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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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纸休书03-111

    梓卿在曦楼的夜,菊出现在无名阁,高远而清澈的天空下,佳酿在案等待对酒当歌的人。只是主人似乎并不宁静,悠悠弦琴让神经糙的修翊都感受出不同以往。还在琢磨今个的曲风为何异常,他的娘娘却已起身步阶而下。

    修翊正要追上前伺候,修翎快手拉住他,摇摇头。无名阁说小不小,但若说大,一眼也总会望见尽头,所以二修只立於原地,默默注视著娘娘的身影。没有搬出无名阁前,这里引进了活水池塘,如今已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菊就这麽慢慢地顺著荷池一个人走著,偶尔驻足总是在蓊蓊郁郁的树影中,二修就会看不真切主子的神情。当主子继续慢行,融进淡淡月光中,就又好像披上了青烟的外衣,朦胧而缥缈。

    修翎情不自禁脱口:“娘娘太寂寞了!”

    “娘娘不高兴了?”修翊心里当然偏向娘娘,可也没有认为王爷有错:“其实王爷每月也就那麽三、两回尝个新鲜,还是祖上规矩,其他时间还不都是三千宠爱守著咱们娘娘吗?要是我早就知足了。”

    修翎瞪修翊:“对牛弹琴!你以为娘娘的寂寞是因为王爷今天在那边吗?”

    “酒香都扑鼻子了,你还浪费时间失魂落魄?怎麽?舍不得了?没有当初的决心了?”

    菊迎向白骨医,几步之外整冠躬身拜下:“树人之恩,没齿难忘。学生定不辜负先生的苦心。”

    修翊指著白骨医,他当然认识,正因为认识,才大惊失色对修翎:“娘娘,娘娘和他月下私会,明日若王爷晓得可怎麽好?修翎,快,咱们要阻止娘娘犯下大错,就算娘娘气王爷左拥右抱,也不可意气用事啊!”

    “你给我闭嘴,你的脑袋可不可以比猪聪明点!你以为娘娘晚膳後就回到这里王爷会不知道?你以为这园子中只有娘娘和你我他?”

    修翎指教修翊的时候,菊和白骨医也回到厅内落座。

    “欲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有谁听?”白骨医口气凌厉中似乎带有一丝责备:“我喜欢《孤注一掷》。”

    菊跪坐案前,静下心神,琴声再起,白骨医拿了酒壶弃杯盏走到菊的琴前,修翊看那架势就要席地而坐了,赶紧地把垫子拿过来。白骨医对他点点头,表示满意,落座。

    金戈铁马,杀伐决断的一曲直冲云霄,刚刚还因娘娘独行而寂寥的无名阁此时仿佛千军万马齐发,而娘娘正是那个帅台点将之人。

    白骨医听到自己的答案,方才踱步七株此去经年前。收琴,菊肃然立於白骨医身後。

    “决定了?”

    “学生不改初衷!”

    白骨医回头看著菊,菊迎著他的审视。

    “也好,伸出手吧。”

    菊伸出左手,二修对他们之间对话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可对於他们讨论什麽却是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其意。就见娘娘手伸出去後,白骨医手一闪,一道银光。修翎啊一声以为娘娘遇袭,可白骨医已经转过去指著一个花苞,娘娘食指正对著花苞一滴血落入,几乎同时二修听见一声清脆,花苞绽放,掌心般大小白如雪,光泽竟与月色同辉相映。

    白骨医与菊互视,白骨医颔首,菊眼眸闪亮,二人移步第二株。直至最後一株花开,白骨医露出了笑容,而菊眼中似乎出现了波光闪动,他深深向白骨医拜礼之後仰首夜空闭目抑制激动。

    二修惊诧,虽觉得诡异万分,但习惯娘娘做事自有道理,也没有上前打扰,只立於边侧瞪大了眼珠子。白骨医每一植株中指定一朵花苞,而娘娘立即就喂以鲜血,七株分别开出白、红、蓝、黄、绿、紫、黑七色,每一朵花瓣都是光华四,照得夜色盈盈如昼。

    菊情绪平稳退下,二修急忙上前探看娘娘手指伤势,还好二手指上不见鲜血流出,指腹上细小针眼也不是很明显,也许可以瞒住王爷。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花居然会发光,忍不住瞄向花圃,又见白骨医奇怪行为──他用线将七色花朵采下置於七只琉璃杯中。

    白骨医命令修翊用托盘将七只琉璃杯端入亭台,严厉叮嘱人、物都不可以接触这七朵花。然後让二修分别在两头沿著每一株向中间慢慢挖掘,挖著挖著二修发现这七株植物手指细的在底下是完全相通的,修翊挖到手臂的部时,白骨医亲自上阵,他是用刷子一点点刷开的,白骨医将这足足有一尺来长的部分取走。

    这一夜所发生的透著点古怪的事情,二修相信王爷次日就会知晓,原有一点提心吊胆不知如何应对,结果却是杞人忧天,王爷一直也没有传唤责问他们。据他们留心,王爷好似也未曾询问过娘娘。

    娘娘一如既往的过日子,除了每日往那七株花的琉璃杯中投入一丸,每十日会刺破手指以血滴喂一次。二修二玉当然满肚子好奇,菊也只是含笑摇头。本寄希望於王爷看见琉璃杯发问得以解惑,可王爷仅仅是一语带过:“开得不错。”

    因为白骨医禁止任何东西接触花朵,琉璃杯又摆於内厅,只有二修二玉和两位主子可见。四人实在不解奥妙,逐渐也就全当屋里添了摆件。

    那日适逢老太医再次为娘娘请脉,退出时偶然瞧见七只琉璃杯,神情惊愕居然走向它们。送出来的修翊急忙说明:“大人只可观看万万不可触碰。”

