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光棍武松(1/2)

    武松已经喝醉了。当他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睡到了景阳岗上,店小二和那个酒店已经毫无踪影,除了脑袋和棍子还在,甚至连银子和宋江送给自己的皮靴都不见了。武松越想越害怕,以为自己遇到了聊斋里的鬼魂,吓得眼泪鼻涕一齐流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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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棍武松(上)(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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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松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老爱捅娄子。捅了娄子就得离家出走,也就吃不上饭,这事儿麻烦。

    得,找饭吃去吧。

    找饭得找柴先生。柴先生岁数不大,人胖点儿,手里有些闲钱,像所有城里的大官人一样,喜欢穿个绸子大褂,端个鸟笼子,带一票面目狰狞、露胸肌的跟班儿,吃完饭在城里四处溜达,消化之余顺便再找几个没饭可吃的壮汉回家,岁数大的就算了,二十出头的最好,全都带回家去养着,有功夫的看家护院,没功夫的打水扫地,除了不用付工钱,还能在江湖上博个仗义养客、手大疏财的名声,虽然够不上孟尝君的风范,但这么几年下来,出门儿难免遇到钱被贼偷了,银子被劫了,需要靠着名字赊帐吃饭蹭路费的情况,顺利搞定也决计没什么问题。想到这里,柴进柴大官人躺在偌大的一张躺椅上,捻着好不容易蓄起来的胡须,磕磕两米长的旱烟杆子,眯着眼望着正满头大汗蹲在地下烧火做饭的武松,得意地笑了。

    对于武松来说,他的故事似乎本应该从喝酒打老虎的那件事情开始讲起,但实际的情况是,柴进家的大宅门才是他真正的出身之地。

    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话说某一天的傍晚,武松正在院子外面给柴进和几个远道而来的客人熬稀饭,当时天色已经不早了,武松本来就饿得脑袋发昏,加上头天晚上因为和庄客们打牌赌博也没睡好,注意力难免就有些不集中,正迷迷糊糊的添柴加火,忽然从里屋走出来一个黑脸男人,晃晃悠悠地用脸和半截身子蹭着墙皮挪到角落里撒尿,一边走一边还品咂着自己的唾沫和一丝半点儿菜叶子,从步态和德性来看,只有一种可能:他喝多了。

    有过醉酒史的人都知道,酒喝多了自然反应迟钝,脑筋缓慢,对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也会浑然不觉。所以当黑脸客撒完尿慢慢挪着往回走,路过武松身旁时,他也丝毫没有注意到脚下正好有一柄铁锹,而顺着铁锹向上斜着四十度角,对着的正好是武松闻着酒味儿因嫉妒而扭曲的脸。

    书中暗表,武松当时已经快一个星期没有尝过酒的味道了,自打上次因为偷酒喝被柴进抓住以后,他只好每天用小西瓜大小的拳头做条件,蹭着换别的庄客的烧酒喝,但是一来二去,那些被长期武松以蹭酒为名,打的不是脑震荡就是肋骨断成半截儿的兄弟们也都换着法儿地调离了工作岗位,统统都躲得他远远儿的,所以酒瘾对武松来说,已经快成了每天晚上比失眠都难熬的一件大事,今天忽然听到屋子里推杯换盏,大鱼大肉,心里顿时象被人塞了一团铁丝,又痛又痒,还说不出来的难受,没等有人招呼早就在心里骂起娘来,赶上黑脸人出来走肾,武松便不动声色地将那柄递炭的铁锹放到了黑脸儿的前面,心想不让老子过瘾,你也甭想痛快。

    但无奈人生不如意事十之**,眼看着黑脸儿的左脚就要踩到放满了红炭的锹头上时,忽然从他胃里传来一股红烧鱼的味儿,顺其自然地就打了一个饱嗝儿,这一个顺其自然不要紧,气顶心田,黑脸儿的左脚一歪,没踏上锹头,却准确无误地踩到了锹把儿,在力学中杠杆原理的作用下,锹头连同里面的红炭,就全部扑到了武松的脸上,来了一次全方位、立体感的亲密接触。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只要在大街上见过泼皮打架的人都能够轻而易举地将当时的场景想象出来:武松一把撸掉眉毛和头发上的火星,跳起来揪住黑脸客的胸口,嘴里脏话连篇,口水四溅地大声吆喝起来,其实那些话语也只是些普通街骂伎俩,无非矛头直指对方的祖宗罢了,但在夜色的辉映下,武松看上去的样子也甚是恐怖骇人。

    黑脸客被他这么一吓,酒也登时醒了一大半,心想今天不过是来柴进家蹭点酒喝,却突然生出这般事来,万一被眼前这个明显素质不高的粗人失手打坏,别说半身不遂,就是搞坏了皮肤也大大地划不来,于是赶紧地道起歉,赔起罪来。怎奈他的嗓门儿实在是不高,又尖又细的声音顿时淹没在了武松的口水和唾沫之中。

