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101-105(2/2)

有个可以依赖的亲人。

    来到楼下,副官耀辰已等候多时了,看到他气色不佳就连忙上前扶住了自己,关切的问:“参谋长,您不要紧吧?”

    “没关系,赶快送我回去吧,今晚你也住下,明早要赶到军营去。”他嘱咐下属,钻进了轿车内。

    赵副官坐到驾驶位上,随口问道:“福来少爷怎么样了?”

    “他们很好,不用担心。”他闭上眼睛,舒了口气,虽然一切都乱七八糟,但至少家人都平安无事。

    “哦,要不明天我替您来医院吧,您在家里休息一下,您的身体要紧,总这么操劳是不行的。”赵耀辰发动了车子,对坐在后面的主子说着,佟家有了难,他肯定要帮忙的。

    “还是我来的好,你只要帮我开车就可以了。”佟孝成说完便靠在车座上渐渐的睡了过去,但就算是在梦里他也不得安宁,为了研究可行的作战计划,他已经一连几万没有好好的合眼了......

    在上海遭到日本人围攻,外交解决无望之际,第十九军已经正式和日军交火了。日军以三万多的兵力对抗两万多的**,数千店铺被毁,财产损失不可估量,就连商务印书馆也被日军的炮火损毁,全国民众对于日本的侵略行为感到无比的愤慨,抵制日货,驱逐鞑虏的呼声越发高涨,而那些和日本人过于亲密的国人也处在了矛盾和恐慌之中。

    吴璧凌脸色苍白的放下手中的报纸,将目光转向了窗外。

    老妈子和仆人正忙着收拾行囊,藤田则站在一旁指挥,这几天此人都在说服自己去满洲小住些时日,兵荒马乱的,戏园子生意冷清,索性暂时歇业休息一下。

    藤田修二把一切关于日本人负面的消息都忽略了,日本人普遍认为入侵中国东北,上海都是有理有据的,理所应当的,所以便谈不上内疚,他一个生意人只要赚钱就好,其他的和自己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他看着仆人把行李装到车后座上,这才放了心,回到客厅就对吴老板说道:“明天一早我们就动身,今晚要早睡。”

    吴璧凌却犹豫的垂下眸子,低声说:“我不和你去满洲了,我就在北平等你回来好了。”他现在心情烦闷无比,很想和朋友倾诉一番,但唯一能听自己讲这些的沈钺之却在前线,而且还因为藤田和自己吵了一架,唉,果然是他不好。

    藤田看到放在桌上报纸的头版头条,就淡淡的问:“莫非是你动摇了?”其实他一直很担心外界的环境对他和璧凌的交往产生负面影响,但这却是无法回避的现实。

    吴老板低着头不说话。

    藤田关好门,坐到了他对面,很严肃的望着他问道:“我们在一起好几年了,你还有什么话不能和我直接讲呢?”

    他依然低头不语。

    “你难道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日本男人看到他想要退缩了觉得很伤心,这几年的付出莫非都打了水漂?自己的真心人家完全看不到?就算是两国交战又如何,难道他们的感情无法逾越世俗偏见么?

    吴璧凌猛的抬起脸来,抓着膝盖答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在这种非常时期,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你可以说我胆小怕事,可以骂我,我......。”面对旁人的不理解和冷眼,以前他可以漠然处之,现在却无法逃避了,不管是周老板还是以前巴结日本人的那些家伙现在几乎都远离了他们,班子里的人虽然嘴上不说,可背后总是会嚼舌根的,他和藤田的关系班子里的人都晓得,若是哪天传扬出去,后果是很可怕的!他就算再糊涂也不能拿辛苦努力了十几年的成开玩笑,他已经是红角儿了,要是因为不好的传闻被戏迷们唾弃,那今后他还怎么混啊?

