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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贾迎春摆布薄情郎 史湘云搜求短命鬼(1/2)

    话说李纨、凤姐、平儿、尤二姐、宝钗、黛玉、秦可卿、胡氏、迎春、探春、惜春、巧姐、史湘云、甄香菱、薛宝琴、邢岫烟、尤三姐十七个人随了贾夫人、鸳鸯进了西边的偏院,只见贾母倚门而待,众人见了忙紧行了几步到了跟前,一齐请安问好。贾母笑道:“姑娘们都进来罢,你们瞧瞧,这是给我盖下的新房子,都是照着家里的样儿盖的。也是一边儿是大万字炕,一边儿是碧纱橱。屋里的陈设也是我自己亲自布置着摆的,你们看看好不好?”李纨等众人看了,齐声道:“老太太是全福全寿的人,眼见耳闻的多了,不拘调度个什么儿,总比别人异样些儿。”贾母笑道:“你们姊妹们都上万字炕去坐,咱们今儿也要闹个新样儿。每人面前放个小炕桌儿,桌儿上摆一个攒盒儿,一把自斟壶,一双筷子,一个酒杯儿。上菜的时候儿都用小碟子小碗儿,各人吃各人的。尤三姑娘、薛二姑娘、邢大姑娘、史大姑娘、菱姑娘你们五个人是客,就先上去顺着领儿先坐罢;其次,就是我们家的老小四位姑娘坐;再其次,就该我们家的老小八位奶奶了。我们就把炕桌儿也都放上罢,时光儿有限,我们喝着酒说话儿也是一样的。”贾夫人笑道:“你们都听听,老太太事情想的又周到,话儿说的又捷脆,次序儿分的又清楚,咱们再赶不上老人家的。姑娘们也再不用谦让了,就都照着老太太说的次序儿上去坐罢。”

    尤三姐、史湘云等众人听了,也就不必再让,大家一齐上炕,各按次序儿坐下。这里鸳鸯走来要给李纨磕头。李纨见了忙又站了起来,拉了鸳鸯的手,那个眼泪就像珍珠一般的滚下来。贾母道:“我的儿啊,你不用尽自伤心了,过会子吃了饭,教鸳鸯把你领到他们房里,你们夫妻两个也只管亲热亲热去,这难道还怕谁笑话吗?”说的众人都笑了。只见众丫头们七手八脚的挨着次儿放了二十张小炕桌儿。每一桌上放了一个攒盒儿,一把自斟壶,一副杯筷。贾母、贾夫人、鸳鸯也都坐下,斟起酒来。

    贾母擎杯笑道:“亏了我嚷着教打了个万字炕,若是个顺山炕,还不够你们这些人坐呢。你们都看看,花攒锦簇的坐了一大炕,教我瞧着怎么不喜欢呢?我的儿,你们也喝一盅儿酒,也吃几个果子儿,这都是你们自己抬来的东西。”众人听了齐道:“我们好容易又见了老太太、姑太太的金面,今儿这个酒菜都是尽量儿的吃喝,没人敢作假的。”贾母又向黛玉道:“昨儿有人给你送嫁妆去了,你瞧那些东西可也还好不好,总共也值得几个钱儿?”黛玉听了正欲回答,只听宝钗道:“好极了,样样儿都做的精巧,比我的嫁妆强多了。里头绫罗纱缎,簪环首饰都是全的,也值个两三千银子。潇湘馆地方儿窄小,那里摆得开这些东西呢?我和林妹妹商量着,我们姊妹俩住在一块儿,怡红院那里又宽阔,又敞亮,所以昨儿把那些东西都摆在怡红院了。”贾母听了欢喜道:“很好,这才是呢。你们姊妹俩住在一块儿,诸事都便当多了,也省得宝玉小子今儿要在这个屋里来,明儿又要往那个屋里去,教人家外人瞧着怪厌气的。你们姊妹俩可都是读过书的人,把宝玉交给你们两个人,我也是放心的。可别跟着凤丫头学的醋罐罐儿似的,成日家鸡嗔鹅斗的。”