    这厢柴进正搂着一个丫鬟摇头晃脑地听着小曲儿消遣,乍听见外面有人大呼小叫起来,心下一惊,以为又是劫富济贫的强盗们到了,下意识地推开丫鬟就往桌子底下钻,由于匆忙,高级料子的衣襟上也粘满了许多鱼汤酱油。过了数时,柴进觉得外面似乎是有人在争吵,不像是打家劫舍,于是爬出来整整衣冠,恢复了员外本色,慢慢踱出门外。

    按照正常的逻辑,当时的情况应该是这样的:柴进把武松喝退,过来唱个诺儿,把黑脸客扶起,温柔地说一声:您受惊了。但武松毕竟是个粗人,加上极易冲动,犯起浑劲儿来要是翻了脸皮硬上,怕是员外自己也得吃些苦头。这些道理柴进自然也不会不知道,所以便跳到俩人中间,对武松用一种银铃儿般小鸟的声音说道:“二子,就给哥哥个面子罢。”武松听了自然大为受用,加上柴进的目光迷离,双手不自然地就松开了。再转头一看,旁边的黑脸客早就吓得面色苍白,差点尿了一裤子。

    话说武松正骂得性起,受了柴进小小的抬举,便收了手,盯着黑脸客看了起来。黑脸客被他瞧得发毛,赶紧打圆场说道:“柴大官人府上真是藏龙卧虎,人才济济,在下宋江实在钦佩。”这时柴进上前把两人互相介绍了,于是一番久仰失敬,这就算不打不相识了。武松听宋江是杀了老婆逃难到此,心下不禁暗想你个直娘贼,拿杀人吓唬俺,简直是痴心妄想。于是也吹牛说自己是清河县第一泼皮,经常吃了霸王饭不给钱,到处调戏别人的老婆什么的。宋江听了大乐,引为同道中人,于是两人当下便烧香磕头做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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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棍武松(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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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够的事实证明,武松此时的选择绝对是一个错误,而且说明了他的政治觉悟是有多么地低。因为如果单单就自己日后打死嫂嫂,斗杀西门庆而言,无非也只是发配了事,将来还是有可能回阳谷县谋个刑警队长干干,纵使再有人翻出把蒋门神和张都监的事来,把法院打点好了还可以搞个正当防卫,一旦和头号政治犯宋江攀扯上关系,情况可就大是不同了,想回头是万万不可能了。正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也和本身的智商有着莫大关系。

    2

    话说武松和宋江在柴进家中白吃白喝,醉了酒撒泼还不耽误捎带着砸东西,一连数月,就算柴进财大气粗也不免有些肉疼,言语中便有些怠慢和厌恶起来。时间一长,武松就算再白痴也感觉到了其间的“里格儿楞”,正踌躇间忽然听到哥哥武大捎来口信儿,说是炊饼生意日益兴隆,过几天还打算开个连锁店经营,叫他赶紧回去帮忙,武松听了大喜,心想回去之后怎么着也能混个CEO当当,再说还能见的上如花似玉,美貌如妖的金莲姐姐,顿时一阵心猿意马,赶紧撒个谎去向柴宋二人告别,推说家中老母无人照顾,爹爹日夜思念云云。柴进听了当然大喜过望,假惺惺地挽留几句,话一出口担心他又变卦不回,于是赶紧派人拿来盘缠若干,梢棒一根,送他出门。

    宋江却殊不知武松的二老早已去了西方极乐世界旅游探亲,眼见又少了一个端茶倒水,勾肩搭背的兄弟,想到日后饮酒作乐,调戏丫鬟,不免只剩下孤独一人,情动意切之下,竟然滴答了几枚晶莹剔透的眼泪儿。武松心不在焉地谢过二人,提着那根削得光溜溜的棍子出了大门走出很远,还能听见宋江在里面号啕大哭的声音。

    这一天,武松来到了阳谷县的地面。隐隐约约间,他忽然感觉到,这个地方与自己的未来有着莫大的关连,但具体是福是祸,却一时不得要领。其实关于这点我们并不能怪傻呼呼的武二郎,他毕竟不是吴用公孙胜之流的算命先生,能用第六感参悟到这一步,已经算是天资不错的了。事实上,阳谷县正是武松从布衣到英雄,又到刑警队长,再到杀人凶手的重要客观环境,命运如此,只可惜他“猜中了这开头,却猜不中这结局”(语出宋代影画人·王家卫之《重庆森林》)。

    当时是一个烈日当头照的**中午,武松正走到手脚发软,浑身没劲,忽地看见前面有一家小酒店出现,他大喜过望,毫不犹豫就撩开门帘,一步跨了进去。这一步不要紧,武松便一举跨入了打虎英雄的行列,后来有人纂文总结,“这不仅是武松个人的一小步,同时也是对人类与动物和谐相处讽刺的一大步。”

