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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评《水浒》 吴越(2/2)

书中,宋江父亲说:“从济州发配到江州,正从梁山泊经过。”这里又一次犯了地理性错误。济州建于北魏泰常四年,但是以后治所经过多次搬迁:唐代以前治所在碻(音què确)礅,故址在今山东茌(音chí池)平县境内;唐代初年治所在庐县,因庐县县城被河水冲毁,并入郓州(原址在今山东东平县西、东平湖东岸的州城镇);五代后周广顺二年(公元952年)移治所于巨野;金天德二年(1150年),才移治所到任城(今山东济宁)。宋江故事发生在政和(1111-1117)至宣和年间(1119-1125),济州的治所应该还在巨野;梁山泊在巨野的正北面,从巨野到江州(今江西九江),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梁山泊经过的。发生这样的错误,说明作者缺乏地理知识,把济州的治所错作唐代的碻礅城或郓州了。这里略作说明并存疑。

    【简评33】本回书一开头,就写戴宗的那副丑恶嘴脸。尽管在《水浒传》中戴宗还算是比较厚道的人,但是在囚犯面前,那种要钱的腔调,跟一般的恶牢头也没有什么两样。

    本回写李逵的粗鲁和憨直,的确淋漓尽致,惟妙惟肖,但就李逵到饭店找店主强要银子和上渔船抢鱼的行径来说,和牛二也相差无几。只是牛二碰见的是杨志,被一刀杀了;李逵碰见的是“仗义疏财、爱结交天下豪杰”的宋江,不但不计较,还那李逵当豪杰,姑息他,喜欢他,一个劲儿地说他耿直。一般说来,“仗义疏财”指的是急人所难,像宋江对李逵的“疏财”,其中似乎无“义”可言,充其量,只能算是小恩小惠笼络人心罢了。宋江如果不是这样笼络,而是“大义凛然”地教训,李逵这个浑人,能死心塌地地忠于宋江么?倒是张顺这人,写得活灵活现,典型一个江湖人物。

    【简评34】《水浒传》作者,一心只想把宋江写得英明伟大,是个难得的“帅才”,但是除了反反复复说他“仗义疏财,专爱结交天下豪杰”之外,又举不出更多的光辉业绩来。因为还有一个柴进,从实力上、态度上,都比宋江更加仗义疏财,更爱结交天下豪杰。为了一个烟花女子阎婆惜,他成了杀人犯,逃亡在外,经历了千辛万苦,最终还是被刺配江州,心理十分不平衡,是想象中事。但是也绝不至于愚蠢到要在浔阳楼上题反诗的地步。如果从“酒后吐真言”的角度看,他要血洗江州、要笑“黄巢不丈夫”,只怕都是心中所想,都是“真言”。从这一回书看宋江,只能说他是个善于笼络人心、善于假仁假义、一心想当皇帝的“狂徒”。

    吴用造假信,果然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智多星”也有少智的时候。不过如果没有这一失,不但没有了江州劫法场这样大显梁山泊神威的机会,少许多英雄豪杰上山,宋江的历史,也要改写了。

    本回书中,有一个很男自圆其说的“硬伤”:从江州到东京,也就是从江西九江到河南开封,不论从哪条路走,都不可能经过梁山泊。按最近的路线走,应该过江到湖北,经汉口、信阳到河南,再经许昌到开封。这条路,基本上都在华北平原,只有湖北与河南之间有一座并不太高的鸡公山阻隔,但并不是山高路险,无法行走。梁山泊在开封的东北面,距开封直线距离还有六百多里。从九江到梁山,比从九江到开封要远好几百里路。因此戴宗到开封,或者宋江被押解到开封,都绝不可能绕一个大弯子从梁山泊经过。出现这样的大错,是因为原作者缺乏地理知识。但是水浒故事已经定型,牵一叶而动全枝,不可能更改了(要改只能改为戴宗故意绕道到梁山泊找吴用,请求山寨出兵或行计解救宋江)。很可能宋江故事的原型,根本就没有发配江州以及梁山好汉到江州劫法场这样一节。因为古往今来,任何一个英明的军事家,都不可能带领千军万马从梁山出发到九江劫了法场再平安地返回的,这一去一回,可是六千里路哇!

