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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回 遭火灾贾氏鸟兽散 扶正室平儿恩宠荣(2/2)

失火,急得忙去开门,只半天拉不开门闩。好容易方才拉开,出来看时,那火已燃红了天的一角。熬药房尽行烧去,已蔓延到平儿住的屋子。

    那边贾琏、林之孝等人正在胡乱泼水,无奈如今家中男丁稀少,那火已成阵势。加上今晚风大,如何能打得灭。顷刻之间,火势便蔓延到邢夫人住的房子。西边宝玉的住房亦已着火。各房的丫头、婆子、小厮们,都在哭嚎呐喊,一面搬运箱笼衣被等物,乱做一团。

    宝玉忙进房去背王夫人。不知哪来的劲,竟一口气将王夫人背至庙外远远的一棵大树下面,方轻轻放她在地面上,说:“太太歇住吧!我去去就来!”拉来一条被褥,裹在王夫人身上,又慌慌张张地去了。

    眼看火势越燃越旺,不消半顿饭功夫,已快要封门。贾琏正在对贾政说:“老爷快吩咐大家都出去!东西抢不出来也罢了,人要紧呀!再一会功夫,要出去就宋不及了。”贾政忙吩咐众人:“快快出去!不必再顾衣物。”

    那赵姨娘披头散发,哭喊着,还只管往她房里跑。贾政喝斥道:“你找死呀!还不快快离去!”无奈她像疯了似的,只当没听见,一头跑进了房里。宝玉一见,连忙蹿进去拉她,衣服已经烧着,也顾不及扑灭,背上赵姨娘就往外跑。

    一时,贾政、贾琏已招呼众人,跑出了门。

    不捎一刻功夫?那房子便全都坍了。王夫人躺在树下,吓得死去活来,口中不断念佛。

    那火直直地燃至天明方渐渐熄灭。一夜之间,偌大一座家庙立成灰烬。贾政跌着足叹道:“完了,完了,不料我贾门不幸,亦至于此!苍天,苍天,你何不罪我一人?何故叫我贾氏子孙,都罹此祸殃呢!”说完,泪下如雨。一家子相向哭泣。分外伤情。

    此间,王夫人已时时昏迷过去,宝玉、李纨等守候在侧,不时喂她些水喝。贾政见此情景,真是肝胆俱裂,心急如焚,一面播着头,淌着泪,踱来踱去。

    这里贾琏已叫人买了些吃的来,分与大家。一面对贾政说道:“老爷,如今且想想怎么办吧!莫非让一家子住在露天里头?”贾政哭出声来道:“贾氏家运如此,我能有何办法。你一向在管家务,到底也拿出个主意来呀!”贾琏遭:“事已如此,哪里还顾得一家子在一处。我的意思,各房现有亲戚的,便各自投了去。宝玉和宝昧妹暂到姨妈家住些日子。大嫂子回亲家太太那边,只怕还有些依靠。我们这房,再另想别的法儿。只如今太太病着,老爷和太太怎么办呢?”

    此时,宝钗、李纨等均已过来。宝钗连忙说道:“老爷、太太和赵姨娘、环兄弟还跟咱们住吧!你们那里,我看可以找芸儿想些法儿。鸳鸯愿意跟你们或我们均使得。”当下问了,鸳鸯愿同宝钗一处,便定下了。那薛蝌听说贾宅又遭火灾,早领着人亲自来接。李婶娘那边也打发人来。众人便都依贾琏意思,各自分散了。

    惟赵姨娘在薛家住了数日,便在贾政跟前嘟嘟嚷嚷的,道:“跟媳妇一起回娘家住,有甚意思!老爷为何不想些别的法儿?”贾政虽见宝钗孝顺,薛姨妈宽和,只是跟着媳妇娘家过活,也不过一时权宜之计,自然不是长法儿。因将起火时抢出来的银钱,托人在宣武门西半里槐市的斜街上,租子五七间陋室,稍加粉刷后便搬了过去。王夫人因不放心贾政,再者,夫妻之情难舍。虽在病中,也随贾政过去。宝玉、宝钗放不下心,日日过去请安看视。

