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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初恋/ 7东沟的妖精(1/2)

    自从上高中以来,他们很少这么零距离的接触,雷鸣既感到幸福而又很不安。他想:难道布依族的妻子就是这样对丈夫的吗?想着心里一漾,就有些想伸出手去搂住她的头。

    可眼睛的余光分明见姑娘们正注视着他俩,他感到脸更烧了,慌忙把脸别过一边。本想说反正都是垫在脚下的,一会回去仍又踩脏了。但他不敢开口说话,这几个姑娘太利害了。

    刮干净了鞋上的泥,韦蔚轻轻地拍他一下站起来。雷鸣嘿嘿的干笑两声说:

    “你去找点胶水来。”

    “叫谁呀,猪有名狗有姓的,就你呀我的。”

    “韦英姐。你等着,我撕你的嘴。”

    韦蔚警告着进房去拿了半瓶浆糊来递给雷鸣。雷鸣还没进过韦蔚的卧房,但他知道她就住她取浆糊的那间,走进去只见屋里除了一张床和临窗的小方桌外什么也没有,整洁得空荡而又贫寒,他把书放在了方桌上。

    姑娘们不知他要干什么,都放下针线活跟了进来。雷鸣看看三面的墙壁都泛黄了,觉得这屋里只有窗户的右边光线最好,于是在那儿涂浆糊。

    韦蔚明白了他的意思,接过他手里卷着的宣纸展开来。当那两句诗映入眼帘时,幸福感在心里弥漫,泪花儿情不自禁地涌出来噙满了眼眶,她趁人不注意低头在肩头上擦了擦,雷鸣盯着她看了看,拿过条幅贴了上去。

    姑娘们都认得这两句诗,但这种对爱情的表达方式,她们似乎不认同。她们历来都是面对面的用情歌来表达爱。于是故意问。

    “谁是春蚕呵?”

    “良心最好的那个。”

    这话听上去似乎一窍不通,细想却又是诗的另一种解释,但却像咒语。雷鸣听得忐忑不安起来。姑娘们叽叽咕咕的说着你拍拍我,我拍拍你的出去了。留下他二人相互间呆呆地凝视,只听堂屋里谁先说了句:

    “跛子进医院——自觉(治脚)”

    “走,自觉。”

    “走,不要烦人了。”这是韦英说的。

    姑娘们都走了,雷明笑笑问:

    “都走了。是你得罪她们了,还是我得罪她们了?”

    “都没得罪,没听人家说‘自觉’吗?”

    “哦,那我们就不‘自觉’了。”

    “不包括我,这是我家呀。”

    “那,我是厚脸皮了。”

    “还好意思称厚脸皮,拿出平常对我的一半来,今天也不会这么丢脸。给人家说得半句腔也答不上来。”

    “反正我一张嘴也斗不过她们,干脆就懒得和她们说。……你好像不喜欢我送你这条幅。”

    “喜欢。”

    “好象她们不喜欢。”

    “给我的,不关她们的事。”

    “对。我就怕你不喜欢。”

    “喜欢。”韦蔚说着揭开包书的纸问。“这也是给我的?”

    “嗯。”

    “有这幅字就够了,我又不喜欢看小说。”

    “志愿报中文系的人不读小说可不行,这是我们中国最响誉世界的名著,你是非读不可的。这可不是为了应付高考背背提纲和姓名的事,读它是一种享受,当你读到贾宝玉为他的丫环晴雯写的《芙蓉女儿诔》的时候,你就会为他的那种爱而感动,灵魂也会随着升华。”

    韦蔚翻着书,认真地听他说着问:

    “说完了?”

    “完了。”

    “怎么一个字也不给我写?”

    “拿笔来,我现在写。”

    “写自己的心里话,不准偷别人的。”韦蔚说着把笔递过去,中途又突然把手缩回。“算了。不写了。”

    “为什么?”

    “我怕变成第二个陈文敏。‘头大像冬瓜,头发如乱麻。嘴巴像猪槽,唱歌像乌鸦。’……”

    韦蔚说的是上初三那年的事,当时有个叫陈文敏的女同学老给他递纸条,弄得他烦了,就写了这首打油诗给她。弄得那个同学好几天都没敢来上学。

    雷鸣听她提起这事夺过笔说:“把‘对相’都给我了,难到就没照的了,你的头像冬瓜吗?”说着翻开书的扉页写道:

    “祥云飘过西沟村,送个仙女下凡尘。

    走路好比风摆柳,坐地犹如玉观音。

    上山惊动阳雀叫,过河惊动龙翻身。

    微风轻拂走莲步,歌喉展放像夜莺。

    你是玉皇大帝的女儿吗?

    从前看像观音,朝后看像妖精。

    观音给人敬,妖精为迷人。……”

    雷鸣写一句,韦蔚站在后面看一句,看到这呼吸急促起来。问:

    “像观音还是像妖精?”

    “让我好好看看……”雷鸣说着放下笔调过头来。

    “等等。”

    韦蔚说着跑出卧房来到堂屋。这几天她在家学做了一件衣服,穿穿拆拆,修修改改了好几次才刚做成。她出去就是为了穿那件新做的衣服。衣服用的是普通白布料,裁剪得很和身,斜襟高领,领边及衣服的下摆都用青布滚着边,青布盘成的蜻蜓扣十分醒目,从领口上一路排下来,戏妆似的。她一面穿一面说:

    “你坐着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