    【简评35】《水浒传》作者最不善于写战争。本回书写的是两起以少胜多的战事。先不提一百多人如何能在几天之内走三千里路赶到江州,单说法场上有五百多名官兵弹压,被一个李逵、十几个头领和几十个喽啰一冲一撞,全都走散了;特别是最后五六千人马追出城来,居然被花荣一箭射中一个马军,其余的就都四散奔逃,而己方居然无一伤亡。这一方面给己方创造了一个无法令人相信的神话;也把官军写得过于不堪、过于废物了,哪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官军?

    李逵只知杀人,不问好坏的性格,这里显示得淋漓尽致。

    如果不加偏颇,黄文炳倒是一个富有心计、忠于朝廷的好官。从能力、水平来看,比那个昏聩懵懂、只知搜刮钱财的蔡九知府强得多了。

    【简评36】折一回写梁山好汉打无为军,活剐黄文炳,为宋江报仇出气,作者完全是站在宋江的立场上说话。如果站在黄文炳的立场上,他一个朝廷命官,虽然已经退职,看见酒楼上有人写了反诗,报告知府,绝对不错;后来发现戴宗带回来的书信有假,加以揭发,也绝对不错。宋江说:“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只要害我,三番五次教唆蔡九知府要杀我们两个?”黄文炳说:“我身为大宋臣子,肃清叛贼,是我本份。今天既然落到了你的手中,別无他言,只求早死。” 对比两人的说话,倒是黄文炳的话有理。因为他与宋江之间,并不存在个人恩怨,而是发现有人写了反诗,是出于对朝廷的忠心,方才“苦苦地”要杀宋江的。他临死不惧,不愧是个大宋的忠臣。

    宋江口口声声讲忠讲孝,不愿上山落草。一旦自己被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上山了,却跪在地下,要求大家都跟他去落草。这时候,他的忠孝观,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就是用当时的道德标准来要求宋江,他也不是一个忠臣孝子。忠和孝的标准是固定的,不能因为自己的遭遇而改变。

    返回梁山泊的路上遇见四个好汉,完全是为了要完成一百单八将的聚义而硬编的。一千多人马,即便分成五路,在大闹江州之后,要想平安返回梁山泊,只怕没那么容易。

    【简评37】这一回书,原文安排宋江一个人下山,就是要他得到九天玄女娘娘送给他一部“天书”。不然的话,晁盖能这样疏忽,这样放心,在大闹江州之后,答应宋江一个人回家搬取父亲、弟弟?几乎所有人的家眷,都是山寨派人悄悄儿接取上山的,为什么宋江一个人要例外?就因为他是最最懂得孝道、讲究孝道的人?

    “天书”当然是不存在的东西,而且此书在《水浒传》中也没其太大作用,这里改为前人留下的“兵书”抄本,至少从情理上比较说得过去。

    宋江的父亲也是口口声声忠君爱国的,这一次不单儿子上了山,连自己也成了“匪属”了,不知道他上山之后,是不是还要教训儿子:“千万不可做不忠不孝之人!”

    【简评38】宋太公取来山寨安置,公孙胜返乡探母,李逵触景伤情,要去接取老娘,完全可以理解。李逵是个什么样的人,宋江难道不清楚?特别在大闹江州之后,作为山寨上的二把手,怎么可以答应李逵一个人下山去?李逵家住乡下,随便打发几个精细些的小喽啰去就能办成的一件小事,却要如此大闹一场,不是宋江不明事理,而是作者没有别的办法让他单独行动,以便完成杀死四只老虎这一壮举,只好委屈宋江当一回笨蛋了。

    白龙庙小聚义,朱贵和李逵认了同乡,就是为这一回书让朱贵下山掩护李逵打下的伏笔。

    要是不让李逵亲自去取老娘,不惹出点儿事儿来,朱富因为是朱贵的兄弟,他日也许会来梁山泊入伙,只是李云在沂水县当都头,怎么能够上梁山来?