    “哦?”老太医双手背後,像是欣赏。

    可练就了察言观色本领的修翊刚刚分明看见了太医眼中的惊疑。因为自己也不知道这花的玄机,临时杜撰了借口:“这是我们园中开得比较好的,奴才们想著给主子房中增添一景。”

    “嗯,开得很漂亮,难得,难得……”

    太医外厅给娘娘开方子,而修翊回内室服侍检查完的娘娘。太医边写方子边与二玉家常几句,猜测得到落实──里面的二修是娘娘带入王府的陪嫁。

    白骨医送还一尺长余,不知这个月白骨医如何处置的,当初挖出来黑黔黔的一现在洁白无暇,匕首中线轻轻一划,但听“啪嗒”裂开。二修好奇伸长脖子,竟吓得失声,里面居然是一成年男子勃然器!

    白骨医用帛巾托底部两丸拿起,笑讽:“这是此去经年的实,非你家王爷的东西。”

    “啊!”二修当然不会认为是王爷的,可说是那天挖走的实在半信半疑,不约而同看自己的娘娘,菊点头。

    “这怎麽会是结出来的?这分明就是……”修翎知道娘娘不会骗他们,可眼前这东西简直就是活生生的男阳。

    白骨医用天蚕丝在双丸之间扎一小孔,再运内力於蚕丝将七色花逐一送入双丸,从置入第一朵开始,原本偏红的器由底部开始颜色加深、身变得透彻,置入越多,颜色越红越清透,而待七朵全封入,整个器若红玛瑙,清澄得可以看见中间管径里尚未被融尽的七色花。

    一个打开略有寒气的玉盒收进器,白骨医交给菊:“我的任务完成了。”其实还有一句未说:以後是你的了。

    菊清楚这是白骨医的道别,再见不知是否有缘。双手接过,郑重给白骨医跪拜:“先生,保重!”

    梓卿奉密旨和南守时同时离京,本想让安一留守,菊了解安一是他身边第一近卫,虽不知他此行事端,却料想事关重要,坚持要他按以前惯例近卫暗卫随护。

    梓卿估算大致月余可归,府内常年备著充足血珀给菊养,所以菊身体可保无恙。没有坚持留下安一,是因为梓卿相信菊是安全的。身份上菊与曦妃平起平坐,而长久的盛宠不衰会让府中下人拎得清谁是正牌主子。即使当家主母郡主也不会趁机打压菊,相反如果曦妃有异动,郡主立即会站出来。

    一旦曦妃真的除掉了菊,曦妃必然在王府一家独大,而郡主再没有资格成为她的障碍。只有王爷的心不在曦妃身上,郡主方可保自己与曦妃平衡状态。所以郡主恐怕巴不得曦妃有想法,她才有理由以正妃之身揪责曦妃之错。

    梓卿出发後不像重任在身,赶起路来也像游山玩水,而且逢城镇必入,入必畅饮,饮必停宿。南也是好心,好耐,问也不问,催也不催,陪著他慢悠悠消磨时间。到第五日晨,南发现安一出现,梓卿才一改前态,宿夜兼程。

    安一还是比梓卿晚出发三天,是梓卿命令他於暗中潜伏了三日。不久前皇上曾经和梓卿谈论过阳交合之道。如先人所述“男女构,万物化生(意为:只有男女交合生,才能孕育出生命,阳是一切的起源)”,“人复不可绝阳,阳不交,则坐致壅於之病……”

    梓卿那时言笑晏晏回皇兄:“皇兄方为臣弟幼儿赐名,就关心起臣弟的阳调和?”

    皇上笑骂:“你也有三妃齐人之乐,这几年就交给皇家宸儿一子?莫非大婚前那些风流韵事把你榨干了?要不要朕传太医院给你调养调养。”最後那句话一是糗梓卿,二看是否有机会顺水推舟的确认。

    “皇兄你三六院满园春色,还不是只有三子,依臣弟看这太医还是留给皇兄好好看看。梓卿也不客气回驳:“臣弟阳和谐,子嗣有皇兄和二哥努力足矣,臣弟身後有人已圆皇家责任,臣弟也并不想多劳累淑妃娘娘的妹妹。”

    特点曦妃身份,皇上明白了,三弟为了那位绝代之人不愿意再给她人孕育的机会,而如果自己施压,三弟的态度就是曦妃生,这恰又是皇上不愿意看见的。朱丞相的两个女儿一个为皇妃,一个为王妃,因此皇上很忌讳权臣朱家的势力再度增强。

    本来皇上对贤妃和淑妃在心里几乎是等同的,但赐封还是姚兮依占了前获贤妃,而播撒龙种皇上更有意姚兮依先孕。姚兮依的肚子也很争气,生下皇长子及一女後,皇上又慷慨给她播种一胎,据直接密奏皇上的太医说一个月後皇家将再添龙子。

    那次对话後,梓卿一直想不明白皇兄为何突然会暗示他子嗣,虽然是以阳做开端,但皇兄的重心不可能是责怪他偏宠男妃。更不会是淑妃吹了床头风替妹妹曦妃争取,因为自己不给曦妃再孕是正中皇兄下怀的事,皇兄高兴还不来及呢。

    梓卿没有想通皇兄用意,事後皇兄再也没有提起过,所以梓卿不得不暗中警惕著。这次离京梓卿也怀疑过是不是要支走他,但确实是要务必须之行,完全不是虚假借口。他只好延迟安一出发,三日京城平安无事,府中平静无变,安一在第四日凌晨披星戴月开始追赶他。听到安一来报,梓卿才安心加紧赶路。

    同日太後懿旨突然降临千园,二修与菊同行至门而不入,自此二修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娘娘又在何方?

