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伏在桌子上埋头计算着,一幅概率图刚画了一半,脑子里是满满当当的数字——这时候,他听到了老板的召唤。他叹口气,把嚼着的铅笔向桌子上一扔,故意慢慢地抬起头,等着老板再次叫他。他知道老板会这样做的。
“迪克,能借一下你的钢笔吗?”
他再叹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大脑离开概率事件,回到另一个也不可靠的现实中来。
“你的需要当然比我的优先。”他暗暗说着,站起身来,拉开桌子抽屉,从盒子里乱糟糟一堆笔中选了一枝墨水最满的送向办公室。
“谢谢。”哈罗德说。
哈罗德好奇地端详着塑料钢笔杆上的齿痕。迪克看着老板,说:“你知道,要戒烟并不容易。”
“我会给你买一些口香糖的。你现在一天要吃多少?”
迪克想走,可是哈罗德叫住了他。“别走,迪克,坐下,有些问题我想和你谈谈。”
迪克坐下来,静静地等着,哈罗德则从脑细胞中搜索尼尔刚才的独白要点。尼尔说过的最后一点最容易记起来,它在脑子里显得特别惹人注目。哈罗德把它写了下来:
“质量的新定义。”
下一个是利润。它被尼尔强调得很突出。这些天来他似乎对金钱流失、发现错误、角角落落隐藏着的返工超级敏感。他显然对利润损失有一种固恋,以至于要归罪于他哈罗德。这太不公平了。并且,纠缠于此也于事无补。更可能说过它就算完,并不能当真。因此,利润是在流失,但尼尔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呢?一种填补缺口的方法?不,他提到了关于改进的一些内容,而不限于生产,是处处改进,遍布整个组织。
意识到要承担的这么多工作一下子压在身上,哈罗德双手抱头。改进整个组织,人人处处,这不可能,任何一个人都干不了。这是一个无稽之谈的任务。这想法如此荒谬,以至于不值得列举理由来证明为什么它不行。他在椅子上扭动身体,然后提笔写下:
“改进整个组织。”
哈罗德有点恼怒,凭什么老板突然增加他的肾上腺素、刺激他的智力呢。尼尔开始的话题是什么?BNT。尼尔甚至再一次控诉,说是他——哈罗德——造成了这一损失。不,他没有。差一点就是,但毕竟不是。尼尔也曾经问他,哈罗德,怎么任凭这一切无预兆地发生。为什么他非得要等到日内瓦的BNT来告诉他自己组织里发生的事呢?问题就在这里。尼尔希望他——哈罗德——对组织里正在发生的一切事情进行报告。这就是另一个疯狂的任务。
哈罗德厌恶地把笔扔在桌上,盯着迪克。迪克在他面前静静地坐着,正把食指放在嘴里像钢笔一样慢慢咬着。哈罗德又拿起钢笔,恼怒地写道:
“报告整个组织。”
尼尔认为他操作的是一个什么组织呀?难道是票据交换所?还有件事,是什么来着?哦,对了,给西尔维亚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