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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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盼爽约

    清晨,沈妮儿破天荒起的很早。

    窗外晨光柔和,不断响起啾啾的鸟鸣。

    沈妮儿想起小时候,爹爹总是揪着她的小耳朵喊她起床:妮子快起来,早起的鸟儿捉虫多。

    她撒娇抵赖都不成,只好泪水蒙蒙地爬下床,颠颠地跟在爹爹屁股后头察看菜园。

    一次她困得实在不行,吃着吃着饭,竟一头栽进碗里,吓得娘亲大惊失色,以为她害了什么病,结果沈妮儿倒好,呼噜噜睡得正香,。沈夫人一边手忙脚乱擦沈妮儿鼻子里的饭粒,一边跟沈老爷翻了脸:一个小丫头崽子,起那么早干嘛?妮子喜欢睡就让她睡!困出毛病来,可如何是好?

    夫妻二人很少红脸,却因为沈妮儿赖床的事,大吵了一架。

    虽然爹爹当时吹胡子瞪眼,可是终究再也没有喊过沈妮儿起床,想想这是爹爹一种乐趣,沈妮儿对此多少也有些愧疚。

    好在后来有了君盼,看到爹爹每天比公**还要准时地折磨小君盼,沈妮儿很欣慰——爹爹终于又有了寄托,她自己也可以安枕无忧了。

    不过她还是真想不通,这么多年,除了有限地几次,还是因为生病,君盼真的没有赖过床。他就不困吗?

    沈妮儿难以理解地摇摇头,扶着腰长长伸了个懒腰,又抹掉眼角困倦的泪花,才懒塔塔撩开床帐。

    好嘛,这浅粉色的床帐如此可爱温暖,真的让人舍不得离开呐!

    忍住栽倒回去呼呼大睡的冲动,沈妮儿光着脚跳下床,拉开房间正中的拉帘,探头看过去。

    什么嘛!居然已经起来了。

    沈妮儿失望地看着那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床榻,刚刚有些清醒的脑袋又混沌起来,蔫头耷脑地洗脸去了。

    君盼那边正在账房里拢帐,算盘打得劈啪作响,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沈复坐在一旁的藤椅上喝茶,见着君盼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如何?出问题了吗?”

    沈复毕竟年纪大了,前几年就总有算错帐的时候,那时君盼还小,不能为倚靠,累得沈复华发丛生。好在从去年开始,这账目就开始归君盼着手了。

    沈复心里大概有个数,具体的却不是十分清楚了。

    拨打算盘的手指顿了一下,少年微微舒展开纠结的眉宇,将厚厚的账本放在一边,走过去为沈复斟满了茶,才道:“伯伯放心,账目没问题,今年粮庄的收入比去年还要好呢。”

    沈复赞许地注视着少年,拉他在自己身边坐下,道:“那君盼是在为何是发愁?”

    少年摇了摇头:“开春粮庄卖出的种子多,就说明农户在土地上的投入又加重了,今年……”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沈复了然地点点头:“今天旱情严重,有去无回啊!”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

    沈妮儿从衣柜里将新作的裙衫拿出来,细碎的小花点缀在淡粉色的裙摆上,显得活泼又不失甜美,听俏俏说,这是今年时兴的样式,大地方的姑娘都穿这个。

    沈妮儿对着铜镜美滋滋比划了一番,果然好看呢!

    忙小心翼翼地换上,又梳了个歪桃发型搭配,在髻子上斜一缀着桃花的步摇,晃了晃脑袋,沈妮儿做出一个甜笑的表情,镜子里的女孩立刻笑靥如花。

    “妮儿?”

    正傻笑着呢,少年的声音倏地传入耳膜,沈妮儿吓得一愣,笑容尚来不及收,尴尬地僵在脸上。

    回过神来的时候,沈妮儿又气又臊,攥着拳头冲少年跺脚耍蛮:“走路都没声音!你是鬼啊?!”

    少年笑着道歉,看过来的眼神颇有些柔情和惊艳:“你今天真漂亮。”

    算你有眼光!

    沈妮儿嘁了一声,扭着肩膀别过脸,掩饰自己愈演愈热的脸红。

    少年一步步走过来,歪头寻找沈妮儿的眼睛:“妮儿……”

    两人如此近距离,真叫人喘不过气来,沈妮儿示威般推了少年一把,凶巴巴吊起眼睛:“干嘛?!”