    藤田修二再也无法淡定了,他摘下眼镜放在一边,猛的抓起璧凌的胳膊将他拖进了里屋,很重的撞上了门。

    吴老板从未见过藤田发这么大的火,面目狰狞的将自己推倒在穿上,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捆了个结实。

    “你疯了,放开我。”他大喊,但却不会有人来救自己了。

    “你是我的人,你早就是我的了!”修二就像只发了狂的雄兽,属于自己的“雌性”有了要逃跑的念头他是无法忍受的,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他都要带情人离开北平常驻满洲,男旦吴璧凌将会渐渐的淡出众人视线,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中,成为他私人的“收藏品”。

    看着这个男人施虐般的玩弄着自己的身体,吴老板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藤田修二这家伙果然是沾不得的,他就是在玩火**,如今想要退出也于事无补了,因为对方根本就不会放开自己,只会将他抓得更牢!

    “你要一直陪着我,直到死的那天!”藤田说情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阴冷可怕。吴璧凌在他身下虚弱的喘息,眼角挂着的泪痕未干,不时发出痛苦的抽噎之声,但这些都被他忽略了,他只想让璧凌乖乖的呆在自己身边,不敢再有要逃离的念头。

    104钺之战败萌生退意

    1932年春天,日军踏出了侵华的第一步,东北三省几乎全部沦陷,但日军企图一举拿下上海的计划遭到了**的强烈阻拦,十九路军和第五路军的奋起反击,蒋介石想调动其他中央军参与上海的保卫战,但南方负责剿匪的队伍却因为交通等种种问题不能及时赶到上海附近。就像同荣飞所猜测的一样,国际势力强行进行干涉,逼迫日方停火。中方在付出惨重伤亡和财产损失之后,终于盼到了何谈之日,和日方签署了协议,上海变成了多国的租借地和非武装区。

    北方的局势却依旧严峻,日本悄悄的把前清皇帝溥仪从天津租借地接到了满洲,企图建立一个“合理合法”的新政权,借以笼络人心,实现他们殖民统治中国的妄想。但这个所谓的“满洲国”就和**立一样(北洋政府和国民党一直不予承认),永远不会得到中央政府的承认。

    日军对华北的侵扰,几乎没有停止过,1933年一月初,山海关,热河吃紧,平津危机,此时此刻沈钺之的**团再也不会因为坐冷板凳而踌躇了,在凌源,喜峰口,界岭口等地都留下了他们抗击日寇的身影,然而弹药补给,医疗和物资跟不上,导致队伍的伤亡人数直线上升,到了同年的三月原有的两千四百余人,只剩下一千六百多,在同29军协作的喜峰口一战时中沈钺之被流弹击中腹部身负重伤,指挥权暂时交由副团长和参谋长福来,尽管将士们拼尽全力甚至于挥舞大刀肉搏上阵,但还是敌不过日寇的飞机大炮,还是以失败告终,但喜峰口的战斗虽败犹荣,大大的鼓舞了中**民的士气。

    四月初所有的**都撤出了喜峰口,沈钺之也和佟参谋长带着残部回到北平休整,二人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但福来还是硬撑着笑容每天在病榻前任劳任怨的伺候沈少校。

    这天傍晚,福来正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哄老二天逸睡觉,母亲春燕就轻轻的推开门,朝他招了招手,示意让他出来说话。

    他看看在床上睡熟的钺之,就抱着儿子出了屋,来到了院子里。

    “钺之好些了么?”她关切的问,自从小两口从前线撤回来,沈少校就没了笑脸,就连话都很少讲,大家都为他担心。

    “伤口倒是没有大碍了,可他心里难过啊!”他说完便和母亲坐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很想一吐为快,因为吃了败仗,又失去了很多弟兄,他的心里也是悲痛不已的!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了,但今年他却没有踏青赏花的兴致。