    店小二是一个面貌猥琐,身材矮小的弟弟,见他进来,赶紧上前招呼,手指着“三碗不过岗”的酒幌子,头一句话就是:“先生,您喝酒可不能超过三杯啊……”大家都知道“一夜暴富”的感觉,就算没有体会,相信每个人也都做过类似中大奖的白日梦,所以也不难考究穷光蛋武松当时的心态,怀里揣着柴进送了的十两银子,正愁找不着显摆的机会,这时便喘着粗气喝道:“怕我没钱啊?”说着将银子往桌子上一拍,叫道:“拿酒来!”

    店小二瞪大了双眼一瞧,瞳孔里顿时冒出了两道光彩。写到这里我很想插一句嘴,那就是傻子都知道“人不露富”,至少在实力还没有达到一掷千金的时候,绝对不能这样冒傻气,因为那些江湖大贾都有几百号小弟们跟着保护老板和老板的银子,象武松这样儿的,完全符合被打劫的条件:光棍儿一根,手里只有一支梢棒,智商看起来又不是很高,既不是朝廷官员也不是杀人罪犯,手里的银子就像是给别人准备的一样……想到这里,店小二阴险的一笑,高度烈酒便流水般地端了上来。

    这样的情况只有一个后果,那就是还不到一个时辰,武松已经喝醉了。当他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睡到了景阳岗上,店小二和那个酒店已经毫无踪影,除了脑袋和棍子还在,甚至连银子和宋江送给自己的皮靴都不见了。武松越想越害怕,以为自己遇到了聊斋里的鬼魂,吓得眼泪鼻涕一齐流了出来。

    就这样,武松陷入了完全是自己吓唬自己的一个怪圈之中,一晚上都睡不着觉,风声雨声都以为是来索命的黑白无常,一连三泡尿以后,他开始慢慢理智起来,不过不幸的是,当他的理智就差一点点就恢复到正常值时,武松的眼前一花,他忽然看见了一只大虫,也就是我们经常在动物园里看到的老虎。

    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武松和老虎面对面站了大约十分钟之后,前者的双腿开始发软,嘴角也开始流起白沫子,握着棒子的双手也逐渐发抖,终于,他再也支持不住,两腿一软,瘫倒了。这时,奇怪的事情出现了:老虎眼看着就要扑过来时,竟然也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武松大吃一惊,想跑却没有力气,只好壮着胆子爬过去一看,意外地发现老虎的嘴巴里酒精的味道,正在徐徐传出,喷到嘴巴外面时,便化作一股白气,顿时就蒸发地无影无踪。武松往自己的身后一看,只见到处都是自己呕吐的杂物——很显然,老虎是因为吃了那些东西而醉倒了。

    武松长长地抒了一口气,正要逃走,这时黑暗中忽然一道闪电划过,照耀了半空,也照亮了武松的心:不能就这样逃走啊,谁都知道在这山上的田径比赛,冠军肯定不是他武二郎的,确切地说,应该是那只大虫的,谁知道老虎什么时候就能睡醒啊。想到这里,武松抹了一把冷汗,不禁为自己的觉悟而暗暗自喜,左右一看,也没什么好的藏身之处,于是武松再次很少见地聪明了一把,他选择了上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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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棍武松(上)(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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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是刚才被吓得不轻,还是喝了酒会影响力气,总之,当武松费尽吃牛奶之力爬到身旁那棵树的半截的时候,他再也爬不上去了,更要命的是,他赖以借力攀登的那节树干深处,似乎却传来“辟剥”的响声,直觉告诉他,那根只有手指粗的树干无论如何都承受不了武松这个山东大汉一百六七十斤的体重,很显然,树要断了。

    就在这个时候,从武松的身下隐约又传来一个声音,如果听力正常,他足可以断定那个声音是来自已经苏醒的老虎,正在舒展筋骨的关节。武松暗暗叫苦,鼻涕眼泪早已流了满满一脸,说时迟那时也迟,虽然武松有充分的时间做心理准备,但还是清晰地听见老虎“嗷”地猛叫一声,仿佛听到炸雷般一声巨响,武松还没来得及哆嗦,那根树干立马就“咔嚓”一下断了;而老虎呢,还没等筋骨完全松完,就有一团带着酒气和尿臊味的肥肉从天而降,只一下,便把它压得皮开肉绽。掉下来的这团肉不是别人,正是武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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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阳谷县志上有据可寻的第一个打虎英雄诞生了。接下来的发展很简单,武松先是被一个采蘑菇的小姑娘发现,之后由这个小姑娘跑回去报告了他妈,小姑娘他妈又通知了小姑娘他爹,也就是自己的老公——阳谷县的师爷。师爷不知真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带了一票人买了保险上山去寻,结果发现自己的女儿真的没有撒谎:只见一只瘫软在地、七窍流血的老虎身上,呼呼睡着一个赤脚大汉。师爷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心想景阳岗上几十年没听说过有老虎,今天终于看见了,好在已被这莽汉打死,不然差点害死自己的女儿,师爷想到自己平生最好的蘑菇汤,竟然叫娇滴滴的小女儿每天早上冒险去采,心下不禁暗暗自责起来……

