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遮蔽(2/2)

题上挑剔,是因为我根本不想结婚。所以那个傻女儿那样待我,我更不能容忍。其实被110抓去那天,是我去掐那傻女儿的。人贵有气,是不是?士可杀不可辱!

    我知道,我们这时代这样的话已经不时兴了。大家都讲求实际,好端端的人也去假装乞丐,只要有钱就行。我不要乞怜。我爱我妈!我要我妈!

    2

    一天晚上,母亲说要上街逛一逛。她把我背到一个离我们家很远的地方。到一家发廊前,母亲说,推拿也许能治疗我的病。那发廊里红彤彤的,几个面目模糊的女人,只有那裸露着的肉是清晰的。我从来没有来到过这种地方。但是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电视上曾经报道过扫黄,在我们这城市,这就是最大的经济增长点。你一定不会不知道,队长,是吗?

    一个小姐就把我们引进里面一个小间。那里散发着霉气和香水气味,还有男人的烟味,都是跟我无关的味道。我没有抽烟,我不配做男人,我不配做男人当然也就不配得到有香水味的女人。母亲按小姐的示意,把我搁在一张按摩床上,说她要去买点东西。她看了小姐一下,走了。她没有跟小姐说一句话,正因此我明白了,她原先已经跟小姐谈好了,她是有意背我来这干那种事的。她怎么会想出这一招来?她怎么舍得花这钱?也许正如她所说的:该花的时候不能省。她别无选择了。也许她还心疼她的儿子。何况这世界都已经发展到这地步了,做一下,又有什么不可?只是发泄。就是一个洞吧,借用一下,完了就算。有什么不可以?

    多少嫖客还不照样是好丈夫、好父亲、好职人,甚至是良民,不会去炸大楼,滥杀无辜。从实际角度上说,没有什么不好的。你为什么不做?

    小姐向我伸出手来了。没有征求你意见地。可见母亲真已经跟她串通好了。

    这个社会已经串通一气。小姐很自然地就把手按在我的阴处。然后我就很自然地勃起了。那手很柔,我应该承认。她也很年轻。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温柔而年轻的女孩子。也许她以为我就会很自然地把手伸向她。当她发现我并没有这么做,她就自己把衣服解开来了。我看到了比手更加年轻漂亮的身子。我承认,我有点把握不住自己。

    那个洞!我梦寐以求的圣地。

    我的裤子被剥掉了。我瞧见自己**翘立,好像一把枪。我也可以当个战士了。

    她也知道我人站不起来,她就爬了上来,趴在我的身上。她的动作是那么的柔,像蛇一样地。然后她立起来,一边手握住我的**,对准自己的**。就是那个洞啊!马上就要进去了。借用一下。只是借用一下。我马上要沉没下去,沉没,借用一下…

    可是,这是爱吗?这是真实的吗?这真是我所需要的吗?

    我猛地跳了起来。其实只是坐。把小姐推开。床很窄,她被我推下床了。她莫名地望着我,然后是愤怒。是的,我应该遭人愤怒。她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她没有什么不对。是我。是我!是我不对!我不能…像你这个样子,以为我们愿意给你做呀!妈来背我回去时,她们说。要不是你妈一直说…

    妈红着脸,低着头。原来是这么个乱七八糟的地方。出来后,她嘟哝了一句。

    我知道她是在为她的行为辩解。还以为真做按摩呢。她说,我真蠢。

    母亲从来很好强,从来不承认自己愚蠢,即使她发明的锻炼下肢法彻底失败,她也没有认输。现在她居然说自己蠢了。噢,妈妈!我知道,跟羞耻比起来,认错算得了什么?即使是承认你有这居心,跟**比起来,嫖娼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不过是大家都在做的事,只不过是大宴席上多加了你一双筷子。同流合污吧。

