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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生死惊奇(2/2)

济苍生也乐得教他。早上起来之后和晚上入睡之前,吴秋遇打坐修习内功。只因心里又有了杂念,进展并不明显。

    师父又上山了。

    这一次,吴秋遇使出追风架子,绕道预先藏到巨石后面等着。果然看见师父朝这边走来。吴秋遇闭住了呼吸,不敢出半点声音。

    济苍生取出一片金黄色的树叶,衔在嘴里,快步向山上走去。

    吴秋遇心中疑惑:师父这次衔的树叶是黄色,不是紫的,为什么每次还不同?

    又是大约一炷香的工夫,济苍生回来了,吐出嘴里的树叶,大步走下山去。

    吴秋遇捡起树叶,更加惊异:师父去时衔进嘴里的树叶是金黄的,回来吐出的却变成了紫色。他心中疑惑,但不敢耽搁,急忙又使起追风架子,跑了回去。

    济苍生回来的时候,见他气喘吁吁,只道他练功卖力,满意地点了点头,走进山洞。

    自从发现了师父上山的秘密,吴秋遇便一直心痒,急欲一探究竟。正苦于没有机会,机会便来了。

    一大早,济苍生将吴秋遇叫起来,说:“粮食吃完了,师父要下山去采购一些。你好生练功。记得去道观喂喂鸽子。”吴秋遇高高兴兴地应了,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

    济苍生看了他一眼:“你高兴什么?如果不好好练功,看我回来怎么罚你。”说罢,便拿着两条空口袋,下山去了。

    吴秋遇在山洞里一通翻找,终于在那本《百草玄经》中找到了两片金黄色的叶子。大喜之下,他来不及多想,揣着一片叶子就往山上跑去。

    来到那块巨石前面,吴秋遇将叶子衔到嘴里,试探着继续向前走去。虽然他亲眼见到师父嘴里衔着这种叶子进出自如,但不知是否还有其它环节需要注意,所以不敢太过冒失。他每走一步,都要小心体会自己的状况,以免再发生中毒昏倒的事。这次师父不在,真要倒了,可没人能救他。

    越往前走,草木越稀少,远不如刚才茂盛。乱石之间的杂草,七零八落,只有光秃秃的茎杆,少数几株树木也都干裂发黄,看上去已枯死多年。

    如此前行了四五十步,气味已然很浓,竟然仍无半点不适。吴秋遇彻底放下心来,快步向前跑去。猛然他脚下一绊,险些跌倒,向前抢了三四步,方才站住。

    他回头一看,大惊失色,刚才踩到的竟是一具骸骨。

    一惊之下,嘴一张,树叶掉了出来,恰好飘落在骸骨旁边。吴秋遇急忙闭住呼吸,过去抓起树叶,放进嘴里,也顾不得脏与不脏。不成想,刚才胡乱一抓,除了放进嘴里的树叶,还抓起了一块硬物。打开手心仔细看时,竟是一块玉佩。