    武松正抱着老虎睡得香甜,还梦到了自己的嫂嫂,哈喇子流了满脸,身子正不住地和老虎磨蹭,忽然被响声惊醒,他的双眼猛地睁开,却看见一个师爷模样的长胡子老头儿正在眼望虎尸,哭得伤心切切。武松不知道师爷哭泣原因是为了自责蘑菇和女儿,当时大大地吃了一惊,不禁暗暗揣测,心想这次倒霉了,竟失手将人家的宠物打死,要说一只小猫小狗尚能赔付,这么大一只老虎,我他妈去哪儿找来还他呀。想着想着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正忐忑间,只听见师爷带着哭腔大喊一声:“英雄者,打虎人也!”

    据大宋当时现存的史料记载,三国时期,有一个叫孙策的人临死前对他的儿子孙权说:南征北战,你不如我;守家治地,我不如你。孙权听了很不服气,但后来屡战屡败,他才不得不烧纸送话给他的老爹,询问如何解答。他爹晚上当即托梦于他,说咱不是还有周瑜嘛,我儿不必担心。当然,可惜聪明能干的周瑜最后还是被诸葛亮给气死了,所以东吴后来的实力也变得与日俱低。

    阳谷县的情形也大致如此。当时的阳谷县令是一个糟半老头子,他的官帽是他爹花了若干两银子买来的,遛鸟和养花他倒是好手,但杂务的处理,就只能靠周瑜式的师爷了。也就是说,师爷其实顶得上半个县官。所以,武松并不是一辈子倒霉,这一天的早上,好运就象太阳一样照耀在了他的头顶。

    说这么多废话的意思是,如果武松遇到的不是师爷,那么他的英雄梦就要破碎。换句话说,正是因为有了师爷,才有了他武松的今天。好在周瑜式的师爷也没被诸葛亮式的旁人气死,而且他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鉴于感恩这一条,武松便能投怀送抱,用一只走背运的倒霉老虎和采蘑菇小姑娘的眼睛和发现,换来了一身新衣服,一个打虎英雄的头衔,还有一个刑警队长的职务。

    对于当了刑警队长的武松来讲,这一切仿佛都是一场梦。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当时的情景,英气勃发的打虎武松,身披官服斜挎单刀,昂首挺胸地走在阳谷县城的街道上,屁股后面形影不离地跟着四个衙役,走过路过的行人百姓不时地对着他点头哈腰,阳光下的武松身影高大,双目有神,怎一个爽字了得。但他还是时不时地不自觉咬一下自己的手腕,快咬出血的时候才激灵一下反应过来:靠啊,老子这不是在做梦啊。

    这一天,武松用力猛了些,差点把右手腕上的动脉血管咬断,疼得他顿时蹲了下去,不知过了多久,感觉手腕有些不痛了,便慢慢站起身来,刚把头抬到眼睛的水平面上,忽然从天而降一根竹竿儿,正好打在了他的头上,一个红肿小包应声而起。武松瞬间大怒,双手叉腰运足了气正要骂娘,忽然之间,他一声大叫,双颊全无血色,当啷,当啷两声,手中手铐警棍落地,呆呆地望着阁楼二层的窗口,失魂落魄地叫道:“金莲姐姐,当真是你吗?”

    众衙役随着他的目光向上望去,只见窗口立着一个身材曼妙、眼波流转、貌美如花的小娘们儿,正在向着他们款款而笑。这一笑不要紧,连同武松的一干人的身子顿时酥了半边,心里的一只小鹿撒蹄子乱跑,直撞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要不是从衙门出来时多喝了几杯水,怕是当时就要休克了。

    过了半晌,武松第一个醒悟过来,待他胡噜一把将鼻血抹掉,正要抬脚往楼上蹿时,忽然觉得右腿变得异常沉重,怎么都抬不起来,险些儿失去平衡一头载倒,武松大是诧异,起先他还以为是鞋底的泥巴太过于厚重,心里正要大骂城市建设部门的负责人,一转头往下看时,却看见一个皮肤干瘪、头大身子小的矮子男人,正抱住了自己的右腿,一边儿哭,一边儿埋着脑袋没命价地往他裤子抹鼻涕和眼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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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棍武松(上)(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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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松一惊,下意识地左肩一低,右腰发力,自然而然地使出一招“撩阴腿”,把该人踹了出去,武松看着一裤子的鼻涕黄虫般地挂着,心里老大地不舒服,脸色一变正要发作,却听见“扑通”一声之后,随之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妈的,连亲哥哥都踢,你个小王八蛋,蛋,蛋,蛋,蛋……”回音还没结束,声音又远了一些,显然是说话的人摔倒之后在地上又滚了几圈。