    可是我不能。偏偏是我不能。

    那些小姐说得对。像我这样的人,一个废人,还这么要模要样。整个世界都烂了,要你一个废人去拯救?要你一个废人去坚守?简直可笑!我并不想坚守。

    我只是想爱,得到我的爱,也有爱的权利,不是吗?这是我自己的事。也许你会说,还关乎另一个女人。可她是我妈。我妈是什么都肯给我的人。她可以把自己卖给那个老不死的,换来我的幸福,她为什么就不能给我?妈是什么都肯给我的,因此也是最爱我的人。

    我要爱母亲。这不是一个洞的问题。跟灶台下那个老鼠打的洞不一样,跟草席上的破洞也不一样。那是我灵魂的归宿。我的灵魂从伪造的洞中挣脱了出来。

    既然能挣脱,我就看到了我的灵魂。它像鬼魂一样游荡。天黑了。灯灭了。母亲上床了。她睡了。我的灵魂像鬼魂。它是实体的,怎么能做鬼魂呢?

    我要实实在在的进入!

    连我自己都吓一跳。我这是怎么了?

    母亲仍然装做什么也不知道。也许,她应该明白了我想要什么。只是她无计可施。也许她也没有预料到会到这种地步,或者不会这么快。她背对着我,没有动。我剥下了她的睡裤,她似乎抽搐了一下,但是没有反抗。也许她想到,反抗了就把问题明朗化了。我看看动动就好了。抱着侥幸心理。我就更加大胆了。

    我要奔地狱!

    我要奔去!

    我进入了。她明显颤栗了一下。但是她并没有反抗,只是换了一点姿势,好像又睡着了,只是从一个睡眠到另一个睡眠。她的姿势变得让我更容易操作了些。

    她睡着了。我进行得很顺利。我忽然想,她是不是已经认了?有意让我得逞,用一下算了。就当做不知道。只要不把事情明朗化,还不当做是别的男人?是那个老不死的老头?是啊,我也可以看成是在做别的女人。可是,我不行。我要的是这个女人,我妈。

    我叫:妈!

    我居然叫唤她。这不是要把她叫醒吗?她一定会听得见。即使我没有大声叫,我离她这么近,夜这么静。可她完全听不到,没有醒。这就更现出了她是在假装。

    一辆汽车从外面开过,她好像在深度睡眠中烦躁地扭了扭身子。既然外面马达声她都能听得到,她怎么就偏偏听不到我的叫声呢?

    而我,为什么要叫醒她呢?这世界上暗中干着的罪恶还少吗?谁正视过自己的行为?假如我营营苟苟,我可以苟且下去,我的问题可以解决,她也可以装做不知道。我们都可以苟且下去。只是用一用。只是用一用。借用一下,只是借用一下。但是那样跟动物有什么不同?我要的是这个人。为什么母亲不能爱?有什么理由?没有理由。倒是很多没有理由的东西有了理由。这世界逻辑越来越混乱,却越来越装模作样。在这样混乱的世界上,只有保持住自己的逻辑。社会有社会的逻辑,我有我自己的逻辑!

    我真的是爱这个人,而不是这个**。假如只是这个**,那么跟我在想象中**并没有什么区别。或者找只狗,什么雌性动物搞。正因为是这个人,才感觉不一样。

    她一直坚持不醒。

    我泄了。

    有点懊丧。

    不行。这样岂不是等于奸尸体了吗?第二天早上,我故意问她:妈(我故意仍然叫『妈』,一叫,我的身体就会酥麻一下),昨晚你睡得好沉哪!

    她一愣。是啊,她说,白天太疲劳啦。

    是吗?我说,如果发生了地震了呢?也不会醒吗?

    她又一愣。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绝望。那死了就死了算了。她猝然说。

    你死了,我怎么办?

    所以我要尽快给你找个媳妇啊。她忽然说。

    找谁?傻女人?我故意问,几乎是尖刻地。

    她惨然一笑:那当然要找最好的了。

    那就是你了。我说。我干脆说了。妈妈最好!