    他猛然想起,当年北冥教的秦长老腰间也挂着这样一块玉佩,急忙丢在了地上。莫非这是秦长老?他怎么会死在这里?两条脱臼的手臂,证实了他的猜测。

    吴秋遇心头一颤:想不到,当年师父饶了他一命,他还是没能活着下山去。

    刚才树叶从嘴里掉出,吴秋遇已惊出一身冷汗,恐怕再生不测,便不敢久留,急忙快步离去。

    说来也怪,又走了二三十步,那怪味竟然越来越淡,到后来竟闻不到了。

    吴秋遇暗自欣喜,一口气又跑了几十步,心想离得更远才保险些,没想到反而又闻到了相同的怪味。他急忙退了回来。

    找个地方坐下,取出嘴里的树叶,只一看,便大惊失色。那树叶已然变成了紫色。

    他清楚地记得,师父进来时衔的是金黄色的叶子,出去的时候就变成了紫色。看来这叶子确实可以解怪味之毒,在解毒之时也会从金黄色变为紫色。

    “师父出去就会把变紫的叶子随口吐掉,想是叶子变紫就没用了。现在叶子已经变紫了,我可怎么回去啊?”吴秋遇苶呆呆坐在那里。

    一时贪玩,这回连命都要丢在这里了。想到师父苦心培养自己好几年,自己就这样死了,怎么对得起师父。

    呆坐了良久,想不出任何办法,他绝望地躺在了地上。眼望着白云苍狗,脑子里乱成一团。

    师祖爷爷,丁大哥,香儿,柳大叔,一个个曾经熟悉的身影在脑海中闪来闪去……

    “师祖爷爷,你到了西方极了世界了吗?丁大哥,你的伤好了没有?香儿,柳大叔,你们在哪儿啊?”伤心处,吴秋遇眼里流出热泪。

    他闭上眼睛,唱起当年香儿教他的歌儿来,心里面甜蜜掺杂着苦痛。

    “师父,你养了我四年,教了我四年,从来没有对我半点不好。我这回要辜负你了。来世,我一定还跟着师父。”他朝着自己来的方向磕了一个头,站起来,又将那“降魔十三式”打了一遍,算是对师父的报答。

    刚才只顾得奔跑,并未留意周围的状况。现在想通了生死,便要在临死之前四下看看。

    左首地势比脚下要高出许多,更有几块巨石赫然凸了出来。反正是闲着等死,他便走过去,要登到高处把这住了四年的大山再好好看看。

    站在巨石上面,视野果然开阔了许多。只见周围二三十步范围内草木茂盛,正是春天的光景。往外便是一番枯败景象,树木干裂,杂草凋零,竟如一道宽宽的沟壑将脚下的一片绿洲与外面的山野隔绝开来。

    吴秋遇暗自惊叹,知道那是怪味毒气造成的恶果,也不难推知,那毒气便也形成一道隐形的圆环将这里围了起来。若不是亲眼见到,决难相信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地方。

    这里能远远地看到道观的大殿。他心头一热,不禁想起刚上山时的情景。那时,自己还是一个刚能顶到师父前胸的光头小和尚,如今自己比师父还高,头发比师父还长……

    想起师父下山查探,自己在道观门前等待师父回来那段日子,每日想啊,盼啊,师父终于回来了,还和他开了一个玩笑……

    猛然瞥见几十步以外秦长老的骸骨,吴秋遇心头一颤。想到自己很快也会和他一样,变成一堆骸骨,不禁叹息人生的无常。

    他转了一个方向,想看看住了多年的山洞,却是找不见,不禁失望,心中多少又增加了些遗憾。

    他光顾着探头张望,没有留神脚下,忽然一滑,便从石头上栽了下去……

    虽然明知会死,但他也不想这么快就死。情急之下,吴秋遇随手打出一记“轰摇地府”。

    由于事起仓促,内力尚不及完全聚敛便已打出。虽然没有发挥出这一招的最大威力,但也因掌力的撞击,使他身子得以稍稍摆正,摇晃着落在地面。

    双脚落地,一抬头,猛然发现巨石侧面竟然有一个诺大的石洞。

    摔落时一惊慌,见石洞一惊奇,吴秋遇暂时忘却了生死,朝洞口走去。

    石洞不朝阳,里面很暗。吴秋遇摸着石壁往里走了几步,明显感觉这里不如他和师父居住的山洞宽敞。

    再走几步,石洞竟然拐了弯。摸过去,忽然眼前一亮,刺得他赶紧闭眼。昏乱中左肩头撞了一下,**辣的痛。

    原来,石洞也没有多深,几步以外的正面石壁上有几个大的缝隙,透进亮光,这里便亮了许多。刚在黑暗中走过,那透入的光直射在脸上,自然极为刺眼。

    吴秋遇眯着两眼慢慢适应,这才发现,左首石壁上插着两根拇指粗细的铁棒,上面托着一只红漆木箱。刚才撞到肩膀的就是那木箱。

    吴秋遇心头一怔,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登着石头去开那木箱。木箱没有上锁,打开一看,里面竟都是书。

    随手翻了几本,发现大多都曾见过,甚至还留有他弄脏的痕迹。他疑惑多时的问题终于解开:“原来师父的书都是从这里拿的。”

    可是马上又有一连串新的问题涌上心头:“师父为何要把书藏在这里?怕偷,谁会到这荒山野岭来偷书?外面的怪味是怎么回事?师父怎么知道用那叶子可以解毒?难道是师父设下毒气,就为了守住这些书?”

