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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战甘茂好汉各奋勇 杀卓敬猛将投大义(2/2)

最好,所以敢如此说。甘茂脸上变了颜色,道:“兄弟禁声!我们虽是不得重用,到底是将军,如何去落草做强人,把自己都辱没了?自当明日奋力向前,把强人都剿灭了,回酆都城去,去告病推卸了本身职司,自在饮酒快乐,却不可有此叛逆的念头。”马劲叹口气,道:“我如何说得不是气话?只是如今这天下诸般颠倒。贿赂公行,无钱不能进步,得手的便去盘剥虐害小民,再据敛了来买官升官,眼见得都是些害民的豺狼,便我们值殿时也羞和这些禽兽同位。却又要受着这些禽兽的气,因此上心里只是焦躁。”甘茂道:“便明日去阵上拼命也罢!只是我思想如此攻关,只枉然多伤士卒,须另想个计策。前两日我把着寨时,却暗地里打发小卒去查探山中别的道路,好奇袭这些强人,只是如今并没有来回报的,因此心上纳闷,只是无可奈何。” 马劲道:“便打水路上去如何?这隐龙山三面环着大水,千百里水面,若以精兵乘了小船趁夜色去,强人必然料想不到。” 甘茂道:“这计策果然十分好,只是小船一时难以拘刷,水路上也无向导。” 马劲道:“便扎几十条木筏,一千精兵去,乘夜里杀将起来,这边夹攻,必然破得强人。若无向导时,只看着山影划过去罢了。”甘茂道:“说得也是,今日形势如此,只好行此险着,我自引军去,兄弟可这边预备,若见火起,便来打关,灭此贼寇。”马劲道:“还是我打水路。” 甘茂道:“我是先锋,自合是我去,况兄弟不识水性,又不精细,不如我去得稳当。兄弟可明日虚去打关,教贼人疲累,我自引一千精兵造战笩,明日夜里去下手,当得全胜,”因此两人计议定了。

    却是第二日,马劲自引军去打关,只是虚张声势,不似昨日的凶猛。宋江疑心,便与吴用商议,吴用笑道:“眼见得这是障眼法,夜里他必来使计策,这甘茂智勇兼备,先是守寨不出,却差小军来打探山中道路,却早被我伏下机关人手,因此都吃拿了,不曾回去得一个,他陆上无计可施,必然水路上弄手脚。” 宋江道:‘他新来此地,并无船只,如何能从水路来?’吴用笑道:“我早命解珍解宝去探,那甘茂却引人在寨边林深处砍伐树木,想是要造筏子,今夜必定来,我们今夜且安排厮杀,就水路上教他吃一惊,就拿了甘茂,哥哥施加恩义,叫他投顺。” 宋江大喜,便问其计,吴用道:“只须如此如此。”宋江便教众兄弟都来,各加吩咐,依计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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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甘茂督促军卒,就一日间于水近处砍伐木植,造起三十只筏子,入黑时却教早选就的一千精兵饱餐战饭,尽数轻衣利刃,将筏子推入水去,就水里上去,撑起筏子却向隐龙山后来.就中划了两个多更次,看那轮明月渐渐落向隐龙山后去了,黑矗矗的山影直似千万伏兽,都投入湖里来。甘茂见那山寨的灯影就几点萧疏,风里明灭不定,传来的刁斗声也都乱了。心里暗暗欢喜,:“贼人守了两日关,都困倦了,正是天意合教俺成功。”便教军士悄悄向灯影处划去,只向黑暗处扎住筏子,就扑上岸去,攻打贼人寨子,却是将近得岸边,有一箭之地时,军士一片苦声叫起来,却是如何?下面不知什么都屯塞住了,筏子再向前不得,后面的筏子却赶撞上来,自相撞击,便把前面的筏子都撞翻了,军士大多落水。甘茂心慌,便叫会水的军士下水去摸,却是下面早尽钉了暗桩,层层叠叠,因此将木筏都陷住了。甘茂连声叫苦,知是又中了贼人计策,待急叫军士将木筏撑转时,忽地一声炮响,岸上水上忽地有千百个火球亮起,就飞将过来,都落在木筏上,将木筏腾腾的烧起来,接着黑影里一片唿哨,不知有几千百只小船就黑影处钻出来,上面又不知多少小喽罗,尽持着笔管枪、柳叶刀,个个轻捷如飞,四下里围裹来,却先将弩箭雨点般射将来,甘茂这边军士却都未着甲,怎当得这般弩箭,一半都射倒在水里,其余得当不得,便都跳下水里寻活命,却早又发起喊来,原来水里有不知伏下多少水鬼,此时只是排头价戳人,早见得鲜血一股股冒上来,有几个往岸上抢时,早有一队小喽罗在那里伏着,灯火影里跟一个黑大汉一发杀将来,那黑大汉咬着牙,只是赶着砍人,抗拒的都杀翻了,知机的跪地求饶,都教裹了活捉了去,眼见得这一千军马星离雨散,所余无几。甘茂见此情状,五内如焚,叫道:“是吾见事不明,料敌不智,葬了这一千军马,吾之罪也!”就腰里拔出长剑,往颈上就抹,说是迟,那时快,旁边水里早钻出个大汉来,手里拿着挠钩,一挠钩将甘茂搭住,就手里夺了剑去。甘茂急待挣扎时,水里又钻出几个小喽罗来,七手八脚,早将甘茂放翻,就绑缚了。那大汉见拿了甘茂,大喜,喝道:“降者免死!”剩下的军卒哪里还有斗志?闻声都各自降伏了,那大汉就教小喽罗撑过一只快船来,先将甘茂送上岸去,却教其余的小头目督了小喽罗,收点降兵,打理夺获的衣甲兵器,眼见得又是全胜。这个正是吴用的计策,料到甘茂从水路上夜袭,又少向导,便故意靠岸处悬起几盏灯来,引甘茂军马来,岸边早钉下暗桩,教朱贵引一队在水里预备,杨雄、石秀各领一队乘了小船都伏在暗影里,岸上却是李逵带一队赶杀,摆布得铁桶般密,甘茂被卓敬勒逼的无法,只得行险求幸,正堕进吴用计里,因此上全军覆灭,自己又不娴水性,空一身武艺无可施展,亦被朱贵拿了。

