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却不能违心地说她没有享受过沿途最美好的风光。
其实最近几天她都在反思自己对华译彬的态度,会不会太偏激了些会不会太冷漠了些虽然他曾剥夺了她的快乐,幸福和憧憬,但这些东西不也是他给予的吗如果没有他,这些东西又从何而来呢也许她不应该怪他,要怪只能怪自己陷得太深。
他的确曾牵着她的手对他许下世界上最动听的海誓山盟,但年少轻狂的话有多少能当真恋爱时轰轰烈烈分手时天崩地裂的情侣不止他们一对,她又何必过于介怀既然别人都能跨过心间那道坎儿,那就说明它并非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所以,她也能跨过去。
厚厚的门板在她沉重的敲击下发出响亮的声音,她相信如果有人在里面,绝对不至于装聋作哑。盲目地敲了一阵后,她又停下来屏息聆听门内的动静。
一秒,两秒,三秒没动静。
她记起明翠的叮嘱:如果他没来开门,而你也没听到“请进”二字,那么务必自己推门进去,必要的话,破门而入。
当平时在白羽面前嘻哈打笑没个正经的明翠语气凝重地建议她“破门而入”时,白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口道,“你当我是去破案的侦探么就算是去破案,也不能擅闯民宅,更何况还要破坏人家的门。”
但当耳边安静得连一丝微弱的风声都没有时,白羽心里又有些发毛。莫非明翠真是乌鸦嘴她在伸手握住门把的那一瞬间,飞快而认真地思索了一下破门而入的必要。
可是门锁很听话,轻轻一拧就开了。
她推门走进去,里面的格局和摆设与她那间办公室几乎一模一样,唯有大班台后那扇大面落地玻璃窗呈现出巨大的差异,白天完全可以依靠它采光。
桌案上堆着两摞文件,高高的,似两座平地而起的小山,一只泛着金属光泽的黑色钢笔躺在山前的一份文件上,外壳已经有些陈旧了,看得出久经年月;贴着kitty猫图案的笔帽脱在一旁,金灿灿的笔尖露出来,在明亮的光线下辗转出淡淡的小小的光晕。
白羽的手脱离意识的支配,恍惚地朝那个笔帽伸过去,但当指尖触碰到冰沁的金属外壳时,又触电般缩了回来。
电光火石间,她看到扎着马尾辫的自己恶作剧地将指拇大小的kitty猫贴画粘在一支黑色钢笔上,然后心满意足地嘿嘿笑。
“不许撕掉哦”她不忘挑起食指指着旁边的男孩强调。
男孩瞅着与自己钢笔的沉稳形象严重不符的幼稚猫咪,眉心轻蹙,眸光里荡出的却是最宠溺的笑意。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念斗争,白羽将笔帽和笔身一块儿拾了起来,再让它们合二为一。
可爱的kitty仍旧冲她天真无邪地笑,只是笑容似乎黯淡了不少。
“找我有事么”若不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中响起,她几乎要忘记自己所为何来。
她猛地抬头,正好对上华译彬的目光,淡淡的,却仿佛隐藏着万千思绪,惊愕之下她做出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把钢笔“扔”了出,在透明的空气中划出一道浅浅的,不太饱满的抛物线。
仓促低头,避开他的注视,她一阵风似地朝在地毯上分居的笔帽和笔身迈过去,又俯身一一去捡,心乱如麻间又暗自庆幸钢笔没有被她摔坏。其实,摔坏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那段感情已经不复存在了,徒留着一支见证过它的笔又有什么意义呢但不知为何,她就是庆幸这支笔没有在她手下惨烈牺牲。
华译彬不动声色地从她身前走过,脚步很轻,最终坐到了靠墙的沙发上。
隔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白羽看到他修长的身躯深陷在宽大的黑色沙发里,他闭着眼睛,脸色煞白,唇色很淡,几滴水珠挂在他颊边,将落未落。
白羽走过去,他听到了脚步声,却没有睁开眼睛。
她将钢笔轻放在沙发前的玻璃茶几上,语气平常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进来的,是明翠担心你出事,让我过来看看,既然你一切安好,那我就出去了。”说完这番话后她又强烈地鄙视自己,明明紧张到双手都不知往何处安放,还偏要在他面前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而且还故意忽略钢笔一事,以为自己只字不提,人家就不会问,这不是光天白日里掩耳盗铃是什么
其实白羽接近那支钢笔的全过程都落入了华译彬眼里。他清楚地看到她的手略微颤抖地去那支笔,然后又缩回来,接着又伸过去,来来回回之间,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当时他的内心是安慰的,因为她的近情情怯。这至少能说明一点,那就是她并没有将他们之间的过往完全抛之脑后,她还记得,只是不愿去想。
他起先并不打算那么突兀地出现在她面前,他知道这样会惊吓到她,但在见到她拾起笔的那一瞬间,原本在心尖暗涌的波浪突然澎湃,他被这汹涌的浪花拍昏了头,于是肢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她听见他说话,抬起头,看到了他,她该有多么的震惊和慌乱,才会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把笔扔在地上。为了缓解她的尴尬,他佯装若无其事,甚至闭上眼睛,克制住自己看她的冲动。
这下她再也没有办法否认自己是夏苡彤了吧毕竟这么裸的事实已经暴露在他眼前。他期待她主动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她却像擦桌子一样把刚才的痕迹擦得一干二净。
他气恼,但忍着没发作,只是冷冰冰地回复了她一句,“谢谢你的好心,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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