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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部分阅读(1/2)

    如此笃定的语气,顾夜深浑身一震,眸里的光慢慢黯淡下来。

    他的不否认,让温暖更加确定,“顾夜深,你何苦为了要给我一份温暖的爱情,设计这一出浪漫的骗局?”

    算是骗局吧。

    “暖暖……”他要怎么说呢?

    果然只是骗局。

    温暖的目光变得陌生起来,“顾夜深,我最恨欺骗!”这一点上,她其实很欣赏唐子旷,结婚之前,坦诚目的,背叛以后,没有加以欺瞒掩饰……

    她宁愿得到最坏的结果,也不要像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

    顾夜深深吸一口气,侧眸凝视她:“暖暖,如果我说实话,你确定现在是心平静气,不会因为我的话产生太大的情绪波动?”

    初次遇见温暖,他的确没有对发育尚未完全的假小子一见钟情,她还没长大是原因之一,另外,那时候父母已经给他内定了未婚妻,纪氏大小姐,虽然是商业联姻性质,但因为是青梅竹马,又恰好是他喜欢的,他便欣然接受。

    温暖狐疑回视他。

    顾夜深微微闭了下眼,“暖暖,我爱上你,是在你最伤心的时候。”

    “什么?”温暖怔然,她最伤心,莫过于童耀离开。他被推出急救室被宣告死亡的时候,为他举行葬礼的时候,甚至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哭得昏天暗地,几乎没有多少清醒的时刻。

    顾夜深沉默着。

    实在不忍心提及,他爱上她,是在她失去至爱、哭得撕心裂肺的时候,于是,只能割舍掉那一段漫长的守望时光,将相遇的时间地点推后。

    在她已经知道,他认识她的时间并非今年,愚人节的斜风细雨里对她一见钟情的说辞并不攻自破。他带她来第一次遇见她的地方,本想再制造一个一见钟情的谎言,只是,竟被她轻易戳穿,原可否认,可圆谎,却因她一句最恨欺骗,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嘴。

    那时候,他一心一意维护的婚姻土崩瓦解,只差没签离婚协议,也是他最伤心的时候,同是失去挚爱,大约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让他对哭得近乎崩溃的她,就那么不可思议地爱上。

    后来想想,仍然难以相信,他竟会在自己的情感世界尚未清理、她还在为另一个人痛哭伤心的情况下爱上她。可她,真的就那样成了他无法卸下的牵挂。

    只是,若要以一个人的陨落,来换取两个人的相识,其中的无奈痴缠,日后又如何来开解!

    所以,在童耀被宣告死亡的医院走廊里,在童耀的葬礼上,在童耀的墓碑前,无论她哭得多么伤心欲绝,他只能远远地望着,不能上前给予任何安慰,于她,他只是个陌生人。

    后来,她彻底封闭自己,除了康康和自己的父母,不见任何人,特别是,年轻的男子不能出现在她眼前,一经出现,便失控。

    于是,他等,等她伤愈,等她振作,等她愿意重新爱,同时,他在第二年与背叛他的妻子签了拖延许久的离婚协议。

    他在她的视线之外,陪她一起痛,只在夜深人静、她安然入睡时,在康康的帮助下,悄悄去看她,陪她,偶尔,由康康带她出来散心,他远远地望着,从不走近,也走不近。

    即便两三年过去,她已渐渐不排斥同龄异性,他也不曾轻易靠近,康康说,她的心,始终是封闭的。

    当等待成了习惯,便不曾察觉岁月流逝的迅速。他这一等,便是五年,她所有的一切,都由康康来转述……

    五年,甚至后来的两年,他们没有在一起,却又是在一起的。

    提及最悲伤的那些时光,温暖的情绪没有想象中的波动,至少,没有悄无声息地泪流满面。她只在回来后,默默地将自己关在房间。

    顾夜深此时也猜不透她会怎么想,最坏的结果,是她仍要为死去的童耀守住自己的心,无法接受他,然后,收拾行李搬离。

    他呆呆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任阳台上的日光去了来,来了去,等待她作出反应的时间,竟比那五年时光还要漫长,心像被蚂蚁啃噬,却无可奈何。

    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他才爬起来去厨房下了两碗面条,两个人中午都没有进食。

    站在温暖门口,手数次举起又落下,终于下定决心敲门时,门忽然被拉开,温暖披着一头乱发、打着赤脚站在门口。

    “暖暖……”