    菊也并没有进得门,一顶软轿直接抬进了宗人府。二修门前被拦截,菊心知凶多吉少,更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人是皇上。

    面带蒙纱的菊跪礼,内监:“大胆,见圣上还不剥离面纱!”

    菊欲摘纱,皇上率先发令:“不用,这样就好。”

    垂首的菊悄然翘了翘唇角似笑非笑,看样子这副皮囊某些时候也是利器呢。皇上确实不愿直接面对男妃,那是一种惊人屏息的无双容颜,他也会情不自禁地不忍。菊紧绷的弦略有放松,只因他知道命应该无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何况圣意也等於为自己微妙、复杂的挣扎做个了断吧。想到这些,菊整个人反而冷静轻松。

    屏退内侍内监,房内只余二人。

    “朕听闻你有七色此去经年。”

    “是。”

    “此等奇花异卉,你可愿意献给母後和朕也开开眼界?”皇上将太後置於前,盼菊辩得话中音。

    “花已谢。”

    “此去经年乃上古传说之物,不知凋花你怎麽处理的?”

    “臣妾已经弃之。”

    皇上默然,屏风後传来轻咳,皇上面带犹豫。天下间何人能够在皇上身後施加下如此压力?菊心中明镜。

    “是你身边那两个奴才经手?朕即刻宣他们挖取?”

    宣了二修,他们岂能再有命。罢!罢!罢!两人之间的恩怨何苦令他人为难呢。

    “臣妾已经将它入药为引。”

    屏风後茶盏怒砸案几。

    “此物竟可入药?朕却不知,失传之草再现,你怎麽会知道它的功效?莫不也是胡闹混猜?”

    菊听出来皇上有心宽宥,故也承皇上的话而下:“臣妾想奇花异卉皆属灵慧之,大多都可入药,所以臣妾只求修身养用途。”

    “好一张巧舌如簧。”屏风後的太後忍不住了:“太医!”

    皇上暗叹,太医屏风後走到菊面前施礼,正是每月给菊会诊的老太医。

    “娘娘,此去经年分七株,待花苞成熟时刻,需月下气最盛时分滴血激得怒放,且七株七色,方可相通,通则立结阳。七色花需人血哺喂,等阳勃起以花为引,阳赤色如血始为大成。磨为粉无色无味,却是杀於无形。娘娘房中王爷与娘娘茶盅臣已检验,娘娘杯中未见,王爷的……”太医最後一句语音颤抖,不敢再说下去。

    菊跪著不语,太医瞅瞅皇上脸色,连忙退出房内。

    “皇上,绝我皇家龙,断我皇家龙脉,该当何罪?”

    “谋反!”

    沈重的二字。还有比谋反更加严重的罪行吗?还有比谋反不可大赦特赦的罪名吗?自古以来,哪一位谋逆者不是身首异处斩立决?屏风内外死一般的沈寂,空气都僵滞得令人难以呼吸。

    “皇上!”施压的二字催促皇上的决断。

    “来人,”皇上话音刚落,就有不同寻常的侍卫而非内监现身。

    “剥去瑞王侧妃的身份 ,其愚昧无知误用养生邪术,然念其瑞王架前承奉尽心尽力,饶其死罪,发还原籍。”

    皇上看似薄有不忍却更是不愿意接烫手山芋。他兄弟三人虽一母同胞难得亲厚,他也不会忘记己任。是长兄的同时,他更是一个国家的君主,江山社稷与兄弟情义孰重孰轻?皇弟子嗣必须是加强皇权集中而非分裂势力,所以御医惶恐中上奏此去经年的传说後,皇上寻机试探梓卿便决定沈封此事。而这一刻未斩草除也是料到此举必将惹怒皇弟。再则,皇上还没有找出来母後是如何知道内情的呢?

    太後对皇上的处罚并非满意,可本是皇家丑闻,皇上又有心包庇,太後没有坚持置菊於死地。皇上的暗卫执行任务自然都是秘密而为,菊的原籍能是哪里呢──欢馆!

    欢馆之内辰嬷嬷当家,职权分配每一位嬷嬷。只有重大事项是嬷嬷们群策群力、共同商讨,所以七位嬷嬷陆续而来,互相看看就料到有非同一般的事情发生。

    “清桑回来了。”辰嬷嬷话语很轻,似乎怕惊吓到大家,可仍然是爆炸效应。春嬷嬷张著嘴却说不出来话,也有瞠目结舌愣愣盯著辰嬷嬷,以为自己听差了的。

    “是回来了,圣旨押遣回来的!”辰嬷嬷再次给大家确认。

    “圣旨?”秋嬷嬷奇怪了。

    “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猜不透施爷是何打算才找你们商量。”

    一甘人陷入沈思,辰嬷嬷想听春、秋嬷嬷什麽看法,因为他们俩是清桑离馆後还有机会入王府的人。

    “不久前清桑还是荣宠正盛,现在押遣来於皇上而非施爷,这是最棘手的关键。”春嬷嬷边想边说。

    “常言伴君如伴虎,施爷贵为亲王,清桑四年方才失宠也说得过去。”不同的意见来自月嬷嬷。

    “不,那是位能屈能伸带刺的主,这些年如果是你们出入王府就深知他已经抓了施爷的心,爷那般人的心被攻陷,他纵然失宠会出现在这里吗?”谁都清楚人心难得,而王爷这种人就算被心爱之人伤、失望……,心中所属只有两个选择:或杀或囚禁终生,绝不可能会丢弃。

    春嬷嬷问醒了大家。辰嬷嬷发布严令:“任何人不可透漏清桑回馆的消息,暂时让小师傅们从本院迁出,清桑入住。”

    嬷嬷们每人有独立居室,而八位小师傅与嬷嬷同院是分住两边,清桑以前独楼已有新人,而辰嬷嬷也不敢冒险让他居於头牌院落,唯有放在眼前,整个欢馆最远离声色之地。

    几位嬷嬷都不打算与清桑相见,因为即使他是被押回来的照样今非昔比,欢馆任何一只高等级的他们都可以坦然监训,偏待罪之身的清桑他们却尴尬如何处置、处之?