    【简评39】《水浒传》里,武松打虎,李逵也打虎;武松只打死一只,李逵却打死大小四只。为什么一提武松,人人知道是打虎英雄,而一提李逵,却没人夸他的打虎事迹?第一,武松打虎是徒手(不过这是他自己这样说的,谁也没看见),最多还有一根哨棒,而李逵手中既有朴刀,还有腰刀;第二,武松打虎之后,大吹大擂,迎进县里,李逵只在村中喝两口酒,就被抓住了;第三,江州劫法场,李逵杀人最多,一提李逵,首先想到的是他杀人不眨眼,于是把他力杀四虎的光荣业绩倒给掩盖了。

    【简评40】在梁山泊一百单八将中,李云的上山入伙,算是比较不光彩的一个。他奉命去押一个已经被擒的强盗,快到城门口了,却被自己的徒弟用蒙汗药麻翻;仅仅因为他是朱富的师傅,又“为人最好”,方才被留下一条性命,而且被邀请入伙。他武功不错,“三五十个人近他不得”,上山以后,却被分配去当一个“监造厅堂房舍”的总监工头儿。排名第九十七还在李忠(排名第八十六)、周通(排名第八十七)之下!

    梁山泊故事到此告一小段落。

    【简评41】《水浒传》作者不善于写战争,却很善于写男女私情。潘金莲、潘巧云,甚至包括阎婆惜,一颦一笑,一喜一怒,无不写得惟妙惟肖,活灵活现。写潘巧云的文字,比写潘金莲的似乎还要完整细腻些。特别是写她与表哥自小有情,属于自由恋爱范畴,表哥又因为得不到她而遁入空门,两人也只以幽会为满足,并没有发展到要谋杀杨雄的地步,都能够引起读者对他们的同情。情节的安排,也比西门庆和潘金莲故事精彩。可惜这种男女私通**的文字,加上翠屏山杀潘巧云的残酷场面描写,都不适合少年朋友阅读,这里不得不舍弃删除,只剩下一个故事梗概。

    本回末尾,出来一个时迁,这是硬装上去的尾巴。如果没有这个时迁出场,就无法引出下面的一系列故事。但是也不能不指出,这样硬装,从写作技巧上来说,不是什么好样板。简单地说:凡是盗墓贼,几乎没有人敢在大白天进行的。因为历朝历代对盗墓的处罚都很重,有的是“立斩”,有的是凌迟。何况按照书中所说,杨雄他们上翠屏山是为了还愿,可见这里有寺院庵观,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时迁胆子再大,总也不至于急得等不到黑夜就盗墓吧?

    【简评42】时迁贼性不改,到处偷鸡摸狗,还没有上梁山,就借梁山的名气惹事儿,引起了后来的“三打祝家庄”故事。当然,即便没有时迁偷鸡的引子,祝家庄离梁山泊这样近,梁山泊与祝家庄之间的这一场战争,早晚也还是要发生的。

    《水浒传》的作者是南方人,对北方的地理气候都很不熟悉,因此往往用“含糊其辞”的方法打马虎眼儿。例如祝家庄到底在哪个县,书中就没交代。本回开头,原文写杨雄等三人火烧祝家店的地点是“到了郓州地面”。但是明显有错。第一,郓州置于隋开皇十年,十八年改为郓城,唐代改名万安县,五代以后恢复郓城县,原址在今山东东平县西、东平湖东岸的州城镇。直到金代,才因为水患把县治迁到盘沟村,即今天的山东郓城县县治。因此宋江时代根本就没有郓州(郓州在政和初年已经升为东平府)。第二,书中的“郓州”如果指郓城,那么郓城在梁山泊的南面偏西,从河北蓟州到梁山泊,根本不可能路过郓州。第三,书中的“郓州”如果指东平府,倒是在梁山泊的北面,但已经升府,不能再称郓州了。第四,祝家庄究竟属于哪一个县,《水浒传》中没有说明,但只能在梁山泊的北面。因此我的改写本也含混地说“接近梁山泊”,而不提具体地点。此外,时迁偷鸡的季节,据书中交代,已经是隆冬,时迁把鸡拿到外边杀了不难,难的是天寒地冻,小河结冰,怎么开膛去毛?再说,店小二一声吆喝,从后面冲出来几个赤条条的大汉,也和隆冬季节太不合拍了。因此本回书这里也是“葫芦提”,不提季节,也不提几个大汉是否赤条条。