    没想到力气如此之大,少年竟被推得向后踉跄了一下,不小心撞到桌角,砰地一声,茶盏都哐当当作响。

    少年皱眉嘶了一声,随即捂住后腰的位置,似乎很痛。

    沈妮儿吓坏了,忙过去扶住少年,不由分说把他按在椅子上,自己则蹲在少年身边。

    “疼吗?”沈妮儿仰起脸,紧张询问着。

    少年有些发愣,黝黑的眼珠直勾勾盯着她。

    沈妮儿白他一眼,就要掀开衣摆察看,被回过神来的少年一把按住,红着脸道:“不用了。”

    “什么不用?!”啪的一把将少年的手拍开,沈妮儿动作利落地把少年的衣服掀起来,认真看了又看。

    腰部撞到的地方只是有些发红。

    沈妮儿这才舒了口气,一边按揉伤处,一边皱眉训斥:“笨蛋啊!推你一下就倒,还是不是男人?!”

    少年不再躲闪,一声不吭地乖乖给她按。

    沈妮儿见他不反驳,抬头一看,正对上一双清澈的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沈妮儿刚刚退红的脸又有涨红的趋势,忙别过眼睛,泄愤般狠狠按了一下,少年一挺腰,唔了一声。

    “知道疼就给我老实点!”沈妮儿得意地说。

    少年老老实实哦了一声,眼睛却还胶着在沈妮儿的身上,目不转睛。

    揉得差不多了,应该不会留下淤青。沈妮儿扔下君盼,一边甩胳膊,一边兴奋起来:“踏青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吧?虽然这时候踏青有点晚了……哎呀,都怪你一直没时间,这本来是春天应该做的事情嘛!不过算了,今天你好好表现,我就既往不咎啦!”

    君盼整理衣摆的手顿了一顿,抬头看着像小鸟一样快乐的女孩。

    小鸟还在兀自兴奋着,从衣柜里神神秘秘拿出一件浅绿色的长衫,笑得贼兮兮:“呐!我是怕你穿的太寒酸,跟我出去玩被人看扁,反倒丢了我的脸,这才托俏俏给你做的,你最好不要随随便便给我自作多情哦!”

    君盼看着她,似乎在思考该怎样开口,才能免去一场暴雨梨花。

    “妮儿……我今天……”

    “怎么?东西没准备好?午饭还是马车?”沈妮儿微微皱了眉,又随即道,“你还真是个懒家伙!算了算了,一会儿路过点心铺的时候顺便买一些吃的就行,你知道的吧?我要枣子糕配绿茶!马车那方面,你去跟布店李叔商量一下,看他能不能只用一辆拉货,另一辆借咱俩用一天,反正他那么喜欢你,一定会答应啦!”

    少年歉意又心疼地看着她。

    沈妮儿这才察觉不对,静静看了少年半晌,忽的冷下脸:“你想说什么?”

    “妮儿……”少年叹了口气。

    沈妮儿急眼了,冲口道:“说啊!”

    君盼看着她:“我今天要办点事……可能……”

    去不成了!又去不成!

    沈妮儿停下来,手里的长衫被攥得紧紧。她吸了吸突然发酸的鼻子,难得没有哭闹,只是冷静地问:“又去不成了是吗?”

    只是那声音,压抑着颤抖。

    君盼站起来,朝少女走了一步,似乎想要将她抱进怀里:“妮儿,对不起,我以后一定……”

    “不用了。”沈妮儿冷冷退了一步,与少年隔开距离,“不需要。”

    全是骗人的鬼话!你以为自己是谁?!谁稀罕你陪?!爱去不去!

    “妮儿……”

    “你出去!”沈妮儿看也不看少年一眼,手向外一指,冷冷道,“马上给我出去!”

    ……

    直到门被从外阖上,眼泪才刷的一下流出来!

    再也不信你了!再也不信了!既然做不到,为什么又要信誓旦旦地许诺?!混蛋!

    眼泪打在淡绿色的长衫上,晕成了一滩,选了三天的布料样式,那领口上的梅花还是自己亲自绣的!