    你说什么呀!胡说什么…她说。吃饭吃饭!完了妈还要出去一下呢!没时间跟你耍贫嘴,胡说八道。

    母亲说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是最好的支吾。

    也许我真不该去揭穿,刻薄她,也刻薄自己。

    她连饭都没有吃,就慌慌张张走了。她走了。我发现,床上搁着一捆卫生纸。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而且床上还放着她的衣服。从上身的到下身的,从外到内,放着,恰恰摆成一个人形。这就是妈呀!我扑过去。摸、嗅各个部位。我用它们裹住自己,像襁褓似的。我太幸福了。我泄了。

    妈回来了。她好像顺手似地把纸和衣服整理了。把衣服似乎漫不经心地跟别的生活用品堆在一起。企图抹掉其特殊性。我感觉母亲有点可笑。

    我叫,妈。

    干嘛?

    过来一下。

    过来…干嘛嘛。她说。

    我要撒尿。我说。

    她犹豫了半晌。最后无可奈何地端着尿盆过来了。她把尿盆搁在我脚前,扶我下床。我倚着她,拉下自己的裤子。我感觉自己**昂然临风。

    我把她抱住。

    这不是在她入睡的时候,是在她醒着的时候,光天化日之下,彼此清醒,清醒地看到了对方,你应该知道晚上发生的事。

    她一个哆嗦,把我搡开。我被搡在了地上。

    我没法爬起来。我是废人。她又把我扶了起来。我站不稳,她又只得把我抱住。

    我又搂住她。

    她开始打我。也许是用力过猛,她一个趔趄,摔倒了。我要奔过去扶她。可我哪里能扶?我居然站了起来。可是我很快就垮了下去,摔在地上。母亲瞧见了,大叫一声,滚爬着过来拉我。我被扶起来了。我们俩坐在地上,喘气,像两只狗。

    我瞅着她。她不敢瞅我。她猛然拍着地板叫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妈,我爱你!我说。

    胡说什么呀!

    妈,你爱我吗?

    爱。妈说。可那是另一回事。

    怎么是另一回事呢?我问,爱一个人,不都是为了对方幸福吗?

    当然。妈说,我知道妈对不起你,是妈把你弄残废了。妈可以赔你。妈可以为你去死!

    死都可以,还有什么不可以的?

    那不行!

    为什么?

    那是害了你。妈说。她不说她自己不行,而是说怕害了我。我的好妈妈哟!

    母亲会害儿子吗?

    她一愣。

    你就不怕别人害了我?

    妈保证给你找个好的!她说。非常好的!你相信妈。

    我相信妈。我说。什么样才算好的呢?

    贤惠,漂亮…母亲说。她竭力拼凑着一个妻子所有美好的品质,这百分百的好妻子的形象越被她拼凑,越显得支离破碎。但是我也相信了。因为我相信我妈,所以我相信她所说一切。她又聪明,又贤惠,又能干,又漂亮,…漂亮了不就是美女蛇了吗?她会害死我的。

    她不会的。母亲说。她会让你很快活的。

    那么她会吸干我的。我说,只有母亲才把握得住。

    不行!妈说,你就不要当我是你妈吧!

    那好吧,既然不是我妈了,还有什么不行的呢?

    那你就当我是个坏妈妈吧!她又说。

    既然是坏妈妈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我不愿意!这样总可以了吧?

    你不疼我了吗?

    不疼。

    真的?

    你不要逼妈了吧!她叫,你就把我打死吧!我不要活了!你把我打死好了!

    我就解脱了!

    她揪着自己的衣领,送到我手里。她抓起我的手打她。我怎么能下得了手?

    我抗拒。可是她的力气非常大。她把我扭疼了,我叫了起来。她停住了,心疼地摸着我的手。忽然,她大哭了起来。我不是个好妈妈!你打我!你打吧,打吧!

    打吧!