    【简评43】“三打祝家庄”,是宋江第一次正式用兵。对方只是一个村庄,应该说是“小试牛刀”而已。所谓的“盘陀路”,无非是“迷宫”的原理,用小树林阻挡,最多还有几个陷坑,并没有地雷,只能迷惑单身客人,作为大军,即便没有读过兵书,从黄帝打蚩尤时代就已经用上了指南车,宋江时代,罗盘已经很普及,大军驻扎在村口,哪怕自己开辟一条大路,也很容易,何至于迷路?特别是宋江作为三军主帅,却沉不住气,连杜兴都知道“地势复杂不熟,最忌黑夜作战”这样的军事常识,宋江居然在到达的当天,就贸贸然下令黑夜进军,不打败仗,那才怪哩!再说,宋江第一次进军,就能够直接到达独龙冈庄前,可见盘陀路并不那么厉害,而是黑夜退兵的时候才被盘陀路迷住的,路上也不过撒了些鹿角、铁蒺苈,再加上有红灯笼指路;如果白天进兵,这些困难,就都不存在了。此次之败,败在宋江,还不明显么?黄信被挠钩所捉,宋江又要斩跟随的军汉,都是土匪行径,而不是主帅风度。

    【简评44】解珍、解宝是一百单八将中最干净、最淳朴的两个人,他们出身猎户,从不为非作歹,而且受毛老头子的陷害,几乎死去。书中说顾大嫂的武功不错,本回书中没有显示武功,却充分显示了她的胆量。

    【简评45】三打祝家庄是梁山的光辉业绩,先败后胜,主要靠孙立的里应外合。祝家三子本想效忠朝廷,成了忠魂,倒也罢了,最窝心的是扈三娘,被李逵杀了全家,只逃走了一个哥哥,自己被俘,在家破人亡的处境下却被宋江硬做媒嫁给武功、相貌、人品都不如她的王英。扈三娘“推却不得,只得拜谢了”,连一句话也没说,也许是她心情不好,的确没有说或没法儿说,只能违心地“拜谢了”,眼泪往肚子里流;或者是作者也觉得这样的话不好编,只好藏拙,什么也不写,只以“拜谢了”三字搪塞。

    李逵的以杀人为乐,这里表现得淋漓尽致,他连一个俘虏也不抓,见人就砍。他未尝不知道扈家已经投降,之所以还要大开杀戒的原因,主要是对宋江把扈三娘送到宋太公那里去不满意,以为宋江自己要娶她为妻。

    李应本来是个大地主,还有武功,尽管他已经表示不对抗梁山,但是李家庄离梁山泊不远,宋江对他还是不放心,设计把他骗上山去了。这也是被“裹胁”的典型。李应上山以后,座位排得挺高的,却没有实权,绝对不如他原来当“庄主”的时候痛快。但是庄子已经被烧,也无可奈何了。

    【简评46】为了逼朱仝上山,宋江竟想出杀害小衙内的办法来,正如朱仝所说:“也忒毒了些。”在宋江的眼睛里,也和李逵一样,杀一个人简直就跟玩儿似的!朱仝也是“假招”,杀小衙内分明是宋江的主意,惹不起宋江,却要找李逵算账。——其实,也是为下文李逵打死殷天锡埋伏笔呢!

    【简评47】历史上把刘备三兄弟叫做“前三结义,有情有义”,把赵匡胤三兄弟叫做“后三结义,无情无义”。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夺得了帝位,不是不想杀柴荣全家,而是考虑到“人言可畏”不敢杀,还半真半假地赐给柴家后人“丹书铁券”。这种写在水上的誓言是真是假,到了柴进手上,就完全分明了。

    《水浒传》最不善于写战争,本回书的原文几乎都是无稽之谈的“妖法大比拼”。其实高唐州和高廉都是作者编出来的乌托邦故事,目的是为了显示公孙胜及其师尊的“法力无边”。我国古代的战争中,水攻、火攻都不乏其例,阵法被吹得玄而又玄,也有一定道理,但是用妖术打仗,只见于野史小说,不见于正史。不过利用气候打仗(诸葛亮借东风,何尝不是早知有东风而装神弄鬼?)的战例倒是有的;古代西南地区的少数民族上阵打仗的确有过披发**纹身面具喷火之类的记载,因此,本回书就把“无稽之谈”改写成如此这般的“有稽之谈”了。

    【简评48】呼延灼发明的“连环马”,为古今中外战史中的首创,实际上不是说书人的胡诌,就是施耐庵的空想,连“纸上谈兵”都算不上。其来源,也许是三国时代曹操的“连船”。船在水上摇摆,不是职业水军,容易晕船,所以把船连在一起,求其平稳,固然有其好处,到了后来“火烧连船”,才后悔已晚。呼延灼的“连环马”,根本就上不了战场。试想三十匹战马连在一起冲锋,只要其中一匹受伤或死亡,其余的战马就得拖着它走,也不用钩镰枪,自己就走不动了。更何况当时正值寒冬(见下回“时迁盗甲”),梁山泊一旦结冰,钉了马掌的铁蹄是根本无法在冰上行走的。

