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九、多情变无情(2/2)

的一条五尺铁棍,那十几名刀客个个身手非凡,三个围攻时吃他奋力扫落一个。五个围攻时便难占上风,九个拥上去任是武艺高超也不免缚手缩脚。在这官道上厮斗尘埃满天,眼花缭乱。另四个要放箭暗算,也看不清楚。这边一个带流星锤的悄悄探出,他出手之精确快捷大出花荣所料,一锤硬是钻入人隙弹中林冲左肩,林冲几乎使不动棍,高衙内赞道:“王彪,做得好!与我生擒这厮。”林冲大叫一声,震碎他的吆喝,也震醒了优柔寡断的花荣。又一个马头被他击碎,反棍一招“金蛇绕梁”打得一个下巴贴住鼻子。

    林教头带伤在身,虽然神勇,毕竟坚忍下中了一刀。那王彪窥伺着空隙又要发锤。花荣拈弓在手,对高世杰说道:“在下不才,只须一箭,便能让他断气。”高世杰道:“何须烦劳兄长,我这群人自可对付得住。”又道:“也好,正要见识神箭。只不要射死他最好。”花荣应承一句:“包管不死!”果然,王彪那喉头有意射歪一点,王彪落马,在地上打滚,捂着嗓子,又叫不出来。

    众皆大惊,围攻林教头的也缓下来。花荣猛拉弓弦,顿时那几人皆如惊弓之鸟,又一人遭了拦腰棍扇。高衙内惊极道:“你,你这是何意?”

    花荣策马与林冲并骑,林冲点头喜悦,“兄弟果然是仗义之人,林冲便送命于此处也不枉了。”花荣先自与高衙内说:“林教头昨夜冒死救花荣,某深知他绝非你所说之丧心恶徒。衙内若果然是如玉君子,却如何对人家夫人纠缠不休?前后因果,花荣实则早听陆谦说了。”

    高衙内脸色煞白,连人带马退出去几步,“你,你听了谁人的胡言?花荣,那陆谦敢怎样中伤于我!”花荣冷冷地道:“黄金淑女,人之皆好,但需得之有道。衙内的所为,算不得英雄豪杰。”实则花荣并不是很清楚个中原委,要看他分辨,这衙内倒低了头,讷讷道:“不错,是我,我觊觎有夫之妇,心生非份之想,我实是错了,只是不肯认错!”

    “衙内如此说尚有良知,请。”花荣略松口气之时,三道银光瞬间追夺花荣魂,高衙内的三把飞刀没射中花荣,林冲为花荣拨开了一把。但他有更险恶的杀着,他手中扇子打出了扑天飞雨,扇子中藏匿了无数的透骨细钉,花荣好几处同时痒中含痛,深知不妙。高衙内狂笑道:“你这不识抬举的下流武夫!给你根竹竿便当梯爬,做着蚂蚁大的官,就敢对本少指手划脚,这失心的疯子!本少便是看不惯明珠投暗,便是要将插在狗粪上的鲜花重新调和,便是要夺了这贼配军的老婆双宿双栖,你能耐我何!将你一并剁成肉未!”十数名刀客旋即围上来。

    花荣和林冲只好返马逃奔,花荣两眼发直,淋漓汗水变出黑色,从未有过如此的气血衰败,身体几度点穴般一震一酥,要直挺挺倒下。那点伤不打紧,“透骨钉”正是喂有剧毒。林冲在花荣耳边道:“贤弟,你快些挣扎了去解毒养伤,我自去引开他们。休要迟疑,我自有脱身之能。”花荣咬紧牙关,自知只会是拖累,打马只管驰入山中,没有别人,只有找丽娘了!

    花荣挣扎到那草屋前,终于摔压在篱笆上,丽娘循声而出惊呼着将麻透的男子扶了进去。顾不得男女嫌隙,赤出上身将那几只透骨钉用磁石吸出,挤出黑血,先用些膏药吸引毒渗,取出丹丸为“小李广”解毒。她火急在山中门前采来草药,不停地熬药煮茶来喂花荣。花荣总是稍醒即睡,一日多毒气方发散疏导得不足大患了。身体虽然还不能动弹,说话已不成问题。丽娘显见一直没有闲着。虽遭巨变,心中反而加倍温馨,花荣待要将衷肠稍作表示,丽娘拍孩子般示意花荣静养,她有急事须去一去,顺便帮他在镇上配几味药回来调理。她是去找刘高理论吗?刘高的事现在无力跟她多说,花荣请她到寨上找一个人帮他传信,传信请“霹雳火”秦明赶来,又请她千万打听林冲的下落。丽娘都应承了,她说小半日就回来。