    我们都哭了。

    3

    要不,妈用手为你做出来。过后妈说。

    不行。我拒绝。被我这一顶,倒好像妈不知羞耻了。她尴尬地站在那里。你以为我愿意受这个罪?她说。你以为我愿意?

    她猛地打翻一块盘子,摔在地上。摔个稀巴烂。好像在说,不过了,这日子。

    这让问题转移了,好像我们是因为生活上的事,或者说是处境上的事。

    她在捡碎片时,食指扎出了血。

    我拉着她的手。妈的手可真瘦。我可怜起她来了。我答应了让她用手做。

    她去涂了红药水。然后,洗了手,擦干,晾着过来。手伸过来了。忽然又迟疑了。其实这动作对她来说已经很正常了。我洗澡都是她给脱的,她早见过我那个东西了。再说我不就是从她身子里出来的吗?现在她却生分了。一个东西一旦被明确了,就不一样了。所以需要遮蔽

    她终于拿食指戳了戳我的东西,像是想通了,毅然伸了过来。

    很舒服。妈她做得小心翼翼。不让我生疼,但是又很舒服。简直是在撩,就好像我小时候做了坏事,妈轻柔地一巴掌撩在我的脸上,与其是在打,勿宁是抚摸。这只有妈能做得到,要是别的女人,早就不能自持、自己享受去了。只有妈是纯粹的奉献。

    她的食指翘着,那上面的红药水,像血。

    天地荒凉。只有我们俩。墙板外喧嚣,有人在叫卖。那里是市场。但跟我无关。我有一种隐于市的感觉。我射了。那手立刻摁住我的出口,不让精液射出来流失了。她反应那么迅速,好像早就准备着了。她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要射呢?

    也许因为她是我妈,我是她儿子。她把我的**摇了摇,好让我的精液回流下去。

    她揩我出口上残剩的精液时,好像一个吝啬的主妇刮着锅里的残饭。我们家没有钱,我们什么也没有,我们必须保存,必须珍惜。

    然后她去洗手。我看见她的整个身体。刚才只顾了局部。我瞧见她的屁股,有点丰腴,生过孩子的女人的屁股真美啊!我要!我不满足了。用她的手,毕竟是一种阉割。没有洞,用手假造出一个洞。妈,用嘴巴好吗?再一次时,我说。

    什么?妈叫,像盯着魔鬼一样盯着我。不行!亏你想得出!我发现你越来越大越坏了。

    是的,坏。

    …你是哪里学来这坏做法的?妈道。

    其实也不是哪里学来的。我这样子,连看色情片的权利都没有。只是想象出来罢了。有需要,就会去想如何实现,见洞就想去钻。人在这方面是无师自通的。

    我不求用那里,只用嘴,好歹也是个洞啊,妈!我说。

    不要叫我妈!她敏感地喝道。你已经弄得我人不人鬼不鬼了!

    只一下。

    一下也不行!你这不是作贱我吗?

    爱不就是作贱吗?我说。

    又是哪里学来的油腔滑调?妈说。我已经太纵容你了!

    我没话了。低着头。我的下面昂然翘立,勃勃生疼,好像要炸了。我呻吟了起来。妈起初不理我,甩手走了。我不能跟上她,不能去追她,只能坐在原来的地方,痛苦地摇晃着身子。我想用自己的手搞掉,可是好像有排斥似的,我的手一伸上来,自己就有一种厌恶感,我的手被愤怒地弹了出来。我只能绝望地摇着,挣扎着。我叫着:妈!

    妈不理我。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狠心的妈。我只能去捶自己,一拳捶下去,**好像被折断了似的,疼得我惨叫一声。

    妈终于回过头来了。你干什么呀!她叫。你疯了吗?你要自己死吗?这东西是命根子,会让你死的你知道吗?

    我没有办法了!我哭着说。

    那你就去死!母亲又说。

    死就死!死算什么?