    武松登时一愣,嘴巴控制不住地惊呼了一声:“矮子武大……?!”正要前去查看,这时从楼上走下一个妇人,在清晨阳光的笼罩下,这个妇人更显得婀娜多姿、美若天仙,一双媚眼勾人魂魄,武松顿时一股热血涌上脑门,结巴着声音颤抖说道:“金莲姐姐……”

    要说这位妇人一出场,非但只自己光彩夺目;与满身肌肉、身披彩带的打虎武松站在一起,更是尤为绚丽不凡,春光灿烂,好似一对人中龙凤,当时正好有一位云游四方的朦胧诗驴友路过这里,但见此情此景,痴男怨女,不由得人也呆了,心也痴了,登时灵感顿生,文思如涌,遂做诗为证: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

    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

    若说有奇缘,如何心事终虚化!

    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

    一个是水中月,一个是镜中花。

    想眼中,能有多少泪珠儿?

    怎经得秋流到冬,春流到夏!”

    列位看官,下楼者不是别人,正是武松的哥哥的父亲的儿媳妇——潘金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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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棍武松(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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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武松意外地在阳谷县的大街上邂逅到了自己的哥哥嫂嫂,只觉得造物弄人,老天爷最是淘气虫,竟安排自己与日思夜想的亲人见面,本身打算回去探亲,不想遇到老虎,博得大好功名,不但当上了油水汪汪的警察队长,还混了个谁见谁敬的衙门红人,要不是被早已词穷语乏的阳谷说书人逮着新故事,添油加醋把自己整成了打虎英雄,天天连说三遍心里听的实在受用得紧,只怕是早就回清河吃饼子去了,却不料柳暗花明又一村,一村过了又一村,苍天竟然安排他们叔嫂在这里见面,武松当时根本顾不上询问仔细,一张嘴早已经激动地直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武松呆在那里,那妇人倒没吓着,气定神闲叉手向前,来到武松面前,没等开口先“嘤咛”一声捂住嘴巴吃吃地笑,仿佛在说“瞧你那傻样儿”,之后便道:“叔叔万福。”

    武松此时已经完全傻在那里了,两只不大的金鱼眼睛在潘金莲身上左游一圈,右走一圈,就像看到一盘嫩滴滴、水灵灵、白花花的小葱豆腐,恨不得一口就全吞到肚子里去。听到妇人缠绵百转地叫了一声叔叔,觉得像是拜堂一样,嫂嫂不是嫂嫂,而是青梅竹马的恋人,衙役不是衙役,而是迎亲结对的亲戚,大街不是大街,而是红彩披挂的洞房,金莲也是一身婚纱,手持玫瑰,半羞半迎的站在那里。

    武松一个人想得美妙至极,再也把持不住,双眼一闭,迷迷瞪瞪地就往前凑,一张满是大葱蘸酱味儿的嘴巴已经探了过去,眼看着就要吻到了金莲的樱桃小嘴,在众人张成“O”形的嘴巴前,一张大手悄无声息地迅速而至,挡在了武松和金莲之间。

    恍惚中,武松仿佛闻到了一股葱花烙饼外加数月不洗澡的汗味儿,睁眼一看,眼前竟是一个奇丑无比的矮大汉,头上还戴着一顶偌大无比的绿帽子。武松一时没有从虚幻中挣脱出来,目光迷离地问道:“你是谁?”

    大汉劈头就给了他一巴掌,骂道:“小王八蛋,我是你哥哥!”

    武松一惊,顿时醒悟过来,眼泪差点儿夺眶而出,大叫一声:“哥哥!”

    武大眼见如此,眼圈儿也不禁红了,双手往前一探,把武松紧紧抱定:“你不发烧呀,怎么今天象中了邪一样?”一边儿说一边儿给他抹泪,安慰道:“别哭,别哭。”

    武松赶紧推开兄长的巨手,跪倒向金莲解释道:“武二平时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伤感和哭泣,这大男子汉的谶纬也决不是虚假伪劣的,今天是个意外,还请嫂嫂以后定要提醒我哥哥多洗手呀,这葱味儿真呛眼睛啊……”,话还没说完,就见金莲冲他嫣然一笑:“叔叔请起,折杀奴家了。”

    武松摇了摇头,想起刚才自己的虚幻梦境,红着脸皮忙道:“嫂嫂受礼。”

    两个相让了一回,都平磕了头起来。武大在一旁看得不耐烦,赶紧把俩人扶起,于是武松把衙役们遣散了,三个人拉了手蹦蹦跳跳地上楼回家去。直到身影早就去得远了,还能依稀听见武松疑惑的声音:“哥哥,你怎么戴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还是绿色儿的?”

