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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阅读(2/2)

跟着急急对她说道:“封家你就暂且住下,你是姑娘家的事情,虽然棘手了点,但还是会解决的。”

    他瞥向房门,心里头盘算的,皆是如何和他那固执如顽石的兄长说明。

    而紫荆则望住他,她一颗因他的善良而悸动的小小心灵,已悄悄许下了愿望好心人啊!

    如果可能的话,愿你福寿绵绵,一如深深被你打动的紫荆……???

    “什么?你说『他』是个姑娘家?”

    紫荆留在封家一月余后的某天,封轻岚告诉了封栖云那个铁定会让他跳脚的事实。

    封家内院,只见封栖云浮躁地绕了眼前一大一小的两人一圈,最后在封轻岚身后的紫荆跟前站定。

    他秤子一般精准的目光,由紫荆踩着半旧布鞋的小脚,打量到她较月前精神的心型脸蛋,然后再由头打量到脚,头和眼珠子同步动作,像在颔首。

    的确,她个头儿娇小,脸皮儿白净,可疑得紧,不过现在无论她是男或女,他都只能奉送两个字,那就是走人!

    “啧!精明如我,居然没看出端倪。不过管她是男是女,当初约定让她养伤的一个月期限早已超过,我封家开的是干货行,不是救济院,你现在可以要她包袱整理整理走人了!”

    视线落在紫荆的脚板上,瞧进她脚趾在布鞋里蠢蠢欲动的呆举动,正想摇头讪笑,却见她晃动脚板代替手来打招呼。

    “封大哥,紫荆没有包袱,不需整理,所以也不用走人。”休养一个月余,她活泼的本性又回来了。

    闻言,封栖云猛地抬眼,两眼不可署信地瞪住笑脸盈盈的小女娃儿,他哼了一声,跟着将如炬的目光烧向一旁陪笑的封轻岚。

    “瞧瞧!一个月余来,封家的菜饭养了个怎样的刁娃儿,这么目中无人,留着是养虎为患。你最好赶快将她扫地出门,以免咬伤自己,连带吓坏了我。”

    封栖云两手一背,准备出门,摆明不留商量余地。

    但是早有猜想的封轻岚则倏地喊住:“大哥且慢。”

    “扫地出门,其余免谈。”封栖云连头都没回。

    “就算对咱们干货行有益也免谈吗?”不得已,这是留下紫荆的最后一着棋。

    “对咱们干货行有……『益』?”回过头,封栖云一脸怀疑。他掏耳问道:“我有没有听错?我这老弟居然会做对自家有”益“的事?”

    刻薄的语气一如以往。

    “千真万确。”他的大哥不刻薄才是不正常。

    “怎么个有益法?说!”

    “紫荆对香料、干货有天赋,能闻味辨识品质好坏,所以留下她对干货行有益。”

    前一刻,紫荆对他毛遂自荐,他亦是半信半疑,但既然她信心满满,他也只好放手让她一试。

    “说得好听,她只是小娃儿一个,而且还出身……贫寒,这些东西她也许连见都没见过,怎么知道什么是优,什么是劣?”他不是狗眼看人低,而是实话实说。

    “封大哥可以试试紫莉。”紫荆搔搔鼻子,自信说道。

    真金不怕火炼。她是树妖,来自天地,采自天地间的任何东西,她自然能辨识。

    “真要试?”

    “嗯!”

    “真试。”

    同时响应的封轻岚和紫荆相视而笑。

    封栖云唇角一挑,半信半疑的睨着不知搞啥鬼的两人。

    “不怕自取其辱就来吧!但是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只是为了留她而出这一招,或是她只是想要个落脚处准备诓人,那我可就不客气。”

    “保证不诓人。”紫莉自信满满。

    “那好,我倒要看看小猴子怎么耍大刀。到前面去。”

    三人来到干货行店头,干货香味扑鼻,乱了人的味觉。

    封栖云毫不客气,指着柜前的三袋干货说了:“这三袋干货,小猴子,你看看。”

    “那三袋是菇类呀!大秤蛇!”

    不服气,她顶了封栖云一句,封栖云眼珠子瞪得老大,而封轻岚也仅能抿嘴忍笑。

    紫荆走近,蹲下身,拿出三种菇类各少许。她看了看,嗅了嗅,答道:“那三袋各为香信、猴头和苞脚。香信菇身较薄、质素较差,猴头饱满多肉、鲜嫩可口,是山珍极品;只是这一袋苞脚……”

    “怎么样?”