    “顾夜深,我饿了……”她声音细如蚊鸣,有气无力。

    “好,暖暖。”顾夜深伸手把她捞进怀里,哽着的那一口气才舒出来,心里的石头也才算落了地,他的声音不可抑制有了轻微的颤抖,“我下了面条,你先吃两口,我马上……再炒两个菜。”

    “不用了。”温暖拉住要往厨房去的他,“吃面条就好。”

    他回过头,便看到她双眼红肿,显然流了眼泪,但不致于不能自抑,由此可见,她的情绪已不再轻易就崩溃。

    顾夜深如释重负,想来,应该是按摩催眠起了舒缓作用。

    为了安心,他打电话给纪如瑾,大致讲述了她的状况,纪如瑾说:“这样看来,催眠对她还是有作用的,持之以恒的话,大概一年半载,她便能慢慢放下悲伤,至少,不会轻易触动悲伤情绪。”

    遗憾

    他松一口气,“如此甚好。如瑾,谢谢。”

    电话那边有一瞬间的静寂,继而传来纪如瑾说不清内蕴的笑声:“夜深,如果当年的你有现在一半温柔体贴,离婚之前我也许还要犹豫一下。”

    顾夜深未接话茬,没必要回应她的挖苦。

    “但是夜深,”纪如瑾很真诚地,“虽然我们没有相守一辈子的缘分,我仍希望你幸福。给你一个忠告,内敛是好事,以行动来表达自己的深情也是好事,但,有些事情你不说,别人永远也不会知道。”

    “我自有分寸。”顾夜深淡淡地回应,心里也隐约有些触动,但,温暖太过特殊,不是将自己为她做的某些事情如实告之便能获得认同。

    纪如瑾嘿嘿笑,“顾夜深,我可是好心提醒你,要温暖完全接受你,当务之急,你还得表明一个态度,就是她肚子里的小孩,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我看她是没拿掉的打算,你在说服自己的同时,也要让她知道你的态度,否则,她极有可能抱着与孩子相依为命的心态终老一生。”

    “纪如瑾!”顾夜深低喝,忍了几忍,终于只吐出“再见”二字便挂了电话。

    而温暖第二天以后的态度,似乎在校园里所说的一切全然未曾发生过,仍是轮流烧饭,坐顾夜深的车去公司,如常上班,下班。

    顾夜深既如释重负,又顿感失落。但无论如何,只要她不曾想过搬离,怎样都好。

    几天后的傍晚,两人默默无语吃了晚餐后,顾夜深站起收拾碗筷,温暖扒了扒凌乱的长发,突然发问:“顾夜深,你条件这么好,这么优秀,我值得吗?值得你用最好的年华守候我吗?”

    顾夜深怔了怔,摇头,“暖暖,别用这样的质疑来看扁你自己。”

    “我始终忘不了童耀,我快三十岁了,我离过婚,我……”温暖低垂头,下意识伸手放在腹部,“还怀了前夫的孩子,舍不得……”

    “暖暖!”

    顾夜深打断她,放下筷子,轻轻抚顺她的发,“我们都有过往,年龄上,我也快三十三了,也离过婚,至于孩子……”他竭力平缓地呼吸,力图压抑着心里的苦闷,“刚知道时,很心痛。但我爱的,是你的全部。”

    “顾夜深,你伟大得让人心慌。”温暖轻咬下唇,“这对你不公平。”

    顾夜深摇头,“暖暖,我并不伟大。”他会痛,会遗憾,“但孩子是无辜的。不能生育的夫妻都可以领养毫无血缘关系的孤儿,而这个孩子,它与你有关,是你生命的一部份,延续了你的血脉……”何况,早在七年前经历过这样的思想斗争,再来第二次,说服自己,似乎容易许多。

    虽然,这样的事情在他的人生里重复发生,看起来很可悲。真的很可悲。可他也真的爱,愿意为了温暖,再可悲一次。

    或许纪如瑾说得对,默默守护她是好,但假若当初在她结婚之前出现在她的世界,整个故事,也许就是另一种结局。

    现在的状况,大约是对自己的惩罚。

    “暖暖,当初听说你结婚,你知道,我有多么遗憾吗?”他苦涩低语。

    她封闭自己的第五年,虽然知道她的家人已开始张罗安排相亲,但从康康那里得知,她的态度纯粹是敷衍,且多次相亲都是由康康代替,他便没特别把她在相亲的事放在心上,只计划寻个时机正式出现在她的视线及生活。

