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 82 部分阅读(1/2)

    认。”

    “唔。”我除了低哼,大气也不敢喘,须知心气一松,身体某些地方就会全

    然失控。

    从霍锦儿拨开的叶片间隙,能望见此际场中全真道士背倚我们窥望的这边林

    子,被敌方攻势压得缩成一个半圆。解道枢弃了拂尘,改用长剑,护于半圆的弧

    圈外围,只见他身形捷似灵猿,脚下轻走如烟,飞身纵东纵西,剑光所过之处,

    逼近的贞苦士退势如潮。只是解道枢虽勇,在众贞苦士势如颠狂的攻势下,却如

    抽刀断流,这边潮退,那边浪头已压上,这般豁出老命,也不过将挨打的局势多

    拖延一时罢了。

    看着解道枢“老骥伏枥”的样子,我别有一种躲在暗处作小人的暗爽,心道

    :“哎呀,看来我不是个君子了,罪过,罪过!”又看了片刻,我才发现全真道

    士这个半圆阵形,还是颇有几分道理的,众道士收缩成阵后,贞苦士所能攻击的

    面便只有外缘半圈,人多也使不上力,真正接敌的贞苦士不到一半,所谓龟缩阴

    伏,正合静守之道。而平日并不高明的全真道士,身侧身后不须防守,只专注于

    前方,抗击之力登时倍增。

    此外,阵中不时发出风雷厉厉的剑啸之声,出剑者正是那擅走禹步的少年道

    士,若仅凭剑气威声,似乎比解道枢那轻虚飘渺的剑势还强许多,他疾健非常,

    反应迅速,一见某处阵形将溃,立时扑上补稳,直至其他道士将他替下。他与解

    道枢一里一外,将个摇摇欲坠的半月阵形,维持得始终凝而未散,没被贞苦士击

    成一滩流水散沙。

    时候一久,我倒替怨憎会着急了,怎地没有贞苦士入林自后围击?那样一来,

    解道枢纵有三头六臂,也照应不及,解道枢总不能绕着圈子使劲飞奔吧,遛也遛

    死他去啊。

    不过,随后我便瞧出些苗头,不是贞苦士不想从后围击,只因一旦有人靠近

    半圆阵形的两侧,便被远远击飞,甚至不能支持一招半式,靠近林子的两翼,生

    人勿近,竟是比其他处更强更猛!

    我暗暗提息默察,登时感应到附近有股淡淡的青阳气,原来是师姐隐身林中!

    那么另一侧,多半是那青袍人了,她与青袍人显然吃过怨憎会施毒的亏,此际两

    人都不愿轻易现身,却藏在暗处。全真道士一方有这两大高手在暗中相助,难怪

    能与怨憎会相持这么久了。

    “李居怎地还未赶到?”霍锦儿并未回头,细声道:“少主,贞苦士走马换

    灯似的换了一拨又一拨扑上强攻,但那‘千人魔’多半未在攻击者中,你先留意

    后边从未动过的贞苦士!先熟熟眼儿。”

    “不错。”我点头应道,东府众人中,霍锦儿向来也不是冲锋陷阵式人物,

    情同此理,术士所长,本非以力取胜,而是隐在后方观势布局,适时给敌方出其

    不意的打击。

    当下打眼留意怨憎会后方,除了守着通往山谷通道者,约三成的贞苦士并未

    参与攻击,这些人中有白衣僧、吴刚、罗侍卫、蓬须大汉,陆夫人几个熟面孔,

    还有张宁!原来他已被怨憎会解救脱身了。一圈扫视下来,并未见到使我生出异

    样感觉的人。

    张宁虽是今日之战的事主,但我估计他战斗非其所长,所以留在了后方,这

    并不奇怪,可是,为何白衣僧、吴刚与罗侍卫,这些留给了我深刻印象的怨憎会

    实力悍将,全都按兵不动呢?