    这回书中,又出现一个梁山好汉凌振。此人善于造炮,一炮能打十四五里。根据军器史专家研究,中国宋代还没有作战用的火炮,更没有能打十四五里远的大炮。最早的“礟”或“砲”,是用弹力投掷石块,所以写作石旁。用火药发射的炮,炮筒内装一些石块,射程很近,杀伤力不大。火炮的主要用途,只是发布攻击令,也就是“号炮”。凌振上山以后,也没有在炮火上有更多的贡献。其实,在近距离作战的时候,他的火炮,应该能够发挥巨大威力的。可惜以后多次作战,不是宋江把他忘记,就是施耐庵把他忘怀了。

    【简评49】“时迁盗甲”也是水浒名篇,不是文字优美,而是情节离奇,计策安排得周到。特别是时迁那飞檐走壁的本事,用文字叙述,不见精彩,所以历来是舞台上武丑的拿手好戏,和《三岔口》并列为武丑的传统节目。时迁也因为有了“盗甲”的光辉业绩,尽管他在梁山泊排名倒数第二,名声却比许多比他排名高的头领响亮得多,而且倍“妙手空空儿”奉为祖师爷,享受了好几百年的香火,这可实在不是施耐庵生前所能预料得到的。

    徐宁也是被梁山泊裹胁上山的头领之一。他在金枪班当教头,生活安定而舒适,没有任何理由要去当强盗。因此最可怕的人物当数汤隆:自己当了强盗,为了献媚,还要把亲戚也搭上!

    其实,山寨上只要收服了凌振,连环马立刻可破。凌振的火炮能打十四五里是吹牛,能打一里半里不用怀疑。用炮打马,让连环马拖着死马满地乱走,这场面该有多么壮观?吴用这个军师,终究是书生出身,无用啊!

    宋江要留被俘的将领,总是先“亲解其绑”,接着赔罪,最后千篇一律地说这样几句话:“我们不是要造反,我们是被逼无奈,暂时在这个水泊里躲藏一时,等待朝廷的招安。”这话可以说是真心,也可以说是假意。说他真心,因为那时候流行着“要做官,杀人放火受招安”的“另一条仕途”,而且宋江后来也的确这样做了;说他是假意,其实他自己心中对“招安”一说并没有什么把握,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何况人家官儿当得好好的,作为武将,历史上只褒奖“断头将军”,不表扬“投降将军”,用“忠义”二字来劝降,忠在哪里?上山当强盗,义在何处?他口口声声不反皇帝,一座强盗山,要这样多的“英雄豪杰”干什么?一旦时机成熟,例如“天下群雄纷纷起义”,他不想扩大地盘、打下天下来当皇帝,那才怪哩!

    【简评50】桃花山和二龙山究竟在什么地方?杨志押解生辰纲的路上,说得清清楚楚:从大名府到开封,要经过二龙山、桃花山、黄泥冈。也就是说,桃花山、二龙山和黄泥冈,都在河南省境内。现在又说桃花山、二龙山都属于青州府管辖,这一差,可就“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了。大名、开封、青州,是一个三角形的三只角,按杨志的说法,桃花山、二龙山、黄泥冈都在这个三角形的左边线上,现在忽然又跑到右下角来了,而且跑得比黄泥冈还要远。黄泥冈只跑到济州府地界,至少还在河南与山东的交界处,青州可是在山东的中部,在济南东面还有五百里路呢!据书中所写,从桃花山到二龙山走两天可到,那么,此二山之间的距离,也不过二百余里!再加上白虎山和清风山,青州属下,就是四座山寨,而不是“镇三山”所说的三座山寨了。

    【简评51】这一回书,是“宋江以三十六人横行齐、魏”的具体化。

    梁山泊的两次大规模军事行动,第一次是一二百人化装去江州劫法场,然后一千多人分五批回梁山泊。虽然来回六千里路,因为当时江南的布防比较松懈,人数也不是太多,姑且说他也许还有侥幸成功的可能。