    而计划实施前的春初,他接到董事会的指令,要去考察欧美的服装市场,短则一个月,长则三个月。他便决定等考察回来后再实施计划。

    然而,一个半月后,他出差归来,却惊闻她已嫁作他人妇,康康因为解决与北堂寂的恩怨,未能阻止。

    听闻此消息,他浑身虚脱,几欲晕厥,仿佛灵魂抽离身体。

    这是一种怎样的错过?明明触手可及,却生生擦肩而过!

    多少怨,多少恨,多少遗憾,都无力挽回,他只能,痛心地要康康去了解她是否幸福。

    无幸福,也无不幸福,唐家人待她好,唐子旷也算是合格的丈夫,最初相敬如宾,后来像朋友,她开始有了笑容。

    这是他得到的答案,于是眼睁睁地看着她为□,无奈和苦楚,一丝一毫都说不出口。

    “所以,”温暖忽然抓开他抚在头上手,直起腰身,“你处心积虑拆散我的婚姻?”虽然并不见得有多么舍不得那段短暂的婚姻,但以这种被人设计的方式结束,她无法像没事人一样无动于衷。

    顾夜深一怔,心虚地移开视线。

    其实,算不得处心积虑,但毕竟有那种阴暗心理,也不能加以辩驳,所以默认。

    当初从国外出差回来,得知她嫁给唐子旷,钝痛之余,详细调查过他,也调查过关心悦。

    去年年底,他和北堂寂还有另外一些生意上的朋友在美国的一家酒吧遇见混得并不好的关心悦,北堂寂刻意大声提起唐子旷早已回恒丰当少东,他并未阻止,甚至有期待,不能否认,的确是出于私心。

    唐子旷若能对关心悦的回归无动于衷,他心里再痛,再不甘,也只能忍痛祝福,彻底死心;若不能,唐子旷便不值得她托付终身。

    温暖深吸一口气,其实仔细想想,她和唐子旷离婚,是偶然中的必然,怨不得旁人。

    顾夜深收拾碗筷去厨房,苦涩自笑。

    那时消息放出去后,他知道关心悦过年之前便已回国,也知道她与唐子旷在圣诞节重逢,更知道,他们经常见面。只是,唐子旷始终恪守底线,甚至,除了圣诞重逢时,关心悦扑上去拥抱,两人距离保持很得体,唐子旷有下意识地避开关心悦的亲密行为。

    两三个月过去,他欣慰,又落寞。

    不管怎样,木已成舟,唐子旷没有给过她任何委屈,面对旧情人,也没有对她不忠。是以,即便她得不到相亲相爱的甜蜜幸福,也至少享有平淡的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而且,就算唐子旷因旧情人与她离婚,他无法肯定,她是不是希望身边有一个爱她的人。毕竟,童耀这个名字与她心脉相连,剜都剜不去。

    他几乎要下定决心绝了自己的念头,最终做她生命里的陌生人。然局势却急转直下,愚人节的斜风细雨里,他见完客户开车回来,在路上看到失魂落魄的她,拖着行李箱,浑身湿透,蹲在路边像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他撑着伞下车,七年,他以陌生人的身份,终于与她有了第一次正面交集,然,也许她都不曾看清他的样子便晕倒,于是把她带入最近的旅馆,本想等她醒来,然后顺理成章相识,公司却有急事要处理,只得离开,吩咐旅馆的服务生安排她的饮食……

    第二天上午,接到康康的电话,得知她已和唐子旷签署离婚协议。

    亦喜亦痛,安排康康订购两张去北海道的机票,劝她出去散心,而他,抛下所有公事,拿了另一张机票,理所当然与她毗邻而坐,让她以为,两人只是萍水相逢。

    樱花街刻意出现在她的视野,不意生了状况,一个抢劫场景勾起她的痛。他跟随悲恸的她到了海边,她落水,他救她,在小旅馆里温暖冻得浑身冰冷的她一整夜,在她未醒之前抽身离开,却仍在附近守候。

    一个星期后,待看到她安然回国,才心安。

    后来听康康说她想找工作,适逢首席设计南风琳欲招新设计助理,便让康康劝她来应聘……

    一切,顺理成章,不着痕迹。

    祭日

    自这一次推心置腹的谈话后,温暖几乎是下意识地去感受顾夜深的好,如果上天允许,就让她自私这一回,给自己的未来留一种不至于孤独终老的可能。

    早上来办公室完成例行工作后,温暖才得以喘一口气,泡一杯凉茶坐回办公桌休息。

    韩哲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语气像故作的轻松:“温暖,是不是我不打电话给你,你就永远也不打算主动联系我?”