    你听你还在胡说八道哟!母亲又说。你要死,那好,你先把我打死吧!先把我打死!打死我!她又来抓我的手,打她。她的力气仍然非常大。这下我也不抗拒了,就由她把我的手支配到哪里,打就打。她狠敲,我也狠打。我真的也想打,我恨!也许我真的是恨母亲。我打乏了,她也乏了。她撒了我的手。她忽然说:

    好了。

    好了?什么好了?这才发现,我的下面已经不再胀痛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平息了,也许是转移了。刚才我的手的愤怒,就是这的愤怒。我勿宁是在用**在打母亲呢!

    你要觉得难受,就打我吧。母亲说。

    不,我说,我不打。

    其实我很想打。

    4

    用这个打妈!母亲说。她买回来一根鞭子,皮的。我不知道她从哪里买来的。

    我不打!我说。

    妈让你打。她说。

    不,我不打。我说。

    让你打就打!她喝叫。

    好像被她的喝叫搡了一下,我踉踉跄跄接过了她手里的鞭子。你就当我是坏妈妈吧!妈说。

    不,我不。我说。

    听话!妈说。攥住我拿鞭子的手,挥舞,往自己身上抽。鞭子夹着雄风扫过我的脸,有一种凛冽的感觉,好像大部队拉过,战争开始了,把你也推到了战争状态中。我听见母亲哼了一声。痛吗?我问。

    不痛,倒有种痛快的感觉呢。妈答。

    是吗?妈这话更刺激了我。第二鞭就是我自己打的了。打得有地点迟疑。这样反而是痛了。妈说。

    为什么?

    最怕的就是这样爱重不重,这才会真的痛。妈解释说。

    我明白。这是真的。有时候我恨起自己来,去掐自己的大腿,最疼的就是掐得半紧不紧的时候。我忽然产生了恶作剧心理。我故意又轻轻地抽了她一下。

    傻儿子,妈说,你要妈难受死呀?

    我笑了。一笑,心理就彻底轻松了。我说,我就是要你难受!我就是要你难受!

    妈也笑了。那好吧,谁叫我生了个不孝子呢!她说。好像是故意要这样说似的,竭力把我们的行为往孝与不孝上引,往社会道德上引。这是我们惯用的遮蔽方式。在这种遮蔽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不孝也是一种生活的场景。不孝可以不孝到大街上去,把父母亲赶到大街上去,无伤大雅。

    当然也是妈罪有应得。妈又说。

    不!

    就是!妈道,你就这么想着!

    好…5

    妈,我想沾上水。

    为什么?

    你给我沾上水呀。我把鞭子递给她。她懵懵懂懂地去了,沾上水。我看见鞭子的末端滴着水,好像滴着血。

    我挥起鞭子,抽!母亲更尖锐地叫了一声。果然。沾上水的皮鞭抽得更到位,却更留不下什么疤痕。

    你呀,你好坏哪!你是个大坏蛋!

    是的,我是个大坏蛋!我希望自己当一个大坏蛋。这辈子我最大的怨恨就是当不成大坏蛋。我终于当上大坏蛋了。是母亲给我的。我是怎么想出这个恶毒主意的?我也不知道。没有人教我。也许天生骨子里就有的。

    6

    妈,我想站起来打。我说。

    好。妈说。把我竖起来,她躺着,举着手支撑我。我马上有了站立的感觉。

    我是一个正常的人。我可以支配这个世界,我有权力。我挥鞭。

    可是我很快就瘫下去了。因为母亲的手撒开了我。我是靠她的手支撑着的。

    她一痛,就下意识地撒了手。我就垮了下去。她慌忙又过来搀我。疯了似的。好像她干了大坏事了。她所干的最大的好事是关于她孩子的,她所干的最大的坏事也是关于她孩子的,她让她的孩子摔倒了。

    她搀着我。这样她就无可逃避地挨着我的鞭子了。

    7

    妈,你起来。我说。

    对方躺着,躺在跟床铺、地一个水平面上,你感觉不到明确的靶子,就好像打在床和地上一样,没有明确的击中感,不畅快。

    妈起来了。一个明确的靶子。

    8

    妈搂着我。因为离得太近,我挥不开鞭子。可是妈离开我了,我又站不住。

    我没有腿。我这腿!我这腿!