    花荣怀疑这住处不太安全,刘高那日说些美女诱惑,向丫头交待的话他在病中反能记得更亲切了。好在丽娘明辨是非,出污泥不染,花荣沉浸于日后偕隐的快乐,忘了危争。半日后,丽娘还没出来。花荣一定要等她回来,即便刘高派人杀来,能将命交待在她的榻上他已无悔。能够坐起身来了。花荣处在这香和的藤床丝被中只管神往于她的绵绵恩情,娇美眉目。天黑了,丽娘依旧未回。花荣在屋中移动,找了些吃的,又吃些姜茶,喝两口酒,此时若逃可以寻个安全所在了。但绝不能走,他很担心丽娘,他便担着乱刃分身的凶险也要在此等她。天重又亮起,丽娘依旧未回,花荣焦燥万分,又糊里糊涂发了阵高热。天已过午,丽娘还是未归,花荣忍不住了,决定去寻她,勉力将弓箭系上。正要出门时,是未时稍过,马蹄声哒哒打住。是丽娘的枣骝马在低吁。她回来了!花荣欣喜地站起,眼前昏黑只得扶住桌子。丽娘风风火火进来。

    丽娘一声不吭古怪地看了看花荣,忽然笑出来些浮华得象是卖笑。她的眼神中有戾气杀气,气氛陡然挥发变味,花荣绝不打算提防,但花荣还没丧失花荣的本能。就在她笑靥如花说:“莫乱走,我来扶你。”抬起翠袖时,花荣急低头张嘴咬住了那勾魂使者般的乌芒。她用袖箭射我,她,用,袖箭,射,我!

    花荣尝到了唇舌破血的滋味,看着她,她冷森森早已使屋内严霜密布。凄然一笑,闭目等死。不必问情由了。丽娘却提起他的身子,花荣的身子就这么无力地被拎起,并且扔出了门。话音如哀锣乱敲,“看在相识一场,我只射你一箭。你躲得过,我放你走。你我已经是敌人了,我劝你从此后做个守本份种田的小民,马马虎虎混到老死。再对我心存胡想,我将你剁成泥烂!还有,你那同伙,贼配军,已然见官快斩首了。”

    花荣跌在地上趴了半晌,象老狗一样无声匍匐了半盏茶时间,万念俱灰,生命毫无意义。未知多久,但是父亲的声音在骂自己,没出息的小子,便死,也不可以倒在这里!花荣拼尽全力站起来,摸着腰上的硬弓,抬头直勾勾看丽娘,丽娘握刀鞘要拨,没有拔出,花荣的眼神何等凶恶,但她只是冷傲地浅笑。有家难奔,有国难容,可知是什么滋味?夕阳将下时,花荣挣扎到山中,他是用尽平生力气拼着脑袋胀裂,走到山路上的。膝盖软叩在石头上,骨头要碎,不痛,但是站不起,走不动啦。有野兽来叼走这残躯,也好。偏生来了个禽兽中的禽兽,带着一大批打手。

    西门庆在马上用马鞭指着花荣喝道:“姓花的,你可认得我!你也有今日。你在山贼窝中三番两次害我,休当我不知!你便在青州城看见我杀人,又能耐我何!我非但杀人如麻,连你这寨中水源也是我投的药,你这‘清风寨’正是我那新药选定的试点。不几日,我便要在青州城大小村庄中散布瘟病,要他们没我的药便活不下去!你便早已料到,却能将我怎样!我西门庆每日赚几千两银子,而你,下场却不如一只死狗!左右,给我将他分系在四匹马上,玩个分尸游戏,大家开心一场!”

    花荣挥雕弓格那一把斧头,没格开,手臂软垂,斧声撞耳,不想以李广相称,如此下场连李广也要羞煞!正这时那人“啊”一声啼,斧头剁在自身脚上,几个打手分别为碎石击溃。一条虎汉,神兵天降,喝道:“西门庆,你如此丧心病狂,坑害百姓,今日你便叩一百个响头发一百回毒誓,俺也放你不得!”兵刃的响击声中,花荣再度虚脱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