    我正疑思间,白衣僧忽然踏前一步,声压当场,叫道:“诸位冤士,今日考

    校已毕,暂且退下!”

    “是!”前攻的怨憎会人马齐声应道,当下攻势沉寂,纷退如潮。

    我心下大奇,原来,这些麻衣者并非贞苦士?不由想起纪红书曾说,要成为

    贞苦士,须“历经诸多艰难考验”,那么怨增会此前的攻击,只不过是对这些

    “冤士”们的考验或训练?

    “解道枢,”白衣僧见冤士们已退下,其声淡淡:“我弟兄向来不与敌妥协,

    为灵儿已算格外破例,我最后再问你一句,你究竟作何打算?难道当真要顽抗到

    底?”

    解道枢执剑在手,身形劲捷,一番大战后,整个人倒显得更神采奕奕,语带

    沉吟道:“此女…天赋异禀,一旦放了,你怨憎会可是如虎添翼啊…”

    “你意如何?”

    “一句话,要我放了那女孩,可以,但从此往后,怨憎会不得向贾府寻仇滋

    事!”

    “我已说过,此事绝无可能!”白衣僧举头轻叹道:“既然…数十个道士性

    命换不回她一人,那也怨她命该如此…”语毕,白衣僧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放

    弃了再谈的念头,举手一挥,他身畔的贞苦士纷纷亮出兵器。

    罗侍卫看似早已忍耐许久,长笑一声,倏地持刀跃前,道:“解道枢!念在

    你我有过一面之缘,罗某可为你指一条明路!”

    “说来何妨?”

    “此战之后,若你侥幸逃得性命,此去南边数里,有一院子,那本是我弟兄

    勾留之处…”

    “哦?”

    “院内有许多棺木,”罗侍卫环看群道一眼,脸上忽现异笑:“此地共有六

    十七名道士,人多棺少,颇不敷用,但我听说,全真道士禁绝女色,断袖之风却

    是极盛,两三名道士同棺合葬,将就凑合着,却也尽够使了!”

    “徒逞口舌之利,又有何用?”解道枢缓缓抬起头,忽地,电目一闪,面现

    森厉:“你亵污本教清名,且吃我一剑!”一道剑光疾如闪电霹雳!剑气锐不可

    挡,竟尔跨越数丈之遥,朝罗侍卫迎面袭至!

    “叮!”吴刚飞身前跃,以实剑替罗侍卫挡过的无形剑气。

    罗侍卫白影一虚,闪过剑势,不退反进,长驱直前。

    他一动,便如一根线头,从贞苦士人群中牵出几人,三道白影,紧随罗侍卫

    之后掠出,便如在场中划了四道长长白线,分由不同方向汇集,朝全真道士阵形

    左侧飞袭。

    吴刚将身微晃,消去剑气震力,大声喝道:“天道沦丧!……”

    “伸冤在我!”众贞苦士齐声吼道,虽仅四十馀人,气势却远胜百名冤士,

    白影错乱,一个个身影射出,朝全真道士扑上!

    罗侍卫四人最先掠近敌阵,远来的四道人影到得近处,身影重叠,浑如一线,

    望去恰如一人。刚逼近阵形左侧,林中突然跃出美貌少年,长枪如毒龙出洞,迎

    面急刺,不给敌人以喘息馀暇!

    罗侍卫四人身影一分,四柄长刀有先有后、有左有右、有上有下、有疾有缓、

    有正有奇,看上去却像同时递出,只这么刀势一成,堪与罗侍卫匹敌的美貌少年

    竟然进不能,避不得,无处存身,一招之间便被硬生生逼退入林,徒自传来极不

    甘心的怒吼声。

    正在此时,我们脚下的林中,忽然有一股无名气息的如潮涌动,迅疾向四方

    扩散,这气息我已领教过一次,正是师姐晋入“圣女本尊”的迹象!

