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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获得诺贝尔奖,登上现代经济学的峰巅(2/2)

赋的本领。其二,对哪一个思想重要或不重要,科斯知其然,而不管其所以然。德姆塞茨和卡塞尔认为,没有谁对一个思想的重要性能比科斯有更敏锐的感觉。张五常曾经问科斯:“大家都同意你对思想的重要性很敏锐,但究竟你自己怎么样判断一种思想的重要呢?”科斯回答说:“我从来不做这样的判断,只是觉得一个观点很有趣味、很有意思。”这是个可信的回答。是的,科斯的趣味感很强烈。自己感兴趣的,他就立刻投入地参与讨论,可以早晚不断地花几个月的时间;自己不感兴趣的,他连听也不愿意去听。思想的兴趣所在,刚好与思想的重要性吻合,这样的人是学术上的天之骄子。这好比一个天才的导演选择未入门的演员,不需以什么准则来衡量,只凭敏锐的感觉选择。而被科斯认为是好演员的将来的观众也有同感。

    跟科斯结交,畅谈经济,人们很快就意识到科斯的兴趣所在,因此在与科斯倾谈时人们往往会谈些他感兴趣的事,这样大家就谈得很投机。对科斯来说,经济学可分为两类。一类是“黑板”经济学——那些在黑板上推理及求证的;另一类是“真实世界”经济学——那些以现实世界观察为大前提的。科斯对前者毫无兴趣,而在他感兴趣的真实世界经济中,他对那些所谓的宏观经济现象漠不关心。

    一方面,他对传统经济学例如马歇尔的经济学很欣赏,但另一方面,有不少众所接受的传统概念,他认为毫无用处,避之惟恐不及。例如,科斯认为“效用”这个有悠久发展历史的概念是空空如也的那一种,对经济学只有负面作用。又如经济学上的均衡概念,他认为是徒有虚名,半点用途也没有。

    能够将这些在传统上根深蒂固的热门概念视为粪土,可见其独立思考的能力之高。的确是绝无仅有。奇妙的是,这些科斯看来是一文不值的概念,都与马歇尔的理论有内在关系,但是科斯对马歇尔推崇备至,视若天人。不同意,反对其概念,却对其学问尊敬万分。这正是“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的表现。

    科斯崇拜马歇尔为经济学鞠躬尽瘁的精神,他自己也是一样。在科斯的一生中其敬业精神是绝无仅有的。例如,1991年12月10日下午诺贝尔奖颁发后,人们都向科斯道贺,张五常也前去祝贺,科斯见到张五常激动地说:“我们今后要多做一点工作,是吗?”张五常当时没有回应,但心里在想:“科斯这人真是研究做得痴了,以至不识时务。颁奖道贺,怎么样连致谢的话也不说呢,只管什么研究工作?”但又想,若不是这样的人,又怎么能获得经济学诺贝尔奖呢?就此可见他对事业专心致志到了何等的程度啊!正如他在一次演讲中所说的,“如果我在《企业的性质》和《社会成本问题》中的分析为人们所接受的话,那么将来的任务是什么呢?诺贝尔委员会说我已经提供了制度结构理论的框架的基石。我现在必须去发现它们应该怎样合适地结合,以至于我们能够建筑它。我希望能帮助这个研究。但是,显然,在有限之年内,我思想的演进将要到头。但是另外一些有能力的学者将继续其工作,一种更为综合的理论框架应该在不久的将来开始出现。”

    因此,科斯在获得纪念诺贝尔经济学奖100万美元奖金后,在美国的匹兹堡大学工商学院建立了一个合约和企业结构研究中心,来支持和鼓励人们对生产的制度结构研究,以便增加人们对现实经济体系如何运作的理解的研究,并使科斯开创的事业万古长青。

    但是,科斯对自己的生活,几十年来一直是节节俭俭,舍不得乱花费一分钱。张五常教授记得在1990年8月,他在瑞典与科斯相聚,见到科斯手中拿着一把雨伞。该雨伞陈旧不堪,分明是不能用了。张五常好奇地问科斯:“你拿这把伞做什么?换把新的在香港也只要两美元,美国也不会怎么贵吧?”科斯却回答说:“这伞我已经用了40年,最近坏了,在美国找不到修伞的人,所以我要带它到伦敦去。”张五常说:“但修理这行业已成陈迹,就算找到了修理的人费用也会比买一把新的贵。”可科斯说:“10多年前,我在伦敦找到了一位修理伞的人,很便宜地把这伞修理了一次。过两天我要去伦敦,会找那个人再修理的,希望他还在。”张五常:《随意集》,香港壹出版有限公司,1993,第205~209页。科斯获得诺贝尔奖,要把怎么样的雨伞也不足为贵,但是科斯仍然要去修理一把用了几十年的雨伞,这是其性格使然啊!窥其一斑则可知科斯其人!

    (1998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