    凤姐笑道:“嗳哟哟!这个老太太说谁自说谁,又拉扯到人家身上来了。这不是他们俩人都在这里,老太太尽管问。自从回生之后,这些日子,我总是撵着二爷到尤二姐房里去。平儿现在怀着身孕,眼看要占房的人了,也该避讳着些儿。所以,他如今倒是跟着我睡呢。”贾夫人听了笑道:“姑娘,你这个嘴真要不得了,老太太不过说的是句玩话,你怎么算起清帐来了,也不怕巧姑娘笑话!”说的众人都笑了。贾母笑道:“怪道平儿进来的时候,我看他走路累累坠坠的,原来我又要得重孙儿了。”秦氏笑道:“老太太不但要得重孙儿,还要得累孙儿呢。我们胡氏妹子也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了。”贾母听了愈加欢喜道:“这更好了,我这可当真的是个老祖宗了。我也忘了问问你们姊妹俩和气不和气,吃醋不吃醋呢?”秦氏听了,用手帕子握着嘴嘻嘻的笑道:“老太太问的这个话,真教我们也答不上言儿来了。我们这个胡氏妹子也是一个怪老实的人,我们姊妹俩也是一个屋子两副床帐,我们并没有什么争论的。不过往者不追,来者不拒也就是了。”众人听了又都笑起来。

    贾母笑着向席上望了一望,乃向香菱道:“姑娘,你那个小孩儿,如今只怕也很出息了,只怕见了你倒要认生呢罢?”

    香菱笑道:“可不是呢,出息倒很出息了,总和家里的人生,只认得他奶妈子一个人儿,连我、太太都不要抱。我但招呼招呼他,他倒哭了。”贾母笑道:“这么说起来,姑娘你可别忌较,真是蟠儿的种子了。”说的众人又笑了。

    贾夫人笑道:“据我看来,菱姑娘倒是个有福的,我听见他们这个主儿当日活着的时候就很作践他,他这如今倒夫妻儿女团团圆圆的。他们这个主儿嫁了我们冯书办,教男人制的伏伏在地的,如今见了冯书办,就像避猫鼠儿似的。”宝钗听了忙道:“没脸的东西,过会子求姑太太把他叫出来,等我数落着骂他一顿,出一出我的气。”贾夫人笑道:“罢哟姑娘,他如今已经不是你们家的人了,你又骂他做什么呢!”黛玉也劝道:“姐姐你何必见他呢。我想他平日虽不顾脸,这会子要叫他出来见咱们,他断然也是不肯出来的。”宝钗听了,这才不言语了。

    只见贾母又觑着眼睛向各席上望了一望,看到尤三姐的跟前,乃笑问道:“三姑娘,怪热的天气,你脖子上缠上一条儿丝线做什么呢?”尤三姐听了,红了脸,笑道:“这个老太太,怎么只是和我们取笑儿呢!这那是丝线儿,是个痕迹儿。”贾母听了点头笑道:“哦,这就是了。这也就难为他们二位仙师的法力,竟能把割断的肉联了起来。”又向贾夫人道:“当日我们小的时候,只知道跟着父母过日子,及至长大了,父母要给到谁家,就是谁家,那里知道自己挑小女婿子呢!你看这位三姑娘,眼睛里真是有水儿,挑了个柳相公,真是世上数一数二的人才,到底生生死死地闹成了,你说这不是世上的一个姑娘精了么!”说的尤三姐红了脸,低了头,不敢哼一声儿。

    贾母又向宝琴、岫烟二人笑道:“你们二位姑娘可也都出嫁了,薛二相公我是见过的,不用说,是个才貌双全的人儿。不知梅翰林的公子人品学问何如?”岫烟笑道:“我们二姑爷长的也怪清秀的,去年也拔了贡了。”贾母听了欢喜道:“你们俩人是我素日最心疼的,如今都得了好女婿,我听见心里就喜欢极了。”

    说毕,又往下首一看,坐的乃是史湘云,由不得叹了一口气,道:“嗳!我的云丫头倒怪可怜见儿的,我从小儿瞧她,我只说他是一个有福气的,长的模样儿纯纯厚厚的,说个话儿豁豁绰绰的,那知道他的命倒比别人不及呢!”说的史湘云眼圈儿一红,早流下泪来。贾夫人见了,忙用别话打岔。

    贾母也会过意来,乃向探春笑道:“你女婿人儿怎么样?今年多大年纪了?”探春笑道:“今年二十一岁了,书也读了好些,字儿写的也好,只是打心里不爱念书,爱的是拉弓跑马的这些事。”贾母听了笑道:“是哦,武将家的公子,多一半儿都不爱念书,老鹳窝里原没有凤凰,只要认得几个字儿,不是个白眼窝也就罢了。四丫头又打扮成个道姑了,我听见说你一心儿的要出家,小人儿家真是胡闹极了。你宝玉哥哥出家,原为的是你黛玉姐姐,你出家可又是为那一条儿呢?”惜春红了脸,笑道:“这个老太太,老人家又说起背晦话来了。各人有各人的志愿,难道说世上出家的都是有为头儿的吗?”贾夫人听了笑道:“我的儿,你不用着急,老太太是心疼你。这么个年轻的人儿,入了空门,就怪可惜的了。只要你悟道的心坚,只怕将来也定有一个好处的。”

