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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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幻想成真

    沈妮儿尽量不去看,那双忙忙碌碌的手。

    好像忙碌真的能掩饰些什么,所以她别过头,出奇仔细地叠着需要打包的衣物——里衣、外衣、鞋袜,少年都已经准备齐全。

    她扒拉开来,再一件件叠好。

    “我来。”正在低头绑鞋的少年匆匆站起来,放开绑了一半的裤腿,走过来接过沈妮儿手里的衣物,笑着重复道,“我来吧。”

    他的笑总是带着歉意,还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只是她无暇顾及,因为那润泽的指甲反出太阳的光,照进她的瞳孔里,令她畏缩地闭上了眼。

    像是要跟自己作对似的,她又强迫自己瞪大眼睛去看那只残缺的手。

    少年低着头,动作利落地整理着衣物,那只手在衣影中忽隐忽现,看不真切。

    沈妮儿忽的伸手,将它用力按住。

    少年滞了一下,抬眼笑道:“怎地?”

    他左手尾指部的伤口已经愈合,那是一层外软内硬的包骨,到手中,是没有棱角的圆滑。她手指划过的同时,那种心脏都要揪在一起的感觉又来了。

    她攥着那剩余的四指头,抬头看着少年乌黑的瞳孔,太近又太黑了,反倒遮掩了情绪。

    她动了动唇,她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她也知道会得到怎样的回答。有些事情发生了即不可挽回,再来问又有何意义?

    况且她知道的,有些过去,是他们共同的伤疤。

    她苦涩地笑了,垂眼道:“没有,还是我来叠吧。”

    他从前虽疼她,却也不似这样事事亲为。

    有些家务,女人始终要比男人更适合些。

    少年又开始认真地绑鞋。沈妮儿记得,从前他每次要到路途遥远的乡里看地,早晨起来总要这样绑鞋。爹爹教的,这样绑好的鞋,跟脚。

    要出远门吗?还要走多远?

    她知道那个从未谋面的夫君不会再浪费时间财力纠缠她,这次是她逃婚,舅舅也没脸要回彩礼钱的。

    又或者,想要逃的人,其实是他。

    她心里想着,却没有问。

    “累吗?”君盼问。

    她摇摇头。

    君盼便将包袱提在肩上,拉起她道:“走吧。”

    一路策马疾奔,连晌饭也是在路边的茶铺里,就着带着的干粮解决。傍晚的时候,同昨天一般行了一段水路之后,投奔了一家事先备好的客栈。

    一天几乎马不停蹄,她已经足够累了。

    半夜的时候,还是听到朦胧的击墙声。

    她翻了个身,用被子盖住脑袋。

    第三天,白天依旧在赶路。晚上那咚咚声如期而至。

    第十天,她已经习惯蒙着头入睡。

    只是在白天的时候,日渐憔悴的君盼险些跌下马,令她不能够安慰入睡。

    她便坐起来,和着月光静静等待。

    随着咚的一声,她激灵一下从半梦半醒中清醒过来,然后披着外衣下床,犹豫须臾,还是走过去。

    咚咚咚的踹墙声愈见激烈,在她迈进门的一霎那沉寂下来。

    床帐里传来君盼的喘息声,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慢慢撑起来,他从床帐中伸出一只手,边问:“是妮儿吗?”

    “嗯,”沈妮儿紧了紧肩上的外衣,盯着那只素白的手,一步步走近道,“听到些声音,便来看看你。”

    那只手又缩回去,床帐里悉悉索索动了一番,才听到君盼几乎混无力量的声音:“我没事,可能……发了噩梦,妮儿,你睡吧……”

    “不,”沈妮儿轻缓而坚定地说,“我要看看你。”

    她说着,已经走到了床边,一把拉开了床帐!