    朱贵将甘茂送来岸上,眼见得灯火明亮,一队小喽罗早拥簇着宋江吴用过来, 小喽罗将甘茂拥到面前,宋江见了,忙喝道:“怎地如此冒犯将军?”便急叫解了绑缚,将来一包锦衣绣袄换了湿衣, 甘茂本自分必死,见此相待,大出意外,便道:“败军之将,惟愿求死,就请施刑,不必相戏!”宋江大笑,就叫抬过轿子来,送将军去山寨叙话,前后一部鼓乐,二三十个红灯笼相照,就送甘茂上山寨来.却是忠义堂中早安排酒席,十分齐整,宋江等数个头领都已坐定,把来殷勤劝酒,夸说甘茂武艺。甘茂如在梦中一般,做声不得,又见此盛礼,不能相却,只得饮过数杯,道:“头领盛情,俺自领了,只是在下本奉王命,前来征讨,今智穷力竭,兵败被擒,情愿就头领手里受死,不必如此相待!”宋江笑道:‘将军如此英雄,名闻寰海,宋江和众兄弟俱各钦敬,只为奸人逼迫,故此取此山暂避,却不曾虐害人民,今得与将军相遇,实有不胜之喜,焉有相害之意?“甘茂阵上先自两次得宋江鸣金,不曾逼迫,心中本已相感,听了宋江此语,再无言,只得道:“既如此,甚感将军厚意,只是在下身为将领,自当忠于职守,不敢背叛,如头领相劝落草时,却是不敢从命!”宋江笑道:“山寨狭小,如何敢强逼将军?且请安歇,明日一早送将军下山,如何?” 甘茂大出意外,却暗自惭愧不已。宋江大笑,却叫众兄弟都把来劝酒,甘茂只得一一饮了,席中梁山各人都说起胸中事务,都是豪杰意气之事,却把甘茂听得呆了,不住把来点头,因此酒入愁怀,不觉喝得大醉。