    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服侍清桑,春、秋嬷嬷不得不被委以重任时,修翊修翎也被送回欢馆。在被软禁了三日之後,与他们的娘娘重逢。面对嬷嬷们的询问,二修是一问三不知,他们尚在春风得意中跌回起点的灾难中无法自拔,而且他们自和娘娘分开,就没有见到过任何人,听见过任何一句话,终日惶惶不安。稍有安慰的是,他们的归来随身行李珍贵──满满一箱子血珀。

    二修过去残余印象对嬷嬷们还余一分惧意,不过人早就忠於他们的娘娘。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悄悄询问娘娘变故。清桑一句话就温暖且安抚了他们的惶恐:“平安就好,活著就好。”

    滑润已经恢复挂牌,丸卵萎缩得顺利,不足蛋黄大小,随著日渐消瘦的丸卵,神经逐渐断死,疼痛也减轻不少。课後的菊园又热闹起来,一具具鲜活的年轻体散发著馥郁的诱人气息,滑烟陪著还不能健步的滑润慢慢而行,透过新活泼的嬉笑打闹中仿佛看见他们过去的影子。

    出堂挂牌力摘魁,没有清桑任何三甲绝对称得上一代风云人物。而近年来又属滑字辈是强云集的一期,因此虽已配种两次,年龄渐长,滑字整队仍名挂头牌身价不跌。

    散课後的嬷嬷们站在窗前欣赏园中如云美,不约而同最後的目光还是凝注在滑烟滑润这些人身上:“这期不愧一代尤物!”

    “是啊,我还记得先师确认这批的时候,就预言他们的资质超群。早两年还不觉得特别,配了种之後不像其他们都开始走下坡路,这些没有立现衰退,三甲反其道而迸发出又一春。”

    “这批强就强在可以激发出自身的潜能,凋败之前的回光自救竟压得过新风采。”这话很快就得到印证,玩闹著的新由於落後,不知何时注意到了前辈,眼睛就有留心上的了。嬷嬷微笑地看著新偷眼黏在前辈的香臀。

    调教过程中头牌们为练就坐卧行中的风骚诱惑没有不吃苦头的,可在滑烟滑润身上一点刻意为之的痕迹都不见,比起新们特意要走得扭腰摆胯,他们脚步轻盈,臀峰挺翘,观之如玉,每一步臀缝隐隐开启,才期盼窥见旖旎时,饱满的浑圆淡淡的光泽将谷中风光关闭得甚严。就这般浑然天成的风骨中不知不觉勾走了周遭的魂魄。

    定力卓然的嬷嬷其实也如猫挠了心般地痒痒,自我解嘲笑赞:“没了嫩特有的青涩,明明是熟透了的,魅力却越发无人可及。”

    “算不得无人可比,别忘记本应开创馆内新纪元的人。他的光华下这些怕只堪是米粒之珠了,只你我这辈子别想再得此等惊世、惊世、”嬷嬷找措辞,即使人後,他也不敢用“”来指代那人。

    众嬷嬷沈默不语,本可以让欢馆流芳百世,他们也应是欢馆历史中被後辈嬷嬷推崇仰望之人,一生的心血化为乌有,他们也曾经不甘,不舍,却终究是一声叹息。

    “不知道要等多少年馆中再有珍出现。”突然嬷嬷们心念互动,集体看向辰嬷嬷。

    辰嬷嬷收回滑字辈身上的目光,淡淡道:“很难。”

    每隔三日赤焰就会到滑润的小楼将卵丸重新勒缠,收紧一圈。滑润器区本是重毛发之人,小倌允许有体毛却只可柔软可爱,如果黑漆漆繁茂一片雄十足,客人还不倒了胃口,而菊花周围滋生毛发则显得不干净。滑润後周围的毛发也是费了翻功夫才不再复生,前面则定时修剪打薄软化。

    而今基於血脉供养不足经络不通,卵丸上的体毛脱落殆尽,近日连著那下的都开始掉落,器变得光洁突出。所以当滑润被冬、月嬷嬷以查看器留下,他犹自心惊。要知道小倌是以为尊,那嬷嬷皆看为肮脏,没有必要本不接触小倌器。即使受罚也有刑官执行,只是目查器的话,由於没有了毛发的掩护,嬷嬷在课上就看得分明真切,何用他躺下展露?

    嬷嬷果然是不肯亲手检验,用教鞭抬起丑陋干瘪像严重脱水的卵囊评论著。

    窗外脚步声走近:“你说辰嬷嬷为什麽不让清桑住回楼里?”是邻房也散学的嬷嬷。

    “夏嬷嬷!”冬嬷嬷突然大声喊出夏嬷嬷,而刻意压低声音的夏、秋嬷嬷进门看见滑润後,没有继续话题,神态自然挑起滑润那查看。

    滑润在门口被小木接出菊园,脚步越走越快。

    “相公,错了,错了,你这是往哪走啊?”

    “清桑回来了,”如果不是胯下痛苦,滑润恨不得跑起来。

    “谁?谁来了?”除了那个雪爷,还有人有本事让相公失态?