    只有少年一个人蜷在被子里,他仰脸向上看着,月光照出他苍白的模样,还有湿漉漉的头发,在额前蜿蜒,衬得面更苍白。

    “你如何了?”沈妮儿出奇的冷静,垂眼问他。

    少年裹着被半跪在床上,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朦胧的光影,他盯着床角摇头:“发梦,我方才……发了噩梦,有些惊着了。”

    沈妮儿依旧撩着床帐,严肃地看着他。

    她想起两年前,出于恶作剧的心理,她躺到君盼的床上吓他。等他做完帐回来,脱了衣裳撩开床帐,反倒吓得沈妮儿一声尖叫。

    她裹着棉被坐起来,与睁大眼睛的君盼面面相觑。

    两个人都红透了脸。

    如今,那羞赧的红晕竟变成了如雪的苍白。

    时过境迁。

    她想到这四个字,忍不住凄凉一笑,坐到少年床边,平声静气道:“你脸色不好,我照顾你。”

    少年几乎趴到床上。

    “不……”他说这个字时,已经有些颤音,后几个字,更是咬牙切齿,“回去吧,我真的……没事!”

    他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出冰山火焰交错的光,刺得沈妮儿不由得一凛,方听到他从齿缝中摩擦出一个字:“走!”

    只是一瞬间,那光芒又散退殆尽,他恍然恹恹地垂下头,像是睡着般。

    沈妮儿退了一步,心跳如雷。

    手中的床帐不由得慢慢飘落,她看到朦胧的影子。

    心疼的一颤。

    咚地一声,整张床几乎都在摇晃。

    “君盼!”她忍不住再次撩开床帐,扑过去连声道,“君盼,君盼……”

    她心疼的掉下眼泪。

    像是突然的蜕变,方才还很安静的少年猛然发疯般踢着墙,身体扭曲成痉挛的姿势。

    沈妮儿掰过他的脸,他被冷汗打湿的额头。

    少年的瞳孔已经放大到空洞,鼻子里发出急促的喘息,却依旧死死咬着被,不肯吭声。

    她没见过他这般模样,本不知所措。

    她只记得县里的赵家三少爷,有癫狂症,发起病来就是这般,治不好的。

    她的心疼到不行,君盼从来没有这种病的,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只能抱着他的头,一遍遍喊他的名字:“君盼……君盼……”

    他又像是有知觉,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竟露出模糊的冷笑。他已经差不多翻了白眼,配合这样的笑意,看得沈妮儿心里一寒,胆颤道:“君盼,你不要这样。你看看我……”

    少年咬着被,从鼻子里发出模糊的哼声,接着头一偏,竟是挣脱开沈妮儿,靠到床内,双脚轮流更加剧烈地踹墙。

    沈妮儿擦掉眼泪扑追过去,整个人用力抱住少年,声声哽咽着:“君盼,你醒醒……不要这样……”

    “呜……”

    怀里的人颤抖着呜咽了一声,接着竟一把将沈妮儿用力回抱住,一个翻身就骑在她身上!

    脑袋重重撞在床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响,沈妮儿完全被震慑住,又惊又惧地看着骤然翻身的少年。

    他全身都在颤,头发已经被汗水完全打湿,质量光滑的亵衣已经被拉扯的大开,曝露着少年蓬勃的身体。

    自从被王庆意图染指,她就渐渐明白了很多事情。

    其实,不知羞耻地讲,她有幻想过,同她洞房花烛的男人是君盼。

    如今,幻想成真,她没理由拒绝。

    可眼前的情况,又似乎不同。

    他的意识,至少不是那么清晰。

    他的瞳孔虽然在渐渐聚集,可那眼神是彻骨的冷,甚至还是有些不加掩饰的恨意。

    他没有散发出一丝一毫浓情蜜意的气息。

    沈妮儿不甘心地伸手捧住少年的脸,抚他的头发,可她的手指刚一触碰到他的头顶,少年便几乎是愤愤地委□去,蛇一样滑到她的腿间。

    “呀……嗯……”沈妮儿惊得半坐起来,又立刻软的无所依,扶着墙气喘吁吁,面色绯红。

    她羞得恨不得钻下床去,立刻扯着少年的头发,想将他提起来。

    有些事她虽然没有经历过,却知道不该是这样。

    然而她越是想要将他拔出来,少年的舌尖越是深=入。

    他跪在她腿间,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他的舌宛如一尾灵动的鱼,不断撩拨着连沈妮儿都不曾知晓的敏感地带。忽而快速摆尾,忽而轻柔缱绻。

    慢慢地,毫无经验的少女竟如同被下了软骨散,她双手捧着少年的头,揪扯着那柔韧漆黑的发,迷惘又羞耻地喘息着。

    不应该是这样,他们连亲吻都还不曾有过。

    忽的,全身亟不可待地爬上一阵酥麻,她惊得呻吟连连,更加用力地扯住少年的头发,那身体间的舌尖立刻有了感知一般,快速摆动着。

    很快,一阵不可抵挡的快意将她淹没。

    少女尖叫了一声,只感觉下=体无法控制的喷出一股羞耻的热流。

    她别过头,流下眼泪来。

    明明应是幸福的事,为何会觉得这般心酸?