    次日起来,宋江又叫杀牛宰马,大排宴席来相待,甘茂称谢不已,席中却又说起求放下山,宋江笑道:“昨日应了将军,如何敢违?便请将军吃酒,做个送路宴席,自会送将军回营去。” 甘茂没奈何,只得又吃三五杯酒,复又说起下山之意。旁边早恼了一人,却是黑旋风李逵,高叫道:“你这汉子好不爽快!便留在俺寨中跟随哥哥,做个头领也罢,大碗酒大块肉的岂不快活?只要回去受那大头巾的腌瓒气,真个做奴才惯了!”甘茂听得脸色大变,宋江早把来喝住,叫道:“黑厮只是这般无礼,如何敢来这般伤犯将军?且闭住了嘴。”李逵道:“便自这将军一身武艺,却也未必强得过林冲哥哥、董平兄弟,便是花荣哥哥也不输于他,他们都如铁牛般一般为哥哥执鞭随蹬,忠心不二,偏他强杀俺们,倒会如此装大!”宋江急来喝住,就与甘茂斟酒陪话,甘茂却早听得泪如雨下,就跪下道:“头领如此胸怀意气,世间罕有,于甘某身上如此用情,甘某心非铁石,焉能无感?本应为帐下小卒效死,不敢有二。争奈甘茂心怀一个忠字,于这名上看得最重,所以不敢投辱山寨,头领若肯放下山,教回去申了三军之法,号令辕门,此甘某之愿,如不能时,情愿就此请死。只愿来辈跟随头领,生死必从!” 宋江急来扶起,道:“将军烈士之心,宋江与众兄弟都自识得,所以惺惺相惜,看重将军,既是将军心不自安时,可即时送将军下山。”便教取一匹好马来送将军下山,甘茂泪如雨下,端端正正拜了宋江四拜,方上马下山而去。还未到关前,忽听得背后有呼唤之声,甘茂回头看时,却是宋江领众兄弟复来相送,道:“甘兄意气激烈,宋江等好生不舍,因此再送将军一程。”便叫取过酒食来,再与甘茂把杯。甘茂复又洒下泪来,尽力干了三大杯酒,方自怅怅上马而去.