    “可能是清桑,我要去看看,是不是我听错了。”滑润心急如焚。

    头牌在欢馆中无限行,滑润很容易就来到嬷嬷院落,说真话,他一路都坚信自己是听错了,才会在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情况下突见久违的朋友。

    清桑乍一看见滑润也不由吃惊,据这几天嬷嬷态度,他也猜出自己回馆的消息必然是封锁的。前路未卜,他没有轻举妄动见滑润,免生不测。但是看见呆呆站在门口的滑润,清桑不由开心迎上去。

    拉著几乎傻了的滑润进屋,清桑上下打量,未见破败的月妓星妓之像:“这些年还好吗?你好吗?”

    滑润猛然抓住清桑的双手:“你怎麽会回来?你为什麽在这里?”

    清桑连忙拍拍滑润:“别急别急,我没事,只是爷公务出京,我暂时在此等他。来,”清桑拉著滑润手引他落座“你在馆里怎麽样了?”

    “我很好,头牌的牌子还在。”滑润急切追问:“为什麽不在王府等施爷,你是侧王妃啊!怎麽可以出入这种地方?”

    清桑幽幽而语:“你也说我是侧妃了。”

    滑润想起来施爷是有正妃的,而且那时候娶清桑同时还有一位侧妃,想来清桑在府中就算有爷爱护,也少不了低眉顺眼忍气吞声,所以施爷离京免他受正妃侧妃的欺凌才安顿出府等待吧。清桑语音幽怨,滑润自动推测他的不易,心酸而不忍追问。

    修翊挑了帘子通报:“春嬷嬷来了。”

    春嬷嬷是唯一偶然来清桑这里的嬷嬷,说巡视非巡视,说请安非请安,每次一杯茶,简单几句饮食、生活起居对话。

    滑润紧张地站起身,春嬷嬷一愣,滑润局促见礼请安。

    “坐吧,我忘记了你们过去很是交好,也几年未见了。”春嬷嬷通情达理替滑润说了。

    有春嬷嬷在身边,滑润不自在又舍不得就走,相见太不容易,这是分别多年来第一次的重逢!

    “滑润,”起居的老生常谈话毕,春嬷嬷转向滑润:“我才听秋、冬嬷嬷说你的卵已断七八,再过几日就可轮到小,连几位嬷嬷也夸你天赋甚高,吃得苦中苦怕今後会是中楚翘了。”

    小──小倌的阳物说辞,而且还是恩慈的时候才会这样称呼。然而这样的慈悲却让清桑又惊又疼。

    “为何要他、?”清桑艰涩得几乎说不出口。

    “滑润配种两次,一无所出。”答案简单明了,春嬷嬷又鼓励滑润:“好好努力,将功补过,你必是咱们馆里的长青!”

    一纸休书03-112

    滑润见嬷嬷虽然不是以王妃之礼尊贵著清桑,但也是毕恭毕敬没有一丝怠慢,更未见颐指气使的姿态。问到衣食住行亲切不足,但看得出来尽管是责任,态度也是认真的。进一步留心观察,连当年馆里跟著清桑走了的两个侍童,在春嬷嬷面前都轻松自然视清桑为主子。

    滑润略微安慰,最起码清桑是安全的。嬷嬷们觊觎清桑的心是馆里每一位头牌秘而不宣的默契?这几年授业中,嬷嬷经常在斥责时以什麽人为标准,其实滑字辈最早明了是谁,只是没有人敢议论。滑润太懂得嬷嬷眼中清桑的价值,嬷嬷视他们为,而自己就是打造的匠人,更是钻研、热衷打造出一只只工艺上层的。清桑就是这些匠人们一生可遇不可求的稀世之作,是他们毕生最伟大的作品。所以嬷嬷们有礼的表现反映出施爷没有抛弃清桑。

    有这样想法的滑润当然不会认为清桑会久居此地,而再次分别後,或许今生都不会再见,因为小倌的职业寿命是有限的,即使他断小,能够再坚持五年的头牌也就到灯枯油尽的时候。别人可以继续配种,而他配不出无疑是降为星月残妓之流。为此滑润很珍惜可以和清桑相聚的日子,不练功的时候,只要一得空,他就喜欢陪清桑坐坐。

    每一次见到滑润,对清桑都是一种煎熬。清桑没有问滑润配种失败的事,滑润也没有说过。馆里代代头牌到了年龄都进生园配种,滑润当然没有例外的想法。他只对自己配不出来种导致额外的体痛苦觉得不幸,可习惯了不幸的他,也很快就认命接受。所以这些於他都是不值得说给清桑的事。

    下午没有课,滑润是和清桑一起用的午饭。二修见万里无云,清空碧蓝如洗,想著娘娘在千园时最爱这天气院中小憩,所以他们在大树下放两张躺椅,又移小桌案置於旁边端上水果。暖暖的阳光,柔煦的清风,昨夜让客人尽兴的滑润慢慢闭上眼帘发出轻浅的呼吸声。修翊拿了薄被出来,见娘娘已经站在滑润身前,清桑接过被子小心为滑润盖上。

    “娘娘也躺下小睡片刻吧。滑润相公大概要睡一阵子呢。”

    清桑摆摆手,修翊给他的躺椅上也放下薄毯离去。

    修翎在房里看见娘娘在滑润身边站了一会,然後走回躺椅面对滑润坐下,与滑润相谈时的开怀从娘娘脸上消失。即使他们在被囚禁的惊慌、恐惧、忧虑中当头一地在欢馆和娘娘相会,娘娘也没有表现出什麽低落的情绪,可滑润的到来让平静的娘娘失去惯有的宁静平和。

    小木出现在院子里,清桑指指睡著的滑润,示意小木进屋。

    “他才睡了没大一会,没事就让他多睡会。”

    “回公子,奴才也心疼相公,但是嬷嬷传相公去,奴才不敢耽误了,否则等於害了相公。”

    “你可知嬷嬷传他去哪里?”