    少年依旧趴在沈妮儿的腿间,待她止住了颤抖,方握住少女纤细的脚踝,拉开她的双腿。

    沈妮儿用力一扯,惊恐收回了腿。

    少年衣衫不整跪直在她腿间,脸上是冷漠嘲讽的笑意。

    沈妮儿看着他勾起弧度的红唇,上面是暧昧的湿润。

    她蓦地涨红了脸。

    愈发严重的耻辱感。

    单手扯掉自己身上余下的衣物,少年拉了一缕乌丝咬在唇间,向前跪行了一步,而后一把攥住沈妮儿的腰!

    许是少女的腰肢太过柔软细腻,少年的脸上换上一副茫然的神情。他微微松了手劲儿,低头向沈妮儿看去,却即刻又幻化出了焦躁而厌恶,他用力挤进少女的腿=间,身体乍然向前一顶!

    当然会痛,非常地痛!

    沈妮儿随即连呼吸都不敢,只是死死咬住随手塞进口中的被角。

    她不想哭的,还是忍不住啜泣。

    她讨厌自己这样的没出息。

    少年趴下来,手臂撑在她身体的两侧。

    他的眼神冷漠。

    她还是忍不住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她想吻一下。

    与她来讲,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爱人真诚的一吻。

    可他倏地别过脸。

    令她愣在那里。

    “给我,给我,给我……”他面无表情地念着,怨恨地念着。

    她又痛又茫然地看着他。

    最后那一刻,他还是贴紧了她。

    她看到他在一瞬间柔软了的眼神,那红唇里倾泻出一个充满爱意的名字:“妮儿……”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很卡。

    昨天在文档里写好了一些字,不满意删掉了。

    今天一写完就发上来,还是不检查的好。

    接下来可能还会卡,哎,闹心,不过这篇文不会坑就是了。

    思路有些乱糟糟,有些情节的前后顺序排不好,头大。

    看到这么多娃的留言,还是很开心,呵呵,会努力的。

    ☆、家的模样

    难得的,她醒来,他还在沉沉睡着。

    也许是因为床铺的狭小,两人贴的很近。沈妮儿平躺着,君盼就贴着床边,侧身虾一样弯在她身旁。

    耳边君盼冗长的呼吸几乎完全喷在沈妮儿脸上,她觉得痒痒的,又不敢动。

    她几乎不敢相信昨晚发生的一切,好像做了一场梦。但那是不是噩梦,她又不确定。

    沈妮儿涨红了脸。

    薄被底下,两个人的肌肤还贴在一起,君盼的手腕那样自然地搭在她的腰腹。她甚至感受到他腕部的脉搏,随着呼吸,不断跳动着。

    她忍不住偷偷侧眼瞟他,他睡得很老实,一动不动依偎在她身旁,眉眼融合成一片,像个乖孩子。

    不像沈妮儿在后头梳了一股辫子搭在前,君盼的头发很长,完全的散开,四面八方伸张着。

    她就伸手扒拉开君盼额前的头发。

    她很想一他。

    很迫切地那种想。

    其实他们从前并未多亲近,那时候最多是习惯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从最开始的敌对到后来的和平相处,他们并非一见钟情。

    日久生情?