    书中暗表,武氏兄弟本身在清河县居住,哥哥武大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一个老婆和一个弟弟都不干活儿,全凭他一个人做烙饼养活,清河县的人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做“金子的心”,推举其为十大劳动模范之首。弟弟武二,也就是未来梁山水泊的步兵头领,威风八面的强盗头子,压死老虎一举成名的著名泼皮,小学还没念完就因为逃学旷课抽烟早恋被校长赶了回去,长期待业在家,白吃白喝不说,还经常打架惹事,搞得武大一见邻居就警告家长:一定得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要学有所成,要学有所好,要学无止境,要学无杂念等等,不然我那个败家兄弟就是最好的榜样。

    但说归说,武大每天还得靠卖饼子给弟弟挣零花钱和警察局的担保费,其实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令武大犯愁的,实际上是自己的老婆。在武大不堪回首的记忆里,那是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一个叫张大户的土财主,在离他三尺的太师椅子上,左手挽个兰花,指着立在地下的一个美貌少女,告诉武大:“白给你个老婆,要吗?”

    那时候的教育普及程度不高,所以武大也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句话:“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傻呼呼地以为这是老天爷送给他的馅饼儿,便笑得鼻涕满脸地收了这个礼物。只可惜他不知道什么叫做“红颜祸水”,也不知道正是因为这个活人礼物,害得他若干年后还没等得及生个儿子快活几年,就一命呜呼了。

    那一年,潘金莲刚刚迈入成年人的行列,不大不小,正好十八周岁。正是:

    道不尽红尘痴恋,数不完人间恩怨,世世代代都是缘……

    就这么过了多年,武大才通过沉痛的历史经验和不堪回首的人生历程明白,张大户不把如花似玉的潘金莲留在身边,反而倒贴给他武大饼子,主要有这么几个原因:

    第一:不但只是因为张大户的大姨太,也就是他的头一个老婆实在是太厉害,更因为她有一个厉害的土匪老子,张大户很清楚,只要老婆不开心,老丈杆子就会拿着大棒子来要他的好看,这样一来,他的老婆就可以变着法儿地收拾别的姨太太,顺带着欺负自己的丈夫更是不在话下;---------------

    光棍武松(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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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把金莲送给武大之后,这大户早晚还惦记着此女,因此不要武大一文钱,不但白白地嫁与他为妻,还支持他开一个饼子连锁店。赶上武大挑着担儿出去时,多半帽子上也会绿光闪闪,那是因为踅入房中与金莲厮会不是别人,就是张大户;第三:据四下邻里传言,自从收用了金莲之后,张大户的身上就添了几件病症。端的哪几件?第一肾亏,第二肾亏,第三还是肾亏。这能证明什么?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潘金莲实在是勾人心魄,欲罢不能。为了自己还能吃几年干饭,所以张大户及时而正确地听从了男性专科医生的劝告,把这个病源转送了出去,虽然还要继续亲密,毕竟次数少得多了。

    当然,这都是武大事后才发现的,因为在张大户在世的时候,谁都不敢把这个皇帝新衣式的秘密告诉武大,当时弟弟武二虽然比他哥哥聪明一些,但毕竟还是孩子,每天只知道吃了饭不饿,喝了水不渴,屁都不懂。好不容易等他长大了,大户却也早死了,按理说武家本来也应该清闲了,但新的麻烦却又来了。

    新麻烦的原因很简单。这金莲到底还是天生的尤物,除了张大户和武大,惦记的人不知道还有多少,但因为碍于家里有二杆子武松,所以谁都不敢冒险,毕竟还是自己的脑袋重要。这本来是件好事,但令武大发愁的是,别的男人倒是不来骚扰了,但弟弟武二因为母亲早逝,不自然地就惹上了恋母情结的毛病,天长日久,他的女性全部的倾慕自然就转到了嫂嫂的身上,经常像个二傻子一样,吃饭的时候流着口水瞧着像妈妈一样美丽的嫂嫂。

    事实上,武松的母亲到底漂不漂亮连武松自己都不知道,因为他还没有记忆的时候他妈就跟着他爹永远地出了远门儿,但这丝毫不能影响武松进行一厢情愿地幻想——没见过的东西才会觉得好,这一点,地球人都知道。

    所以,除了这些必要的生活活计,武大还得时刻提防着弟弟和老婆做出越轨的事情来。时间一长,这个可怜的男人是背也驼了,心也老了,皱纹儿也多了,微笑也少了,直愁得满面倦容,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正好有一天武松扛着气枪出去打鸟,不知道是头天晚上睡得太迟,还是因为早上起得太晚,一双眼睛肿得象狗不理包子,一个没留神,就把小学校长的帽子打掉了。要知道小学校长不是别人,正是清河县长的小舅子,公安局长的大姐夫。这一下不要紧,武大便顺其自然地将他赶到了外面,写了个纸条叫他去投奔自己的幼儿园同学,柴进柴大官人。