    “胜败乃兵家常事,别往心里去,咱们还有人,就有机会把鬼子赶出去,你要好好的劝劝钺之,不能让他钻了牛角尖。”她说完就叹了口气。

    丢了东北不是哪个人的责任,有很多错综复杂的因素,外人没资格站着说话不腰疼,她很讨厌看到报纸上那些人“谴责”指挥失误,“不抵抗”的骂声,福来和沈钺之的**团最后打得只剩下一半人了,这还能说是“不抵抗”么?她听剑华和家里人讲过,在热河抗战期间,因为物资短缺,大部分战士人手都分不到一把枪,有的就算是有枪也没有子弹可用,那些炮弹更是气人,偶尔连发十几个都不爆炸,用这样的装备如何跟日本人斗?所以和日本人干仗的时候,人家死一个,**要死五个,十个,将士们是在用血肉之躯换取胜利,可歌可泣,但同时更可悲!

    福来点头:“嗯,我知道,过些日子就会好的,您别为我们操心了,我听赵大哥说爹最近身体不适,您还是回南京去吧?”母亲在北平已经住了一年,也是时候回南京了,大娘中风瘫痪,家里没人照应是不行的。

    她说道:“下星期二我就回去,张奶妈留在北平帮你照顾孩子,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我说,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当然是想让你过得好了。”虽说她这辈子可能看不到福来娶媳妇,但总算是有了两个可爱的外孙,她也算是值了!

    “明天我去给爹和大妈他们买礼物,您说带点儿什么好?”他的心思不在琐事上,所以一切都听母亲的好了。

    佟春燕温和的笑了:“你不用操心,我来办就好,沈夫人她们会陪我一起去买的,你要照顾好钺之,让他别再一天到晚愁眉苦脸了,生活总要继续的,就算以后不带兵打仗还可以做别的事。”

    “您说的是......我现在也开始犹豫了,看到那么多兄弟们战死沙场,自己又无力回天,真是比死都难受!”福来痛彻心扉的说着,怀里的天逸用小手摸了摸他的下巴,亲切的唤着:“爹,爹......吃奶!”其实他只是想喝牛奶而已。

    福来带着歉意的对儿子说:“爹早就没奶了......等下让张奶妈给你弄牛奶喝。”为了去前线,他只喂了天逸几个月,没尽到做母亲的职责,这会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这时,张奶妈已弄好牛奶走了过来,很有眼力价的接过了小少爷:“少爷,您和老太太聊吧,我哄孩子睡去了,天禹在二奶奶房里睡了。”

    “好,您忙。”他很感激张奶妈,若不是她帮忙照顾孩子,家里肯定乱成一团。

    奶妈回屋后,沈剑华摇着轮椅从房里出来了,他看到福来坐在院里和佟伯母说话,就朝二人过去了。

    “伯母,听说您要回南京了?”他问道。

    “下周二出发,剑华,往后还要你来照顾福来和钺之他们了。”她笑眯眯的说,沈家的老大是个很好相处的人,脾气好的不得了,只可惜残废了。

    “一直以来都是福来在照顾我们,我现在只有脑子还算灵光,能为家里赚些钱。”剑华这一年来都在和妻子忙着两间米店和一家药铺的生意,在北平算是扎下根儿来了,凭着多年积累下来的老本儿,买卖步入了正轨,养活一家老小不成问题。

    “大哥和嫂子是我们的坚强后盾!”福来赞道,如果这一年不是哥哥和嫂子撑着沈家,他们在前线怎能放得下心呢?

    剑华一听反到很不好意思,他挠挠头:“你这么夸我,我真不好意思了!”

    三人在院子里说话的时候,病榻上的沈钺之醒了,他撑起身子,坐了起来,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望着窗外谈话的家人,他的脸上依旧笼罩着阴云。腹部的伤口已然要痊愈了,可内心的空洞谁能来修补?

    他知道整天郁郁寡欢会让每个人都为自己担心,但他却无法轻易的走出困境和迷惘。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钺之才问身边的人:“要是我突然哪天不想带兵打仗了,你会不会觉得我没出息,没血性?”