    “刑堂。”

    “这麽快!”清桑见滑润这两日行走步履,意识到他的卵就要脱落。

    “嬷嬷说,相公卵已死,不出三日会落净,今天就可以开始揉小了。”

    清桑早知有此刻,还是忍不住袖下手成拳,一种深深的无力感让他痛苦得想咆哮,口憋得生疼。

    小木唤醒滑润说了嬷嬷吩咐,滑润不知道清桑问过小木,犹隐瞒著说熟客点了牌子出馆,或许要三、两日回来。

    清桑静静坐在滑润躺过的椅子上,突然唤修翎:“更衣,纱帽!”

    修翊应声就去拿,被修翎扯住。修翎跪在清桑面前,修翊吓一跳,还没有来得及问他搞什麽,整个人也被修翎大力拽得趔趄跪下。

    清桑略惊讶,随即莞尔一笑:“修翎这些年好长进。”

    “奴才恳请娘娘不要去,嬷嬷们皆是虎狼之辈,娘娘哪里可能全身而退。娘娘半分闪失,重返王府怕只能在梦中。失去王爷的屏障,滑润相公的今日恐怕就是娘娘的来日。”修翎也知这是死罪之言,但那是他还报娘娘的一片忠心。言辞恳切,说罢重重磕头谢罪。

    後知後觉,或者说头脑向来简单的修翊也被修翎震慑,并且知道事情的严重,跟著修翎磕下头。

    从前那两个只想借清桑狐假虎威趾高气昂的侍童不见了,还给他一对患难中的真心。清桑满足地微笑,他们的良言若雪中炭倍感温暖。拉起二人:“论身体我的残破不逊滑润,视残身如糟粕之人何不是我眼中糟粕?若是举案齐眉之人,何虑破败形体?”

    午後的欢馆已经有等不及的猎豔客光临,清桑自僻静小道来到刑堂。见嬷嬷的过程有些轻而易举,门侍一点都没有为难反而为头戴纱帽的清桑引路,不过修翊修翎不得入内。

    为了保护小倌们的嗓子,在调教或者受处罚而遭剧烈痛苦的情形下,小倌的嘴中都有软塞,不仅不会喊破喉咙也避免承受不住咬伤唇舌。清桑未见滑润人已闻滑润声,声音不尖锐不刺耳,听起来更像混沌中呓语。

    推门,**翅木春椅上赤裸的滑润四肢都被固定,赤焰携紫焰、黄焰正捏著滑润的那。小和卵丸不同,小中间是软骨为那勃起之用,而卵丸是没有骨头的。骨头可以运输血脉,那麽小单靠勒缠就无法断死,所以断小首要是断骨。

    既然不能直接一刀切,只有让赤焰、紫焰的独门绝技显身手。原理不难,软骨先揉捏到一定程度再捏碎就截断了血脉。难就难在施行,首先是彻底的部,因为软骨必须碎在底部,否则将来的残余会向外顶,形成一个芽,再次刷茬小倌就会留下漏裆(尿漏)的後遗症。其次只有将包围软骨的肌全部揉走,才可以真正找到软骨的部,而揉是最难掌握的,对指压力量要求甚高,因为轻肌不散,重是必须的又不可过,否则软骨直接碎了。因此个中技艺是赤焰、紫焰不外传的又一秘术。

    滑润的那正在被赤焰一手扶高,另外两有力的手指揉捏著。因为软骨通常会比身体外的部分还深入半寸,所以赤焰尽力将部肌揉往上方。最敏感的地方被剥了皮一样,滑润不是疼得不厉害,而是他已经疼得连哭叫的力气都没有,全身的颤抖让无助的悲吟也断断续续才会像呓语。

    春夏嬷嬷坐在另外一边,完全不受滑润苦苦哀鸣的影响。清桑一步一步走近他们,表面上春夏嬷嬷都没有动,实际夏嬷嬷差一点就要站起来,桌子下被春嬷嬷按住阻止。

    “放了他吧!”

    “没有放的理由。”

    “你们不是已经想好理由了吗?”清桑淡淡地道:“他的过我来补。”

    春、夏嬷嬷满意点头:“明天是个好日子!”

    “生园之内我不想看见他。”清桑看向神志不清的滑润。

    这段话表达的不好,一时间找不到怎麽说恰当。谁有主意就留下建议。谢谢~~~

    清桑折回自己的院子後也不隐瞒,将自己明日代替滑润配种的决定告知修翊修翎。如果编出来的托词修翎会相信的话,清桑是不会坦白的。可是这些年修翎近身在清桑身畔,受自己主子熏陶颇深,同时也开始略懂主子心思,之前阻拦清桑参与滑润之事就让清桑知道没有必要瞒了,既然瞒不过太久不如直言相告。

    修翊闻言如大祸临头跳著脚又哭又叫,囔囔著要恳求嬷嬷。

    修翎只是默默坐下,悲戚又责怪的眼神送给清桑。

    “娘娘当真不留後路?”