    “这袋苞脚有点杂质和霉变,是不是不太好呀?”紫荆拿起一朵苞脚菇端详。

    “杂质?霉变?不可能!我看看。”

    封栖云一把捞起袋中数朵干菇,仔细一瞧,他脸色大变。

    干菇上头的确有着少许瑕疵,他进货时没发现,但眼前这个不出十二、三岁的娃儿却能轻易指出!

    怪哉,一定是有靠山来着!

    他愤愤瞟了封轻岚一眼。

    “懂这些没什么大不了,人家眼尾眨一眨,你不就全晓得了!”他话中有话。“你要想在我封家待下,就得懂得更多。”

    这时,封轻岚紧张了。“大哥,紫荆一个孩子能懂得这么多,实已难能可贵,让她留下,我们再来慢慢教该也来得及呀!”

    “慢慢教?不!我没有时间,你也不会有。”封栖云固执到底。

    “大哥你这是……”

    “让我试试。”紫荆笑了。

    她甜甜的稚气笑脸里有着诡异的味道,直透封栖云的骨子,令他兴致更加激昂了。

    “紫荆?”封轻岚拧了眉。

    “哈!她想试,你就别挡了。来,继续!”

    不多话,封栖云一双手十根手指在偌大的店头低低扬扬,而紫荆小小的身影也就跟着东站西蹲。

    近百余种香料、干货堆里,他问她答,且答得头头是道,更则举一反三,就像那些知识根深柢固存在于她的脑子里,令人咋舌不已。

    如果要拿个词来比喻,只能说她是让天地之物附了身的小顽童非人也!

    这宛若行云流水的问答,却止于一刻钟之后——当封栖云忘我地指向柜台后的一小袋香料时,一直都畅所欲言的紫荆,竟沉默了下来。

    她背对着封家两兄弟,静静蹲在布袋前,手里盛着几片香味纯正、优雅的菌桂皮,好久后,终于发出了声音:“菌桂皮,桂树之皮,带油脂、香味足、凉味重、带微甜是……上品,这些是上品,桂树……”声音是缥缈的,像神游太虚,半魂未归。

    “嗯,说得好,连这你也知道,这批桂皮我挑得可严的。识货!真识货!”封栖云激赏于她的博识,所以未察觉有异。

    而紫荆一直蹲着,直到眼角出现一抹藏青色的影子。

    她抬头望,望进的是封轻岚鲜少不带着笑的脸庞。

    他不笑,是因为感觉到她的……“情绪”吗?

    “大哥,今天该问够了,我看紫荆也累了,有什么漏掉的,明天再问吧!”

    他拉起蹲在地上的紫荆,转眼,笑意重回唇间,于是封栖云也只看到他百年如一日的表情。

    “今天问得正上瘾头,你的小娃儿不也玩得不亦乐乎,怎么会累?是不是呀,小猴……”

    不知何时,封轻岚已带着半发怔的紫荆进了内院,留下封栖云一个在店头里叨叨不休。

    一阵余着干货香味的微风,跟着两人脚跟后头吹来,在不算狭隘的天井下,渐渐淡去。

    封轻岚站定脚,却没主动开口询问身后的紫荆。

    好半晌,回了神,紫莉这才低低说了——“那一株桂树已经活了百余年了……”

    回头望住她,封轻岚只聆听,却不打断。

    “活了百余年,却被一刀一斧断了生命,元神在逐渐干枯的表皮中死去,入了人口,成了污泥,难道这就是它的命吗?”

    封轻岚唇角微扬,像心领神会,只是紫荆的下文,却令他蹙眉。

    “那么我……会不会也这样?”她凝住他,久久,叹了口气。“不会,我不会这样,因为我和它不同……如果我说我是人人惧怕的妖怪,你信吗?会怕吗?”

    如果她说她是妖怪,他信吗?

    ……信吗?

    仔细端详着紫荆略显稚气的脸,封轻岚在她两泓深潭似的杏眸里,再度看见那不符年龄的深沉。

    就像明明是初发的新芽,却有着最古老的灵魂一般,令人迷惑……“紫荆如果是妖,也会是心地善良的妖,比起有时让人捉摸不透的人性,可也可爱得多的,我又怎会惧怕,是不?别想这么多了,岚大哥会担心的,嗯?”

    大掌半捧住她的粉颊,拇指宠溺地抚了抚上头生疑的表情,片刻,他善良的唇角再度微扬。

    担心?他说他担心她?

    还说纵使她是妖怪,他也不会惧怕?

    是真的吗?

    真的……吗?

