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风信子女郎(2/2)

不能随手可得。妈妈边摇头边换水:“迟早也得扔。”这断语下得,我一句都不能驳。

    冬去春来,我始终没有一个风信子花园,甚至,我渐渐忘了这株风信子的存在。球茎呆在水杯里,不是耶稣睡在马槽里光照四方,而是死去星系的星球,无声无光。有时候我觉得它好像长大了一点,但,是错觉吧?

    终于有一天它连杯带茎一起倒了下来,滚在客厅的地毯上。我把球茎提起来,大叫一声:它在发芽,鳞片裂开,像装甲车开了一个小小的窗,探出另一个小小的球茎来。然而它的另一侧,在腐烂,流出黄色的脓来,是因为浸了水吗?

    我拿着它,束手无策:它是一边开放一边死去的身体,是怀着孕的植物人,它让我觉得欣欣如荣又恶心。我把它丢回杯子里,不管了,像抛下受伤女友逃之夭夭的负心男人。

    有一天回家,暖气片上是空的。我的风信子去了哪里?我没问,我想到它未绽的蓓蕾,与鱼刺、塑料袋、甚至某一块人的肢体,一同混在垃圾处理场,咔啦一声,机器响了……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有人说过:如果不能给她好的生活,爱她,就是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