    “我也想有自己的亲人,儿女双全是一种幸福。”

    修翎被这句话深深触动,而这句话也将清桑代替滑润配种转化为清桑想借此机会得到亲人。王爷有妻有妾有儿有女,娘娘除了和别人共同拥有丈夫之外一无所有,这恐怕是娘娘唯一可以得到血脉传承的机会。修翎终於认同了娘娘的决定,起身开始整理打包,准备明日的移居。

    清桑早年在欢馆不会有子女概念,进了王府成为侧妃,别看梓卿一女一儿生得欢,他可更清楚梓卿脾,用不著浪费时间胡思乱想,免得庸人自扰,所以在嬷嬷们设下这局前,他都没有考虑过自己还会有後人。

    自己回到欢馆至今外人只见过滑润主仆,那麽滑润是怎麽在嬷嬷封锁消息的情况下知道自己回来的?嬷嬷既然将自己做秘密,发现了秘密的滑润为什麽没有受罚,反而可以自由地、经常地来看望自己?这些疑问在春嬷嬷当自己面和滑润探讨断时得到解答。

    嬷嬷正是要用自己对滑润的不忍,逼自己主动请缨入甕换取滑润免除酷刑,将来王爷真的追究他们可以推脱得一干二净,不追究他们等於得回了摇钱树。坑挖了,自己想不想跳已经不重要,而是跳得早晚之别,早,滑润少点苦;晚,滑润受更多折磨。嬷嬷必能令自己屈服,因为他们可以豁得出滑润,自己却绝对舍不掉滑润!至於说什麽儿女,那更多是让修翎他们对自己的生园行略有安慰。

    曾经设计让雪非墨为滑润一怒,本以为那次的大怒,至少可以让滑润在馆中稍有庇护。哪里料到再相见滑润比过去还令人心酸心痛。清桑暗叹滑润看错了人,暗叹雪非墨无心无肺对滑润一丝怜悯之情都吝啬。

    实际上雪非墨虽然不是王爷对清桑那样情有独锺且情深意浓,他对滑润也是特别的。他走前也特意和南提过滑润,只是坏就坏在他没有个具体安排、意向不清,那麽南在询问滑润的时候,老实的滑润心中牢记对雪爷起的誓言还来不及呢,怎麽会依仗雪爷提出任何要求。结果滑润错过了一次结束送往迎来的机会,更有配种不孕後的阉刑。

    修翊把清桑想要後人的话百分百当真,去生园路上也是越走眼睛越红;修翎被儿女念头打动,但还是知道一半原因终究是因为滑润。一行三人在生园门口硬被拦住两人,小倌配种还要自己贴身童跟进,何况清桑?所以二修坚持要跟清桑入园,嬷嬷出现才镇得住,二修无奈被拒於园外。

    嬷嬷们胆子再大也要在保住脑袋的前提下,所以还没有色令智昏胡乱作为。首先是清桑的主动入园;其次清桑配种除必要技师没有任何闲杂外人;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头牌们是服侍男人胯下之物的,而他们腿间那一生在严加管束之下,只有客人为增加乐趣招男女妓同欢,个别特殊情况令他们女妓提供观赏,他们才有机会了解一下男人的功能,大部分头牌们终此一生还是没有与女交媾过。有此三项前提,嬷嬷才禁不住心底奢望设计清桑。

    说起来,滑润还是第一个在生园进入女体的头牌。在第二次配种的时候,嬷嬷们为了达成目的,特例挑选强劲有力的数位膣(女妓)吞进了滑润的那,最大程度让滑润兴奋,种直接入腔膣。

    清桑不是第一次来生园,正因为曾经观摩过小倌配种,年少的他才对梓卿有那麽深重的感恩,愿倾情相报。但也恰是那次,他第一次隐约明了梓卿来意非善。所以他记得感谢、记得报恩,却收敛起不需要的情。

    由於不假他人之手,清桑配种方法又不同他人,嬷嬷只能亲自上阵。正常配种第一期是七天,每天膳食皆有药入内,每次进膳之後产生不适痛感,偏偏人需忍疼在种场中散步,加速血游走,促进药吸收。

    此时正是轮值到宁字初入生园,治理首次配种的,嬷嬷惯以宽仁取代苛厉,不仅允许个人小童12时辰相伴,对应的配种技师还会提前与种接触,调整放松他们心情,以消除真正配种时的陌生和紧张感。

    进到配种场,为了偏於观察种随时变化情况,天暖时节衣物就免了,逢秋冬严寒时令虽著装裆下也是开放的。

    嬷嬷对清桑身体了如指掌,当然不会忘记清桑与王爷之间的特殊,对他自然有别寻常种。因为春秋嬷嬷与太医经常要为清桑会诊,专研清桑的养护之法,所以即便清桑已经出馆多年,他们也没有生疏了这幅身子。

    何况嬷嬷们未雨绸缪,在清桑未出馆前就开始考虑王爷丢弃清桑後他们如何善加利用,如何克服清桑身体非王爷情不动的尴尬?这几年下来,他们其实已经明知再遇清桑机会渺茫,但哪怕是最细微的一丝可能,他们都没有死心。

    嬷嬷们并不知情,除了他们与御医的两方会诊,清桑还具有第三位医者,而且是医术远远凌驾於世的高人白骨医。若没有此去经年的功效,嬷嬷们妄想清桑配种还真不知能否成功。其实在梓卿饮用此去经年一阶段後,清桑已经敏锐发现身体的变化,相信在不久的未来後不再仰仗、依赖他人恩宠。这也是为什麽清桑叩拜白骨医“树人之恩”,後的禁制解除,他才真正成为天地间的人而非物。

    此去经年於清桑有重生之功,同时也有覆灭之灾。因为上古灭绝神药,白骨医也是平生第一次成功得到此去经年,而清桑获得自由身的代价是牺牲王爷後嗣,这才是触怒皇族的本。

    太後不愿为清桑在母子心中留下裂痕,早前对清桑虽有不满,但未有杀意。孰料小小妾室不仅不以夫为尊,尚胆敢触犯皇权,灭皇族子嗣,这种大逆之罪焉有不杀之理。但是皇帝有自己的考量,没有执意取清桑命。

