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十(2/2)

的。(这段故事,南北朝名家干宝、郦道元、葛洪等都有记载,大同小异,有详有略,可知并非某一人的虚构。我是综合撮叙的。)

    所以,“种玉”成了一个有名的典故。它的来历是京东玉田县,而不是长安蓝田的事。

    说到这里,就可以和“胭脂米”联上了。《红楼梦》里写的这种红色香稻米,也正是玉田的特产。

    我在1953年旧版《红楼梦新证》里早就引用了胭脂米的史料,加以论证了。后来被评家斥为“繁琐考证”,吓得我在增订本中都删掉了。其实那都是以史实来论证芹书的时代背景和真实素材,本无“错误”可言。近年上海的“红”友颇曾议论,那删掉的考证诸条都很可惜,而陈诏同志也曾明白表示:他的《红楼梦小考》就是受拙著那一部分的启示而用力撰著的,结果成绩可观,受到好评——这大约就是“有幸有不幸”、“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了吧?

    那么,除了种玉和胭脂米,还有第三条吗?

    答曰:有。

    雪芹笔下,贾琏两次外出,一次赴“平安州”,一次到“兴邑”,前者较远,后者较近——这都是哪里?各注本似乎没有明文解答。

    如今我将答案指出吧:平安州是遵化州的代词,兴邑就是玉田的代称了。

    《名胜志》云:“平安城,在(遵化)县西南五十里,周围五里。相传唐太宗征辽遘疾,经此旋愈。故名。”而《方舆纪要》云:“兴州左屯卫,在玉田县东南一百四十里,旧在开平卫境,永乐初移建于此。”

    由此可知,所谓“兴邑”,也就是玉田、丰润一带的代名(丰润本是玉田县的永济务,金代才分出来的,故本是一地)。

    你看,“荣国府”的琏二爷,有“公干”常常要到京东去,正因为那一带是他们家(满洲正白旗)的领地范围,正白旗地都在京东。

    种玉,充分说明了雪芹喜用的是“老根”故籍丰润的典故。但意义还不止此。这个典,为什么单由史湘云来大书特书?就因为这是个“婚姻典”。雪芹给小说安排的诗,其实“不是诗”,而是“艺术暗示”,即一种“伏笔”暗写,无比巧妙。雪芹之书,原本的结局是宝玉与湘云的最后重会,这已有十几条记载为证了。但人们还不知道“神仙昨日降都门,种得蓝田玉一盆”,早就“点睛”了——而且也点明了这是湘云最后到来,最后题诗的重要层次,即结局的“伏线千里”了。

    要知道,鲁迅先生讲《红楼》,也都是明言以“伏线”为重要依据与论据的。

    “红学”,“红学”。究竟什么是“红学”?它在哪里?大可思绎,而饶有意味也。

    〔追记〕

    本文发表后,很快得到学者提供的良证:玉田县本来即有“蓝田”之称,并有文献可证。如其县汪氏族谱,即以蓝田称本县之明文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