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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一帘风雨祀花神 半夜绸缪偿孽债(1/2)

    话说宝玉留柳湘莲吃饭,刚放筷子,贾兰进来。宝玉教他见了湘莲,又问他:“吃了饭没有?”贾兰说:“还没呢!”

    宝玉说:“就在这里吃罢。”叫锄药到大奶奶那边说:“我叫阿哥在这里陪客呢,不用等他吃饭。”锄药答应去了。这里三个人吃着饭闲谈。宝玉问一路上的古迹,又问梅瑟卿的为人。

    柳湘莲便把一路上的景致细细敷演出来。说到游金山,贾兰道:“你们二位倒暗合了杜审言的一句诗。”湘莲问“那一句?”

    贾兰说:“恰恰乎是‘梅柳渡江春’。”三人一齐大笑起来。

    宝玉说:“怎么有这样巧事呢。”贾兰道:“天下这些名胜,我几时才能见见这世面!”湘莲笑道:“今年中了进士,点了翰林,放个差出去就可以见着了。”贾兰笑道:“未必有那造化罢!就是有那命,到了那个时候,被众人拘束起来,寸步难行,终不及足下这闲云野鹤舒服。”湘莲笑道:“各有各好处。”

    宝玉向湘莲道:“你说要出关,索性等我出了场,咱们多盘桓几天。”湘莲道:“我也是这么说,等听了你们的喜信儿,我们再起身。”宝玉问:“你同谁去?”湘莲说:“薛大哥要贩些皮货,叫我替他照应点儿。”

    贾兰问道:“这保镖也遇见过贼没有?”湘莲说:“怎么没有?那年从江西上杭州,走到玉山地方,这日有点阴天,走到申酉的光景,忽然从竹林里出来五个人,为首的是个年轻的,走过来拦住脚夫们。我问他:‘什么事?’他说:‘谁许你们这么公然走路?’我就问:‘不公然走路,谁还给你下帖子通知你!’正说着过来个老头子,有六十多岁,比我高着还有一头,一部大长白胡子,打着他们的乡谈,我也不懂。他就扯开弹弓,我容他放了三个空弹子,到了第四个,我就还了手,把他的那个弹子碰回去,正打在老头子的竹笠子上。那个年轻的过来拱拱手,问了名姓。我也问他的名姓。”宝玉说:“想来是一家子。”湘莲笑道:“那里是一家人,都是些乌合之众。那个年轻的姓罗叫亚群,那老的叫马振,还有一个姓褚,一个姓申,那一个我不记得了。原来真是‘盗亦有道’,都陪个礼,不用咱们说话,他就督催着脚夫赶路,五个人一直送过山才回去,一路上也都说说笑笑的。”贾兰说:“那一弹子要是打不着怎么样呢?”湘莲笑道:“也只好都送了他。”说的又都笑起来。此时饭已吃完,喝了茶,湘莲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宝玉说:“闲了来谈谈。”湘莲说:“来倒容易,怕搅了你们用功。”说罢,拱拱手自回梅宅去了。

    这里宝玉叔侄送客,进来同到王夫人上房,就把柳湘莲来拜的

    话说了一遍。王夫人说:“这不就是尤三姑娘要嫁的那个人吗?”宝玉说:“可不是他。”贾兰说:“太太瞧他还会保镖呢!”王夫人笑道:“这么个能干人,怪不得尤三姑娘要嫁他!后来怎么又闹的抹了脖子呢?”宝玉说:“都是东府里闹的那些原故。”王夫人说:“本来尤三姑娘那两只眼睛长的犯相,不娶那样媳妇也罢了。”又说了几句闲话,王夫人叫他们自去歇着。于是叔侄各自回房。

    且说宝玉一进院门,只见上房灯烛辉煌,恍惚宝钗在炕上坐着,还有几个人瞧不出来是谁。他便顺着西厢房的走廊来到窗下,隔着玻璃一看:见宝钗坐在炕里头,面向北;摆着一桌果菜,袭人坐在东边,挨着排插;麝月、莺儿坐在地下椅子上,向南;又是说,又是笑。只见小丫头双环出来泼水,宝玉向他摆摆手,双环会意,悄悄的说:“怪冷的,二爷何不进去,排插后头不是杌子。”宝玉点点头儿,趁着丫头掀帘子,就跟进来,坐在杌子上。