    沈妮儿想了又想,还是不敢确定。

    分开之后,她也只是偶尔想起他。

    难过的时候、委屈的时候、受伤的时候,她都会想,如果君盼在,定不会这般难受了。

    也许,她是依赖吧。

    沈妮儿皱起眉。

    葱白的指尖在少年面前徘徊,不可否认,他生得美。

    但这并不是相爱的理由。

    她从小与他一同长大,每日朝夕相对,早就麻木,分不清他是美是丑了。

    沈妮儿摇摇头,指尖直接跳过眉眼,点上那两片嫣红的唇。

    嗖的一丝疼痛随着指尖窜入心脏,这真是一种叫人上瘾的疼痛。

    沈妮儿红着脸按了按它们,好软……

    在清晨被这样骚扰,任谁也不会睡下去。

    少年皱了皱眉,挥蚊子般拂开沈妮儿的手,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沈妮儿愣了一下,随即去抓。

    还是晚了一步。

    咚的一声闷响,少年已经连人带被翻了下去。

    沈妮儿忍着笑从床上坐起来,刚想探头去看,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只着了一件粉白色的小肚兜,忙红着脸将床帐掩上。

    又忍不住从缝隙中偷看。

    地上的少年显然刚从梦中惊醒。

    沈妮儿想看他一脸茫然的模样,却发现他的脸上并不只是茫然,还带着一些怨恨恐惧交杂的情绪。

    他就那样撑着手臂半坐着,双眼直直盯着闭合的床帐。

    特别孤独凄凉的模样。

    沈妮儿心里一阵刺痛,忍不住探头唤他道:“君盼,你没事吧?”

    少年这才彻底清醒过来,看到沈妮儿担忧的脸,少年脸色先白又红,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喊了一声:“妮儿。”

    挤在帐外的脸嗖的红透了,沈妮儿忙缩回床帐里,悉悉索索了好半天,从里面伸出一截白嫩的手臂,上面挂着君盼被压的皱巴巴的亵衣。沈妮儿小声说:“快穿上。”

    少年看了那细腻指尖一眼,随即别过眼不做声地将那些衣物接过来,心事重重地穿上了。

    沈妮儿也在里面穿好了衣服,待感到自己的脸没那么热了,深吸了口气,方才撩开床帐。

    房间里空荡荡的,少年已经不在,大概是出去洗漱了。

    蓦地,沈妮儿心里涌上一阵酸楚,她吸了口气,要自己不要多想。

    外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沈妮儿坐在床边穿鞋,一只绣花鞋落在床下,她够不着,便弯腰去拾。一蹲下去的时候,下=体窜上一阵剧痛,就好像昨天晚上那一下,撕裂了一样。

    蓦地想起少年冷漠的眼,那样无情。

    她甚至不敢肯定,他到底是谁?

    沈妮儿忍不住蹲在地上,不敢直起腰来。

    心底的那一团酸楚也越扩越大,连带着鼻子也酸了起来。

    她从前并不是这种隐忍的格,可两年多内心孤苦的日子已经将她彻底改变,她已经忘记该怎样大声地哭叫,只会将酸楚的眼泪吞进肚子里。

    她无声地捂着脸,哭不出来的感觉,分外难受。

    少年拎着热水桶进来的时候,只看见床边缩着一团白色的身体。

    沈妮儿黑黑的小脑袋埋在膝盖里,肩膀在压抑地抖着。

    他匆匆放下水桶,热水迸溅出来烫红了他的手臂,他来不及理会,闷声两三步并过去,却在她面前放慢了脚步,看了她一会儿,方轻声道:“妮儿,起来。”

    眼前的鞋子有些破了,四边有参差的裂纹,露出白色的袜底,那袜底也有些发黄。

    沈妮儿抬起脸来,看着鞋子的主人。

    他还没有束发,腰带也没扎,长袍就那样松松垮垮挂在身上,显得人更清瘦,像一竹竿。

    竹竿的上面,是一张下巴削尖的脸。

    他从前的眼睛是微微弯着的,斜斜上挑,如今竟瘦成杏仁眼,好像整张脸的一半都是眼睛。

    她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了一个陌生人,认真地看着他。

    直到他伸手小心翼翼将她扶起来,指了指热水桶道:“洗个热水澡吧。”

    她才觉得自己是认识他的。

    君盼。

    她在心里仔仔细细念了一遍他的名字,再看向他的时候,就忍不住想把他抱紧怀里。

    少年把她按在怀里解衣服,沈妮儿挣了一下,少年便直白地说:“洗一洗吧,就不会那么疼了。”

    沈妮儿立刻红了脸,又有些委屈和怨恨,拿眼睛吊着君盼。

    她很久都没有这种娇惯的情绪了,不知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