要多穿衣服,别受了凉。”宝钗道:“你只一心做文章,横竖只这几天,家中不必记挂了。”一语提起宝玉的心事,便拭泪道:“我自有生以来,从未离过家的。今日暂别,不育远离。再从来没有离过老太太、太太一天,想起那年入塾的时候,一日长如一年,好容易下学回来,见着你们,心才宽了。此时合你们更难分离。”黛玉含泪劝道:“这也是没法的事。你只想着咱们病在床上那时候,你我身心两地,也要捱过了。凡事退一步想,自然过得去。”宝玉连连点头。

    近日,宝玉、钗、凳在新房住,临行那日,宝玉、兰哥吃毕饭,将次动身,贾母、王夫人、李纨再三叮咛小心谨慎,宝玉、兰哥连声答应。贾母等泪光满面,宝玉、兰哥亦含泪出来,别了贾政等,才出门去了。

    三场已毕,宝玉、兰哥回来,大家接见,欣喜异常。各处请安毕,两人将试稿呈出。贾政同门客们细看,众门客赞不绝口,贾政面有笑容。程日兴道:“二爷合哥儿文气华丽劲秀,必定要高取的。”贾政道:“孩子口吻,不过说得去罢了,那里还有别的指望?”叫宝玉、兰哥且去歇歇。贾兰回去。

    宝玉进来,在黛玉房内坐下。袭人、紫鹃、莺儿、婉香都来了。宝玉躺在炕上,道:“罢了,罢了!苦够了。下处里胡乱混过这几天,身子乏的很。”紫鹃、婉香道:“咱们轮流着替二爷捶捶,好生躺躺。”莺儿忙递手巾捡脸,袭人端着燕窝,宝玉吃了,重复躺下。晚饭后,黛玉道:“你今日先到宝妹姊那边歇去。”宝玉道:“我此时动弹不得了,明日再过去。”宝钗道:“他吃了这场辛苦,你就依他罢。”是夕,宝、黛同眠,暂别犹胜远归,眷恋之妙,不必再言。

    转盼揭晓。大家正望喜音,听见外面吵嚷,报的是兰哥中了五十五名举人,通家欣喜,李纨更加喜溢于中,因见宝玉未中,贾母、王夫人失望,不敢喜形于外。宝钗悄向黛玉道:“怎么他反不济了?”黛玉道:“你别慌,他今次虽不得元,总在十名以前。”果然话未说完,只见焙茗跑得气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