    第二次,是七千人马,从梁山泊出发,沿着黄河上溯,到风陵渡老潼关改溯渭河到华山脚下。实际上,这次军事行动,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北宋末年的局势,黄河两岸,有宋军和金军严阵以待,布防十分严密。这一路上,要经过多少州府,能不能容许这支人马自由来往且先不去说他,单单要想经过开封北面设防最最严密的“京畿地区”,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自古以来那么多军事家都无法越过的潼关天险,守将怎么可能会放一支七千人的大队伍通行无阻?只怕还没有到达开封,就已经被各路军队吃掉了。退一步说,即便往西走是万幸钻了防军的一个空子,胜利东返的归途,恐怕就不可能有这种万幸了。梁山泊好汉要是如小说中所描写的那样在大宋的版图上“如入无人之境”,宋江真有这样的“耿耿忠心”,“只反贪官不反皇帝”,能不杀进京城里去,取赵佶而代之呀?

    《水浒传》中写妖法的地方颇多,这说明作者不善于写战争,于是只好拿这种无法检验的无稽之谈来填补。本书中把所有妖法都删除了,只留下诸葛亮的“八阵图”,在本回书中显一次威力。古代所谓的“阵法”,应该就是布兵法,属于战术范畴,加上阴阳八卦之说,不免神秘化了。因为反正无法检验,阵法终究不是妖法,所以这回书中仍让公孙胜出一次风头,不然,这个排名第四的高级将领,能力和功劳可就实在太少了。

    【简评52】梁山泊自从宋江上山,实权已经逐渐转移到宋江手中,即便晁盖不死,实际上已经被架空了。晁盖一死,本来理所当然地应该是宋江接任首领。但是晁盖在临死的时候,说了一句遗言:“不论哪个,捉得射死我的,就叫他做梁山泊主。”因此宋江在这一回书中,才有这一番推让的表演。其实,他的心中,早已经做好准备了,要不然,怎么可能正位伊始,没跟吴用等人商议,就把所有头目,重新安排一次工作?

    【简评53】宋江想卢俊义上山,并不是仰慕他的武功,而是要借重他的名望。吴用自称的妙计,其实并不高明,而是陷害:你不想反,就给你栽赃。成功率也不太高:第一,任凭你吴用在门口来回来去转,卢俊义就是不动心,不想算命,吴用也无可奈何;第二,吴用的反诗是“藏头诗”,分成四行写在墙上,很容易被看出;如果卢俊义或家人忽然看出,不单卢俊义不反,吴用和李逵也别想回梁山泊了;第三,如果卢俊义将信将疑,或者根本不信这个从来没见过面的江湖术士,再请一个北京本地相士重算一次,则吴用的诡计就会被彻底揭穿。总之,这回书中,把吴用写得过于自信,而把卢俊义写得过于愚蠢。卢俊义是个财主,他没有任何落草的理由,因此即便被俘上山,要他自愿,当然不肯落草。所以吴用再施毒计,把反诗告诉李固,好让李固出面告发。尽管吴用不知道李固与卢俊义娘子有染,但是估计到李固从自身的利益出发,会去首告。吴用即便不是个料事如神的军师,也应该立即安排卢俊义如果入狱作何处置。或者在卢俊义下山之前就派人查明李固的动态,告诉卢俊义。这件事,如果不是吴用这个军师无用,不至于会叫卢俊义受这样大的苦楚。退一步说,卢俊义虽然因为家破人亡而被迫落草,能对梁山泊特别是宋江、吴用感恩戴德么?

    【简评54】这一回,写监狱里的黑暗,写解差如何害人,写燕青如何救主,情节和过场都和当年的林冲发配差不多,甚至连解差都依旧是董超、薛霸。这种自我重复的写法,以小说技巧论,是不值得效法的。——解差害人,方法很多,难道施耐庵只知道用开水烫脚,只知道把人带进树林子里用水火棍当头劈下?摔死、淹死、毒蛇咬死,不更容易遮掩?