    凭什么想怎样就怎样?!你有什么资格?!自私!

    沈妮儿扑进床里,哭的惊天地泣鬼神。

    本以为立在门外的少年会进来认错,却没想到,那身影只是停留了一会儿,竟径自走开了!

    “混蛋!”沈妮儿把枕头当做君盼狠狠咬了一口,又一头栽进去,呜呜哭起来。

    ☆、公狐狸

    这个季节,已经不太适合爬山。

    清晨尚还凉爽,太阳一出现,就开始炎热窒闷。

    马车只能停在山脚下,沈妮儿背着茶水糕点沿着羊肠山路一言不发地向上走。后面矮小的丫鬟小桃,背着更大的袋子吭哧吭哧地跟着:小姐脸色不好,她也不敢喊累了。

    小桃晃晃脑袋,小声叹气:也不怪小姐生闷气,以前每次出来玩,都是少爷打点的一切,哪里用得着小姐辛苦?

    一鼓作气势如虎,竟冲到了半山腰。沈妮儿的怒气也消耗地差不多了,就择了一块石头,坐上去黑着脸歇息。

    小桃束手束脚地坐在一边,想哄小姐开心,裂开嘴僵硬笑开:“小、小姐,您这花裙子真好看!呵呵、呵呵。”

    沈妮儿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小桃的脸登时红透,腾地站起来,底气更加不足,小声说:“小……姐,您喝茶不?”

    沈妮儿皱起眉,君盼每次都是倒好了茶递给她的,从不说这种没意义的废话。

    见小桃一脸紧张,又觉得她太过无辜,人家只是个打杂,这种时候可以在房间里悠闲避暑,却大热天跑来爬山,还被自己使唤,何苦来哉?

    小桃不知小姐的心理活动,只见她脸色变来变去,却是怎样也算不上和颜悦色,心里更慌,手忙脚乱找到了水囊,却怎样也找不到茶杯了。

    沈妮儿见她叮叮哐哐一顿翻找,然后脸色铁青的缩在一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问她:“又怎么了?”

    “忘……忘记拿……拿拿拿……茶杯了。”

    小桃险些哭出来,小姐的脾气向来不好。小桃来沈家不到一年,已经无数次见过小姐对少爷发脾气,那个气势汹汹的模样,谁见了都怕呀!也只有少爷还能面不改色,若是搁在她身上,一定会吓哭的。

    她现在就已经很想哭了!

    沈妮儿闻言顿了一下,虽然脸色并不好看,却也没有发火,只是道:“给我。”

    “什什什么?”

    “……”

    “……小姐?”

    “水囊啊!”

    “哦……给。”

    沈妮儿抱着水囊十分不文雅地狠灌了一口,见小桃抿着嘴儿立在一边,十足受气的模样,只得说:“你坐啊!站着干嘛?”

    “哦。”谨小慎微地挨着边坐下。

    “渴了就用你的水囊喝水。”

    “哦。”小老鼠一样悉悉索索拧开水囊,小抿了一口,然后一脸等待检查的表情说,“小姐,俺喝过了。”

    沈妮儿突然很想翻白眼,生怕把这小老鼠吓晕过去,好歹忍住了,霍的站起来,道:“我到那边走走,你在这看着东西。”

    小老鼠还是吓得后退了一步,然后点着脑袋哦了一声。

    沈妮儿拿出一个竹篮,装了酒囊和点心进去,嘱咐小桃不要乱走,自己随意选了一条路,做好了标记,就出发了。

    身后响起小桃恍然惊醒的声音:“小、小姐,您,您注意安全呐!”

    “嗯!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

    小桃歪了歪头,突然觉得心中如洪水猛兽般的小姐,其实也不是那么可怕呢!

    她坐下来,乖乖等着。

    沈妮儿擦了擦汗,斜斜倚着一棵老树靠着,树顶鸟鸣清脆,仿若天籁传音。她想起爹爹载着全家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那时她才八岁,同君盼的关系十分恶劣,两人势同水火。

    君盼在一棵大树下捡到了一只秃毛小鸟,她见了喜欢就要抢来养。平时逆来顺受的君盼居然不许,一定把鸟儿送回窝里。

    沈妮儿气不过,一把将君盼推倒。却没想到君盼爬起来之后居然会还手,一言不发给了沈妮儿肚子一拳,直接把沈妮儿打愣了。

    从前再怎样欺负他,沈君盼也从来不还手,没想到为了一只鸟,居然敢打她?!

