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飞霞(1/2)

    女人,不论什么年纪、什么身份。什么环境、什么性情、什么命运、什么遭遇,生在一千年前,或是一千年后,都少不了这盒胭脂。

    亦舒《胭脂》

    家庭是大家都很熟悉的一个概念,大部分的人都认为自己是某个家庭或好几个家庭的成员。

    我们不断接触到某种特定的家庭形象——人类学家艾德蒙·李奇所说的"早餐麦片包装上的标准家庭"。在这个家庭中,丈夫是一家之主,面带微笑的妻子则负责照顾子女。我们以为这就是最正常的,天经地义的家庭形式。

    大众传播媒介的呈现更强化了对于女人角色的观念,因为媒体中所出现的女人,通常只集中在非常狭隘的角色范围之内,而且特别强调妻子/母亲的角色。这种现象在电视广告和通俗肥皂剧中特别明显。

    传统上,不论男孩女孩,男人或女人,都相信男人较强壮、刚强,应该负担家庭生计,而女人则顺从、温柔,应当待在家中照顾男人和小孩。即使他们本身的经验与这种想法无法吻合时,他们仍然认为事情本该如此。人们也以为这种家庭对家中的个别成员以及社会整体最为适宜。

    但女性主义者却质疑,是否可以把某一种特定的生活方式当成是自然的、普遍的形式?也怀疑这种形式必然对女人最为有利。

    事实上,女性主义者发现,有越来越多的家庭不再遵从传统的标准,私生子女的人数也逐年增加。当然,传统母性的角色没有多大的改变,而且更多的非婚姻生子女可能是由他们的生母来抚养,对女人天生角色的预设塑造了女人的生活。

    所以,越来越多的职业女性想要小孩,以便逃避无聊的工作,甚至不惜视婚姻为她们想生孩子的代价。有趣的是,同样有许多女人却发现当家庭主妇其实更无聊,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工作。

    什么时候,女人才真正得到合理的重视和真正的解放?

    亦舒也在质疑,不过她不是以理论的形式。而是巧妙地利用言情故事作为载体。

    《胭脂》可视作为对家庭、对母性的一种审视。

    《胭脂》是没有家庭观念的,婚姻并不是女性的唯一选择。

    对于杨之俊来说,如大多数的女人一样,盼望着正常的家庭,但她却清醒地将家庭制度和她自己的家庭清楚地区别开来。前者是她追求的目标,而后者在她的经验中,却常常无法达到她对家庭生活的渴望。

    女性在成长过程中,期待结婚,也想要婚姻,她们视婚礼为生命中的最**时刻。但不幸的是,婚姻生活到头来很少能像她们所期盼的那样,现实和梦想间的差距何只千里。

    之俊的母亲还曾经有过婚礼,只不过婚纱尚未在箱子里压皱发黄,她的父亲便与母亲分开,另娶了一位广东妇女,再养了两个儿子。

    之俊却是连婚礼也欠奉,便生下了女儿杨陶。

    三个女人并不在一起住。

    她们的家——倘若能称为"家"的话,似个女儿国,无限的惆怅。

    都是为了男人。

    男人不与她们住,但并不代表她们不受男人的困惑。

    只是杨之俊从来没有后悔过生下陶陶。女儿是她们生活中的光辉,一直给这个"家"带来快乐欢笑。

    自从人类社会出现了母亲这一角色,母爱便一直享受着人们众口一辞的赞颂。他们孜孜不倦地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去颂扬母爱的亲切、温暖、深沉、坚强、无私与伟大。

    的确,多少个世纪以来,无数母亲为他们的子女所作出的贡献,完全无愧于这一厚爱。

    难怪法国文豪雨果有这以一句名言:"女人是弱者,但母亲是强者。"

    日本的油田大作在〈校性箴言》一书中曾经写道:

    当母爱是一种不求报偿的行为时,它是尊贵的、辉煌的;但一旦母爱与母亲的名誉欲或依赖心理交织在一起时,则不但会使母性本身受到玷污,而且必然会敏感地反映在孩子身上,那些消沉、乖僻的孩子便是其例。

    杨之俊无异是个好母亲,她给予陶陶那么大的发展空间,让陶陶一辈子都会对生活感恩。

    但除了女儿,之浚并不是一个幸运的人,爱情是她无法回避的"劫",不管她曾经怀着多少温暖的希望。它使人成为奴隶,不明不白的,她曾经爱过的人变着法子地折磨她。

    陶陶的父亲,那么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十八年前一走了之,留下杨之俊,艰难地生下了陶陶。

    十八年后,他却要认回陶陶,因为他在婚后发现已不能再生育。

    把个杨之俊气得七荤八素。

    叶家父子更是混账。

    叶世球刚刚使之俊重新对爱情有了渴望,却又转头去追杨陶了。

    叶成秋一直是之俊母亲的"护花使者",从上海到香港,两人都为不能成眷属而伤怀。可最后,他求婚的对象却是杨之俊。

    这世界简直乱了套了。

    所以亦舒说,都是为着男人,过去的男人,此刻的男人,你若不控制他们,就会被他们控制。

    《胭脂》作为言情小说,几乎没有一般畅销书的特点:腐施的爱情,离奇的家庭恩仇,大喜大悲的结局。它更多的只是一点点的感情历程——三个女人的流年。

    确实,生活常常很不景气,然而每个人都为此付出了代价,回首往事真是百感交集。但幸亏,还有能把握到的明天。

    读它就好像看到三个女子:老的落在了荒凉的土地上,一辈子弱不禁风,怨天尤人;中年的堪堪的将要掉下去,却又凭着自己的毅力硬是打出了一个局面;年轻的碰上了好时候,前程灿烂如锦。

    女人的一生,不再像千百年来所习惯了的那样,需要家庭才能生存了。

    而维系母女两代的,除了命运冥冥中的安排,还有一种对未来生活的渴望。这样,无论是之俊和母亲,还是之俊与女儿,母女的反差都是很大的。

    作为母亲,之俊和她的母亲似乎已勘破了天机,对生活未尝不悲观;但作为女儿,之俊和陶陶都用辛苦,勤奋的态度去追求理想,竭力想甩掉母亲辈强加的阴影。

    因此最终,她们都生活得不错,各适其所。

    把沧桑刻在脸上,那是老一辈人乐此不疲的。而今天,谁还会这么非常意义典型地生活呢?这一代的女人,只会像杨之俊那样:

    "我愉快的伸出手,挡住阳光,向前走。"

    反而是男人依旧没有进步,作恶多端。

    《胭脂》在铺排三代女子的生活流水账的同时,专注地探讨婚姻,解剖男人。

    在社会发展的过程中,女性经常迫于经济需要而结婚,因为她们无法赚取足够维生的薪水,只有透过婚姻,她们才可能过着像样的生活。单身女人被视为需要男人的保护,这也正是强迫她们结婚的额外压力。

    反观男人则不同,他们往往会在婚姻中得到了经济与社会方面的优势。所以,他们可以选择了一次又一次,就如杨之俊的父亲。

    他从杨之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