    太後并不满意皇帝的做法,不过她认为清桑既然回到风月欢场,当然无法守身,儿子有皇族的骄傲,纵有不舍之心也定然不会再要脏了的人玷污皇族,虽保全了贱命但总归是被踢出王府。

    清桑在生园难免也是日日汤药之苦,当年培植专属剩余的引子当然不可缺。二修被拒之生园外,别人侍童的工作则由园中资深配种师薄云亲为。薄云熟悉药膳的反应让每一只种都无法轻松散步,欲搀扶著第一次服药的清桑,却见那人淡然摆摆手自己走出去。薄云惊愕追了上去,凝神观察,若不是慢慢细密起来的冷汗,若不是指尖微微的颤抖,他几乎以为此人真的是在园中闲庭信步。

    园中春色不可谓不美,只是时时都有在侍童搀扶下呻吟而行的头牌,他们多是未挂牌之前的那种套头中衫,不用掀起就看得出腿间已经支出;也有一些只著上装下体袒露者,他们的阳器被绑在小腹上,双卵目测极其饱涨,像秋日枝头沈甸甸的果实坠感十足。这些人看起来脚步更加滞钝,表情更加痛苦。

    曾经的苦难让清桑忍下常人所不能忍,他脚下一样会有蹒跚,胯下一样有如一点火星逐渐燃起来,直到烧成一把火燎得那炙烫,撑起的裤子起来似乎都会冒出火苗来,他唇中却无任何声音。

    第一次进生园受教的记忆让清桑太深刻,深刻到他淡定下几乎掩藏不住惧意,才会在王府都筹划为滑润免去这一遭。有这个经历,他知道人人都逃不掉撑著高高的那“散步”,而布料一旦摩擦痛如刀割,可他宁愿忍受钻心疼痛也坚持穿戴整齐,亵衣亵裤一件不少。

    薄云静静跟在清桑身後,本应并排同行的他不由自主落後一步,眼前走得缓慢清瘦的脊背透著挺秀坚韧。在这个圈住著种的园子中,这人保持著一身风采与尊严,薄云初见以来对清桑容颜的惊叹此刻开始转为肃然。尊严,这是薄云第一次在生园中认识到这个词的存在。

    突然爆发出惊天一样的惨嚎将沈浸在自己思绪的薄云吓醒,清桑也缓慢转向声音的方向。听得出距离并不远,只是清桑不愿顶著凸起遇见头牌们,所以他是向树木茂密小径去的。

    “公子可慢行或就地休息,我稍後来寻公子。”薄云没有多说脚步匆匆。

    那哭嚎依旧,只是断断续续。清桑实也处於极限边缘,靠了一棵树大口喘息。头牌进生园前挂牌那几年多少都吃过苦中苦的,刚才清桑也看见几个熬不住呻吟之外低泣的,可这般放声嚎哭就是那年眼见正在配种中的头牌们也不曾发出。

    薄云在生园负责过多少种自己可能都记不清了,还是第一次听见今天这种嚎哭。所以他立即放下清桑是以为这边出了大事。他之前已有两位配种师赶到,见他们脸色乌沈,而边上一位披头散发,脸上掌印清晰的种正被押跪於地,头杵地嘴被堵死。种拼尽全力挣扎,可按押他的二人是有功夫底子的生园武侍,一人一脚踩住他腿,胳膊反拧身後纹丝不动。

    逐渐有其他种扶著或者靠著侍童走过来,却是被园中配种师赶过来的。片刻後有人端过来一碗绿色汁,种头被揪起捏了鼻子拔出嘴塞,一碗汁灌了下去。就见种战栗不止,可是大张的嘴开合都不再有声音。配种师对边上的侍童示意,二人急忙上前给被跪押著的种快速处理狼狈之行。

    薄云刚才就认出种是第一次进生园的宁枫。配种师负责生园之内的种,可是园外头牌他们也早熟悉,尤其宁枫还曾经是魁,子出了名的嚣张傲慢,被捧惯了皮娇贵时间久了,也难怪进了生园会有此强烈反应。

    或许不久前才领略不可侵的尊严,薄云暗叹看似骄傲的宁枫竟会比任何种都不堪。他听得分明宁枫刚才的乞求,生园内每一只种都是欲断的弦,可都在苦苦支撑。宁枫这麽放肆的爆发会引起种们集体的崩溃,所以出了生园他可以继续张扬、继续跋扈,但在生园中是万万不容的。

    “宁枫,睁大眼睛看清楚:这里是生园,你就是一只种,配得好,出去还是魁,配坏了,连种都没有资格还轮得到你做头牌吗?”环视四周每一只痛苦不堪的种,语气转为和善安抚:“适度的发泄是允许的,过分的不文明影响种子的质量,配出来都是低等货色,你们如何稳定头牌之位?宁枫,纵使我们宽松,嬷嬷岂能姑息?未免你再度放肆受罚,出去之後再还你声音!……”

    哑了的宁枫被自己的两个侍童半拖半扶必须要完成今天的散步。众人皆在水深火热中,无法互相帮衬纷纷缓慢散开。刚才宁枫被武侍制住,侍童被喝令退一边,看见相公被掌掴哪里有不急不心疼的?相公虽然挂牌子三年了,恩客一直都是官商名流,自视甚高,虽雌伏侍,但厅下那些客人也愿意哄了他高兴。这几年哪里遇见过生园这种罪啊!

    两人把宁枫往木高草密处拉拽,想干脆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