    众人见宋江如此管待甘茂,都好生不解,却当着甘茂面说不得。见甘茂出关,方自相问。宋江道:“此人血性无疑,只是生性高傲,不做负人之事。自不会甘心负了叛名,因此我和吴用兄弟商议了,只将礼来管待,便送他去下山,却不勒逼他落草,他心里必然来感激我们。却是昨夜我们把投降的小卒都问过了,知道此番掌军的卓敬那厮最是妒贤嫉能,况又与甘茂有仇,这番甘茂折了许多人马,自己也被活捉上山,卓敬如何肯饶得他过?必然把他将来斩首,我们可就中用计,一举覆灭了酆都这一万精兵。“众人都惊道:“甘茂此去必然吃害了,岂不是负了哥哥这一番心意?”宋江笑而不言,吴用道:“甘茂忠勇爱下,最得士心,卓敬要来杀他时,军心必变,自有他亲近的将士救他,所以我和哥哥肯放他下山去,知他性命无忧之故也。他军中反起来时,我等就引军去,自不必费张弓只箭之劳,只要帮甘茂镇住大局,便收得他几员猛将,数千精兵,可壮大我山寨也!”众人俱都心悦诚服,道:“吴用哥哥果有神鬼不测之机也!”吴用道:“似此小计,何足为奇,不过是攻心之计罢了!兄弟们可听分付,就引军去,莫迟了时候。”众人各自领命,去依计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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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甘茂独自一个,回自家军营来。马劲听得又惊又喜,忙迎他入帐里来。甘茂并无隐瞒,就把昨夜如何失利被捉,宋江等如何管待,都说了。马劲叹道:“既是他那里如此相爱我们,哥哥何不就归顺了,小弟自也领了这人马去和哥哥做一处,寻份快活。”甘茂叹道:“大丈夫生于世上,如日月经天,不可亏负于心。我也自感激他们意气,只是不能为此负心之事,因此还是回来,就投卓敬那里去!” 马劲惊道:“哥哥此番折了许多人马,自己也被活捉上山,卓敬那厮这回如何放的你过,必定将你斩首,如何能去得?不若小弟收拾人马,就这里和哥哥一起投山上去。” 甘茂叹道:“兄弟如何能为此不忠之事?须怕自己声名坏了,不得结果!”马劲道:“哥哥只是如此愚迷!岂不闻见机而作?似如今这颠倒世界,岂值得我兄弟为此出力?便是投了强人也罢!哥哥劝我,反见得是你顷刻没好结果!” 甘茂叹道:“我自求仁得仁,兄弟要铁心投强人时,我也不来阻你,我自去卓敬那里请罪,伏了军法。” 马劲把来苦劝,甘茂只是不听,自换了一身罪衣,投卓敬中军去了。马劲呆了半晌,却叫聚合营军士来商议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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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甘茂来到中军大帐,卓敬却早听说昨夜前军败兵之事,因此只是冷笑,听得甘茂独自一个来帐外跪着候见,冷笑道:‘这厮自来讨死!“便传令升帐,教将甘茂绑缚了带进来。卓敬冷笑道:“甘将军,本帅命你攻打山寨,今日已是第三日,你可是已打破山寨,尽数擒杀了众贼,此特来向本帅报功的?本帅自当在大王面前好好保举于你,酬你的大功。”甘茂跪禀道:“便是末将无能,折了人马。此番特来求死,以申明三军之法。”卓敬冷笑道:“原来你如此深明大义?倒是失敬,只是你被贼人活捉了去,却如何得回来?”甘茂道:“便是末将一心求死,所以得放下山。”卓敬冷笑道:“你却将这话来欺哄谁?分明是你投降了强人,此番来替强人做细作卧底,却将此言语来支吾!你便想要骗个好名声,本帅岂会如你之愿!便教你死个明白!”便叫将甘茂推去斩首,发下判名来却是“斩投敌卖军,为敌军做细作一名叛将甘茂。”甘茂仰天长叹,要来争辩时,早被嘴里塞了麻胡桃,被拖去辕门外,刽子手抱了大刀,只等午时三刻来把刀开斩。

    甘茂跪着,心里却是愤怒不已。听得三声炮响,刽子手便把刀抡起来,却是将落未落时,早听得一声大喝:“何人敢伤我哥哥!“声如霹雳相似,就冲来一刀将刽子手砍翻,地下救起甘茂,将刀来把绳索尽条条割断了。却是马劲领了数百军兵,冲入营来,救了甘茂。甘茂惊道:“兄弟,你这番做的祸事不小!却是何苦来!” 马劲道:“哥哥只是愚迷,所以得此下场,不是兄弟救你时,头已落了地也!此番前军将士合营已反,都归顺了山上宋公明头领。我便是他遣来先教救哥哥的。“甘茂听了无言。马劲早大呼道:“卓敬这厮不仁不义,陷害前敌将士,又克扣军粮,公然在军中与女子淫戏,实是该死之极!各位将士们,都随我去杀此贼!”一言既出,满营都鼎沸起来,却是卓敬掌军后,肆意克扣军粮,将士每日的供给只有一半份量,因此满营士卒尽皆愤怒,此时马劲一呼,正是万人相和,各营汹汹,军士都执起兵刃,随马劲奔来杀卓敬。卓敬闻得军乱,头势不好,正待奔走时,却是哪里来得及?被马劲帐后截住,当胸一刀砍着,倒下地去,众军卒刀枪乱下,眼见得卓敬顷刻之间身为肉泥。却笑卓敬平日只将钱来买上官,得了高位只是克扣军士,又妒贤嫉能,陷害将士,今日激起军变,落此下场,岂不可笑?正是:

    虎皮羊质贪心辈,终有碎尸断魂时。

    卓敬一时身死,营中大乱,甘茂马劲两个安抚,又去叫后军罗士奇来商议。罗士奇来到,本与二人交好,又闻卓敬已死,也无异议。三个正商议如何收拾军马上山去投宋江时,忽然军中一阵大乱,大哥大惊,急出来看,正是:方才翻海倒江罢,争奈风波又眼前。欲知这一番变乱结果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