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22章 我与你(1)(2/2)

北方太冷了,冷得让人失去了信念。等待的信念,期盼的信念,没有电话,没有交谈,信念,多么让人绝望。

    烧玉米秸秆的味道和北方萧瑟的苍穹下星星点点的村庄,这些让你有些感伤,只有发动机马达的声音陪伴着你。你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黑暗中一点薪红照亮了你的脸。你路过一处又一处停车场,许多人向你招手,但是你没有停,你飞快地从这些亮着灯光的地方驶过,快速地没入北方的黑夜。只有你自己知道你要赶往哪里。

    然而,这些是我事后才知道的。你赶得太急了,而我却已经离开。你说,服务员告诉你我刚刚结帐离开,你泪如泉涌,奔上楼,打开我住过的房间。

    你知道我所乘坐的火车正驶往南方,你知道我正怀揣着我那不可知的命运离你越来越远,而你对此无能为力。

    那年冬天,火车上放的歌是齐秦:“凄厉的北风吹过”,“凄厉的北风吹过”,“凄厉的北风吹过……。”那一年南方街头的树特别葱茏。但是,南方太远了,太远了,我怎么去得了那么远的地方?

    那天你喝醉了。我问,你是开车来的吗?你说开的。然后呵呵呵呵地笑个不停,胸脯向前挺,头向后仰,肆无忌惮,像是吃错了药。我问,你开车不危险吗? 你说不危险。还是笑;我问,喝水吗?你说不喝,又笑;我说,那你一定也不想吃水果?你说想吃的,继续笑;我说你一定特别想笑,你说那我不笑了。

    城市深处的熔浆就在那一刻开始涌动,疼痛的更加疼痛,黯淡的更加黯淡,偶然的更加偶然,罪感的更加罪感。极远处火车和铁轨撞击的声音呢喃着事物亲密接触时的隐秘,秋虫的鸣叫和喧哗像肌肤上划过的清凉的感觉。这是午后,拍被子的声音,树叶在阳光下摇动的声音,湖里水流拍岸的声音。渐渐地远,也渐渐地近了,距离的远近变得模糊,距离的亲疏也变得模糊。

    你尽量地舒展着自己的手臂、腿脚和头颅,每一个细微部分都被那颤栗把握着:**的形状、肋骨的形状、大腿的形状都是飞扬的,仿佛是向天空升腾的羽毛,又仿佛是向大地坠落的叶子,隐秘的敞开了,躲藏的显露了,渴望的更加直接,摆脱的更加勇敢。

    我知道这颤栗完全是身体的。身体,带着她原始的隐秘向我们绽露出来,她正从“爱情”、“热情”中挣脱着、蝉蜕着。我知道,她来得很慢,火在你的体内涌动,但外表上她没有表现出来。风缓缓地抚摩着她,一遍又一遍地亲吻她,接近她。你闭上了她外在的眼睛。这个时候那涌动之物渐渐地呈现在她的外表中,接着颤栗来临。从她的声音开始,从她有节律的收缩和舒展开始,从她紧紧的紧握开始,一直到她的心脏。那不为人所知的能量以颤栗的形式发生了。颤栗,这从身体的深处收缩着来临的美征服了我们。在这颤栗中,我们是身体的颤栗,我们超越了爱和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