    燕青是个聪明人,却也办了件糊涂事儿:用弩箭射死了两个解差,连他们身上的银两都没忘记要搜了来,怎么竟会粗心到自己的弩箭反到不要了?他的弩箭,第一是上面有姓名,第二是只有三支,射中了鸟兽,必须取回。这一次射人,倒忘记了。

    解差杀人,如何处理尸体?是要当地官府来实地验尸,还是当时就埋了?书中没说,无法考证了。作为燕青,既然你的主子是配军的身份,你杀死了解差,怎么能不处理尸体(掩埋或毁容),就这样扬长而去?即便时间来不及,也只能找个冷僻的山村,在人家住宿,怎么能住在旅店里?这是施耐庵的疏忽?还是故意要这样写,让燕青当一回笨蛋,还让故事继续开展?如果是后者,只能说是作者的写作技巧还欠熟练。

    【简评55】梁中书抓到卢俊义,当机立断,立刻处斩。这时候城里只有石秀一个人,无人援手,敢于一个人跳楼劫法场,不能不说是“孤胆英雄”,不愧“拚命三郎”的称号。这种一时的行为,成功的可能性当然是极小的。如果梁中书依旧采取速战速决策略,抓住了就杀,石秀也就没命了。梁中书一犹豫,倒给了卢俊义和石秀一个缓冲的机会,给了梁山泊一个调兵遣将、攻打大名府的时间。

    吴用既然把“反诗”的涵义告诉了李固,就应该想到卢俊义下山以后可能会遇到的种种磨难,即便没有估计到李固和卢俊义娘子之间有奸情,至少应该想到卢俊义会因此而被捕入狱。在卢俊义下山以后,仅仅派杨雄、石秀、戴宗去打探消息是绝对不够的。智多星并不“多智”,从此可见一斑。

    【简评56】宋江有个特点,只要看见武将英勇,就想拿过来为自己所用。这是古代打天下的“明君”的共识和手腕。如果宋江不想打天下,要这样多的将军何用?作为关云长的后代,兵败被俘,居然投降强盗,也太给他的祖宗丢脸了。

    【简评57】仲冬季节,河北地区朔风怒号,土地封冻,大雪纷飞,积雪已经有半尺多厚,挖掘陷坑相当困难,尚且还是可为之事;山涧没有结冰,就难于理解,而梁山泊的水军头领李俊,居然还能够在这样的天气下跳进山涧中,就实在太出格了。后文又写张顺在建康给劫贼绑了手脚扔进长江里,居然也能够在水下咬开绳索逃得活命。险则险矣,也太神了些。

    大名府两次被围,大敌当前,城中又没大将,梁中书居然还答应大放花灯,这样的糊涂虫,不败才怪呢!也只有蔡京的女婿,才有这样的大才!

    打破大名府,除了杀死几个贪官及其家属之外,倒楣的还是老百姓。

    宋江多次让位,假而又假,人人都看得出来。只有几个性子直的才喊出反对意见。李逵喊出的“哥哥就做皇帝,卢员外做丞相,我们都做大官,杀到东京去,夺了鸟位”,被许多评论家说成是“既反贪官”又反皇帝的“彻底的革命派”。但如果再进一步想一想:如果真让梁山泊这一帮人坐了龙廷组成朝廷,能比赵佶更好么?老百姓的生活能得到提高改善么?

    【简评58】这也是过场戏,目的是让单廷珪、魏定国上山入伙,以凑足一百单八将的数目,所以一切都没有展开来写。李逵如何说服鲍旭,几乎一字未提。李逵是个粗人,估计连“宋江仗义疏财,结交天下豪杰”,“如今朝廷不明,天下大乱,天子昏昧,奸臣弄权,我等归顺宋公明,暂且居住水泊;日后奸臣退位,那时去邪归正,也不为晚”这样的话也不会说。

    【简评59】祝家庄等村落离梁山泊不远,惧怕梁山好汉来借粮,三个村庄联合起来防御,都在情理之中。如果时迁不偷鸡,战争一时还打不起来。曾头市离梁山泊很远,梁山泊即便缺粮,一时间也不会舍近求远去找曾头市借,因此曾弄要跟梁山泊作对,从哪方面说,都没有必要。何况曾弄只有两个教师、五个儿子,兵少将缺,比起梁山泊的实力来,双方相差太远,处于必败的劣势。稍有头脑的人,应该是尽量保持实力,绝不主动挑战的。史文恭不像个笨蛋,为什么要给曾弄出这样的主意?其实,这是施耐庵添出来的故事。《大宋宣和遗事》中晁盖并没有死,《水浒传》要让宋江做梁山泊主,让晁盖死掉,就不能不安排史文恭射杀晁盖(实际上是乱箭射杀)这一情节,再安排一个战役,消灭曾头市。

    【简评】《水浒传》不善于写战争,往往把战场写成游戏场一般。于是出现了这样的笑话:在战场上,一个会打石子儿的将军,居然能够连打十五员猛将,谁也奈何他不得!其实,人类自从有战争以来,擂台式的“斗将”,在战场上是不多见的。最多的战争是混战。张清一方,大小只有三员将,而宋江一方,有一百多名头领;战场上不讲游戏规则,只能一将对一将,更不讲什么什么仁义道德,即便说明是“斗将”,一个对一个打输了,“群起而攻之”,是连小孩子打架都懂得的道理,作为“智多星”的吴用,尽管是个秀才出身的“狗头军师”,怎么就不懂?