    暖暖天光下,他一抹轻笑带走了紫荆前一刻仍酝酿着的伤怀,同时也在她天真未凿的初发人性中,注入了一股两人都未曾察觉的牵绊。

    第四章

    往后数月,紫荆顺利地在封家待下,原因无他,实在是她对干货、香料的“天赋”

    不仅说服了固执的封栖云,更替封记带来了实质上的助益。

    她的识货,让封记的生意比以往更加兴隆,名声更加远播。

    以前仅是一条街的衣食父母,如今竟已成为平民、官家取得干货的最佳考量。

    只是,人说树大招风,镇日为生意忙碌奔波的封家人却全然未觉,直至——“岚大哥,收货款的事情让孝春小哥来不就成?”

    大街上,亦步亦趋跟在封轻岚身侧的紫荆,一张小脸因活动筋骨而红扑扑。

    “孝春得帮忙大哥店头的生意,收货款我来就行,倒是你,累了吗?”

    今天一向都待在店里帮忙整理货品的紫荆破例跟着他外出,该收货款的小贩商家一家转过一家,也算是马不停蹄。

    “不累。”

    不知怎地,只要看着封轻岚、听着封轻岚,她就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跟她非人的体质无关,她非但不累,还觉得精神更胜以往——以往的数百年。

    “不累?我都累了,你一个娃儿怎会不累?”封轻岚笑道。

    “岚大哥,我是真的不累,而且……我也不是小孩了。”她已经活过了五、六个老叟加起来的岁数,怎能算是小孩。

    她不喜欢他总当她是名嗷嗷待哺的奶娃儿,她要他当她……“不喜欢我这样说你!”

    封轻岚折返了回来,紫荆这才发现刚刚自己已慢下了脚步。

    “……”没响应,她看着问话的他,却迟迟想不出自己究竟要他当她是什么。

    就外表,她的确是个还没长成的女娃儿呀!

    但心坎儿上,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就是挥之不去,好象掉了什么东西一样。

    “不开心?”他问。

    不开心吗?不算是!她摇摇头。

    “不是不开心,那一定是饿了。”不待紫荆反应,封轻岚径自牵起她垂在身旁的手,拉着她往通往客栈的巷子里走。“人肚子一饿,便很难开心的,岚大哥带你到客栈吃个过瘾,补补精神。”

    一时跟不上速度,紫荆踉跄了下,但在封轻岚的拉持下,她稳定了脚步。

    行进时扬起的风,穿过他肩后的发,带着他清逸的气味,钻进了她的鼻。虽然只是一瞬间,刚刚那令她理不清的感觉,却竟已消逝无踪。

    懵懵懂懂之间,她笑了。

    不为什么,只因为他稳稳地牵住了她。

    由掌心传递过来的温度,给了她不再孤单的绮想;而五指扎实的牵持,则给她想当人的奢望。

    如果她是人的话,那该有多好!

    原来她根本不稀罕那上天赋予的长生,她只希望……“咦?这是什么?”

    突然,走在前头的封轻岚停下脚步,跟在他身后的紫荆差点撞了上去。

    “什么?”

    由前一刻的遐想中抽离,紫荆望住了封轻岚的脚下。

    他的脚正从一方绣了兰花的绢巾上移开,同时已在上头印上了半个脚印。他拾起它,掸了掸。“是姑娘家的绢巾,怎么会掉到这巷子里头来了?”

    才生了疑,两人便不约而同地往前头巷口的大街瞧。那里人声鼎沸,就是不见有人寻物。

    站了一会儿,封轻岚说了:“东西还是留在原地好,这样丢了东西人回头才能找得到。紫荆,走吧!”

    弯下腰,他正想将绢巾放回去,后头就传来了声音:“是呀,东西是留在原地好,而人呢?人也是待在原地最好!”

    只是声音是粗嘎的男音,而非女音。

    回过头,尾随身后而来的,是两、三名挟棍带棒的魁梧大汉。

    “你们……”自问平日未与人结怨,只是眼前的情况却让人不得不心生不祥。封轻岚再度牵起紫荆,力道紧得令她诧异。

    他拉着她,准备朝不远处的巷口退去。

    突地,其中一名汉子咧嘴笑了。

    “怎么?这么快就想走?咱们是准备伺候你们两个的人,你们怎好让我们一伙白跟一趟?”

    那人朝其它人使了眼色,数名大汉便将封轻岚和紫荆团团包围。

    “岚大哥,他们……”

    被人打的经验,当过乞儿的紫荆多得是,只是总要有个原因哪!

    眼前的人,看起来也不像为钱财而来。

    纵使如此,她仍偷偷将装银两的布包塞进胸坎儿前。

    “岚大哥不清楚。等会儿紫荆趁隙先走,带着货款,知道没?”握着紫荆的大掌又紧了紧。

    瞬时,他弯身抓起一把脚下沙,刷地往挡在巷口的大汉撒去。大汉眼睛进了沙,咒骂声连连。

    而他又赶在身后的其它人反应之前,猛地往忙着擦脸的大汉一脚踹去。大汉呜地一声,捧腹倒地。

    “就是现在,快跑!”封轻岚转身想拉紫荆,却被人一棍打倒。

    “岚大哥!”