    福来立马转过身,借着一点月光端详着所爱的男人,柔声答道:“只要是你的决定,我都会接受的。”这还是半个月来钺之和自己讲的最真挚的一句话,他并不为此感到震惊,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沈少校捂住脸,苦涩的笑了:“让你看到我这副没种的样子,真是.......惭愧,我谁都对不起,对不起死去的将士,对不起他们的亲属,对不起四万万同胞!”此前,他并没想到和日本人的仗是这么难打,而且也没料到局势会如此混乱,在一团乱糟糟的政局之下,军队如何有秩序,服从统一的指挥,如何能最快速的作出反应?这场战争,说是败给了日本人,到不如说是败给了自己人!

    他深刻的意识到,这种情况是短时间内无法改变的,即便给中国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都很难调和。豺狼一般的日本人却等不了,也不会等这么久的,他们一定会再借机反扑,到时可是会倾国之力和中国硬拼,那时他们面对的考验将是比现在多数倍的。当战争再次打响之,就是中国的灾难之日,结果他更是不敢想象!

    “我明白,但这也是无可奈何,我们已经倾尽全力了。”福来安慰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精神并不适用在这场战争中,如果中国没了军队,没了能和鬼子抗衡的实力,那还何谈取胜?保存实力,休养生息,伺机待战才是正确的选择。

    沈钺之哽咽的说:“我可以以身殉职......这是身为军人的最后一点荣耀,可就算我们都战死沙场,又能改变什么?”事实是他们啥都改变不了,还牺牲了大把的将士。

    福来抱住他的肩膀,又安慰道:“别这么说,你要活下去,我们都要活下去。”

    “我不能让你出事,佟先生和伯母把你托付给我,是让我好好照顾你,疼爱你的,若是让你去前线白白送死,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他不是贪生怕死,他是舍不下福来和儿子,让他死一千次都无所谓,但福来可不能出差池啊。

    佟上尉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嘴上亲了一口,很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你不是很信命吗,好人会有好报的,看多了死亡人就会变得悲观,但要是不学着放下,往后的路还怎么走,我们必须活下去,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还怎么和日本人斗?”三年前在参加中原大战的时候,他也有过和钺之类似的心情,不过经过一年的修复扭曲的心理便渐渐的愈合了,如今这种糟糕的状态又回来了,这次却是他和钺之一同陷入,他除了安慰对方,还要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其中的苦涩恐怕只有相同经历的人才能了解。

    沈钺之听完这番话,又沉思了起来,虽然他是个百分百的爷们,但面对残酷的杀戮和死亡之时却不如福来冷静沉着,他或许真不是块当兵的料儿,本就应该老老实实的站在戏台上唱京剧,但如今他还有反悔的机会么?

    105勇于承担才是汉子

    四月底,沈家在大拐棒胡同又购置了一套四合院,大哥一家,沈太太都搬去了西边的院子,钺之和福来和仙娥,两个孩子,张奶妈则住在原来的小院儿。但每天的晚饭大家都是去西边院子里吃的,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只是很少听见钺之侃侃而谈的声音了。

    五月初,沈慕函从西北回来,虽然旅途劳顿,但他还是抽时间去了二儿子那里,听说钺之的心情不好,他想站在父亲的角度上劝劝儿子。

    沈少校可以下床走动了,看到父亲突然到来,他便叮嘱老妈子沏茶,福来本想带着儿子出去,让父子两人单独谈话,却让沈老头叫住了。

    “福来,让奶妈带着孩子,我有话和你们说。”

    佟上尉这才把刚学走路的天逸领到奶妈那里,和天禹一起玩儿,随后便忙不迭的回了东屋。

    沈慕函端着茶杯,喝了两口茶,便对坐在炕上一蹶不振的儿子宣布:“我已经下野了。”

    沈少校听到这个消息极为震惊,他原以为父亲会再坚持几年,到六十岁再卸甲归田的。

    福来忍不住插了一句:“伯父,少帅同意您下野了?”