    古往今来,大到一个国家,小到请客吃饭,这个“座次怎么排”的问题,十分伤脑筋,弄得不好,小则有意见,闹情绪,大则闹分裂,甚至引起战争。梁山泊聚集了一百单八将,个个都是性格坚强,有的还“匪性十足”,何况武艺有强弱,功劳有大小,摆在桌面上“评”,单靠“义气为重”这四个字,只怕永远也争不明白,非乱成一锅粥,打破脑袋不可。

    聪明的宋江,想出一个“刻石天定”的鬼主意来,目的无非是糊弄大家,相信的,不会开口,不相信的,也不敢开口,不然,就是“逆天行事”,这在当时,可是谁也承受不了的“大帽子”呀。

    宋江的这个座次表,当然是跟吴用、公孙胜等“核心人物”协商之后产生的,其中照顾了许多“关系户”。第一,宋江、吴用、公孙胜,这是梁山泊领导集团的“核心”,是一切事情的决策者,不然,公孙胜凭什么排名第四?原著中说他会呼风唤雨,这当然是不存在的,改写本删除了这些内容,他的功劳就更小了。第二,卢俊义虽然坐了第二把交椅,但是无职无权,是个摆样子的副手,主要是照顾他原来在大名府“卢员外”的名声。第三,关胜、林冲、秦明、呼延灼、花荣,是梁山五虎将,武艺最高,但是这五虎将中谁的本事最大、功劳最高,也难以客观评定。呼延灼和扈三娘对打,也只是打个平手,占不到便宜。第四,柴进排第十位,李应排第十一位,分明是照顾他们原来的身份。第五,朱仝排第十二位,鲁智深排第十三位,武松排第十四位,分明不合理,只能认为是朱仝救过宋江,和宋江的私人关系密切。第六,其中有许多人是照顾到辈份关系,按“长幼有序”的原则排列的,与武艺、功劳无关。特别是女头领,本事最强,也必须居于丈夫之下。

    《水浒》一百单八将中,一共只有三个女将,都属于“地煞星”系列,而且无一例外都排在自己丈夫的肩下:王英排名二十二,扈三娘排名二十三;孙新排名六十四,顾大嫂就排名六十五;张青排名六十六,孙二娘就排名六十七。这都是很不公平的。孙二娘外号“母夜叉”,据书中描写,手糙腰大,模样粗野,顾大嫂年纪已大,武功也不是很强;她们居于丈夫之下,也还罢了。扈三娘却是个大家闺秀,容貌秀丽,外号“一丈青”,说明她身材细长苗条,一个女将,武功比王英、欧鹏都高,连呼延灼这样的“五虎将”都赢她不得,但是她在全家人被杀的情况下,被宋江所逼,无奈只能嫁给王英这个矮个子的好色之徒,相貌、武艺都不如她原来的未婚夫祝彪,就已经十分窝囊了;她在七十二地煞星中排行第二十三,比王英低一级,在那个男权主义社会中,妻子不能高出丈夫,尽管窝囊,勉强也算一“理”;而武功不如她,是她手下败将的欧鹏,居然排名第十二,比她高出十一级;被她生擒过的郝文思,在地煞星中排名第五,比她高出十八级,就实在是窝囊之上更加窝囊了。究其原因,还是受“夫权”的影响。试想:如果扈三娘排名第四,高于郝文思,或者排名第十一,高于欧鹏,那么王英势必排在第三或第十名。很可能欧鹏武功比王英高(王英被扈三娘生擒,欧鹏只是不敌而已),欧鹏肯定不干的。梁山泊头领排座次的难度之大,由此可见一斑。因此,宋江想出“天定”的主意来,不是必要,而是必须。——扈三娘在《水浒》全书中一共没说几句话,几乎是个哑巴,这跟她的心情抑郁,一肚子说不出的苦,难道没有关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