    温暖心虚,不自然堆了笑脸,“哪里,最近工作忙。”自上次他又一次求婚后,他们好像真的没有任何联系,“夏天天气热,不太喜欢吃糕点,所以……”她也没去他的暖意糕点坊。

    “呵呵,没关系。”韩哲轻快地笑着,“幸好你没去,糕点坊我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转让了。”

    “啊?为什么?”

    “嗯……”韩哲略微沉吟,语气变得沉重,“我的继父南风瑞突发脑溢血,他只有一个女儿,无人接手家族事业,我在去非洲前就是他公司里的总经理,他让我回去掌大局。这个月,我一直在朔城,也忙得焦头烂额的。”

    “你继父现在怎样了?韩妈妈她还好吗?”

    “他没事,已经出院了,一直在家里休息。妈妈也好,她今天跟我一起回枫城了。”电话那头忽然静默,片刻后,韩哲声音陡然低沉下来,“温暖,还是像以前一样,下午去墓地吗?”

    “啊?”温暖一时没反应过来。

    “今天是童耀的祭日……”

    轰——

    温暖脑子里有一瞬间是全然的空白。

    童耀的祭日!今天是童耀的祭日!她竟然……

    “嗯嗯,还是像以前一样,下午去!”她赶紧回应,不会,今天是童耀的祭日,她并没有忘记,只是打算下午去而已!她真的没有忘!

    虽作如此心理暗示,脊背却已冒出一层冷汗。

    “我看,”韩哲迟疑了一下才说,“你还是赶在上午去吧,澳洲那边天气不好,舅舅和舅妈被困在机场,大概要下午才能到……”

    温暖一怔,明白他的意思。每一年的今天,她都会错开与童耀父母的时间去墓地,既害怕看到他们痛心的样子,也害怕他们的指责。

    “你现在在哪里?我接你过去。”韩哲声音很轻柔,有此压抑地控制着自己的语调。

    “不,不用了。”温暖拒绝,“我一个人过去,一个人就好。”

    挂断电话后,她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直到桑落微风风火火进来,她才猛然回神,抓起手提包:“落微,总经理不在,麻烦你,他有事找我,就说我有急事请假了!”

    她匆匆冲出办公室,直奔电梯。

    顾夜深从另一边走廊过来,看到匆匆忙忙的她,不禁皱眉,站到办公室门口,“桑秘书,温助理……”

    “哦,温助理刚走,她说有急事请假。”桑落微已抢先一步答。

    顾夜深双眉皱得更深,双眸沉了沉后,转身朝电梯走去。

    今天,是童耀的祭日。

    温暖坐计程车去花店买了一大束六月菊后,直接去了墓地。

    童耀的骨灰并未葬回他的家乡樱花市,而是被安置在枫城郊区的“西山墓园”,这里埋葬的基本上都是贵族名流、老一辈官员将领,一般人都不能葬于此处,而童耀得以长眠于此,据说都是当年那位老奶奶的家人安排的。

    她沿着干净的水泥路找到童耀的墓,放下六月菊,静静地立于墓前。

    七月的骄阳火辣辣地倾泻而下,她望着墓碑上童耀的遗像,圆润而秀气的脸,乌黑的眼珠子炅炅有神,他露齿而笑,没有悲伤也没有寂寞。

    七年了,童耀离开,已经整整七年。

    忽然感觉,他的影像已经很模糊很遥远,就像这墓碑上的遗像,经过风吹雨打、日晒雪侵、时间洗礼冲刷,变得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影像,独他圆润秀气的轮廓、乌黑的眼珠子以及笑容,还深深地印在脑海。

    她该悲伤的,她该痛哭流涕的,然而这一刻,她流不出眼泪,心里的痛,也不如以前明显。她没有细究这明显的不同,慢慢地蹲跪在墓碑前,伸手摩娑着大理石上他的轮廓。

    “童耀,暖暖来看你了。