    红玉等知贾宅遭了火灾,必是陷于绝境,忙同贾芸一起过来。见宝玉、李纨诸人已有妥当安置,惟贾琏一房尚无着落,便邀了廊下去住。

    早儿见如今已到山穷水尽之时,遂悄悄告知贾琏,尚有三千银子托贾芸放利息。贾琏自找贾芸要了回来,仍租下小花枝巷尤二姐在时住的半头房子,与邢夫人、平儿、巧姐几同住。惜春因邢夫人身边无人,也跟了去。家里只留下丰儿和邢夫人一个丫头。贾琏有三千银子,倒也觉着快活,一家子便过起了日子来。

    又过了些时候,因家中无人主持,贾琏便告知邢夫人,欲将平儿扶为正室。邢夫人如今自靠贾琏过活,自然百依百顺,况索日与凤姐结怨颇深,又因凤姐无德,遭来一家横祸,正欲找个时机报复发泄,,一听贾琏之言,焉有不允之理。忙点头说道:“早该这样办了。风丫头知她什么时候能够出来!平儿又是极好的,你自找个算命先生,择个好日子,办了此事儿吧!”

    贾琏见邢夫人应允,心中喜欢,只当贾政也会赞同,便到斜街去回贾政。

    贾政一听,吃了一惊,道:“如今凤丫头还在狱中,怎说到扶正平儿!若风丫头回来,如何是好呢!”贾琏跪下说道;“家门不幸,罹此祸殃,实实是固她播弄出来的。老爷为何至今尚不明白?况我如今别门居处,内里无一人相帮,若不扶正平儿,她肯全力周全我么?再说姐儿无娘,也可怜见的。昨儿已回过太太,也觉妥当。老爷何不也可怜可怜侄儿!”说毕涕泪并下。

    贾政见贾琏如此,心想:如今已各立门户,既然他太太已应允,自己还阻拦做什么?便扶起来说道;“既是你太太已应允,你们便看着办吧尸贾琏磕了头站起来,又去房中看望王夫人。

    见王夫人越发瘦骨嶙峋,喘息不止,忙上前问好请安。王夫人泪水扑扑簌簌掉子下来。贾琏自不好告诉扶正平儿之事,只劝慰了王夫人一会。王夫人道:“凤丫头如今还不出来,我病得又如此,只怕从此看不到她了。心里倒惦念着她,你可也去想些法儿。”贾琏忙答应着,一面劝慰道:“太太宽心些吧!如今天气一天天融和起来。吃几剂药,自会好起来的。平时可想些高兴事儿。哪里便真的会病倒了!”王夫人摇头叹道:“哪里有高兴的事!这病不过一日笼—日罢了。”贾琏又劝慰了一会,方告辞出来,自找算命先生择好日子去了。

    那平儿原是凤姐手下的人,哪里敢指望有这一天。如今见贾琏作主,定要扶她为正室,又是喜,又是惧。一面推辞着说道:“奶奶若回来时,如何处置?没的闹得地覆天翻,我自像尤家奶奶一样了。”贾琏宽慰她说道:“你自放心,那夜叉婆回来,好好过日子,便罢了。若还撒泼哭闹,还能容得她么?自休了她!你尽管拿出奶奶的款儿来,看她敢奈何你!”平儿摇头叹道:“别忘了,我是她手下调理出来的人,固百般周全,方容下我一个,与了你,显她的贤惠。如今占了她的位儿,便死也饶不过我的。将来还不知怎么将我千刀万剐呢!你可别再提扶正的话了。”贾琏哪里肯依,将平儿搂在怀内,道;“我的好人,你可别再伤我的心!二姐的事,我至今悲痛难言。得力你还肯看成她。死了又给我那些银子。如今这三千银子,也是你,方才肯拿出来;若是那夜叉婆,不知又藏到哪里去了!一家子,便是饿死,她也再不肯拿出些来的。我只恨得她牙痒。如今就只爱你、敬你一个。你不作奶奶,谁还作奶奶1那酷罐子将就些过还罢,若还像从前,我自休了她,从此再不受她的挟制。”好说歹说,说动了平儿。