    贾母又道:“我昨儿听见刘姥姥说,巧姐也有了婆婆家了。说是个乡下的财主家,女婿也长的怪好的,也爱念书,昨儿我见那个小亲家母,也是怪伶俐的个人儿,倒没有什么可挑饬处。只是我们这样人家的女儿,给到乡里,到底听着怪不好的。”

    凤姐听了笑道:“老祖宗还不知道呢,要不是给到乡里,这会子早给人家当了小老婆了。”贾母听了大惊道:“你这个话从那里说起呢?”凤姐道:“自从老太太归天之后,老爷扶柩回南去了,我又死了,二爷又是大老爷带了书子来,叫到军台上去了。宝兄弟又疯着呢,家里一个正经人儿也没有。环儿这个东西,成日家招了那些个无赖的人到家里来耍钱,这里头也有我哥哥王仁那个不得好死的。两个人输的没马儿卖了,就都想到侄女、外甥女儿身上来了,哄着大太太把巧姐卖给一个什么藩王家作妾,亏了还没有兑银子。后来平儿知道了,和太太商量着把巧姐带到刘姥姥家躲了些日子,这才脱过这一场是非了。

    所以太太说不如早些儿给个人家,免得他们又安坏心。刘姥姥这才做的媒,给了周家了。”贾母听了大怒道:“这还了得了,我们大太太真是个死木头,你们打发人到书房里,把环儿这个坏种子给我叫来,等我问问他,他娘在阴司里受罪,他还敢作孽么!”贾夫人笑道:“罢哟,老太太!事情已经是早过去了的,况且三侄儿今儿是我们请来的,老太太给他留点分儿罢。”

    贾母叹道:“养下这样的下流种子,这就是家门的不幸。且放着他就是了,如若他再不改过,等我把他活捉了来,送到地狱里去。”说的众人又都笑了。

    贾母又向迎春道:“二姑娘,你自从回生之后,孙家到底也差了个人儿来没有?”迎春听了流泪说:“可教谁来呢?我前儿在太虚幻境早就说了,我情愿和妙玉都跟着警幻仙姑,他们大家又都不依,硬把我撺掇着回生来了。这会子我也想来,也再没有别的路儿了,只好将来给四妹妹做个徒弟罢。”贾夫人听了叹道:“这件事可怎么处呢?才刚儿我瞧见史大姑娘,我心里就很不好。然而姑爷的命短,这也是件没法儿的事了。这个孙家二姑爷可又是现在活着的,你们也没打听打听。他如今到底续了弦了没有。”平儿答道:“这个话我们也问过的。二爷说他还想续弦?谁家有姑娘肯往火坑里送呢?以此看来,这会子没有续弦罢。”贾夫人听了,沉吟不语,默默如有所思。

    忽见宝玉从外面笑嘻嘻的走了进来道:“够了我的了,刚刚儿盼了个救命的人来了。”贾母忙问道:“怎么,你们外头的酒席可就散了?”宝玉笑道:“早呢,早呢。才上完了小碟子还没上点心呢。”贾夫人笑道:“怎么你可就下了席了?”

    宝玉笑道:“刚只一安了席,姑老爷就盘问我‘四书五经’、‘史记’、‘纲鉴’以及古文诗词。考过这样又问那样,讲过这条又问那条,盼着他老人家也和别人说说话儿,才总没有。刚刚儿的甄老伯来拜会来了,我这才脱了身了。”贾母听了笑道:“好,这才合了我的心了。家里有个催着念书的老子,外头又有个催着念书的丈人,看你明儿念书可用心不用心。”说的众人又笑了。只见宝玉一面侧耳听着贾母说话,一面将贾夫人面前放的一杯酒伸手端了起来,一口喝了。贾夫人笑道:“我看你这个样儿,必是在外头你姑爹没有让你喝酒。”宝玉笑道:“姑爹倒让来,只是我这个嘴,书还讲不过来,那里有喝酒的工夫呢。”贾夫人笑道:“既是这样,你就坐在我这里罢。司棋,另取个杯子给你二爷斟盅酒来。”宝玉听了,便坐在贾夫人的旁边。司棋斟上酒来,又给他面前抓了些松瓤、杏仁儿。

