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二(2/2)

则仰视他,我想他一定是个极有威严的男人,喜欢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给人以压迫感。

    自从他清醒睁开眼的那一刻,我就从没有适应这种压迫感。

    有些人给你的直觉就是,他离你很远很远。

    所以我一如既往的傻笑,希望用笑容化解我们之间的生疏和距离。

    要微笑,要微笑,可是我笑到嘴角发酸,他为什么还是不笑,我怒火中烧,断定这个男人有个不幸福的童年。

    他望着我说,“怎么来了?”

    我觉得冷,搓了搓手回答,“有点事。”

    “要留多久?”

    “说不好,事情不太好办,可能会呆一段时间。”

    事已至此,我瞥了眼他身后巍峨的大楼,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求人终究不是长宜之计,心下有了决定,“林先生,我知道我很冒昧……你好像,好像挺有钱,我也不问你借钱,我就问你,你这招人吗?”

    他不太热情,“你什么学历?”

    我尴尬笑笑,顿时觉得自己又矮了几分,讪讪坦白,“我18岁以后就没进过学校,不过我练过武,你这招……女保安吗?”

    他摇摇头,我的心嗖得凉了半截,有些无地之容,想扭头就走,可又做不到那么潇洒。

    我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他,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说出口。

    过了好半响,他才说,“……你可以负责保护我的个人安全,也就是,当我的保镖。”

    我愣了愣,“保镖?为什么你需要保镖?”

    对于我的失礼询问,他脸上并无异色,只是面无表情道,“最近碰上点麻烦。”

    一个月前我才刚把他从鬼门关上捞回来,才几天时间,这个男人又遇上麻烦,大到需要请保镖的地步,他可真是流年不利。

    但我还是很高兴,继续呵气搓手,“那你们这有没有什么空着的地下室?火车站的长凳我吃不消睡,关节炎犯了。”

    他静静的看着我,我从这个冷漠的男人眼里看到了一丝怜悯,“我可以考虑包吃包住。”

    “谢谢。”我掩不住内心的兴奋,朝林白岩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九十度躬,之后朝他漾出大大的笑。

    “……其实我欠你的比较多。”他依旧不苟言笑,可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的表情有一丝丝的忸怩。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终于没有定格在我身上,而是偏头望向其他。

    骄傲的男人呐。

    我明白他心存感激,但为了证明我不是个没用的草包,我补充说道,“你放心,我师傅是世外高人,功夫很了得,我跟了他四年,我可是他的得意门生呢。”

    他蹙蹙眉,说道,“我见过他。”

    我愕然,他怎么会见过我师父?要知道我老迈的师父师母住在幽谷里的深山小屋已近十个年头,也不出山,平时除了我们这些徒弟们,几乎很少见客。

    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难道他也想拜师学艺?可是显然他超龄了,师父不喜欢老徒弟的,对大徒弟特别凶……

    鬼使神差的,我竟然有了安慰他的冲动,认真说道,“你也别难过,当不成我师父的徒弟也没什么,我师父脾气不好,我有个师兄就是被他气跑的,我师父虽然很疼我,不过我要是练不好,他照罚不误。”

    我很严肃地说明情况,但林白岩显然不太严肃,竟然十分罕见地,笑了。

    他这浅浅一笑,如数九寒天恣意开放的梅花,让我想起幼年时读过的一首诗。

    冰雪林中著此身,

    不同桃李混芳尘,

    忽然一夜清香发,

    散作乾坤万里春。

    不爱笑的人,难得一笑,竟给人以春暖花开的错觉。

    我眨眨眼,突然意识到,也只有俊俏男人才有这般非凡的能力。

    我实在是多话了,抱歉一笑,说道,“我可以随时上班的,那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说话间,我退了几步,朝他挥了挥手想走。

    他喊住了我,“莫愁,你去哪里?”

    这是个最为普通的问题,可此时,却成了我最大的难题,我要去哪里?我能去哪里?那个我从出生到16岁花季住过的大宅院吗?我去不了,我爸已经把它留给了那个女人,曾经的家,因为人心的变质,家的味道早已消散殚尽。

    为了这个普通问题,我犯了难,直直望着几步外的林白岩,在这个城市,他似乎已经拥有一切,而我却一无所有,这种可怕的反差让我鼻子一酸,眼前竟然模糊一片。

    这个问题已经击中我内心最脆弱的部分,残忍地暗示我,在这片生我养我的土地上,没有一盏灯是为我而亮。

    林白岩冷冷转身,迈开步子前回头对我说,“跟我来。”

    我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目送他的背影。

    他走了两步,察觉到我没跟上来,回过身不耐道,“站着干什么?快点,我没空陪你吹西北风。”

    我摸摸鼻子,怏怏地低头跟在他后面,心里却多少有些欢喜起来。

    今晚终于有地方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