    回过神来,就开始嗷嗷大哭。

    大人们闻声过来,询问情况。两个小孩一个只知道咧嘴哭,一个木着脸抱着小鸟不说话。

    沈老爷火了,拉过来一人屁股上揍了一巴掌,警告以后不许再打架。

    后来因为树太高,送不回去。那只鸟还是被拿回家养了,爹爹特地给小鸟打造了一个木笼子,沈妮儿图新鲜,争着养。抢着喂了几次食,小鸟只是嘎嘎嘶叫,本不吃食,沈妮儿没了耐心,恰巧爹爹怕两人抢鸟打架,就买了只兔子,小兔子毛茸茸很可爱,沈妮儿的心思就被它全牵引过去了。

    那只鸟就正式归君盼所有,君盼养得很认真,每天守着,可惜听说那鸟儿固执得很,一直坚持绝食,没几天就死了。

    由于那小子一直都是木着脸,她也不知沈君盼到底有没有伤心,只知道他在后院挖了个坑,把鸟埋了。

    沈妮儿偷偷跟过去,想看他哭没哭,可惜他一直屁股对着沈妮儿,等回过头来的时候,还是木着脸。

    从沈妮儿身边走过的时候,沈妮儿感受到了森森的气息。

    所以那两天一直很老实,没敢主动招惹他。

    也一直很小心地看着自己的兔子,生怕君盼因妒谋害。

    后来,沈妮儿的心思又转到了其他地方,那只兔子到底还是归君盼养了,如今已经长得又肥又大。

    沈妮儿微微叹了口气,她现在才想明白,君盼为何会如此在意一只小鸟?因为那只鸟就像他,同样是从家里走失。他却已经回不了家了,于是便希望小鸟能代替他回到妈妈身边。

    可惜……

    心尖上的某一处,软软的疼起来。

    沈妮儿靠着树坐下,已经不再生君盼的气了,现在她的心里满是疼惜。

    沈妮儿决定,回到家,一定要好好关心关心君盼。

    正在难得的多愁善感时,沈妮儿听到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登时毛骨悚然!

    这荒山野岭的,不会是遇到鬼了吧?

    自小被半夜尿尿的君盼吓得多了,沈妮儿的胆子明显大了。

    她想了想,好奇心胜过了一切,于是决定过去看看。

    沿着哭声小心翼翼朝前走,哽咽的哭声越来越近了。

    不远处的密林,似乎有一团影影绰绰的白影。

    沈妮儿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脚下有些犹豫:万一真的是鬼呢?好奇心满足了,小命儿就不保了啊!

    正准备打退堂鼓,那哭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一个冰冷嘶哑的声音厉声问:“谁?!”

    沈妮儿头皮都要麻掉,嗷了一声,撒腿就跑。

    就听见耳边传来簌簌的声响,紧接着眼前白影一晃,就多出个长长的东西来!

    沈妮儿六神无主只看到一团白影,还貌似有一双红彤彤的狐狸眼,确定是狐狸没错!于是又惨叫了一声,掉头跑。

    然后耳边又是一阵风吹草响,然后那狐狸又“飘”了过来。

    沈妮儿又叫,又跑。

    大概十多个来回,沈妮儿一头撞在一颗小树上,小树咔嚓一声直接夭折,沈妮儿也终于虚脱,软泥一样瘫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那“狐狸”飘啊飘啊的,从上面俯视沈妮儿。

    沈妮儿头一歪,脚一蹬,白眼一翻,直接死过去。

    一只“蹄”子踢了踢地上四仰八叉的少女,少女全无反应。

    然后一只凉丝丝的“爪”子揪起少女的小白耳朵,狠狠拧了一圈:“少装死。”

    沈妮儿吃痛嘶了一声,猛地睁开眼,面目可怖地大喊了一声:“妖啊!”

    “妖”被吓得退了一步,沈妮儿趁机爬起来,照着“狐狸”狠狠踹了一脚,接着扭头就跑。

    后面传来扑通一声响,还有隐隐的闷哼声,沈妮儿边跑边觉得不可思议,那妖怪居然被踹倒了?!