    后来他担心武松再找回来,便托人捎个假口信儿出去,叫武松回清河,自己却带着老婆跑到了阳谷,心想这下终于可以自由了。不料世事难预,还没过了三个月,弟弟又鬼一样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这正是:

    命里有时终须有,

    命里无时莫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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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武松意外地遇到了哥哥嫂嫂,满心欢喜地一起生活到了一起。按理说武松是衙门的人,不但分了房子而且天天都有公务缠身,不是在街上挂着彩带牵着狼狗四处巡逻,就是到处去演讲打虎经过,本是没有理由赖在哥哥家里不走的,但世界上的每一件事情都没有特定的规矩可循,倘若武松按部就班地生活下去,那么以后的故事无非就是娶个民间女子为妻,每天把哭得震天响的儿子和一脸雀斑的老婆扔在家里,自己溜到门口和王婆磕着瓜子儿搬弄事非,研究东家之长西家之短,人生的意义全都局限到了一日三顿饭和老婆孩子热炕头上,英雄没落是迟早的事情,什么逼上梁山落草为寇更是无从谈起,所以,他该赖的时候还得厚着脸皮赖着。所以,当时的经过应该是这样的:

    话说一行三人异乡相逢,欢天喜地上得楼去,聊天寒暄中间,武大见弟弟哭喊着吃饭要酒,便下楼买酒肉去了,只剩下金莲一个人在楼上陪着武松。两个人左右无事,潘金莲便没话找话,问起当日打死老虎的事情来。武松听了大是兴奋,当下就把上衣脱了,露出两块偌大无比的胸肌和若干块腹肌,跑到厨房擦了黄油,在客厅按照广播体操的节奏表演起“打虎拳”来,直把潘金莲看得心头乱跳,差点把隐形近视眼镜都掉了出来,一边打着拍子一边心里暗想:“都是一个老娘生出来的,怎么老二这样雄壮,老大却象个鬼一样?”思量之后,越发怀疑起武氏兄弟他妈的道德品行和红杏出墙。

    一趟拳打下来,武松喘着粗气跑到后面冲了个澡,回到厨房又擦了黄油,坐在椅子上不住地将胸口肌肉一个劲儿地揉捏,潘金莲暗暗发笑,顺口问道:“叔叔如今在哪里居住?每日饭食谁人整理?”

    武松甩了甩头发,得意地说道:“说来话长,自从当了这阳谷县110巡逻大队队长,每天光是应付各个巡回演讲的饭局就够了,除了每天中午都得下馆子,晚上也不能消停,不是给企业剪彩就是负责旅游接待,前天还给一个西门集团做了形象代言人,大鱼大肉都吃得我腻歪了,可不吃又不行,都是朋友,面子还不能不给,烦哪,烦!”

    潘金莲连连叹气示意同情,又道:“外面千般好,怎抵家中亲?可怜叔叔如此英雄,如今却连口稀饭咸菜都没空消受,当心血脂升高呀!”

    武松听得鼻子一酸,险些儿掉下眼泪来,指着自己的胳膊:“早上刚量的,血压已经偏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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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棍武松(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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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金莲叹一口气,顺嘴接道:“那叔叔何不搬来家里住?省得在外面吃苦受累。到了家里住,哪怕半夜麻将打得晚了,想吃些夜宵,也方便些。就是奴家亲自安排与叔叔吃,不说好不好,起码干净,不闹肚子。”

    武松假装推辞:“深谢嫂嫂,不过……。”

    潘金莲马上接道:“叔叔不方便就算了,我也就是说说,你说这小锅小灶的,怕也容不下叔叔的贵胃……”话还没说完,武松顿时跳了起来大喊道:“方便!方便!绝对方便!我这就搬来!”

    潘金莲心里一惊,赶紧叉开话题:“叔叔神色反应这般奇怪,莫不是别处有婶婶?可请来厮会。”

    武松脸上一红,不无遗憾地叹道:“武二并不曾婚娶。”话是这样说,心里早就将武大埋怨了数十遍,暗想俗话都说兄长不婚,做弟弟的也不能娶,可这武大也太不够意思了,自己娶了这么神仙姐姐似的妻子不说,也想不起来给弟弟娶个老婆,还说什么兄弟情深,都他妈的是扯淡。

    潘金莲见武松脸色渐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心想若是惹恼了这傻大汉,可别把家里的锅碗瓢盆给一股脑儿砸了,赶紧温柔地问道:“叔叔青春多少?”