    从林间彷佛有一阵狂风刮出,罗侍卫四人不由齐退数步。

    劲风过处,地面树叶飘起、枯枝走动,随即竟连丢弃于地的残刀断剑也一一

    飘起浮游,团团飞旋起来,转瞬在空中凝成一个巨大的球体。

    “素手成劫!”罗侍卫身旁一名贞苦士失声叫道:“吴仙姑?”

    “不!”罗侍卫灼目闪动,道:“是仙姑的弟子,却已尽得其师真传!”

    罗侍卫四人遇到的是师姐,阵形的另一侧,却是吴刚对上青袍人,他时而攻

    入林间不见,时而闪身退出。此时一见,才知吴刚为何被人称为“怒汉”,那完

    全是沉入剑境,浑然忘我的战法。但见青钢三尺,矫若飞龙,剑势铺张之下,吴

    刚披散的长发甩在脑后,随着御剑怒冲,整个人渐渐的彷佛消失不见,似乎化成

    剑光的馀缀,满场但闻剑气破空声,不见使剑之人。而青袍人始终守在林中,未

    露身形。

    前方众贞士已与全真道士接战,这些贞苦士的功力明显比冤士们高出一大截,

    然而护于阵前的解道枢却像块软皮弹,似乎敌手变强在他身上完全失去了效用,

    依旧如方才一般,身形轻灵地东行西窜,所至之处,如击败草,尽皆披靡。

    众贞苦士尽出后,除了左侧的众冤士,后方一空,仅馀孤零零的白衣僧一人

    立于原处。

    “千人魔呢?”我与霍锦儿不免悄议。

    就像之前所猜,千人魔多半不参与近战,显然更不会在冤士之中,难道竟在

    后方林间守住谷口的几名贞苦士内?

    一时间,我与霍锦儿倒迷糊了,看来,之前的推测站不住脚,还得从人群中

    细搜。

    这时,白衣僧忽然动了!一步一步地朝前走来。

    倘若撇开满场的激斗,他就像一个孤单的行途僧人。

    他一路行来,不疾不徐,步法间保持着奇异的节奏,彷佛他能一直这样走到

    头,无论前方遇到什么,都不能阻挡他的脚步!

    七步、八步、九步……白衣僧衣袍飘动,似乎要随时快起来,却始终约束在

    原先的步速,走得从容充沛,正是在这不变的步伐中,他身上已蓄起庞大的气势。

    前方正是众贞苦踪动扑击的人潮,白衣僧并未让人闪避,依旧是跨出一步,

    却突然出现在两人间隙中,随后又在更前方另一处出现,人潮虽乱,于白衣僧却

    如身外虚幻,不能对他有丝毫阻碍,他一次又一次出现,一次比一次离得更近,

    便如惊涛骇浪中,小小孤舟始终浮在最顶端,淹没不了!

    “天罗步!”霍锦儿惊声道:“这和尚竟通禅宗的天罗步!”

    禅宗的天罗步?听起来却有些耳熟,我恍惚片刻,才记起棋娘曾经叫我不可

    忘了“天罗八步”,当时莫名其妙,不解何意,难道指的就是白衣僧这种步法?

    此际场中,白衣僧越过己方人墙,逼近敌阵,解道枢身处敌围,对白衣僧的

    迫近似乎恍若未觉,未曾回望一眼,但当白衣僧又一次现身,到得全真道士身前

    时,纵身杀敌的解道枢,突然一个转身回刺,凌厉的剑光瞬间穿透白衣僧的胸口!

    我愣了一下,白衣僧远行而至,竟然这般轻易地送了命?随即才发现,那只

    是眨眼间的错觉,解道枢刺中的只是肉眼残留的虚影!

    下一刻,白衣僧如生佛降临,突然出现在解道枢面前,抬手便是一指!

    其势如禅宗的当头棒喝!

    解道枢着了魔似的厉声大叫,面容扭曲间,印堂分明“吃”进白衣僧整截指

    头!