    妈,我要骑在你背上。我说。

    妈趴下了。

    9

    我是个瘸子。不仅是瘸子,手也不好用。我的动作往往把握不住,打不准。

    我用力太猛,还把鞭子甩脱出手去。妈爬过去捡,再交到我手里。

    你的手怎么了?她叫。

    破了点,没关系的。

    谁说!妈说。她为我包扎完,又审视着鞭子握柄。这东西怎么做的,太粗了,现在的东西都怎么做的!

    她要为握柄缝制一个柄套。要绒布的,绒布疼手。她在平时收集的碎布片中挑捡,找到一块了,只是不够宽。她就又找一块接了。接痕不好看,她就在接痕处绣上一圈花边。

    不能太松了,松了,拿着会打滑,不贴力。她量得很精确。她像做一件艺术品。做完了,欣赏着。也许那只打她的手有了快感,她也有快感?也许这打在她身上的东西漂亮了,她也会舒服起来?

    我握着那握柄,握柄很温柔。我打。

    妈,你真的愿意吗?

    妈真的愿意。

    妈,你舒服吗?

    舒服。妈答道。

    胡说,妈!我说。你是胡说的。

    只要你舒服了,妈就舒服了。

    可见你不舒服。你是为了我舒服。

    你舒服了,妈就也舒服了。妈说。还有什么比儿子的舒服更让妈舒服的呢?

    妈,我不要舒服!我不要舒服!

    你不要舒服,妈可要舒服!

    妈,我可以让你舒服。我叫。我又想要和妈做了。我的下面翘得像蛇头。我拉住了妈。

    滚开!妈叫。她从来没有这么凶。你是真讨厌我了,妈!我说。你讨厌我吗?

    不呀。妈说。

    不,我知道你讨厌我。要没有我,你可以过得比现在好!

    就算是吧!妈说,简直绝情地。你难道不也在恨我吗?我们到了现在这份上,你就不该恨我吗?你这没出息的!

    我是恨你!我说。

    好啊,恨我,所以你打我了,是吗?你这个狼心狗肺的!

    骂得好!我就是狼心狗肺!

    你打呀!

    我就打。

    你再打呀!

    就再打。母亲的话刺激了我,我真的恨她了,恨不得把她打死。她不该刺激我。可是她是故意的。她就是要刺激我。宁可让我恨,也不要让我爱。让我恨,她就舒服,就爽。她呻吟着。那是爽的呻吟。我也爽。真的好爽。我挥舞着鞭子。

    我的鞭子好硬。好硬!她叫了一声,突然又憋住了,好像发觉一坛酒要漏了气。

    憋住!让气味醇浓。醉。她一步步醉了下去。我打。彻底醉了。记录员你沙沙沙记录笔录。队长你不要张着这么大的嘴,你不要瞪我。你在为我惋惜?你在恨我?

    你在说,我必死无疑?无所谓。我早就死了,从这个世界死掉了。许多年前,许多许多年前…

    1877年,摩尔根在他的《原始社会》中指出:美洲印第安易洛魁人对亲属有很奇特的称呼。他们不仅把亲生的父亲叫父亲,而且把父亲的所有兄弟都称为父亲。对母亲的称呼也是同样的。这称呼是原始血缘婚的活化石。在汉语中“姐”本意是“母”,从《说文》、《广雅》、《广韵》、《集韵》、《称谓录》中可以看出。而在民间语言中又用作妻子、情人。“娘”为母亲,但本意却为少女,《玉篇。女部》说:“娘,少女之号。”南朝乐府《子夜歌》有“见娘喜容媚,愿为结金兰”句。同时“娘”又指妻子:“娘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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