    只听宝钗说:“你倒是喝呀!”袭人说:“喝呢,奶奶也喝呀!”麝月说:“奶奶不用让他,他等人全了才喝呢!”莺儿说:“如今咱们这屋里,连上带下才几个人呢!那年二爷的生日,我跟了姑娘往怡红院去,那时候人才多呢,那个热闹法儿!”宝钗说:“那个热闹也不是常事。”袭人说:“真可是大家只为热闹,喝醉了,七颠八倒,躺下就睡。那一遭不是我们俩伺候着灯儿火儿的,饶是小心,还听多少闲话,造多少谣言,上头知道了还担不是。如今虽说人少些,省好些心。就像今日罢,奶奶这么赏脸,妹妹们拿我当个姐姐似的,就是多喝点儿也没乱儿。”麝月笑道:“你白试试,要是喝醉了,保管你有乱儿。”袭人啐了一口说:“你又扯到那里去了!”宝钗叫莺儿:“瞧瞧外边儿的火碗灭了没有?趁热吃点罢。”麝月说:“奶奶不知道,他留着肚子吃体己呢。”袭人笑道:“等我闲了,撕你那嘴。”莺儿说:“这有什么呢?”麝月说:“可说呢,昨日晚上我给奶奶剥橙子,剩的就给我吃了,这不是体己么,我怎么不着急呢?”说的宝钗也笑起来。莺儿叫人换热酒,双环答应过来,莺儿说:“你不中用,再叫个大些的。难道这么早就都睡了不成?”

    只听宝玉笑着说:“没睡,伺候着呢!”三个人一齐站起,宝钗在炕上也欠欠身。宝玉说:“请坐。”自己就坐在袭人对面。袭人与宝玉、宝钗都斟了一杯,又给麝月、莺儿斟了一杯,他二人又回敬袭人。宝钗问宝玉:“你几时进来的?”宝玉笑道:“他们三个人争体己的时候就来了。”说的三个人都不好意思起来。宝玉问宝钗:“什么事如此盛谈?”宝钗道:“袭姑娘的生日,难道你忘了么?”宝玉说:“不是明日么?”宝钗道:“今日先替他作寿日,明日正日子再吃面。”宝玉笑道:“趁着我不在家,这才是体己呢。”袭人说:“这是奶奶赏的。这些年,爷还没这么赏脸过呢。倒会说便宜话。”麝月说:“不用闹这些个给我们娘儿们瞧了。”说的都笑了。又喝了几杯,听见钟打了十一下,宝钗说:“不早了,再喝会儿该歇着了,明日还要磕头呢。”宝玉说:“我也困了。”于是大家起席,盥漱已毕,各自安歇。

    宝玉想起方才莺儿说那年在怡红院过生日的话来,那是何等热闹,一时之间星流云散!如今虽有妻妾四人相伴,宝钗之端庄,袭人之恭谨,麝月、莺儿原是小丫头出身,虽然收了房,仍是各守本职。如何像晴雯之骄傲,芳官之轻狂,所以弄的个宝玉竟不能恣情纵欲,倒被他们拘束起来。因想到明日花朝,正黛玉二十冥寿,要祭奠一番,又不好明说,只说祭花神便可瞒过他们。这一夜真是展转反侧,直到鸡叫才略睡睡。天亮就起来,梳洗毕,到上房请了安,便出去叫焙茗买几样鲜果,再买两盆春兰。此话不提。

    且说宝钗晓妆已毕,看着袭人打扮上,带着到上房给王夫人磕头。他自己又到李纨、周姨娘处去让。此时宝玉从书房进来,宝钗尚未回家,只见婆子们掇进两盆兰花,还有两大蒲包鲜果。麝月笑道:“寿礼来了!”宝玉说:“别混说,这是祭花神用的。你找两个好花盆换上,再瞧瞧那果子是几样,预备几个好盘子。”麝月就问:“供在那里?不用香烛吗?”宝玉说:“晚上才祭呢。”说罢就出去了。宝钗同袭人回来,看见花果,便问:“谁送的?”麝月就将宝玉的话述了一遍,宝钗想了想说:“是了,今日是林姑娘生日,还是二十岁呢。不要说破,只怕晚上还要往潇湘馆去呢。”袭人道:“那可使不得,屋子又潮湿,再搭着这阴天,还得奶奶拦他。”宝钗笑道:“不用拦他,也拦不祝索性叫老婆子去把屋子拾掇出来,笼上火盆,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