    负伤的解道枢挣扎后仰,惊声怒吼,黄影一跌,遁入人群不见。

    白衣僧面现讥笑,也不追击,将身一晃,迳直窜入全真道士人群中,朝押着

    一名小女孩的道士逼去,想来那小女孩便是灵儿了。

    “轰!”一记惊雷在白衣僧身前炸响,爆发的气劲将他震得一晃,少年道士

    的剑光随后方至。

    “神霄派莫月鼎是你什么人?”白衣僧一闪,出现在少年道士身侧,冷声喝

    问。

    少年道士傲然道:“正是家师,且吃我一指。”少年道士禹步一迈,与白衣

    僧几乎同时转动,两人竟似互相换了个身位。

    白衣僧愣了一愣:“修为不弱!”扬手又是一指。

    少年道士将身连晃,脚下滑动,眨眼身前已隔了数人,隐于人后。

    白衣僧再不理会,再次逼近灵儿时,脚下忽一挫,身儿略倾,面色大变:

    “鹰击剑术!好个解道枢!竟然躲到此处偷施暗算!”

    “和尚误会了,那并非剑气,乃是一缕拂尘丝而已,你坏我十年修为,我让

    你试试跛足的天罗步,这才公平!”解道枢咳声喘道。

    “我还是小瞧你了,受我一指竟还能挺住!”白衣僧双腿微微发颤,衣袍自

    上而下,贴体而流,显是在运气强行压制伤势。

    解道枢甚是狡猾,猜到白衣僧意图,遁去后迅速守到灵儿身旁,不仅使得白

    衣僧功亏一篑,且还让他腿上吃了一记飙出的拂丝。

    “我的拂丝金贵,送出一根就少一根,若非有缘,我是不舍得相赠的,和尚,

    从今往后,你就慢慢消受拂丝缠身的滋味吧!”

    白衣僧眉间聚怒,咬牙喝道:“今日你我决一死战!”说话间,僧袍鼓胀,

    旁边众道士被他提功所发的气劲迫得身不由己,纷纷来跄退,阵中彷佛被掏了个

    大洞。

    而外边,失去解道枢,全真道士的阵形仅仅维持片刻,半圆阵形的外缘便歪

    挤变形,终于溃败,众贞苦士从缺口攻了进来,全真道士乱成一团。

    解道枢身后的贾似道大叫:“道长!敌势凶猛,咱们且退入林中。”

    解道枢道:“不必着慌,咱们的援军已到!”

    白衣僧大笑:“你们有援军,难道我们就没有吗!”

    我心上一凛:不错,怨憎会的盟友湖州一众此时尚未露面,莫非有什么令人

    想不到的后着?

    思忖间,只见白衣僧将身一闪,出现在灵儿身后,朝解道枢一指戳去,解道

    枢的身子却像个幻影,一戳即没。

    “你会残影逃身,难道我不会吗?”解道枢学着适才白衣僧的语气,大笑中,

    手上剑出如电。

    剑击处,白衣僧身影倏然霎灭。

    一时间,两人快来快去,两团身影,相互追击,分不清是实是虚。

    便在这时,我耳膜微微发木,听觉似乎迟钝起来,不一时,耳中震动,嘤嘤

    嗡嗡,其声更噪,却是李居的大群蝙蝠与“蚊虫大阵”赶到,经由我们树下,漫

    天铺地地淹向场中,转眼一片乌暗蔽空。

    啊呀,瞧这声势,林中飞虫鸟雀,百般俱全,李居真是贪心!他竟然召集了

    数倍于适才蚊阵的禽虫大军!

    “哪来的扁毛畜生!啊!蚊虫!该死,该死!”蚊虫鸟雀不分敌我,没头没

    脑,扑人脸面身上倒也罢了,入眼入鼻则不堪忍受。

    底下登时响起一片“啊欠,啊欠!己的喷嚏声,夹杂许多人乱骂,不少人骂

    声未毕,转眼被敌刺死,连最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