    沈老头儿放下茶杯,豁达的笑了:“总算是同意了,学良自身难保,总要有人为战败的结果负责,我们丢了东三省是不争的事实,少帅的副司令肯定是做不下去了,他要留在北平戒毒。”宋元哲,蒋介石,张学良三人中必须有个负责的,最后还是少帅先跳了下去,勇于承担了责任。

    沈钺之听到父亲的话,就知道其中必有隐情,赶忙抬起头问:“您是不是引咎辞职了,我们战败和您没有关系,您又不是指挥官。”

    “我是老前辈,以前一直认为但求无过就好,可眼下的局势已经不能让任何人苟且偷安了,这次我们自己的队伍折损过半,几乎是徒劳无功,我难辞其咎。钺之,我明白你的想法,当初逼你从军离开梨园行当是爹的自私,但你既然答应了带兵,又组建了**团就要把这个担子继续扛下去,你要是洗手不干,让跟着你混的兄弟们往后如何谋生,西北军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拿大刀片砍鬼子是他们自己乐意的吗?”说道这儿,沈慕函就有些激动,对于少帅他不能以下犯上,少帅不想管东北军他们毫无办法,但对自己的儿子他则不能放任自流,听之任之。

    沈钺之沉着脸,不吱声,他不是不想带兵打仗,而是这仗没办法打,他不能把辛苦培养起来的人拉到战场上送死,那样他的罪过更大!想让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草,世上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

    福来看到他不肯讲话,便帮忙解释:“伯父,我们都不想让自己的将士白白送命。”

    “你们撒手不管,他们死得更快!”沈慕函斩钉截铁的说,他希望能敲醒儿子,让钺之重新振作起来,勇敢的面对冷酷的现实。

    这句话对沈少校的震动很大,父亲说的没错,若是他辞军回家,**团必然被其他的军阀收编,后妈养的孩子和亲妈养的能是一个待遇?到时候别说是武器补给,就连基本的生命安全都无法保证。

    父亲走后,沈钺之呆坐在房里很久没动弹,期间福来给他倒了茶,还送来了熬好的药,但都没有打搅他思考。

    经过了一整晚的思忖和琢磨,第二天清晨,几乎一夜未眠的沈钺之推开了房门,对院子里陪孩子们玩耍的福来说道:“和我去一趟南京吧?”

    佟上尉拉着天逸的小手,笑着点点头:“嗯,要找我爹帮忙,对吗?”他能猜透钺之的心思,现在正是谈条件的时机,因为政府需要更多的嫡系部队维护首都的安全。

    “是,我又要厚着脸皮去求伯父了......天禹,爹和义父要带你回南京了。”他对正在葡萄藤旁边玩耍的大儿子说。

    天禹听到这个好消息连忙拍手:“我能回南京看爷爷,奶奶了,弟弟也一起去么?”

    “弟弟要留在北平,他太小了,容易生病。”福来不打算带小儿子去,因为天逸刚一岁多,身体还没那么结实呢,要是因为水土不服生了病可就麻烦了。

    “哦,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呢?”天禹已经把北平的这个小院儿当成自己家了,南京的洋楼已经成为了“爷爷,奶奶”家。

    “大概会住一个月左右吧。”沈钺之慢慢的挪到石凳前,坐了下来,抚摸着天禹的额头,除了继续坚守军人的职责外,他和福来还需为国家做其他的贡献,就是尽可能的多生孩子,儿子也好,闺女也罢,都是中华民族的一份子,只要有了新一代,这个国家就会有希望的。

    此时,有人扣响了院门,老妈子小跑着过去开门,小慧突然到访了。

    “沈大哥,佟大哥,不好了,吴老板失踪了,我们谁都联系不上他,吴老爷和老太太急的不得了,已经报警了。”小慧也是万般无奈下才找来的,她认为身为军人的沈钺之和福来或许能帮上忙。

    沈少校和福来连忙让她进客厅坐,随后便关好门,仔细的听小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

    钺之听璧凌提起要和藤田去满洲小住一阵的事,过了好几个月家里都没有收到此人的消息,大家才觉得事情不妙,糟糕的是满洲已经成了一个“国家”没有签证禁止入境,他们根本不能随意的到那边去寻人的。

    小慧为了把班子撑下来,每天都不敢歇息,已经连演了两个多月,再这样下去她怕自己身体会垮掉,但大家伙要吃要喝,她若是随意的松了手还有谁能顶大梁?