    那贾琏到这一天,请来几个吹鼓手,一不请族中诸人,二不请亲朋好友,只请出邢夫人,先拜天地,后拜邢夫人。又叫出巧姐向平儿行过大礼,放了几串花炮,喝了两盅儿喜酒,便奶奶长奶奶短地叫起平儿来。丰儿等自对平儿“奶奶”呼之。平儿成了一家之长,兴兴头头地安排起一家人的生计来,贾琏此时此刻,哪里还记得有个凤姐?早已将她撂在脑后,自与平儿过活不提。

    过了好些日子,王夫人方从赵姨娘口里听说此事,心里又着了些气,骂平儿变了,不是个好东西。一面又说;“凤丫头可怜广贾政劝她道:“你好好养病要紧,何苦来,白怄坏身子。如今已各立门户,别人家的事,咱们也管不着。只是如今,风丫头还在狱中,琏儿哪里还肯管她,说不得,尽我的老脸罢了。”王夫人哭着道:“你好歹救救她吧!凤丫头在咱们贾家熬了这么些年,也是尽心尽力的。如今只她还在狱中,可不能撂下她不管呀!”贾政劝她安心,自会在外头打点凤姐之事。

    王夫人着了些气,又担心着凤姐,病情日日加重。宝钗、李纨虽日日过来看视,无奈家中尚有些事,下午走得早些。有时也打发人送些好饮食来,那赵姨娘、贾环便偷着吃了,只与王夫人吃点硬米稀粥,夹了些泡菜与她下饭。王夫人哪里吃得下咽。赵姨娘见无人时,常说些闲言闲语:“平索间,哪里将咱们娘儿们当人看待,如今病了,偏靠咱们伏诗。有这会子使咱们的,当初何不看觑咱们一些。”王夫人叫时,若玉钏儿一时不在,便坐着不动,任其呼唤,只当没听见。倒是彩云,肯过去照应。赵姨娘反骂彩云:“多管闲事,自家的事还没人做!”彩云也自不理。

    这日,宝玉过来看王夫人。王夫人只拉住他流泪喘气,捂住心口叫疼。宝玉坐在床边上,攥住王夫人的手,安慰了她一会,又给她轻轻捶背。见王夫人病势日笃,便不肯离开。夜晚,这里虽无多余的地方住宿,也与贾环同住,让彩云与赵姨娘搭伴。贾环虽自不愿意,也无可如何,只好忍耐些时日。宝钗、李纨也都搬了过来,妯娌二人都住在玉钏儿一间小屋子里面。

    薛姨妈闻说此班,带了些银子,同着宝琴过来看视。老姐妹一见,只有拉着手流泪的分儿。王夫人待要配话,早已捂住心口,喘作一团,哪里还能说出什么。薛姨妈连忙扶她躺下,泪水牵线似地流淌,道:“数日不见,姨太太竟病成这样了。不知还吃哪个大夫的药?总要认真将息才好。”玉钏儿从旁答应道:“老爷亲自去请,如今还吃太医院王太医的药。前些日子已见好些,这五六天日日嚷心绞着疼,便不大好了。”薛姨妈道:“王太医的医术是京师有名的,吃他的药,自能一天天好起来。这病三好两歹也是有的。只要闯过这一关,好生将养,自能好起来的,姨太太也放宽心些儿。”王夫人含泪点了点头儿。

    宝琴也过来问候王夫人的病。李纨拉住宝琴的手说道:“琴妹妹眼看要出阁了,日子定准了不成?”薛姨妈答道;“已定准了,就在五月十二。”李纨道:“倒要向琴妹妹道喜了。听说梅家姑爷是个知书识礼的,模样儿、性情儿都好,可也是个好人家儿。”宝钗道:“嫂子竟不知道,梅老伯告老还乡了么?他们家原清寒些,琴儿过去,也够受的。听说季大妹妹也大喜了,李绮妹妹订的可是冯紫英?这也是世家了。冯紫英可也是今有造化的。”李纨道:“冯家托人来提,便许下了。如今眼看一个个都要去了。近些日子,听说云丫头的丈夫死了,不知怎么死的!可叹她年纪轻轻便守寡。前些日子,她老人公调了外任,一家子都随了去。不知道她可有些消息来么?”宝钗道;“自从她去后,便无些儿消息。她也命苦,嫁得个好丈夫,偏害疾病没了。这会子随公婆远去,一家子,还不知怎么样呢!”大家叹息了一会。不知王夫人病体如何,且听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