    吴秋遇在箱子里翻来翻去,好不容易找到几本没看过的书,可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没什么兴趣便放回了原处。再往下翻,忽然摸到一个光溜溜的东西。

    吴秋遇急忙将旁边的书拿开,箱底露出一个金黄色的绸锻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本很古老的书,封皮已经泛黄,上面写着《黄帝内经》。

    正自端详,忽然听到一声滴水之声,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哪里有水,便以为自己听错了,没再理会。

    他把《黄帝内经》古本小心包好,放回原处,其它的书也重新摆了,盖上了箱子,从石头上下来。

    “咚!”又是同样的一次滴水之声,这一次可是清晰得多,决计没有听错。

    吴秋遇四下寻找滴水的地方,又听了一声才确定,原来是来自透光的孔隙下方。亮光不能直接照到这里,对面石壁粗糙又不易反光,因此透光的那面石壁底下反而是最黑暗。

    他蹲在石壁底下仔细观瞧,只能隐隐觉得似有洇潮的痕迹,但并不明显,声音倒像是从石壁里面传出来的。他伸手在洇湿处摸索,确实有湿潮的冰凉,无意间摸到一个窄窄的凹槽。

    将手指抠了进去,稍一勾带,竟有一块石头被轻微掀动。吴秋遇又惊又喜,手上用力,凹槽所在的那块石头便被掀了起来,里面露出一个方洞。

    吴秋遇将那石头往旁边放了,伸手往洞里摸去。洞里空空,上面什么也没有,向下便摸到了水里。那水又粘又滑,不像是一般的清水。

    他犹豫了一下,便继续在水里摸索。水里半泡着一大一小两件瓷器,这令吴秋遇惊喜不已。将瓷器轻轻取了出来,抱回到书箱前面,借着亮光仔细观看。

    大的是个青花瓷的坛子,有盖子,另外还用胶泥之类把盖子和坛子之间的接缝封裹得严严实实的。小个的其实是一个扁平的白色瓷瓶,用木塞塞着口。

    吴秋遇犹豫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要打开坛子看一看,里面究竟有什么秘密,要藏得这么隐秘。他小心翼翼地揭开封泥,打开盖子,两手在身上蹭干净了,才去取里面的东西。

    拿出来是一个红漆木盒,四面雕刻着云朵,顶上一幅苍山明月,很是精致。打开木盒,里面黄缎子裹着的是两本书。

    上面一本很新,封皮无字,吴秋遇大致翻了几页,已经知道是本医书,上面记载着多种疑难杂症的治疗方法和一些良药的配方,后面十几页竟是空白的,似乎还没有写完。

    下面一本书,封皮微微泛黄,缺了一角,写着三个大字《五禽戏》,下方还有比较小的“华佗”二字,像是一个人名。书里的纸张倒比封皮干净得多。奇怪的是,书里几乎没有几个字,多是些光着身子的小人,在摆各种姿势,身上还标了些经脉穴位。吴秋遇喜欢这个,他识字不多,看起密密麻麻的文字着实费力,现在有了这样一本图多字少的书,拿在手里就舍不得放下。

    欢喜之余,他的目光扫到白瓷瓶上。“那里会有什么?”心里想着,便放下《五禽戏》,将瓷瓶拿了起来。木塞一打开,顿时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吴秋遇深吸了两口气,直觉得浑身清爽。再往瓶里一看,更是高兴得叫了起来。

    原来,瓷瓶里泡着的都是那种抵抗毒气的叶子,金黄色的,还有很多。

    吴秋遇急忙用手指捏出两片,在眼前晃着,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也就是说,这下死不了了,又可以回去了……

    一想到回去,吴秋遇马上意识到,得赶紧把这里收拾好了,免得让师父发觉。他把两片叶子先收好了,一片自己回去要用,一片须放回师父的书里,然后将瓷瓶盖好。实在舍不得那本《五禽戏》,便揣进怀里,只将封面无字的那本书原样包了,放回木盒里。用手蘸了那种粘滑的水,重新用泥将瓷坛的口封好。看了看,跟原来差不多,只是封泥湿了,估计过几天就看不出来了。