    看到面容苍白的姑娘,福来很担忧:“吴老板到了满洲就没和你们联系过了?”

    小慧摇头,自从老板和日本男人离开北平后就再没人得到过他的消息。

    沈钺之皱着眉,在屋里来回踱步,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说道:“他肯定还和藤田在一起,或许是因为特殊的原因不能和你们联络,别急,满洲那边我有熟人,会托人去打听的,这两天我去趟吴家,看看璧凌的父母。”

    “你要注意休息,要是你病了,戏班就没人能挑大梁了。”佟上尉劝道,这姑娘已经二十好几了,却依然没找到归宿,还是一个人在外面拼搏,他这个做哥哥的看了真心疼啊!

    她“嗯”了一声,眼泪却忍不住“哗哗”的掉了下来,因为日本人的入侵,戏园子的生意大不如前,加之吴老板的失踪,给她的身上增加了无形而巨大的压力,她真的快喘不过气来了。

    沈少校揉揉刘海,坐到了她身边,拍拍小慧的肩说道:“等我们从南京回来,如果我能恢复,就趁晚上帮戏班子撑场面去。”

    福来灿烂的笑了,他爱的男人果然不一般,朋友有难的时候必会伸出援手,这样戏班子就能逐渐脱离困境了吧?

    她听到师傅要回来帮忙,自然开心得不得了:“沈大哥......老王他们一直都盼着您回来,有很多戏迷都等着看您演的《穆柯寨》呢,真是太好了!”与此同时,她看到了佟大哥眼中闪耀着幸福的光芒,她输给沈老板心服口服,只有这个男人才能配得上佟大哥,他们一定能天长地久的。

    沈钺之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年纪大了,身板儿硬了,要是演不好,你们可别怪我。”

    小慧捂住嘴嗤笑:“哪儿会呢,您别谦虚了,谦虚就不像沈老板了。”

    沈钺之伸了个懒腰,却因为牵动伤口,有些吃痛,他咬着牙说:“眼下得赶紧托人找到璧凌,我总觉得那小日本不是好玩意儿。”

    福来不由得蹙眉思忖,他认为吴老板一定平安无事,或许就像钺之说的一样,是因为某些事情耽搁了。

    就在大家都为吴某担忧的时候,远在新京(长春)的璧凌却过着如同囚犯一样的生活,白天他被锁在红色的洋楼里不能出去,到了晚上藤田回来之后才能获得一点儿有限的自由,日本男人会带他下楼去花园里散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但他却从未被准许踏出家门半步。

    为了防止自己逃跑,藤田修二甚至会给他戴上脚镣,这样就算他有机会逃出家门,也跑不远的。家里雇了两个看守,一举一动都有人盯梢,他像只笼中鸟,被饲养着,没了最自由之身,然而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他整天靠听留声机,看书打发时间,已经过去四个多月了,不知在北平的家人和戏班子里的同仁们还好么,会不会因为他的失踪四处奔波寻找,他们能顺利的来满洲把自己救走么?一切都不得而知,残酷的现实却是他必须每天做藤田修二的“女人”满足对方的所有**,为了活下去他强颜欢笑,就像□似的出卖**,呵呵,他一个红遍大江南北的角儿如今却沦落到个日本鬼子当“窑姐”的份儿,他的脸皮还真够厚的,人呐,果然都是贪生怕死的东西,只要为了活下去,任何事都敢做。自从他为了走红上了男人的床之后礼义廉耻早就被挥霍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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