    贾夫人道:“我的儿,我有件事和你商量。我想你二姐姐回了生好些日子了,你二姐夫那个猴儿崽子竟装没事人儿,这也不成个事体。你到外头和你姑爹商量,怎么想个法儿把你二姐夫吓唬吓唬,只怕他也就回了心了。”宝玉听了笑道:“这件事倒也容易办,趁着甄老伯在这里,我就出去商量商量,只怕甄老伯有个什么法儿也不可知。”说着,便立起身来往外就走。

    香菱忙叫道:“宝二爷,你替我问候我父亲,教他明儿到我们家去,我还有

    话说呢。”宝玉听了笑道:“姐姐,我只顾说别的话,竟忘了给你道喜。才刚儿甄老伯说他已经把甄老伯母送到这里来了,现在城外公馆里居住,教薛大哥明儿一早套了轿车子接去呢。薛大哥已经答应下了。”说毕,径自去了。

    香菱听了大喜过望,这里众人又一齐都与香菱道喜。大家又欢笑了会子。

    贾夫人擎杯让道:“姑娘们到底也都吃一杯酒,怎么尽自说话,连筷儿都不动了。”众人齐声道:“姑太太,我们的酒都够了,菜也吃的不少了,早些儿赐饭罢,吃了大家下炕散一散,也到各处看看去。”贾母道:“也罢了,想来他们也没有装假的了。”贾夫人听了,便吩咐上饭。于是,丫头们端了饭来,大家用毕,盥漱了,下炕散坐吃茶。

    只见鸳鸯请李纨到他们房里去坐,李纨乃向凤姐诸人道:“你们大家都不逛逛去么?”凤姐笑道:“才刚儿老太太原是教你去和大哥哥亲热亲热,你这会子又混约我们作什么呢?”

    李纨笑道:“你悄默声的罢,看仔细我撕你的嘴。”贾母听了,便向司棋道:“告诉你男人,教他到书房里请你大爷,就说我请他说话呢。”李纨听了笑道:“这个老太太,外头陪客呢。我如今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儿子也中了举人了,老祖宗总还把我也当成他们小姊妹们看待呢。这不成了个笑话儿了么!”

    贾母听了笑道:“我的儿,你不用说嘴了。俗语说的好,‘铺稻草,盖稻草,到底有个老头儿好’。别说你如今三十多岁了,我如今倒八十多岁了呢,只是你老太爷没在这里,要在这里的时节,我们老两口子也要亲热亲热呢。”说的众人都哄堂的大笑起来。

    林黛玉笑着把李纨推了一把道:“大嫂子,怪不得老太太说你,你本来住的是稻香村,可不是铺的盖的都是稻草是什么呢?”李纨笑道:“嗳哟,你也和我动起嘴儿来了!当着姑太太我也不好说你别的话,我只问你“宝玉你好”四个字,可是我亲耳朵听见的,不是瞎说的。”黛玉红了脸,“呸”的啐了他一口。正然说笑时,只见贾珠在房门口问道:“老太太叫我吩咐话呢么?”众人见了贾珠,又都瞅着李纨笑起来。只听贾母向贾珠道:“你先到你屋里等着去,我们随后就来了。”贾珠不知其所以,只得答应了一声,径自回房去了。贾母向鸳鸯努了个嘴儿,鸳鸯笑着拉了李纨的手径自去了。贾夫人向众人笑道:“老太太真是高兴,老人家不拘说个什么话儿,行个什么事儿,总教人瞧着有趣儿。”探春笑道:“可不是呢,据我们看来,家里这一点福气也还是老太太一个人积下的。自从老人家去世之后,不但家里过的没个什么趣儿,那怕就是来个亲戚呢,也总觉得冰井似的,没一点热闹气儿。”

    正然说到这里,只见宝玉喜的手舞足蹈的跑了进来,笑道:“老太太,姑妈,你们都不出去看看热闹去么?”贾夫人道:“这早晚儿可有什么热闹可看呢?”宝玉道:“才刚儿我出去把二姐夫的那些坏处都告诉了,姑老爷听了也很生气。后来甄老伯说这件事容易办。他就从纸袋内取出一支香来,就在灯上点着,约有一盏茶的工夫,竟把我二位仙师请了来了。这会子,现在二堂上陈设了公案,发了一张牌票,差了一个青脸红发的恶鬼,竟把我二姐夫捉了来了。如今现在二堂丹墀下跪着呢,也不知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