    他把洞里的一切都重新整理好,凭记忆尽量弄回原来的样子。自己觉得满意了,便放心地走出石洞,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师父在这里藏了东西,又准备了抵抗毒气的叶子,看来周围的毒气都是师父一手弄的。”路上他越想越明白,“师父这么个藏法,看来是最保险不过了。不过,还是让我给偷了。呵呵呵呵。要是师父知道了,不气死才怪。”

    出了毒气封锁的区域,嘴里的叶子果然又变成紫色。

    吴秋遇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另一片也从那里经过,会不会也变紫了呀?他急忙从怀里取出另外一片叶子,却惊讶的发现,还是金黄色。

    “同样的两片叶子,都经过那一段路,为何这一片就没有变色?”吴秋遇心中纳闷。

    他把叶子拿到眼前反复端详着,闻着叶片上那股淡淡的甜香,似有所悟:“两片叶子原是浸在药水里的。或许那药水能将叶子与毒气隔开,所以不会变色。而衔在嘴里那片,药水在嘴里化掉了,所以才能变色解毒。嗯,应该是这么回事。”

    吴秋遇心中的疑团逐一解开,又得到了爱不释手的好书,不胜欢喜,便脚步轻快地走下山来。

    师父仍未回来。吴秋遇正好有时间将这里的一切也恢复原状。收拾妥当,忽然记起师父的吩咐,便急忙跑去道观喂鸽子。

    当年济苍生带回来一对鸽子,经过连年孵化,如今已有十多只。不过,这些鸽子从未用过,师徒二人也不懂驯养,慢慢也就成了玩物,做不得信鸽了。济苍生见吴秋遇喜欢,又舍不得放走,便都养了下来。一只只都肥得很。

    吴秋遇自得了那本《五禽戏》,便每日以喂鸽子为由,到道观里去,一面翻看,一面学着书里小人的样子,戏耍起来。这些动作倒极为奇妙,轻灵活泼,欢快自然,远比跟着师父练武有趣得多。“降魔十三式”威力巨大,但稍显笨重。一套掌法总共十几招,反复打了几年,又始终没见有什么用处,吴秋遇早已渐渐失去了兴趣。现在有了这套轻盈的玩法,他自然受用得很,自己每天学得颇为认真,越来越熟练。

    济苍生回来以后,对吴秋遇所做的一切,并未查觉。见他已将“降魔十三式”打得纯熟,所欠缺的无非内力和临机应变的本事,便着重指点他内功修炼,也教他些闪展腾挪的本事。

    吴秋遇自迷上了“五禽戏”,在师父面前更是加倍小心,那些动作在师父面前绝不敢有丝毫的展露,免得师父责怪他只贪玩耍,不勤练功。不过他暗中久练下来,身体竟然灵活了很多。济苍生只道是自己指点得法,甚为高兴,只盼着他内功再精进些。

    就这样,又是一年多匆匆过去了。

    吴秋遇已经十八岁。他的内功又有了新的进境,那“五禽戏”早耍得灵活自如。已经无需再看书,便寻机会将那本《五禽戏》送回了暗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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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济苍生忽然找到道观里来。

    吴秋遇正在鸽群中玩耍,见师父来了,忙迎上去,叫了一声:“师父。”济苍生说:“不要耍了,跟我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下山。”

    “下山?”吴秋遇一怔,“师父,好端端的,为何突然要下山?”他已经习惯了山里和师父在一起的生活,而且香儿和柳大叔离开以后,山外便再无牵挂,因此对下山没什么兴趣。

    济苍生道:“我们先回去。路上我再慢慢对你说。”

    “哦。”吴秋遇撒掉了手里的高粱米,走到师父身边,对那群鸽子仍是不舍。

    济苍生看着鸽群在庭院中自由漫步,也有几分不舍,叹道:“本来要养几只信鸽。可惜咱们师徒不懂这个,鸽子倒是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肥,就是没有一只能用的。唉。放了吧。”

    吴秋遇愣愣地转向鸽子,心中虽然不舍,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他要和师父一起下山了,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不将它们放了,岂不都要饿死。

    师徒二人回到山洞,捡轻便的重要东西包裹了,打成两个包袱。济苍生又整理好多日不用的医囊,备了些应急的好药。师徒二人便早早歇了。

    次日一早,师徒二人便离了隐居五年的山洞,往山下走去。吴秋遇心中不舍,不时地回头,将那山洞、道观,看了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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