    见状,紫荆失声惊喊,而数名汉子也在这时圈围过来。

    “去你的家伙,反应倒顶快!”方才倒地的大汉摇晃站起。“给我封住他的嘴,打他个死没声音!”被人摀住嘴的封轻岚,在一棍一棒如雨落在身上的状况下,只能闷声承受。

    “别打!你们这些王八!”

    被吓坏了的紫荆,仅能使尽全力、手脚并用地往大汉们身上抡去,只是效果却不大。

    眼见封轻岚让人一棒接一棒地打,她急了。

    急这数百年修成的肉身,此刻居然一点用处都没有,而她的瘦弱敌不过眼前大汉的强壮,却也是残酷的事实……如果是这样,那她不守了!

    “啧!混小子,凑什么热闹!”

    被紫荆缠得心烦,大汉发狠,一根手臂粗的棒子骤时挥下,只是却没如意打在紫荆干巴巴的身上,反而像被一股力量稳稳抓住,又给狠狠甩开。

    呢唧一声,棒子摔上了一旁的墙,跟着掉到地上,裂成两节。

    “搞啥?臭小子会妖术不成?”大汉瞪大眼。

    他一喊,全部的人皆下意识地停下手,而躺在地上的封轻岚早已伤痕累累。

    心头一颤,心慌的紫荆忙扑向他。

    “岚大哥,”

    “紫荆,别管我,快跑……”他气息奄奄。

    “不跑!不跑!紫荆保护你,保护……你!”

    他脸上遍布的血痕,印红了她的眼;他虚弱的响应,揪疼了她的心。

    因为动了法术,她虽气喘嘘嘘,但一股潜藏在肉身内的妖力,却不受控制地汩汩而出。

    她的瞳仁瞬间转红,她的指尖霎时生长。

    发在骚动,体液在沸腾,妖的劣根正喊着肃杀!

    肃杀!

    见血!

    “杀人吶——”

    就在她妖气攀峰,转身欲杀人之际,一道尖锐的惊喊破空而出——???

    痛!

    浑身上下无处不痛!

    是心痛,亦是刀切血肉之痛。

    师呀!徒儿怕已不能守得金身舍利完整,非群魔之乱,而是战事纷扰。

    无奈人心竟比得妖魔凶恶……愧对呀!

    不知道自己何时昏倒的封轻岚,渐渐由梦魇里转醒,只是张开眼一看,四下无处不陌生。

    依摆设看来,这是一间书房,可绝对不是封家的,而是属于某户富贵人家的。

    宽阔的布局隐隐透着令人心定气闲的感觉,合该是书房主人用心的结果,只是他却在这么清幽的环境下,作了一个从小到大皆未作过的梦。

    他梦见前朝外族扰民,每对内地进行搜括勒索。

    梦里他是一名僧侣,对恩师有着死守某物之责,只是人祸不断,最后仍是寺毁人减,誓守的某物也随之流失。

    这梦境虽拟真,却毫无头绪,应该是受伤导致!

    抹去额上的冷汗,他坐起来。

    没痛呼出声,并不代表不痛。那些人一定是卯尽了全力打,要不他身上每一个骨节

    筋肉不会像被拆开又组合似地疼痛难受。

    正当他困惑地望着出自己手上、臂上上过药的伤口,另一股情绪轰地跑上他的脑袋儿紫荆!

    如果他被人打昏,那么紫荆呢?

    倏地跨下那张被躺得发热的贵妃椅,封轻岚慌了,他不敢想象会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在弱小的紫荆身上。

    如果她被打伤了,他恐怕会比自己被活活打死更难过的!

    套上两只布鞋,他急着想站起,哪知腿上也有伤,他颠了一下,扶住椅把。

    就在这时,门外来了人。

    来人推门而入,见封轻岚伤神的模样,不禁叫了:“哎呀!封公子,您怎起来了?您伤得可不轻吶!先快躺着,我去请小姐进来。”

    那是一名作丫环打扮的女子,声音听来颇熟悉。

    想了一下,封轻岚发现,她便是在他昏倒之前,喊了“杀人吶!”的那个人。

    “姑娘您……”

    他才想发问,丫环却已出了房门。等她再返回时,身后已多了一人。

    跟在丫环身后的女子,莲步移至贵妃椅旁。等丫环拉来了一把扶臂椅,她才缓缓落坐。

    “封公子现在觉得如何?方才香兰已请大夫替你看过,幸好没有大碍,不过外伤还得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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