    武松道:“小男子年方二八,哦不对,是二十八。”

    潘金莲继续问道:“不知叔叔在心底对未来婶婶的基本标准是什么?”

    武松憨憨一笑,两手搓着衣服下摆说道:“也用不着条件太好的,只要是知书达礼,贤惠大方,上知天文下晓地理,会女红懂针织,没事儿的时候还能陪我谈诗作画,烹饪水平也不要求太高,达到国家二级厨师就行了,最好家里还有些积蓄,不需很多,够我们俩下半辈子不干活也能吃好的穿暖的,有空去东南亚旅个游的行了……”一席话把潘金莲听得目瞪口呆,嘴巴大张,半天都合不回去。武松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潘金莲呆呆地摇摇头,说:“这种婶婶我是找不到,怕是又得去找王干娘了。”

    此时武大拎着壶酒,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潘金莲眼见救星已到,忙起身说:“叔叔,你哥哥回来啦。”

    武松一惊,赶紧把衣服穿上,假装一本正经地道:“武松胃口不小,麻烦哥嫂了。”潘金莲看见买回来的饭菜又得破费不少银子,表面上满脸堆笑,嘴里直说“没事没事”,心里早就骂了数十遍有余了,但手脚不停,已经将碗筷取了出来,一件件放到桌上。武松也不客气,抄起酒壶便喝,边喝边提醒哥哥:“肉,肉。”

    “刚甩了丫的,又来了。”武大在厨房里将菜刀使劲向一个炖猪头挥去,恨恨地想。

    3

    好了,该西门庆出场了。

    大家都知道,人类,特别是男性人类,他们在进化以前,最关心的是吃饭;而在进化以后,操心操得最多的就是女人。倘若有人列举出以皇帝为首的政治家以及大中小财主来说事儿,说他们关心最多的是自己的官位和票子,假如有人推测他们这么做是希望得到更多更漂亮的女人,我也不会反对。

    除了双性恋和同性恋,大部分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女人,但怎么样把自己喜欢的女人搞到手,这就是另外一个复杂的问题了,因为这其中牵扯了无数有关文化、科技、政治和智商的综合因素,但就大部分人而言,成功的比例都远比失败小得多,这也是无数民间打架和国家斗殴中最大的原因之一。

    连西门庆自己也都知道,他在其它方面都是个弱智,比如替他爹管理产业,比如演习四则运算,比如穿衣服戴帽子的品位问题,再比如上学时候做作文,都是个实实在在的大白痴,但物尽所能,在如何把自己喜欢的女人搞到手这方面,他绝对是个高手。如果说硬要拿他和远在终南山中玩耍的杨过相比,谁胜谁汰尚且不得而知,但就阳谷县而言,西门庆绝对是当仁不让的头号花心大萝卜。

    话说这一天,武松已被朝廷调去远在二百里外的黄河边植树,武大也在烧饼店里忙活,只剩下潘金莲一个人在家,她左右闲得难受,只好象邂逅武松那天一样,跑到窗户边拿了窗户杆儿准备瞄准了打人……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小潘,大家都可以认真地试想一下,假如把你一个人24小时地关在家里,饿倒是饿不着,但一屋子全都是烧饼,早上吃,晚上吃,没有一顿不是大饼子外加鸡蛋汤,好的时候顶多也就是叫一套外卖煎饼果子,大家看看,还是饼子。除此之外,你还得每天呆在屋子里不能出来,那个时候我们都知道,既没有DVD也没有卡拉OK,跑步机和网络游戏更是听都没听说过,唯一的娱乐活动就只剩下打毛衣了,可毛衣总有打够的那一天,不光亲戚邻居们都穿上了金莲打的毛衣,直到连武松的领导,那位师爷都积攒了三套纯羊毛上下外套,小潘还在打个不停,而且那时候打毛衣远没有今天方便,先得找一大堆羊,把它们的毛都费尽千辛万苦弄下来之后,惹了一身羊膻味不说,还得纺线,纺完了,再开始打。这样一套工夫下来,我们就可以理解为什么在发明火枪以前,古代的那些个女侠们都使得一手好暗器——都是从基本的手工活儿中锻炼出来的。

    所以,我们也不难体谅一下小潘每天守在窗户前拿杆子打人的心情了。天可怜见,她平时可是连说“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啊,时间一长,难免会变成非先天乃进化性哑巴。武大倒是为她找了一个说话的,就是那位卖茶水的王婆,满以为这下可以派遣老婆的寂寞了,可他却忽略了最基本的一个常识:代沟。这个词儿的概念是什么倒不是这里论述的要点,我想说的是现代女性独立自主的重要性;你只需要想想,每天不上班儿,只能对着一个满脑袋白头发,除了茶水三文钱一碗不能白喝之外什么都不知道的老太太,一个人又无所事事,洗澡洗得皮都快掉了天还不黑是种什么样的痛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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