    惨了,要是被抓到,更不用活了!于是便更加玩命儿地跑!

    跑着跑着,就觉得不太对劲儿,怎么好像干跑不动呢?

    一回头,脸颊就碰到一只凉飕飕的爪子,那爪子正勾着自己的后领,害得自己原地挥舞手脚,像一只可笑的乌。

    沈妮儿又气又怕地尖叫一声,张口就咬。

    那“狐狸”唔了一声,缩了爪子。沈妮儿见好收嘴,刚要再跑,被一“蹄子”踹在屁股上,啃了一嘴的泥。

    沈妮儿抬起头,一边乱呸吐泥,一边手舞足蹈要翻身。

    被那蹄子轻轻松松踩在背上,怎么也爬不起来。

    “臭狐狸!有本事你放了我!咱们、咱们单挑!”

    沈妮儿想了,刚才这狐狸被自己又咬又踹,一定很生气,服软可能不管用,只要来硬的吓吓他。

    那狐狸没说话,在头顶呼哧呼哧喘气,好像很累的样子。

    沈妮儿越发觉得这是只不成气候的狐狸崽子,于是硬气道:“识相的话,就立刻给我滚,我便放你一马!”

    等了半天,那狐狸也不说话。

    弄得沈妮儿心里渐渐倒没底了。

    过了一会儿,那喘气声渐渐平息了,耳边响起一个嘶哑的声音:“你跑什么跑?我有那么可怕吗?”

    嗯?

    沈妮儿有点发懵,那声音又说:“你可真狠,我手都出血了。”

    啊?

    沈妮儿费力回过头,就见斑驳的树影下,容貌不清,只一身的白毛。

    沈妮儿翻了白眼,刚想再叫,那狐狸倏地蹲下来,一只白森森的凉手盖在了沈妮儿的唇上。

    那狐狸无奈说:“别再叫了,我耳朵都嗡嗡响了。”

    沈妮儿眨了眨眼,这才看清“狐狸”幻化出来的人形。

    一头黑黑的长发,垂顺着。

    白到透明的皮肤,太白了,有些病态。

    尖尖的下巴,无色的唇,微微有些上扬的眉目。

    眼睛红红的,看样子刚刚就是它在哭。

    大热的天,身上居然披着白狐狸毛披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沈妮儿在心里小小的唾弃了一下:变得再美,也脱离不了狐狸相。

    听说狐狸都会变成美女,这家伙怎么分不清男女啊?

    等到它把手移开,沈妮儿小心问道:“你、你是母的吗?”

    那狐狸脸儿一白,抽了抽嘴角,摇头道:“姑娘侮辱人的方式还真是恶毒。”

    沈妮儿不置可否,警惕又挑剔地上下打量他。

    那狐狸叹了口气,指着自己的脸:“长成这样我也很无奈的,可我不是什么公母狐狸,我是男人,你听挺清楚了吗?”

    沈妮儿眯起眼,一脸的不相信,眼睛盯着他肩上的披肩。

    那人见状一把扯掉披肩,抛在一边:“其实,我也早就不想穿这种东西了。”

    披肩底下,是一具单薄细长的身体,着一身绸缎白衫,泛着薄薄的冷光。

    君盼单薄,是因为他才十三虽,正处在只长个子不长的年纪。而这男子看起来有十七八岁了,却还是细瘦的如同少年。

    沈妮儿才不管这些,见他不是妖,松了口气,嘁了一声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突然想到自己还被男子踩在脚下,登时火冒三丈:“你都不是狐狸了!凭什么追我打我?!”

    男子这才松了脚,无辜道:“抱歉,我只是想问,最近的悬崖在什么地方?我好像迷路了。”

    迷路?

    沈妮儿爬起来,这才觉得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的,气哄哄道:“知道也不告诉你!再见!”

    刚转身,被人轻轻按住肩。

    沈妮儿扭了扭,居然动弹不得。

    “放手!”沈妮儿大吼。

    那男子轻声说:“告诉我,就放你走。”

    从没见过这种人,沈妮儿气得要炸肺,梗着脖子道:“我若是不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